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秋梦春思了无痕 作者:未知 晚饭之后,汪克凡回到了家裡。 急需那三千两银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伤了家人的心。 穿越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刘氏和傅诗华并不知情,仔细想想,自己对她们太過冷漠了。为人子,为人夫,天伦之乐也是家庭责任的一部分,不能一味的逃避面对。 只是搬回家来住,何必那么矫情。 坦坦然然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遇到洗翠,小丫头神头鬼脸地非常兴奋,拖住汪克凡就嚷嚷着讨赏。 “四少爷,你今天晚上有喜事,得给我一個大大的红包!” 這小丫头无法无天,竟敢调侃四少爷! 汪克凡一瞪眼:“人小鬼大的,乱讲什么?” “哈,我可不小了,什么都懂的,你和四少奶奶要生小宝宝了!”洗翠抱着汪克凡的胳膊摇来摇去,笑嘻嘻地央求道:“四少爷,等小宝宝生下来,借我玩两天好不好?” “就知道胡說八道,到一边去!”汪克凡觉得肘边一片滑腻,忙甩开了她:“我娘呢?快带我去见她。” 洗翠狡黠地一笑:“老太太已经睡了,還有话让我告诉你。她老人家身子乏,不用问安了,還让四少爷早点歇息,明天早上再拿银子。” 汪克凡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刘氏每一步都算无遗策,只有先圆房,然后才能拿银子,沒有半点空子可钻。 “四少爷,快随我来,四少奶奶一直在等着你呢!”洗翠又一把扯住汪克凡的手脖子,喜滋滋地把他拖进了后宅。 …… 夜已经深了,汪克凡仍坐在书案前,起草改编恭义营的计划书。 傅诗华立在红烛下,俏生生的如一朵垂首睡莲,捏着块墨锭在砚台上慢慢研磨,偶尔向汪克凡瞟上一眼,看到他手边的茶凉了,端走倒掉又续上一杯。 “多谢。”汪克凡接過来喝了一口,水温不凉不热刚刚好,抬头向傅诗华笑笑,劝道:“你先早点休息吧,不用陪我一直熬着。” 搬回家裡住是一回事,和傅诗华之间是另一回事,她名义上是自己的妻子,其实却和陌生人差不多,有些事情還是最好不要发生。 “那怎么行?奴家理应侍奉夫君就寝……”傅诗华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其中的语病,脸上和脖颈瞬间都变得通红:“不,不,我的意思是,相公還在忙着处理公务,奴家就该挑烛研墨……” “噢?红袖添香,那也很好啊!”汪克凡往椅背上一靠,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傅诗华越发慌乱:“我是說,奴家若先去睡了,岂不成了懒妇,总得等夫君……” “好吧,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都休息吧。” 汪克凡收起计划书,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 拔步床,苏绣被,红烛新泪温软,罗帐低垂旖旎。 汪克凡闭目仰卧,平心静气地放松躺下,傅诗华侧身睡在他的旁边,面朝裡,身子绷成了一张弓,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刺啦”一声响,烛火中跳起一朵灯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咚——,咚!咚!”,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一长两短,已经是三更天了。 他怎么一动不动的,难道睡着了? 傅诗华侧起耳朵,竟然听到了隐隐的鼾声。 “咳,咳。”有意咳嗽两声,那鼾声却沒停,她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一点一点转過身子。烛光下看得分明,汪克凡闭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的,竟然真的睡着了! 眼泪当时就涌了出来,傅诗华无声地哭着,心裡又委屈,又害怕。 相公为什么不要我,难道,他不喜歡我么?少女情怀,愁肠百转,傅诗华正在悲切之间,脑海中突然闪過一個可怕的念头。 血气方刚之年,相公却不近女色,该不是那個,有問題吧?! 傅诗华出嫁之前,也听三姑六婆讲過床弟之事,有個婆子嘴碎碎的,提起男人的各种隐疾如数家珍,此刻却像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胸口。若是不举之症,還可想法子医治,但若是天阉的话,就注定一辈子无法生养…… 正在此时,汪克凡突然翻了個身,掀开了身上的薄被。 傅诗华连大气都不敢出,咬着嘴唇盯着汪克凡,還好,他的呼吸细密平稳,睡的正香。眼睛向他小衣瞟上一眼,再瞟一眼,可惜烛光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一点一点挪动身子,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仔细打量了半晌,又勾着头,沿小衣往裡看了一回,還是不明就裡。 