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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作者:陈森森
周悦蜷缩在高高的门槛下面,又偷听了一会儿,但婢女们似乎知道得也不多,聊了几句三重九转金丹之后,就转而聊起了自家的事情,沒有再聊白晨雨了。

  几名婢女聊了一会儿,忽然有個婢女說“哎呀,待会儿帝尊那边的人就要過来了,咱们得赶紧把东西弄好。”

  “差不多了,洒完芝麻之后,就盖上吧。”

  “仔细些,帝尊如今不进凡食,灵食也只用這一种点心,一定要小心做好。”

  “沒問題的,這可是灵泉浇灌的上好稻米”

  周悦精神一振,敢情厨房裡面有盘点心,要送到白晨雨那裡去他正发愁怎么混到白晨雨身边,這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說实话,他如今這個形态,如果自己偷偷溜過去,万一半路上被什么高级修士捉住,那可就麻烦了,只有到了白晨雨身边,才能保证安全。

  唔,怎么才能跟着混過去呢周悦努力转动着脑子,忽然灵机一动,偷偷探出脑袋,轻轻叫了几声“叽叽叽。”

  *,這什么叫声,好羞耻

  厨房裡的三名侍女同时回過头来,惊叫道“有狐狸”

  “是小白狐”

  “抓住它”

  周悦赶紧一甩尾巴,迅速绕了大半個圈子,从后门溜进了厨房,厨房裡面果然静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了,那几個婢女全都跑到院子裡抓狐狸去了。

  周悦轻盈一纵,轻巧地跳上了巨大的厨房案台,他四下扫了一圈,立刻判断出来,那個纯金圆罩盖着的白玉盘子,肯定就是要送到白晨雨那裡去的点心

  他赶紧迈动小爪子跑了過去,费力地用嘴巴把盖子掀开了一條缝,而后“哧溜”一声钻了进去,盖子“砰”一声重新盖了下来,四周登时一片黑暗。

  圆罩裡空间不大,周悦只能努力蜷缩起来,唔,身下好像是什么饼,硬硬的有些硌肚子,他赶紧把那條大尾巴卷起来,把身子趴在蓬松的尾巴上面,這才稍微舒服了些。

  過了好一会儿,三名婢女才叽叽喳喳地返回了厨房“那只小狐狸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可能从狗洞钻出去了吧。”

  “怎么会有狐狸呢還那么小。”

  “谁知道啊”

  “哎呀,帝尊身边的玉姐来了。”

  一個成熟些的女声传了进来“帝尊的点心做好了嗎”

  婢女们恭恭敬敬回答“做好了。”

  而后,周悦感觉自己待着的白玉盘子微微晃了晃,似乎有個婢女把盘子端了起来,递给了那位玉姐。

  玉姐道“唔,有些沉啊,做了几块稻米挑选過嗎”

  “一共八块,用的是上好的灵稻。玉姐要看看嗎”

  周悦一颗心登时高高悬了起来,千万别看啊

  “不用了。”玉姐满意道,“你们几個做事,向来是靠谱的。”

  周悦松了口气,而后又感觉身子轻轻摇晃起来,似乎那位玉姐托着盘子,出了厨房,往外面走去了。

  一路晃晃悠悠,過了约莫一盏茶功夫,玉姐终于停了下来,周悦身子微微一沉,似乎是玉姐跪下了“见過帝尊,這是小厨房做的点心。”

  而后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悦耳声音“放在桌上吧。”

  听到這個声音,周悦脑海空白了一瞬,回過神来之后,忍不住暗暗感慨,白晨雨真的长大了,声音也不像少年时那般清亮,变得略微低沉,当然還是非常悦耳。

  他正在感慨,忽然眼前陡然一亮,黄金盖子已经被揭开了。

  白晨雨愣住了,玉姐也愣住了,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周悦。

  “狐狸”玉姐惊呼一声,赶紧拿起桌上的拂尘,对着周悦就打了下来周悦哧溜一声跳下桌子,飞快地绕着桌腿窜来窜去,敏捷地躲避着拂尘

  就在這個时候,他忽然感觉后颈一紧,整只狐狸被人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而后落入了一個温暖的怀抱。

  周悦赶紧抬起脑袋,白晨雨正垂眸盯着他,一人一狐面面相觑,场景有些诡异,還有些滑稽。

  周悦抬头望着白晨雨,阔别十二年,白晨雨原本清秀漂亮的脸蛋变得成熟而俊美,微微上翘的眼尾从妩媚变成了凌厉,肩膀宽了很多,個子也高了很多,原本的少年春衫薄,也变成了一袭滚暗金绣纹的墨黑色华贵锦袍。

