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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 第16节

作者:未知
第18章 操心 秦泰从河水裡爬出来的时候,浑身湿了精透,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在沥沥拉拉地滴水,沿袍角淌下去,浸入脚下的干草地裡。他缩起身子直哆嗦,不一会儿,嘴唇便变得白中泛紫,脸色也发灰起来。 姜黎手足无措,在他旁边干着急,“怎么办怎么办……” 秦泰猛烈地抖一下身子,嘴唇颤得声音也发抖,“回去洗澡换衣裳……怎么办……” “我不是故意的。”姜黎跟在他身边往营地裡去,看着他浑身透湿,自己也觉愧疚,“是我莽撞了,不该踢你那一脚。可要不是你弹我,我也不会踢你那一脚的。” 秦泰沒有心思跟她细說原委,身上冷得厉害,往骨缝裡钻。额前碎发落下来,滴着水,慢慢就覆了一层冰渣儿。他看向姜黎,吸一下鼻子道:“你去伙房,找伙头军赵大疤,让他兑一桶热水,抬到我帐裡。” 姜黎听了话,自拔腿跑着去了。到营地直奔伙房,找了那伙头军說:“劳烦你兑一桶热水抬去秦都尉帐裡,他才刚在印霞河落了水,衣服湿了透,要赶紧梳洗。” 赵大疤看她一眼,脸上无有温和的神色。這些当兵的人糙蛮,沒那软和气,只撂一句:“知道了。” 姜黎看着赵大疤招呼了人去忙,兑好了水往秦泰帐裡抬去,自己又琢磨,洗了澡换了衣裳,应该還得吃些什么去去寒才是,便又跟着那赵大疤问:“吃什么去寒呢?” 赵大疤声线粗沉,“咱们這裡沒什么好东西,想去寒,吃些姜茶。那裡有姜,切几片煮一下就是,你自己去弄吧。” 姜黎不会這些东西,心想着自個儿再琢磨一阵子還得费時間,便找了個伙房裡的小兵,央求一句:“小哥哥,你给我煮碗姜茶吧,我给秦都尉送過去。他洗好了,正好吃上。” 那小兵瞧她面嫩声音脆,央求得他心裡猫爪子挠一样,自笑眯眯答应下来。而后腾出手洗了一块姜,切下几片来,丢到锅裡加上水,生了火便這么煮起来。 煮的时候闲了手,自找话和姜黎說,问她:“你是那個叫阿离的吧?” 姜黎与他闲搭几句话,這会儿已不觉得与這些人說话有什么膈应。搁以前,這样的人叫她一声姑娘小姐,她连瞧都不瞧一眼。這会儿放平了心了,大伙儿之间又差什么呢? 這小士兵与她說话說得高兴了,又要现技,說给她片一片蝉翼薄的姜片下来。說着就动了手,小心地片了一片下来,得意地往姜黎手裡送,“你瞧瞧。” 姜黎用指尖捏住,透光一瞧,果然薄得很。她道一句“真厉害”,那小士兵嘴巴都快咧开花了。還要胡吹呢,忽被伙头军赵大疤叱了一句:“丢什么人呢!干活去!” 那小士兵被這么一叱,自收敛起来,走前又小声对姜黎說一句,“沒事来伙房找我玩,我教你。记住啊,我叫周长喜。” 姜黎冲他点点头,看着他走了去。那赵大疤去把灶裡煮好的姜茶盛到一個小砂锅裡,盖上盖子,加一木托盘,送到姜黎手裡,“快送去吧,凉了可不好吃。” “诶,谢谢您。”姜黎接下那小砂锅,便急忙忙往秦泰帐裡去。到了帐前先问一句,“洗好了沒?” 秦泰在裡头出声,“穿衣裳呢,进来吧。” 姜黎不知他穿的哪件衣裳,便也沒进去,在帐外又稍站了片刻,才打了帐门往裡去。這会儿秦泰不止衣裳穿好了,還裹了一條被子,就在案前的蒲团上坐着,只露出一颗脑袋来。 瞧姜黎端东西进来,自问一句,“什么?” 姜黎把砂锅端去他面前的案上,“姜茶,现煮的,趁热喝了吧,去去寒气。” 秦泰吸鼻子,把那砂锅端到手裡,掀开盖子,一口一口喝下去。這是辣口却暖心暖肺的东西,喝完确实舒服不少。他放下砂锅,說话的时候鼻音還是很重,看着姜黎道:“险些要了我的命了。” 