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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 第60节

作者:未知
這消息和上一次召沈翼进宫一样突然, 好在是提前知会了沈翼,让其准备着。原老皇上說来郊野玩玩, 最主要的就是来军营。他上回和沈翼约好的,下回再约, 便是骑马射箭。宫裡大约也能拾掇出地方来, 但总归沒有军营裡有气氛。 接到這個消息后,军营上下一時間都紧张了起来。自然欣喜也是少不了的,想着皇上能驾临, 能一睹圣颜, 乃是天大的荣耀。女人们是這营裡最不可提的存在, 自然与她们沒有什么关系。只在日子来临前, 帮着开始搭建收拾场地打理军营内外。 皇上大约也呆不了多久, 来了, 顶多就是在练兵的场地上坐一阵。他說要骑马射箭, 但依他那個身子骨来說,应该不能上马, 拉弓怕也不是很容易。毕竟大病過,又是年岁上身的, 虽瞧着還硬朗,其实還是虚的多。如此推算,他应该就是想出来散散心。确实一辈子都听那些文臣在耳边絮叨, 也该烦腻了。 沈翼领着下头的士兵收拾了足足几日, 在练兵场上搭起遮阳的搭子来, 下头摆上案桌座椅。想着到了那一日, 让老皇上在搭子下吃茶静坐,只看他们耍。看累了,起驾回宫去,消遣掉一日的時間,也就算功成了。其实做皇上是最不能得闲的,天下大小事皆在你一人身上,虽事事都有内阁把关,翰林院帮忙草拟各类文书,但终究還是要他亲自過问各类事务。若不问,做首辅的,得把你耳朵裡念出茧子来。然皇上老了,這会儿偶尔想得闲放松,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却說到了定好的那一日,数千人的仪仗出了宫门,沿御道直奔南薰门,浩浩荡荡。禁军统领严顺恩骑马领着头儿,后头车马舆辇皆富丽,叫人看得眼睛发直。路边拥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皇上的车辇路過,少不得齐刷刷跪下来行礼道万岁。 老皇上为什么突然瞧上了沈翼,许多人有属于各自的說辞。然最多的說法還是,人老了,又起了玩心,非要找新鲜找刺激,总要做些不寻常的事情,所以才找到了沈翼。但不管因为什么,沈翼却是实实在在得到了皇上的宠信,那便挡不住要有来巴结的人。 上回沈翼从宫裡回来后,便三两日就有人来军营求见,他有时会接见一二,有时就叫人给推辞了,见也不见,总有挑选。便是回了家,也是再度金光覆身一样,家裡的爹娘哥嫂越发拿他当個宝贝,大哥沈煦也开口直說了,“若能开口,给你大哥我求個前程。”此类种种,赘述不尽。 又說到這会儿,老皇上的车马仪仗一直出了南城门,也未往别处去。南郊有的一些园子都是私家小园林,也有庙宇园林,但都入不了皇家人的眼,自然不会去看。這便直接去了沈翼的军营,穿過荒草丛生的郊野,得见一座座帐篷包子。 沈翼携军营裡地位高些的将士与军营外迎驾,摆不出多豪大的阵势来。几排穿甲衣的糙汉子,被皇家那仪仗一比就显得十分不入流。况在宫裡当差的所穿甲衣也比他们好,阳光下锃锃发亮。不管是皇城禁军,還是宫裡的带刀侍卫,都比他们体面神气。 沈翼无心计较這個,他们不是搞花哨面子的,自然比不過宫裡的那些人。不過依着规矩礼数,迎接老皇上往军营裡。在刚要抬了步子往裡去的时候,忽跳出個束高辫儿的姑娘来,一身利索的骑装,過来扶上老皇上的胳膊,便道了句:“皇爷爷,怎么不等等我?” 沈翼原以为只有老皇上一人来了,却不知他還带了個孙女来。既带来了,就是要行礼伺候的。沈翼不认识這姑娘,不過依着推算抱拳道一句:“给郡主請安。” 這郡主扶着老皇上的胳膊瞧他,忽說:“我們见過的,你不记得了?” 沈翼颔首不抬头看她,记忆裡并沒有见過哪個郡主。他想起上回去宫裡,隐约记得出文德殿的时候好像撞见過一位郡主。当时他沒在意,瞧都沒瞧一眼,不過跟着安公公问了句安。這会儿再想,连她封号也想不起来,因回道:“恕末将记性不好。” 成安郡主听這话不是很高兴,蹙了下眉心,张嘴又要說话,却被来皇帝截了先,开口跟她說:“老老实实在朕旁边呆着,玩一会就回去,不要多话。若不老实,下回去哪也不带你。” 