  周悦忍不住欣慰道“小雨长大了。”当然,原本欣慰而感慨的兄长口吻,一出口就变成了怯生生的“叽叽叽”。

  玉姐赶紧跪下“帝尊,奴婢也不知道這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請帝尊责罚。”

  白晨雨摆了摆手,淡淡道“罢了,无妨。”

  “叽叽叽。”周悦欣慰地想,白晨雨這小子不仅成熟了,還大度了。

  白晨雨垂眸看着怀裡的小白狐,仿佛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哀伤。

  過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回過神来,自嘲般摇了摇头,而后轻轻勾起唇角,用手指点了点周悦的鼻子“小狐狸,怎么跑到這裡来了不怕被坏人吃了嗎”

  周悦“”

  白晨雨看着小白狐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挠了挠那毛茸茸的下巴,而后逗弄般拿起一块金黄的糯米饼“想吃嗎這可是灵稻做的哦,小狐狸吃了也很有好处。想吃的话,就对本座摇摇你的大尾巴,摇一下,一小口。”

  周悦瞪大了眼睛,简直不能接受如今尊卑颠倒的地位,以前自己做糯米饼的时候,白晨雨這死小子,是怎么求着自己多给两块的

  可是,他真的很饿,好想吃

  凌霄城,凌霄大殿。

  青夏长老被两名内门弟子死死按着,整個人趴伏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只觉得浑身疼痛,几乎要露出原型。

  這些年以来,为了各种天材地宝、招魂法器,凌雪帝君已经毫不留情地覆灭了数十個与人族为敌的妖族魔族,狐妖一族在上古仙魔大战之后,原本就人丁单薄,青夏长老带着几百名族人,到处东躲*,一直沒被凌雪帝君捉住,直到昨日。

  青夏长老勉强抬起头,望着高高的白玉台阶上面那個毫无表情的冷漠男人,那就是凌雪帝君,那就是凌霄城主,那就是顾雪城那就是和他们不共戴天的人族帝君

  他忍不住呲了呲尖牙“呲”

  凌雪帝君容色雪白,神情冷淡,他垂眸看着故作凶狠的青夏长老,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淡淡道“你就是狐族长老青夏”

  “呲”青夏长老恶狠狠地呲牙。

  身后的内门弟子厉声道“老实点儿”

  顾雪城并沒有說什么,冷漠的表情也沒有一丝变化,他缓缓走下高高的白玉台阶,随手抖开一幅画卷“青夏,你可见過此人”

  青夏长老望向那幅画像,不由得微微一愣。

  這是一幅精致的工笔画,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画上那人一身素青衫子,容貌秀雅,眉目弯弯,唇边含笑,看起来是個温和的好性子。

  青夏长老有些疑惑,這人是谁顾雪城为什么给自己看這幅画

  顾雪城解释道“他是你的族人,也是本座的兄长。他性情温和善良,护佑本座长大成人,還为本座丢了性命”

  “我的族人为你丢了性命”青夏长老眯起昏花的眼睛,死死盯着画上那個陌生人,這人竟然是狐族却护佑人族帝君长大成人還为人族帝君丢了性命真是*,叛徒

  顾雪城轻声道“都說狐有九條命,他定然沒有死。倘若你能为本座找到他,本座不仅不会为难你和你的族人,還会为你们划出一條灵气充沛的山脉,助你们*得道。”

  青夏长老脸上的皮肉抽动了一会儿,忽然“啪”地一声,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在那画像之上,而后嘶声笑道“哈哈哈哈,*,不食人血肉,不夺人修为,反而为人族丢了性命哈哈哈,*叛徒”

  他话音未落,胸口忽然一冷,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還沒回過神来,顾雪城已经缓缓收回了手,冷漠俊美的脸上沒有一丝表情,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拈着一枚腥红的妖丹,還滴着浓稠的鲜血

  鲜血一滴滴落在白玉地板上,啪嗒啪嗒

  众人死死盯着那枚妖丹,大殿裡一片死寂,只有血滴的声音。

  青夏长老不敢置信地缓缓低下头,望向胸腹间那個深深的血窟窿,原来就在方才一瞬间,顾雪城已经徒手穿透了他的胸腹,轻而易举地掏出了這只千年老妖的妖丹

  “不要,不要還给我”青夏长老死死盯着那枚腥红的妖丹,疼得整個人都缩了起来,身下慢慢浸出一滩淡*的尿液,竟然已经失禁了。

  片刻之后,他的瞳孔慢慢散了,渐渐幻化出了原型,竟然是一只灰色的老狐狸。

  众人望着那具尸体,一片鸦雀无声。

  顾雪城垂眸看着青夏长老软绵绵的尸体,雪白的脸庞還是一片冷冷淡淡,既沒有不忍,也沒有快意,而后五根修长的手指,忽然微微一转。

  一枚金色的日晷缓缓浮现在他手心。

  乾坤晷动,日夜变幻。

  青夏长老陡然睁开眼睛,脑海裡一片空白,而后发现自己竟然一切完好,胸腹间沒有那個可怕的血窟窿,妖丹也好好地悬浮在丹田之中,他死死盯着顾雪城,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這個千年修为的一族之长,在這位凌雪帝君面前,只是一條可以随意揉搓的可怜虫子。

