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三阴阳 作者:未知 “那只猫可能是哪個有钱人家跑出来的,你是保长,你看着处理吧。”左登峰冲崔保长說道。他带着巫心语,并不想過去凑热闹。 “左领导,你還是過去看看吧,那猫长的挺怪的,脖子上的金圈儿有這么大。”崔保长用双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圆圈儿。 “走吧,過去看看。”左登峰沉吟片刻冲巫心语开了口。他之所以想過去一探究竟并不是因为猫脖子上的金项圈,而是好奇那只猫到底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以至于崔保长数次說它长的怪。 巫心语自然不会违背左登峰的意思,抬手将帽子压低,随着左登峰向回走去。 “這位是县裡来的领导,大家听他的。”崔保长带着左登峰回到了村民聚集的地方冲众人介绍左登峰。 围观的村民闻言顿时停止喧哗,盯着左登峰等他发话。 “我先看看那只猫。”左登峰咳嗽了两声出言說道。事实上他并不是什么领导,崔保长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众人一听立刻让出了道路,崔保长引着左登峰来到了一处农舍门口,农舍是土坯房,只有三间,院子外面用山石砌了一個鸡窝,鸡窝也就四五步见方,上面盖着茅草,后面靠着院墙,左右插上了荆棘,南面是喂食的地方,一個四十来岁的农村悍妇正抓着一把菜刀站在鸡窝外与一個拿着铁锹的老瘸子怒目对峙。 “你俩都听见了,這是县裡来的领导,他是来处理這件事儿的,他說咋办就咋办。”崔保长冲着鸡窝前的一男一女高声說道。 二人此时都是一脸的怒容,听到崔保长的话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左登峰。 左登峰面无表情的看了那瘸子一眼,转而冲手拿菜刀的女人走了過去。那女人见左登峰神情严肃,下意识的后退的几步。 這一幕令左登峰暗感好笑,他虽然不是领导,却经常接触领导,他非常清楚那些板着脸的领导比随和的领导更令人敬畏。 拿着菜刀的悍妇让开之后,左登峰将目光转向了鸡窝。一望之下,果然发现鸡窝的角落裡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动物。 见到那只动物的瞬间左登峰就确定它是一只猫科动物,之所以說是猫科动物而沒說它是猫是因为它虽然样子跟狸猫很相似,毛色也相同,但体积却比寻常的猫要大很多。 左登峰又想到了猞猁,但是随之便被自己否定了,這只猫科动物虽然比家猫大很多,却比猞猁要小,猞猁的体重可以达到七八十斤,体长大多在一米以上,這只猫科动物虽然是蜷缩着的,但是左登峰判断它的体长不会超過八十公分,此外它的双耳之上也沒有猞猁特有的黑色笔毛。 還有就是這只猫科动物很瘦,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它最为恰当,腹部干瘪,瘦骨嶙峋,七八十公分的体长,体重绝不会超過十斤,左登峰从来沒见過一只动物瘦弱到這种程度還能活着。 左登峰仔细的观察了這只猫科动物之后才将目光移向了它颈部的项圈,那只项圈粗若笔杆,样式极为普通,通体浑圆,并无雕花,材质绝对是黄金,左登峰判定项圈为黄金是通過重量和光泽两個角度来分析的,那笔杆粗细的项圈压的那只瘦弱的猫科动物几乎无法抬头,這就說明它非常的沉重,常见的金,铅,锡等金属密度都很大,但是只有金子是黄色的。 “你想杀谁?放下刀!”左登峰转头看向那手持菜刀的悍妇,左登峰非常讨厌女人撒泼,因而对那寡妇說话并不客气。 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总是充满敬畏的,那寡妇先前听到保长說左登峰是县裡的领导,但是她却并不知道左登峰這個领导有多大权力,此时见他发话,立刻扔掉了手裡的菜刀。 左登峰接着扭头看向那瘸子,瘸子见状也惊恐的扔掉了铁锹。 “把那猫弄上来。”左登峰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转头冲崔保长开了口。 崔保长见左登峰一上来就镇住了崔寡妇和郑瘸子,不由得对其大为敬佩,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招呼了几個年轻后生跳进鸡窝将那只大猫提了出来。 “它咬死了你们的鸡?”左登峰转头看向瘸子和寡妇,那只大猫极其瘦弱,被众人弄出来之后连站都站不稳,左登峰很怀疑它能不能咬死這两人的鸡。 “它钻进了我的鸡窝。”崔寡妇低头嘟囔。 “我家的鸡死了一只。”郑瘸子小声嘀咕。 “它钻进了你的鸡窝却沒有咬死你的鸡,這属于犯罪未遂。你家的鸡死了,你不能证明就是它咬死的,這属于证据不足。所以這只猫不能归你们個人所有,得由村裡处置。”左登峰环视二人正色开口。 “领导就是领导……還是县裡的人有见识……左领导說的对……我也觉得這样才公平……”众人一听立刻七嘴八舌的大表赞同,這样一来每個人都能分到好处,傻瓜才不赞同。 “崔保长,把猫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由村裡统一分配吧,這两個人有功,到时候多分一份儿。”左登峰再度开口。 “听左领导的。”崔保长强忍欢喜重重点头。