姜黎在他面前沒拘束,往蒲团上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秦泰把身上的被子又裹紧实了些,“要是故意的,我今儿就死那了。”說罢打了個喷嚏,忙拿帕子掖住口鼻。 姜黎脸上现出歉意,“我還能为你做点什么?” 秦泰只管把口鼻掖着,闷声道:“你能做什么?能给我暖被窝嗎?” “不要脸。”姜黎嘟哝一句,低下头来不理他。她手裡還握着那片生姜,凝黄色的薄片,贴在手心裡,能看到手掌上的纹路。 秦泰伸头過来看看,问她:“什么东西?” 姜黎用手指在上擦两下,“沒什么,伙房裡一個士兵给我的。” 秦泰這便从被子裡伸出手来,到她掌心捏起這姜片来,仔细瞧了瞧,“我說什么玩意儿呢,一片生姜。”說罢往砂锅裡一扔,和那煮過的丢在一起,“别跟他们瞎混,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姜黎驳他话,“我還不如他们呢,他们到底還是士兵,混出来了,也有头有脸,不像我,就是個奴才。” 秦泰不想与她争辩這個,沒什么意义。他只觉鼻子裡痒得厉害,又连打了几個喷嚏。好容易稳住,越发觉得鼻子堵塞,气喘不顺,便說一句:“可真难受。” 姜黎看着帐裡昏暗,便拿火折子去点了油灯蜡烛,照亮了看秦泰的脸,才发现红得像猴屁股一般。她有些着急,伸手去他额头上探一探,半晌缩回来,“是高烧了嗎?” 秦泰眼皮微耷,“你沒探出来嗎?” 姜黎双手握到一起,搓了搓,“我不懂啊,以前在家,乳母看我不舒服,就這么探的。但到底烧還是不烧,我也不知道什么样……” 秦泰看着她长长吸了口气,忽沉声重气叫了句:“王二,给我找大夫来!” 帐外守着的人应声,可隐约听得脚步声。两人在帐裡等了一气,等来了提药箱的大夫。摸脉探头看舌,果然是受寒发热了。少不得又要开了药来吃,去伙房煎煮一番。 那药端来了,一碗乌黑的苦汁儿。秦泰不說话,接了碗一口吃下去,连過嘴的清水也不要。吃罢了自己爬去床上躺着,张着嘴喘气,看着大夫问:“睡一觉能好嗎?” 大夫說:“這說不准,還看都尉的身子。過了這一夜不好,再吃一顿,也就差不多了。” 秦泰点头,让他出去,這帐裡便又剩下姜黎两個人。他缩在被子裡,還是只露一颗脑袋,看着坐在榻沿上的姜黎,“我跟他们說了,我不吃饭了,我這儿沒事了,你去伙房看看,把晚饭吃了。” 姜黎坐在床沿上不走,“我等你睡着了,我就去。” “你還会心疼人?”秦泰低声,“赶紧去吧。” 姜黎還未及走,外头就又来了人,是沈翼。他自然也是听說秦泰落水了,過来瞧瞧。看到姜黎在帐裡,稍顿了一下,便直去了秦泰床边,问他:“如何了?” “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小事儿。”秦泰說得轻松,那边姜黎看他们說话,自轻着步子悄悄退出帐篷去,一溜烟儿跑了。 帐裡剩下沈翼和秦泰两個人,病情问過,无有正事,闲话便也显得多余。沈翼也不多问他和姜黎怎么又闹起来了,只嘱咐他,“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 他往帐外去的时候,又被秦泰叫住。秦泰压着鼻音,看着他的背影說:“大哥,你和阿离的事,我不会再插手管了。以前的事,权做她不懂事,你瞧她现在,真的挺可怜的……” 秦泰沒有再把话說下去,好像說什么都不对。之前他跟姜黎不熟的时候,处处为沈翼考虑,怕姜黎再伤害了他。现在跟姜黎熟了,又怕沈翼折磨虐待了她。真個是,两边都操心,操碎了心。两個人之间别扭,真個谁瞧谁别扭。 沈翼沒有应他的话,动了步子出帐篷,背影消失在蜡烛的光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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