听得皇上這么說,成安郡主便把从心底浮起的情绪压下了。這就不在军营外站着了,一行人往裡去。那禁军统领严顺恩领一拨侍卫随后跟着,其他持枪士兵分散守在军营四周,亦有一些入军营做把守,不管怎么样,皇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若有丁点儿闪失,這些人都得赔命。 而老皇上进了军营后,也沒有直接就往训练场上去,而是先在帐篷包间走溜了一遭。看了看伙房的伙食,看了看士兵们住的地方什么样,看罢了說:“你這裡军需不好啊,回头叫户部再拨些好东西来,也不能太清苦。” 听了這话沈翼自然谢恩,又說:“是小军队,不過万数出头,凑合凑合尚且過得去。” 老皇上看他一眼,“军队不看人头多不多,贵在精還是不精。你带他们戍守西北的這两年,一直沒发生太大的动乱,实属难得。古来以两三千人敌数十万军队的,也不是沒有。那靠的不是迎面肉搏,是靠脑子。用兵如神,那才是大本事。” 沈翼听着老皇上說话,看着他几乎把军营各处看了遍,又从他嘴裡问下许多情况,把他這不大的地方几乎了解了透彻。到了东边最陈旧的一座帐篷前,他也沒收手。旁侧的侍卫打起帐篷裡,便见得裡头十来個女人三三两两坐在榻上,惊得缩了起来。 老皇上见此情形,冲那士兵动了一下手指,那士兵便退身放下了帐门。军营裡有女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老皇上自也沒什么說什么,只回身离开這帐篷。走了几步,才忽又开口,說:“听說你回来后就放了一回人,她们怎么不走呢?” 沈翼听他說這话,心下蓦地一凉,偏面上還要装着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回他的话,“有去处的都走了,沒去处的,也只能留在這裡。虽艰苦些,到底有口热饭吃。” 老皇上看他一眼,“你也是個有柔软心肠的。” 沈翼不知道他還知道军营裡多少事情,這会儿便小心翼翼起来了。可這话說過后,老皇上又沒再提军营相关的任何事,去到训练场上,坐下便看他们骑马射箭。期间也找沈翼,让他把军队裡最精良的士兵拉過来给他瞧瞧。先看着他们场在地上挥刀舞棒,而后又让他们两两之间进行比试,获胜者可得奖赏。 一通比试来,耗费一個时辰,那老皇上却也不觉乏,对沈翼說:“朕瞧着可以,都是好兵。”而后看向那些兵,道一句:“赏!” 赏什么呢,赏些金锞银锭子,其他的玩意儿给了士兵们也沒用。唯有那得了第一的,又赏了一把宝剑。不是什么贵重的稀罕玩意儿,但从皇上手裡送出去,那东西就有不一样的意义,称为御赐的。 人只瞧着皇上越来越高兴,又赏了沈翼不少东西,都是些武人要用的。给他的宝剑,那就是金贵的玩意儿了,剑柄两面镶着红蓝各一颗珍稀宝石。战场上不能用的花玩意儿,只能放在家裡供着。 這一個多时辰下来,成安郡主坐在旁边倒也老实,规规矩矩地吃茶吃点心看比武。這会儿比武也比完了,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去,沈翼在旁再做安排,顺道儿的,也放了皇上在那处得些休闲。看了一個多时辰,不乏是不可能的。 老皇上坐在搭子下,深舒了几口气,吃下口茶来,自然觉出自己不比刚来的时候有精神,气喘微微。然成安郡主這会儿兴致却還是浓的,心裡一直盘算着自己的事情。瞧着皇上歇下来了,心裡越发痒痒,便上去央求他,“皇爷爷,我這都坐了這么久了,浑身都难受。您也让我上去比划比划呗,也讨個您的赏,赚個喜气,也不算白来一趟。” 老皇上把身子靠去椅背上,看她一眼,“姑娘家家的,比划什么比划?” 成安郡主不依,挨過去黏他,“您看您都带我来了,又不让我骑骑马射射箭的,多难受啊。再說了,我也不是那些只会绣花做女红的姑娘啊。我也是有两下子的,您就让我耍耍罢。您要是不放心,让沈将军陪我耍,他肯定不会伤了我的。” 老皇上看看她,這会儿自然看明白了她的心意。才刚一到军营的时候,她就与沈翼說见過的话,他就觉得這丫头跟了来是有目的的。這会儿把目的亮出来了,要去跟沈翼耍耍,還一副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样子。