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排骨炖鱼
街道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破败，宫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脚上穿着的黑色皮鞋也被灰尘粘脏了。
沒有迈开两條大长腿大步流星的走，因为他知道那样肯定会把她甩在后面，只看着她小小的個子，慢慢的走。他便慢慢的等，始终保持着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距离。
“想吃什么？”
他随手拦下的士，不想耽误太多時間，以免她下午上课会迟到，索性打個车去寻饭馆。
“米饭。”宫雪随口說了一句，她也不知道太多食物。
温峥嵘便知道了她要吃中餐。
随后叫出租司机将他们拉到封城最好的饭店。
宫雪第一次来這么好的饭店，踩在红毯上，只怕把店裡弄脏了。
温峥嵘很自然的跟她走在一起，身上穿着的白色恤，不管走到哪裡都会引起超高的回头率。
包厢内，他接過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送到她面前。
“想吃什么？”
“唔。”宫雪有些难为情的一眼扫過上面食物的价格，贵得令人咋舌。
然后实话实說，“我沒有到饭店裡吃過东西，不会点菜。”
温峥嵘沒說什么，只是指腹滑過菜单，再一次抽了回来。
然后看着上面的食物，宛如每一次飞行前检查云彩的厚度那样仔细。
“排骨吃嗎？”
他问一句，她便温顺的点点头。
“烤鱼吃嗎？”
他又陆陆续续问了很多，宫雪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温峥嵘只当她是害羞，其实宫雪光是听着這些菜名就要流口水了。
等待上菜的過程是无聊的，第一次近距离去看资助她读书的恩人的脸，宫雪只觉得這個人比电影明星還好看，比商店裡卖的明星海报還好看。
“谢谢你一直给我钱读书。”宫雪說完，见温峥嵘沒有說话，她便也继续沉默了。
沉默了一会，她還是对宋喜的污蔑很气，开口替自己辩白，“我继母說得，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温峥嵘說的斩钉截铁，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沒有再问你這事，因为我沒有放在心上。”
温峥嵘从始至终就沒把宋喜当個人，她說得自然也沒放在眼裡。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子，低着头怯生生的盯着鞋尖，都不敢跟自己对视。
老师口中的全科满分优等生，他也是从大山裡走出来的，明白一路学霸需要付出多少努力，這個世界上，天才特别少，更多的是为了成绩、成功努力的普通人。
她有虚荣攀比、早恋堕胎的功夫，還有時間学习嗎？
“等下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他观察着她脸上的伤势，敷了冰块，已经消肿了不少，但估计待会吃饭咀嚼的时候還会痛。
宫雪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麻烦他了。
饭菜端上来，他替她盛了一小碗米放到她跟前，不经意间问了句，“经常会挨打嗎？”紫薇“偶尔会。”宫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沒有在哭，心底会恍惚咽下一摊眼泪似的。
然后她端起碗，又开始低着头，将米饭送进嘴裡。
“吃点菜。”他替她夹排骨，她就低着头，默默吃排骨。
他不给她夹菜，她便自己也不知道主动去夹。
她太瘦了，温峥嵘不知道他每個月给她那么多钱，怎么還喂不胖這样的一個小姑娘。
他只给她盛了一小碗饭，就是为了让她多吃一点菜，
宫雪很快吃完了那些米饭，跟他在一個封闭的屋子裡待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胆子也慢慢变得大了起来。
主动伸手去夹一块排骨，手伸到半路上，還是缩了回来。
“嗯？”温峥嵘看着她像只小馋猫似的，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宫雪抿着下唇，动作幅度很小的咋了咋舌。
這些食物真的是太美味了，她从前在乡下时跟着爷爷奶奶参加别人的婚宴，吃到的酒席也沒有這般好吃。
如果不是实在吃不下了，她一定還会再多吃几块排骨。
“吃的這么少？”温峥嵘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饱了，還是胆怯或是羞畏。
只是一個正常初中小女孩的饭量不应该是這样，一小勺米饭，几块排骨和烤鱼就够了嗎。
這难道不是在喂鱼？
“可能总是挨饿，就把胃饿小了。”宫雪小心翼翼的抽出纸巾，很怕把他的衣服弄脏。
然后她抬起头，用一双水漾的眼睛看着他，“您不吃嗎？”
温峥嵘沒說什么，只是心裡五味杂陈，他从前经历過、见過的阴暗荆棘也不少，只是有父母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還是让他始料未及。
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手表，她上课的時間大抵快要到了，直接结了帐，带她离开了這裡。
叫了的士回学校的路上，她始终坐在角落裡，将自己整個身体都紧紧贴在靠近车门的一侧。
小小的身子弓起来，想去看他，又不敢。想把头转過去看窗外，又觉得沒礼貌。只得低着头，始终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太過于小心翼翼，也太過敏感。温峥嵘看着她始终以這样防守的姿势，一动不动，心裡有說不出的恼怒。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抽不回来，又无能为力。
“你的信，我收到了。”温峥嵘的目光略過她由自己衣服包裹着的身体，確認她身上的校服沒有破损，還能继续上课之后，便打消了再带去买一套衣服的想法。
毕竟很快就要上课了。
“有沒有打扰到您？”宫雪终于有了再看他一眼的机会，不過還是迅速又低下了头。
“不用一直說您，我叫温峥嵘。”在面对她时，不管情绪怎样的起伏，他都会竭力让语气变得平和。
不想再让她受惊了。
“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相信我，我能处理好。嗯？”他看着她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在亮闪闪的阳光包裹之下，宛如陶瓷娃娃般白皙的皮肤，美的发光。
“谢谢温……”宫雪支支吾吾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指尖不经意间滑過头发，撩了撩，之后叫了声，“谢谢温叔叔，我沒有想過你会来。”
温峥嵘听见這個称呼，觉得還不如爸爸好听。
他虽然好像……比她大了十五岁，但是看起来有那么老嗎。
不過叔叔就叔叔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宫雪在心底很感激，沒有想過他会亲自来，想象中那些腰缠万贯的土豪，应该都是日理万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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