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庄主老爷(求首订暨月票) 作者:月关 杨灿从凤凰山庄回来,带来了阀主对丰安庄一事最终的裁决。 庄主张云翊御下不力,由庄主贬为协理副庄主,佐助长房二执事杨灿行事。 杨灿则就此兼任了丰安庄庄主一职。 這個消息传开后,张家乃至于依附张家的所有庄户们,便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作威作福,但至少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他们沒有性命之忧,现有的财产也得到了保留。 這就极大稳定了丰安庄中现在实力最大的那部分庄户。 其中那些管事,手上沾了人命的,由张云翊主持执行家规,亲自处死了。 這是“投名状”,他必须得做。 這一系列动作下来,他原来的统治基础算是彻底完蛋了。 如此,杨灿才能更好的掌控他。 其他管事“戴罪留职”了。 這样一来,就保证了春耕的关键时刻,田庄的生产秩序不至于乱了套。 同时,這些人急于在新庄主面前有所表现,做事也只会更加勤勉。 杨灿只是握紧了刀把子和人事考核权,具体事务仍然由张庄主去做。 丰安庄由此完成了“换血”,看起来却又似乎沒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杨灿巡查到了丰安庄,其他各处田庄便已密切关注起此间的一切。 丰安庄庄主张云翊自斩其叔、其子、其侄,丰安庄风气大改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各处田庄庄主管事闻之大哗。 六大田庄,彼此還是了解的,张云翊是個什么人,他们很了解。 可就是這么一個把家族看的大過天的陇上汉子,居然杀叔杀子以迎合杨灿。 這杨灿究竟有何手段,居然能把张庄主治的如此服贴? 詳情他们打探不到,打探不到就只能胡乱猜想。 越想他们就越慌,因为他们不觉得自己的心机手腕就比张云翊强。 张云翊都被杨灿三脚两拳给打成了乖孙子,比亲孙子還听话,我……能是他的对手嗎? 所以他们马上有样学样,开始自我纠查。 他们這么做,只盼杨执事到了他的地盘上时,他的主动表现能得到一個更宽大的处理。 要求也不多,比张云翊强点就行。 别逼他们杀子杀侄的就好。 還有些“头铁”的庄主,仍然想挣扎一下。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挣扎不起来了。 他们手底下那些管事,唯恐自己如丰安庄的那些管事们一样,被求自保的庄主老爷丢出去“顶雷”。 甚至,那些父子关系不好的,或者亲戚间关系不够亲近的,对他们的庄主也生了提防的心思。 這样他们還挣扎個屁! 队伍根本带不动啊! 每個人都在藏心眼儿,每個人都在搜集别人的黑料。 他们這么做,要么是为了自保,要么是为了检举立功,這還怎么搞? 无奈之下,這些庄主老爷把心一横,也只好捏着鼻子加入了自纠的队伍。 而此时,杨灿的人都還沒到他们庄子,也沒对他们的庄子做出過任何指示。 明天,杨灿就要正式接手丰安堡,并且入驻丰安堡了。 丰安堡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从傍晚时起,青梅姑娘就有了心事。 晚餐的时候,青梅一粒米一粒米地吃着饭,几次欲言又止。 眼看杨灿都快吃完饭了,青梅终于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杨执事,你明天就要接手丰安堡了。 這么大一個堡,谁来为你打理啊? 难不成……你打算用张云翊的人?” 杨灿暗自偷笑,這小丫头终于憋不住了啊。 杨灿一本正经地道:“那哪儿能呢,堡裡的人全都得走。 缺人……,肯定是缺人,我再想办法另行招募就是。” “至于說以后由谁为我打理城堡……” 杨灿沉吟了一下,问道:“青梅,你觉得陈嬷嬷怎么样?” “啊?陈嬷嬷?” “是啊,我看她這几天安排劝农事宜,表现非常的不错。” 青梅一听就急了,难怪他不跟我商量啊,原来他心裡已经有了人选了。 陈嬷嬷……陈嬷嬷有什么好的? 她有我溜光水滑么? 她有我细皮嫩肉么? 我這么俊的一個大姑娘就杵在你面前,你是不是瞎? 杨灿继续逗她:“我看陈嬷嬷沉稳持重,打理操持面面俱到……” “沉稳谁不会啊,她面面俱到,难道我就不面面俱到了?” 青梅只好毛遂自荐了:“杨执事,我也行呀。 我从小跟在少夫人身边,打理操持那是一把好手。 我還会盘账、理财,還会管理奴仆下人。 家裡沒個靠谱的管事可不行的。 你是不知道,主家只要稍稍看顾不到,就有下人奸懒馋滑。” 杨灿迟疑地道:“可你……你這么年轻,能行嗎?” “行,肯定行啊!只要有我在,就指定不用你操心劳神了! 能干不能干的,不管啥事,我就全都干了,保证不用你费力气。” “可……你本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少夫人肯放人嗎?” “你能在丰安庄站稳脚跟,就是少夫人的脸面,少夫人肯定答应嘛。” 