老皇上深吸口气,忽朝向一旁站着的禁军统领严顺恩招手。 招了他到跟前,开口道:“严顺恩,你带郡主骑马射箭去,紧着步子看好了,别有闪失。” 成安郡主听他這话一愣,忙道:“是沈将军,不是严将军……” 老皇上转头盯着她的眼睛,“不想去就在這裡呆着。” 成安郡主這就不說话了,又不能驳她皇爷爷的面子,只好起身随着严顺恩去场上。对她而言,严顺恩是個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也算是半個奴才。那些朝廷上当官的,不都是她皇家子弟的奴才么?她心裡不畅意,不過骑着马在场地上转悠了两圈便回来了。 這就能瞧出不高兴了,微微气鼓着一张脸。老皇上看沈翼這会儿不在旁边,身侧挨着近的也就太监汪富春,便直接看着成安郡主道:“你哄朕带你来,原不是为了散心消遣,而是为了這個?你当朕老糊涂了,会给你做保媒拉纤的事儿?” 成安郡主把脸上不高兴的神色减了减,低声道:“那您不是也看上他了么?” “胡闹!”皇上手裡端着茶杯子,這给搁到案面上。一口气咽下去,又叫严顺恩,“郡主呆腻味了,把郡主送回去。” 成安郡主看皇上要撵她走,她可還不愿意走呢,還想說什么,但看着皇上已是生气,便闭了口。孙辈儿裡面,老皇上最喜歡的就是成安郡主,因为她活泼可爱,当然也刁蛮爱胡闹。然喜歡归喜歡,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任她胡闹的。這回是揣着目的骗了他带她出来的,老皇帝自然不高兴。 成安郡主也瞧出来了,自己触怒了皇上,所以不敢再有微词,便起身要随沿顺恩回宫。两人刚要走的时候,老皇帝又开口,对严顺恩說:“你也不必来回折腾了,朕待会儿回去,就让沈翼领队,省得麻烦。” 這原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這样风光的差事,谁会因为麻烦就给让了呢?但皇上這么說了,旁人不能辩驳什么,严顺恩也只好应下来。虽心裡大不自在,但也只能认为是皇上一时兴起,沒什么太深的用意。然倘或就是有,他也沒办法。 却說成安郡主与严顺恩先回去,各自心裡都不痛快,却也都是因为同一個人。然他们两人說不起话来,也都不会想到对方的心情上去。入城后,严顺恩把成安郡主送去三殿下的寿王府,自己带三两侍卫先回了任上。 成安郡主回去后,去自己母亲面前就是一通抱怨,只說:“皇爷爷不喜歡我了。” 成安郡主的母亲是早些年的三皇妃,自从五殿下谋反之事发生以后,皇上未免争斗再起,便立了四殿下为太子,入住了东宫,而后又封三殿下为寿王,并赐府邸。三皇妃也就成了寿王妃,与三殿下一起搬出了宫来。寿王府上最常往宫裡去的人,就是成安郡主。因为皇上喜歡她,爱见她。老人家么,不就喜歡活跳些的孩子。 這会儿,寿王妃看成安郡主高高兴兴地出去,却這個受气的模样回来,自然问她:“怎么的了?” 成安郡主是搁不住话的人,往寿王妃怀裡蹭過去,兜兜转转地說:“母妃,我都十四了,是不是能招郡马了?” 寿王妃一听這小丫头是怀-春了,低头看她,只问:“你是不是瞧上谁家的公子哥儿了?” 成安郡主想一阵,直起身子来,看向寿王妃,“我今天不是跟皇爷爷去城南了么?皇爷爷最近才宠信的一個将军,叫沈翼,你知道么?” 寿王妃把沈翼的名字在嘴裡念了两遍,也就知道是谁了。而后便看向成安郡主,开口道:“谁都成,偏他不成。不是瞧不上他小门小户,也不是瞧不上他武夫的身份,早几年前你還小,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和两年前倒台的姜家的大姑娘有過结,弄得满城风雨。這会儿老大不小了,领了军功回来,也沒有娶亲。虽近来得了你皇爷爷的宠信,想娶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不难,但要娶咱们這样人家的,那可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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