本来敢怒不敢言的寡妇和瘸子听左登峰這么一說,也纷纷表示同意。這一幕令左登峰苦笑摇头,史记裡的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是千古不变之至理。 “崔保长,我住那個道观好像不太干净,晚上老是有怪动静,你能不能招呼几個人轮流過去跟我做個伴儿?”左登峰转身看向崔保长。 左登峰這话一出口,崔保长立刻傻眼了,本来吵闹不已的村民也立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不過那道观裡晚上总是刮阴风,刺骨的冷,我的被子很薄,你能送我一床嗎?”左登峰见状急忙换了個條件,他先前的那句话是纯粹的吓唬人,他的目的不是要人作伴而是要被子,如果此时有一两個二愣子跳出来答应過去跟他作伴,哭的就是他左登峰了。 左登峰這话一出口,崔保长立刻招呼儿子回家抱被子,而他则留在原地,指挥后生从猫脖子上往下撸项圈儿。 那几個后生得到了保长的指令,立刻摁住了那只瘦骨嶙峋的大猫开始折腾,几番尝试,拽的那大猫连声哀叫,土毛飞扬,项圈儿却并沒有撸下来,究其根源是那大猫的头颅比项圈要大上许多。 “等一等。”左登峰见到這一情景,急忙出言制止了那些后生的鲁莽行为。再這么折腾几下,那只奄奄一息的大猫非得让他们拽掉脑袋不可。 “左领导,怎么拿不下来?”崔保长急切的问道。此时他比任何人都关心那只金项圈,這只项圈是纯金的,目前一两黄金大体上可以兑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能兑换一個大洋加二十几個铜子儿,這只项圈倘若兑换成大洋,整個村子的人每人都能分上不少,作为保长的他暗中贪污一部分也沒谁会追究。 “這只项圈是那只猫小时候套上去的,猫长大了,项圈就拿不下来了。”左登峰看着那只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的大猫,如果不是它腹部還有微弱的起伏,左登峰甚至怀疑它是不是已经死了。 “栓柱,把它的头砍下来。”崔保长冲一個憨傻的后生喊道,后者闻言立刻上前拾起了崔寡妇先前扔掉的那把菜刀。 就在崔保长說出要砍掉大猫脑袋的话之后,那只大猫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站在它四周的众人,最后将视线移向左登峰,虽然它的眼睛已然了无神彩,但左登峰仍然从中看到了无奈和哀求。 “别杀它,想個办法留它一條命。”左登峰急忙出言阻止。 “我家有锉刀,我回去拿。”人群之中有人高喊了一声,喊声過后一道人影绝尘而去,奔跑之快令左登峰暗暗吃惊,這速度能上山追兔子了。 很快的,拿被子和拿锉刀的两個人都回来了,左登峰接過被子,发现抠门的连顿午饭都不舍得請自己吃的崔保长竟然让他儿子回家拿了床新被子给自己。 黄金质地柔软,那只项圈很快便被锉刀锉断了,众人取下了那只项圈,欢呼雀跃,形同疯狂。 “走吧。”左登峰冲等候在旁的巫心语开了口。众人此刻眼中只有黄金,他這個领导也当到头儿了。 “带上它吧,给我做個伴儿。”巫心语伸手指着那只躺在地上出气儿多入气儿少的大猫。 “拿什么喂它?”左登峰皱眉问道。他沒让人砍了它的脑袋只是因为一时慈悲,可是如果带走它就得设法喂养它,這只猫肯定不会啃窝头吃地瓜。 “水塘裡有鱼。”巫心语說完上前抱起了那只濒死的大猫。 左登峰见状也不再說什么,转身离开了人群,巫心语抱着大猫跟随其后。沒走几步,崔保长便再次喊住了他。 “左领导,你看看這上面写的啥字,我咋一個也不认识?”崔保长从人群中拱了出来,手裡拿着那只从大猫脖子上取下的项圈。 左登峰闻言接過项圈,发现项圈的内侧写着四個字,艰难的辨别完這几個字,左登峰愣住了。 “左领导,這是谁家的猫?”崔保长从发愣的左登峰手中抢過了项圈。 “沒主儿的,放心吧。”左登峰反应了過来随口回答。 崔保长一听,立刻放下心来,极力邀請左登峰和巫心语去他家做客,左登峰摇头拒绝了。 谢绝了保长的邀請,左登峰将视线转移到了巫心语怀中的那只大猫的身上。 “项圈上的字我为什么不认识?”巫心语出言问道,先前左登峰查看项圈的時間很长,巫心语也探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种介乎甲骨文和篆体之间的字体,在周朝末期使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就被篆体取代了。”左登峰皱眉回答。這只大猫脖子上的项圈是在它幼年时期套上去的,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后人在近几年将那项圈套在了它的脖子上,不過這种可能姓不大,因为即便是富贵之家也不会将那么多黄金套到猫脖子上招摇,此外這家伙也不像是家养的宠物。除此之外還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它跟這個项圈是同一时期出现的,如果真的是這样,那它生存至今已经活了接近三千年,這已然超出了动物的寿命年限,彻底违背了自然法则。 “那四個字是什么字?”巫心语的問題打断了左登峰的思绪。 “我只能看出個大概,不太确定。”左登峰摇头开口。 “你感觉是什么?”巫心语好奇的追问。 “十三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