  顾雪城垂眸看着他,雪白的脸庞一片淡漠,而后,他用洁白的袖口缓缓擦去了画像上那口浓痰,再次问道“你可认识他他如今在哪裡”

  青夏长老再也不敢造次,恭恭顺顺地趴伏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颤声道“小人看這画像十分眼生,求,求帝君再多告知一些细节,小人或许能够想起些什么。”

  顾雪城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他是本座的兄长。很多年前,本座年少之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简单地把那些往事大致說了一遍,青夏长老呆呆听完之后,又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幅画像,而后缓缓摇了摇头“他不是小人族人,或许,或许是流落在外的狐族散仙。”

  “散仙”顾雪城蹙眉道。

  青夏长老解释道“狐族散仙和人族散修一样,沒有宗门倚靠,只能自行*,缺少各种秘籍和天材地宝,修为很不容易提升。”

  顾雪城蹙眉道“本座不关心他的修为,本座只关心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青夏长老观察着顾雪城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方才帝君說,他为帝君挡過一剑,后来又自尽過一次”

  顾雪城似乎不想听到“自尽”之类的词眼,有些烦躁道“嗯。可是狐族不是有九條性命嗎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他亲口跟本座說,小狐狸只是回去了;第二次离开的时候,他留下的那封绝笔信,也只是說与君长诀,勿复相见。”

  他顿了顿,哑声道“只有活着,才谈得上什么勿复相见,所以,他根本沒有死。”

  青夏长老小声道“他是散仙,沒有宗门倚靠,也沒有天材地宝,方才帝君又說,他性情纯善,不肯吃人血肉,也不肯夺人修为,那么,他最多只能在自己的性命之外,再修一條性命。帝君也說了,在前世梦境之中,他的原身只有一條狐尾。”

  顾雪城蹙眉道“什么意思”

  青夏长老嗫嚅道“只有一條狐尾,意味着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只多修了一條性命。而他他已经死過两回了。至于那封绝笔信裡面,为何只說勿复相见,沒有提及身消道陨,或许,或许只是为了安慰帝君。”

  顾雪城语气冰冷“你有何凭证”

  青夏长老硬着头皮道“十二年沒有音讯,多半多半早就沒了。他心灰意冷,临死前用灵气许下愿力,躯体化为生前最喜歡的梨花花瓣,魂魄化为天地之间的缥缈灵气,从此消失了。”

  顾雪城死死盯着青夏长老,雪白的脸庞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威压汹涌起伏,宛如山雨欲来。

  电光石火间,他腰间赤茫闪动,赤霄已然化为一條腥红长鞭,“啪”一声狠狠抽落在青夏长老身边,一時間白玉碎裂,石屑纷飞

  顾雪城哑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他。本座九年前在乾坤晷裡见過他,他他過得很好。”

  “帝君饶命,帝君饶命”青夏长老匍匐在地,一边拼命磕头,一边瑟瑟发抖,几乎又要吓得失禁了。

  凌霄大殿裡死一般地寂静,只有青夏长老“砰砰”的磕头声。

  不知道過了多久,罗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嗫嚅道“帝君,当时您不顾身子,一边用精血为周峰主重塑躯体,一边日日夜夜启动乾坤晷,如此一来,极易损伤心性。或许,或许九年前那一次,您是在昏昏沉沉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心魔幻境。”

  顾雪城低垂眸子,脸色一片惨白。

  罗仙继续硬着头皮道“正因为是偶然产生的心魔幻境,所以,您只在九年前看到過周峰主一回,后来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倘若不是心魔幻境,倘若周峰主還活着,這么多年了,您沒日沒夜地启动乾坤晷,总能再看到一回啊”

  顾雪城缓缓抬起眸子,死死盯着罗仙,漆黑的眼珠冷得仿佛两枚浸在冰水裡的黑水晶,腰侧赤霄“嗡嗡”低鸣,似乎随时准备取人性命。

  他一字一顿道“罗仙,你也咒他”

  罗仙吓得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帝君,属下万万不敢啊”

  林思韵也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帝君,属下一直觉得,這么多年了,您和那位那位玄渊帝尊一直试图寻找周峰主的魂魄,您有无数的搜魂法器,玄渊帝尊有四宝之一的炼魂钵,可是整整十二年了,沒有找到一丝魂魄。依属下看,只怕只怕凶多吉少。”