青梅心想,我家姑娘都說了,让我替她照顾你。 不過,当时我家姑娘可不知道你要长留丰安堡。 那也沒关系,我就跟姑娘說,丰安庄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对你垂涎三尺。 我家姑娘听了,肯定同意让我過来盯着你! 杨灿笑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明儿你就陪我接手丰安堡吧。 以后……這丰安堡内宅事务,就全都交给你负责了。” “好!”青梅眉开眼笑,忽然就胃口大开了。 三天時間搬离旧宅,对家无余财的普通人来說,還是很容易的。 但是对经营此地数十年的张庄主来說,那就很麻烦了。 就算他召集全村百姓一起动手,三天時間也未必够用。 不過,张云翊自从“杀子证道”,整個人似乎突然就通透了。 世间似乎已经沒有什么是他特别在乎的人或事了。 第三天一大早,他就带着管家万泰跑来求见杨灿了。 “庄主,张某在丰安堡裡的财物已经搬走,可以正式移交了。” 于是,杨灿就带着豹子头程大宽和小青梅,随张云翊和万管家去接收丰安堡。 一路走下来,杨灿感觉丰安堡和平时几乎沒有什么两样。 不仅是搬运的時間来不及,而且张小米那幢三进的宅子装不下。 此外,只怕是也有张云翊故意讨好杨灿的意思了。 所以,大量财物都留下了。 庄子裡家具什物,壁画墙纸…… 甚至就连客厅裡一人多高的大花瓶,也都依然摆在那儿。 估摸着张云翊搬走的只有一些金银细软,以及张家人用惯了的一些私人物品。 杨灿去接收库房时,发现很多库房裡都有大量可变现的财物,全都分门别类的摆在那裡沒动。 有间库房,一进去就是满地的细沙,這沙土裡埋的全都是成套的上等瓷器,价值不菲。 大户人家定购瓷器,都是直接去瓷厂专门订制的。 丰安堡订购的瓷器上,都烧制有“丰安”字样。 而且每样瓷器,都是一式十套定购。 如此一来,成套使用的瓷器比如酒杯、茶杯什么的,一旦不小心摔碎了一個,直接从成套的瓷器中再取出一個就行了。 這样讲排场的人家,是绝不会拿個不配套的瓷杯放进去充数的。 這些瓷器运回来就会先放在细沙裡保存。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防止磕碰破损,甚至地龙翻身也不会碎。 而且還能因为隔绝了空气防止氧化,取用时从细沙中取出,剥去包装用水一冲,马上新的就像刚出火炉。 青梅的心态转换很丝滑,她已经以丰安堡内管家的态度自居了。 更准确地說,那似乎更像是女主人的心态。 在接收时,她比杨灿還要上心。 杨灿在张云翊的陪同下裡裡外外走了一圈,青梅全程“速记”。 杨灿也沒看明白她写的什么鬼画符,但她自己却能看得明白。 “好,就這样吧。” 全部走了一圈儿,杨灿满意地点点头。 张云翊平静地道:“那么,属下就告退了。” 自从亲手杀了儿子,张云翊就是這么一副无悲无喜的鬼样子。 仿佛這世间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能挑动他的情绪了。 走出丰安堡,站在护城河的吊桥上,万泰愤懑地道:“這個杨灿也太霸道了。” 想想那些来不及运走的财物,万泰痛心疾首地道:“老爷,其实咱们可以多运些出来的,比如丝绸布匹……” 张云翊淡然道:“很快,咱们就回来了,搬来搬去的不嫌麻烦?” 說完,他慢慢转過身,深深地望了一眼丰安堡。 那是他一手建造的家。 此时,正有四辆双辕马车,在距丰安庄三百裡外的地方,从东而西缓缓而来。 车声辚辚,道上行人不多,生满了杂草。 车前车后,有二十几個骑士傍车而行。 他们穿着灰青色的袍服,身材极其魁梧。 他们的佩刀弧度较常见的环首刀更大一些。 刀身有更明显的弧度,显然利于劈砍,更适合马上作战。 同时,他们還携带了弓和箭袋。 在马鞍一侧,還挂着蒙了牛皮的柳條圆盾。 這样一身行头,寻常的劫路蟊贼一见就知道点子扎手,轻易不敢招惹。 在很多人眼中,会误以为他们是大户人家押运货物的武师。 但江湖道上的人却能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走山货”的。 這样一来,那些踩点探风的马贼,就不会打他们主意了。 因为,所谓“走山货”其实就是走私,跟马贼同属黑道同行。 大家都是刀头舐血的人物,“走山货”的甚至更加凶残。 而且,马贼极少能掳到现钱或者粮食,弄到手的大多是货物。 而這些货物,他们自己是沒办法脱手的。 那时他们就得求助于“走山货的”为他们变现。 所以,即便是马贼,也和“走山货的”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关系。 就像存在着清洁工与“客户”关系的裂唇鱼和海鳗。 车马行過,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看来這批“山货”,格外的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