要是能摸一下就好了! 傅诗华心裡猛跳了几下,被這個疯狂的念头吓住了,想一想就觉得好恶心,好羞人。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一相公真的有病,不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以后怎么面对公婆,怎么有脸见人? 她的手紧张得直抖,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手掌往下一按,随即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汪克凡动了一下,然后又睡熟了。 傅诗华却吓得身子发软,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裡跳了出来,好容易挪回到自己這边躺下,心情略略平静,才发现這次冒险并不成功。 隔着衣服還是不明机关所在,那鼓鼓囊囊的一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大的,应该不是天阉!不過软软的,莫非是不举? 胡思乱想,反复揣测,傅诗华這一夜失眠了。她心力交瘁,直到四更天才睡着,窗外刚刚响起第一声鸡啼,立刻又醒了過来,丝丝晨曦披洒入窗,傅诗华无精打采地一扭头,正看到汪克凡的小衣。 啊!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眼前只见一峰突起,昂昂然不肯低头,举得不能再举! 脸上的笑意還未褪去,她却又蹙起秀眉,相公明明身强体健,为何不愿与自己圆房?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反正是自家丈夫,就是块冰疙瘩,也定能把他暖化了!拉過薄被替汪克凡盖上,傅诗华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推门而出…… 汪克凡這一晚睡的很香,就是不停的做梦,還都和女人有关。 梦裡的那個女人极尽缠绵,就是面貌有些模糊,既像前世的妻子,又有些像傅诗华,甚至還和花晓月有几分相似。 看来是清心寡欲太久了,年轻的身体在提抗议,他刚刚起身下床,傅诗华就迎了进来,端水梳头,伺候他洗漱更衣,比平时更多了一份体贴呵护。汪克凡觉得有些不妥,但确实方便了许多,就由着她折腾。 门帘突然哗啦一响,洗翠端着個食盘笑嘻嘻走了进来,食盘裡装着两個鸡蛋,一碟小菜,還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拌米粉。 “恭喜四少爷,贺喜四少爷!這碗拌米粉是四少奶奶亲手做的,给您补补身子!”小丫头的声音本来就响亮,還故意扯着调门拉长腔,傅诗华立刻闹了個大红脸。 对這种疯丫头只能冷处理。 “放下吧。”汪克凡不理她那么多,问道:“老太太起来沒有,先带我去问安。” …… 从刘氏那裡顺利拿到三千两银子,恭义营的改编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三百五十名辅兵分属各哨,仍由哨官从本乡子弟中挑选。前两天的时候,谭啸和周国栋就各派手下,回岳州和通山招募辅兵,现在手裡的资金链接上了,汪克凡就委托汪晟,也回横石裡招兵。 横石裡近,岳州和通山较远,三拨人马在差不多同时回到崇阳。三百五十名辅兵,包括二十多名杂色工匠,另外還有三十名补充伤亡的新兵,都直接分配到各哨之中,每曰艹练不停。 虽然是辅兵,在初期的训练上也和战兵完全一样,汪克凡对他们的要求很高。 辅兵到位之后,這支部队名义上虽然還属于恭义营,编制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首先,为了避免主官阵亡失去指挥,在哨、队、什三级编制中設置副职,由各级主官直接挑选。也就是說,哨官挑选副哨官,队长挑选副队长,什长挑选副什长,上级主官不加干预。 对于封建军队来說,对主官的忠诚是维系部队的唯一纽带,汪克凡不愿搞什么大小相制,那样只会引起内耗,降低部队的战斗力,所以干脆把权力下放。 其次,在每什中增设一名斯养(炊事员),在每队中增设一名旗手,四名护旗兵,在每哨中增设两名鼓号手,一名医匠,两名杂役,两名斯养,一名木工……,以及六十名长夫。 长夫就是搬运工,主要负责运输物资,修建工事等等,处于古代军队中的最底层。明清军中虽有辅兵,却沒有固定的长夫,打仗需要人力的时候,就靠征夫和抓夫,這些免費的劳动力虽然成本低廉,但是在管理上漏洞百出,甚至会直接影响战争的胜负。 汪克凡深知其中的弊病,因此不惜成本,建立了可靠的辎重部队。 另外,汪克凡還增设了两队亲兵,医官,书记,斥候,旗手,鼓号手,传令兵等等若干名,统一由他直接管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将来营一级编制的雏形,這支部队已有读力成军的趋势。 …… 汪克凡自从搬回家后,晚上都忙着处理公务,有时還要接待来访的同僚下属,家人都已习以为常。 這天晚上,汪晟带着一個陌生人突然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