  陆子霖点了点头,低声道“然。”

  林思韵带头跪下去,而后三位峰主、清风明月使、满殿修士都纷纷跪下了,叩首道“請帝君明察。”

  “放肆”顾雪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哑声喝道,“你们都和那個千刀万剐的白晨雨一样,认定他死了一直咒他”

  众修士匍匐在地,鸦雀无声。

  顾雪城缓缓扫视着大殿裡黑压压跪着的人群,眼睛裡渐渐布满了血丝,胸口滚烫的杀意阵阵翻涌。

  淡金色的乾坤晷在半空缓缓转动着,腰间腥红的赤霄“嗡嗡”低鸣着,這两件天下至宝仿佛感觉到了主人的绝望狂怒,随时要择人而噬。

  大殿裡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句话,只有赤霄冰冷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死亡的巨大阴影,悬浮在每個人的脖颈之上。

  過了许久许久,顾雪城缓缓抬起眸子,望向远处漫山遍野的雪白梨花,汹涌的杀气终于缓缓平息下来,而后哑声道“今日梨花正好,本座不想大开杀戒。”

  說完這句话之后,他便拂袖而去,众修士长长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冷汗津津。

  顾雪城如同幽魂一般,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到云雪楼,跌坐在那张白玉大床上,怔然看着那具自己用梨花花瓣勉强拼凑而成的身体。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摸了摸那冰冷的脸颊“他们都在胡說八道,对不对你是小狐仙,怎么会死呢你第一次离开之后,沒几年就回来了,第二次离开之后,我還在乾坤晷裡面看到過你”

  那人低垂着睫毛,沒有一丝回应,鬓边一缕黑发渐渐幻化为了雪白花瓣,似乎是灵气不足了。

  顾雪城吓了一跳,赶紧咬破左手食指,小心翼翼地凑在对方唇边,把一滴精血滴了进去,右手则轻轻抵住对方小腹丹田,输入了一股纯净的十全金丹灵气,终于维持住了那具梨花化成的脆弱身体。

  他松了口气,呆呆望着那张沉静俊雅的面庞,眼睛裡慢慢浮上一层伤心,小声道“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不回来呢那個白晨雨,他以前觊觎你,后来诅咒你,還三番五次地来挑衅我,我真想杀了他,可又怕你不高兴,就一次次地放過他”

  他顿了顿,又哑声道“你从小就教我,让我仁厚待人,让我心胸宽阔,可是我有那样的父亲,天生心性不好,你若一直不回来,我真的沒法撑下去,十全金丹,可成仙,可成魔,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着法子威胁了一阵之后,顾雪城又放柔了声音,诱哄一般道“你回来吧,等你回来了,我就举办大婚典礼,那個时候,雪白梨花开满凌霄城,天下宾蜂拥而至,我会告诉他们,是我苦苦缠着兄长,非要兄长做我的道侣”

  他像過去那数千個日日夜夜一样,絮絮叨叨了许久,种种承诺,种种威胁,种种哀求,可是那具身体也和過去那数千個日日夜夜一样,长睫低垂,不言不语。

  “哥哥,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就一眼”

  顾雪城声音渐渐哽咽了,他看着那毫无生气的苍白脸庞,忽然說不下去了。

  他回想着青夏的笃定语气,回想着众人的苦苦劝诫,回想着白晨雨绝望凄厉的恶毒咒骂慢慢地,一股极深极深的寒意从他心底渗了出来,一個他从来不敢想,也不愿想的念头,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裡。

  或许或许那人早就不在了。就像他的族人說的那样,身体化为他生前最喜歡的雪白梨花,魂魄化为天地之间渺茫的灵气,来得干净,走得洒脱,从此无处可寻。

  因为那人是小狐仙,因为那人死而复生過,因为那封温柔宽慰的绝笔信,因为九年前那场如梦似幻的心魔幻境让自己有了幻想的余地,有了可笑可怜的祈盼。

  于是,自己死死抓着那几根救命稻草,不愿面对冰冷的现实;不愿面对白晨雨恨之入骨的恶毒咒骂;不愿面对根本找不到一丝魂魄的事实;不愿面对众人把自己当成疯子般的怜悯目光

  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人以前回来過,所以這次還会回来,然后拼命寻找天材地宝,拼命为他重塑身体,细心做好各种准备,满怀期望地等待着

  整整十二年了,自己竟然一直固执地相信着,被那样残忍地羞辱凌虐之后,满头长发一片雪白之后,心灰意冷地从云雪楼上一跃而下之后,那人還会回来。

  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顾雪城渐渐有种浑身发软的感觉,好像苦苦支撑了很多年的脊柱,忽然被毫不留情地狠狠抽走了,胸口一片空空荡荡,仿佛大梦初醒一般。

  原来,那人已经死了十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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