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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土皇帝的诱饵

作者:月关
杨灿从来沒有探访過這些田庄,哪怕是做了于承业的师爷之后也沒有。 所以他想象中的村庄,就是他印象裡的村庄。 他印象裡的地主,就是农村的那种土财主。 可实际上,他存在着严重的认知偏差。 這個年代的庄主,哪怕是在中原地带,也不都是乡绅地主。 在中原的一些地方,同样存在着地方豪强式的大地主。 而在陇上,每一個大型田庄都有一個地主豪强的存在。 這儿的“村”,实际上是经济单位、行政单位和军事单位的混合体。 一個集军事防御、农业生产、手工业和行政统治于一体的“独立王国”,谁又能把它看做一個简单的村庄呢? 這儿的地主,有点类似汉末三国时代天下大乱时的豪强地主,实力非常大。 进了凤凰山庄,张云翊只是一個到处拜佛烧香、逢人开口便笑的“土财主”。 可是在這儿,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一位土皇帝。 杨灿看到那气势恢宏的坞堡时,之所以感到震惊和意外,是因为他“承平时代”的思维加上固有的错误印象,无法和這种特殊年代、特殊地理位置的产物相匹配。 杨灿端详着坞堡,对张云翊道:“张庄主,你這坞堡可是为了防范马贼?” 张云翊也知道一旦上面的执事们下来巡查,他就很难再“财不露白”了。 他這田庄說封闭是真封闭,只要他一句话,這庄裡大事小情就传不出去。 但是說不封闭也是真不封闭,因为对于他的主子来說,這坞堡根本就是不设防之地。 這也是他打点李有才时礼金格外厚重的原因。 李有才做执事多年,了解這些田庄的底细,在李大执事面前他哭不了穷。 如今杨灿来巡查了,他就知道,下一回送给杨灿的礼要比上一回贵重得多才行了。 不過,他也不能让杨灿觉得他太過富有。 张云翊道:“杨执事,防范马贼,只是其次。重大灾年时,流民乱窜,危害之大,更甚于马贼。這坞堡如此坚固,主要就是为了防范灾年的难民生变。” 杨灿恍然,此时,吊桥已经放下,大门洞开,众人入堡。 张云翊一路介绍,田庄的粮仓、工坊等,全都建在坞堡内。 一旦遇到不可敌的大股流民,全村老少都会避入坞堡抵抗。 他是告诉杨灿,這座坞堡是整個丰安庄最后的堡垒,不仅仅是他的府邸。 不過,這话倒也不算假话,杨灿的确看到了粮储区、武器库、织坊、酿酒坊、铁匠铺等工农业乃至商业的一些建筑。 继续往前,才如皇城的内城一般,又是一道高墙。 這裡边,才是张府。 张府的朱漆大门是半尺厚的榆木门板,外边包了熟铁皮,上边還钉着碗口大的铜钉。 這样一来,即便有外敌攻破了坞堡的大门,进入坞堡后也要继续攻坚,才能真正危及到张云翊的安全。 张府裡青石漫地,一进去就是一條笔直的主干道,两旁各有院落,以院门儿和這條主干道相通。 道路尽头,就是一座五间歇山顶的主屋,屋顶飞檐上,蹲着青铜铸造的獬豸兽。 檐下悬挂着铜铃,有风吹過时那铜铃就会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张云翊和一众庄中管事把杨灿一行人让进了主厅。 张云翊满面春风地道:“杨执事、李先生、青梅姑娘,张某已在府中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 今晚,张某设宴为三位贵客接风洗尘,明日再陪同三位巡查庄中事务,如何?” 杨灿颔首道:“客随主便,听凭庄主安排。” 赖轱辘等人听了,脸上都露出笑容,他们把杨灿的话当成了善意配合的反应。 看起来,這位杨执事是個懂事儿的人嘛。 只要你不太過份,我們自然也不会让你难堪的。 你好我好他也好,才是真的好。 张云翊道:“现在开宴时辰尚早,大家且坐着,正好彼此熟悉一下。” 张云翊說着,向赖轱辘递了個眼色。 赖轱辘会意,马上向杨灿一抱拳,豪爽地道:“杨执事,赖某忝为田安庄庄头儿,如今就手中所辖事务和您說說。” 赖轱辘這边向杨灿三人介绍着自己负责的情况,四個青衣俏婢端着茶盘上来,依次为主宾们呈上了香茗。 四個奉茶的丫鬟显然是精心挑选過的,一個個体态窈窕,容颜俏美,双眸澄澈灵动。 杨灿接過茶盏,一边无聊地拨弄着茶叶,一边听赖轱辘自我介绍。 他随意地扫了眼几個奉茶的俏婢,還别說,深山育俊鸟、柴屋出佳丽這句话,在這儿绝非虚言。 人嘛,但凡看到美好的,总会多看两眼。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事儿,张云翊偏偏就注意到了。 他马上向管家递了個眼神儿,管家心领神会,便悄然跟着奉茶的俏婢一起退了出去。 在杨灿原本的世界,曾有一位当代的“百裡至尊”說過這样一句话: 你知道我的权力有多大嗎?哪怕我做個梦,都有人立刻让它成为现实! 而张云翊显然就拥有实现梦想的权力。 可是持有“尚方剑”的杨灿,现在则拥有了让他为自己实现梦想的权力。 接风宴非常丰盛,不過张云翊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酒筵的规格恰到好处。 那档次,既让杨灿一行人充分感到了自己受到了尊重和礼遇,又不至于离谱到让他们觉得张云翊這個“乡下土财主”竟和主家一样奢侈。 接风筵后,杨灿一行人就被送到了中院安顿。 這是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和整個大院儿之间有高高的院墙分隔。 院中建有南北向的两座楼,两座楼之间是一座盛满荷花的水池,中间有石桥相连。 杨灿作为此行的主要负责人,独自居住在南楼。 一进楼中,就有两個俏婢迎上来,翩然福礼,莺声沥沥。 “杨执事,您先吃杯茶,醒醒酒,浴汤就快备好了。” 杨灿定睛一看,二女依稀有些面熟。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之前奉茶的俏婢么。 杨灿不免暗笑,這张庄主是卖水果的出身么? 是不是他把府裡头最拿得出手的几個姑娘挑出来,這是什么场合都用啊。 端庄递水的是她们,侍奉起居的也是她们。 杨灿笑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桑枝。” “奴婢小檀。” 桑枝的身段更高挑一些,身穿一袭月白色的纱裙。 她那裙摆上還绣着淡青色云纹,腰间系一條滚绫的丝带,衬得纤腰不盈一握。 比起小檀,她更柔美一些,姿色也更出众。 但小檀比起桑枝,则显得更加娇小一些。 她穿一袭杏子红的襦裳,青涩的容颜中已经有了几分俏意。 相较于桑枝,另有一种味道。 形容体貌不一样,杨灿也就好区分了。 今日這种接风宴,他自然不会喝的大醉,只是微有醺意。 如今坐下吃了两盏茶,醒了醒酒,杨灿便起身沐浴。 浴房内,柏木桶中蒸腾着温热的雾气,水面上漂浮着几瓣新摘的香花。 杨灿宽去衣袍,迈步跨进桶中,恰到好处的水温,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這时,只穿小衣的小檀,端着一個红色漆盘赤脚走了进来。 漆盘上放着澡豆、香膏、细葛布巾等物。 小檀轻盈地走到杨灿面前,屈膝一礼,柔声道:“奴婢侍奉杨执事沐浴。” 杨灿本能地想让她退下,他還不曾享受過如此奢靡的服务呢。 不過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這是哪儿?這是丰安庄啊! 這裡最有地位的人,也不過就是一個“村长”。 他若是连一個村长家裡的作派都要大惊小怪的,那多沒面子。 所以,杨灿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了一般平淡。 他闭上了眼睛,仰枕在桶沿儿上。 见他沒有反对,小檀眸中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把木盘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她本就只穿着小衣,露出白生生的两截小臂。 這时就用瓢取了水来,缓缓地淋在杨灿的肩背上。 接着,她又取過澡豆,先在掌心裡揉搓。 等那澡豆起泡,淡淡的草药清气散开,手掌便落在杨灿的肩颈处,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杨灿依旧闭着眼睛,一副本执事很熟悉這套流程的样子,淡定,非常的淡定。 水面之上,波澜不惊。 杨灿的二楼卧室外有一道“挑廊”,也就是俗称的阳台。 桑枝等小檀进了浴室,见她许久還沒被赶出来,便嫣然一笑,走到了卧室的“挑廊”上。 她在“挑廊”上挂起一盏橘红色的灯笼,扶着“钩阑”向远处眺望了一眼。 随后,她便袅娜地回到内室,把障子门拉上了。 张云翊所居的后宅位于之前招待杨灿的正厅之后。 這裡自成一個大院落,可以說是一座“院中之院”。 正厅之后其实是一道高墙,要走到這道墙的左右两侧,才会发现从侧面进入后宅的门户。 否则,看到這堵墙的人,会以为這座正厅后面,就是這处坞堡最外面的院墙了。 如此极具迷惑性的设计,当然不是为了防范攻打坞堡的流民乱匪。 进入這座院中之院,雕梁画栋,其精致华美,较之前边最豪华的屋舍更胜一筹。 桑枝的灯笼从挑廊上挂起后,远处一個观望的小厮就急急进了這座“院中院”。 他要去汇报,那位杨执事已经吃下了庄主老爷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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