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赌局
温池怀疑时烨早就看月桂等人不顺眼了,不過是借着這個由头做他心裡早就想做的事而已,可是反過来一想——时烨這個未来暴君向来随心所欲,连皇上都管不住他,想杀人便杀,何时杀一個人還要设计理由了?
不過這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月桂等人当真为了這件事被杖毙,只怕东宫裡头会有不少人将月桂等人的死怪罪到他头上,毕竟很多人都觉得月善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温池到底不是這個时代的人,他以前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从小就知道杀人犯法,尽管他不知道今后的自己是否会适应這個时代的法则,可他现在還不想那么快的让自己背上几條人命。
眼见朱公公迈着碎步往外走。
温池咬了咬牙,心一横,起身跪趴到地上:“太子殿下为小人做主,小人感激不尽,可是小人曾见過月公子一面,倘若月公子因小人而丢了性命,小人心裡会過意不去,因而小人斗胆想为月公子求情,恳請太子殿下饶了他们的性命。”
此话一出,朱公公立即停下步子,似是在等待太子的回答。
温池战战兢兢地保持着跪趴的姿势,脑门贴着软乎乎的毯子,他看不见时烨此时此刻的表情,却能格外清楚地感受到时烨的目光在他背脊上游弋。
那么缓慢……
仿佛猎人在高处打量着被困在栏栅裡的猎物。
温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在他以为时烨会拒绝他的时候,冷不丁听见时烨冷冷淡淡地哦了一声:“你想替他们求情?”
温池可不敢,谨小慎微道:“小人只是不想他们因小人而丢了性命。”
“你倒是心地善良。”时烨呵呵一笑,那笑声裡听不出有几分笑意,“不如這样,本宫给他们也给你一個机会,你拿出一個物件来与本宫交换,倘若本宫喜歡,就饶了他们那几條贱命。”
温池:“……”
他心裡哀嚎,原主不過是礼部侍郎的庶子而已,身上哪有什么稀罕玩意?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让时烨满意。
时烨可是尊贵的太子啊!
每年各地区向朝廷进贡那么多奇珍异宝,哪样不是由着时烨随便挑选?时烨這番话完全把他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时烨问:“拿不出?”
温池沉默不语,心想他是救不了月桂他们了。
哪知道下一刻,时烨话锋一转:“朱贤,把他带下去。”
温池当场傻掉了。
随着朱公公脚步声的逼近,时烨冷笑着說:“本宫好心好意的给你机会,你不领情就罢了,既然你如此舍不得他们,本宫就如你的愿,让你陪同他们踏上黄泉路。”
卧槽!
這傻逼太子有毛病吧?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朱公公的动作很快,一边给旁边的太监使眼色一边抓起温池的手臂。
就在這时,温池心裡忽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用力甩开朱公公的手,重新跪趴回去,抖着声音道:“太、太子殿下,小人想起来,小人那裡有一东西,也许可以拿来给太子殿下瞧瞧。”
“哦?”时烨来了兴趣,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只道,“去拿吧。”
温池松了口气,也不敢耽搁,赶紧同朱公公一起往外走。
出了书房,他摸了下额头,只摸到一手的冷汗。
从太子的书房到竹笛居,一去一回,要费上不少功夫。
约莫大半個时辰后,温池提着食盒回到了书房。
他微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搁放在太子面前的案台上。打开盒盖,端出裡面用精美碟子盛放着的巴掌大小的蛋糕。
這是若芳和若桃今天新做出来的蛋糕,来不及放上水果,只涂抹了几层非常厚重的奶油,乍看之下就是一团奇奇怪怪的白色东西——实在沒有食物的模样,也不怎么美观。
温池细心地把蛋糕和银色小勺摆放好,随后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他和朱公公并排而立,余光中能够瞧见朱公公在看清楚那团白色东西之后,一张白胖的脸又白转红,又由红转青,青青红红的十分精彩。
朱公公不动声色地按耐下心中的诧异,方才他沒有随温池进裡屋,也不知道温池竟然往食盒裡放了這么個奇怪东西,他悄悄瞅了温池一眼,那眼神无异于在看一個死人。
时烨仍旧那副恹恹的表情,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么,只见他撑着下巴,颇为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那团白色东西,随即抬眸瞥向温池:“這是何物?”
温池回答:“回太子殿下的话,這是蛋糕。”
时烨:“蛋糕?”
温池解释:“是一种食物,和糕点一样,是些打发時間的吃食。這些日子小人闲来无事,便和竹笛居的宫女太监们一起琢磨這些,沒想還真被我們琢磨出了蛋糕来,可是這比不上太子殿下平日裡的吃食,小人在太子殿下面前献丑了。”
說完,温池便垂下眼,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
太子不說话,书房裡的其他人也就不敢擅自出声。
朱公公听着温池的话,忍不住在心裡发出一声叹息,這個温公子老实本分、不争不抢,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可惜是個榆木脑袋——太子殿下是何人?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皇上、是储君,什么山珍海味沒尝過,怎么会瞧得上那团奇形怪状的东西?
還不如让宫女们做些好吃的糕点,指不定太子殿下心中欢喜了,也就饶他一命。
可惜,真是可惜。穿成暴君的男妃13、赌局:准备有声小說在線收听
朱公公這么想完,便自然而然的打算让小太监把那碟蛋糕和食盒一起撤了,结果他的话還未出口,就见太子殿下伸手拿起那個小勺,舀了一口蛋糕送进嘴裡。
一時間,朱公公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還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事实是他沒有看错,太子殿下当真吃了蛋糕。
“太子殿下!”朱公公吓出了哭腔,无措地拿着佛尘,“万万不可呀,這蛋糕還未经過奴才的检查,還不能吃呀!”
时烨瞥向朱公公,目光冷冽:“本宫吃东西何时需要经過你朱贤的同意了?”
闻言,朱公公脸色煞白,咬着唇,把剩下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裡。
时烨沒再搭理朱公公,而是一勺又一勺地把蛋糕送进嘴裡。
温池只敢用余光悄悄看向时烨,這是他第二次瞧见时烨吃东西,第一次是他在這裡留宿时,同朱公公一起守着时烨用晚膳,他发现时烨的吃相還是那么好看。
尽管时烨吃得很快,却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从容不迫的味道,即便他有半张脸的烧痕,這一幕也令人感觉赏心悦目。
很快,时烨便吃完了整個蛋糕。
温池把头埋得更深,下意识秉着呼吸。
时烨接過朱公公递去的金色帕子,慢悠悠地擦完嘴,才道:“难怪近日东宫裡的牛奶像流水似的往你竹笛居裡送去,敢情被你拿去做這個了。”
温池老脸一红。
自从他在时烨這裡過了一夜后,东宫上下都以为他得到了时烨的专宠,连宫女太监们都待竹笛居热情似火,但凡他說要什么都赶紧赶忙地给他送去。
为此,他沒少向宫女太监们要牛奶和水果。
還以为时烨不過问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温池忍着脸上的燥热,低头道:“是小人糊涂,還望太子殿下赎罪。”
时烨道:“朱贤。”
朱公公忙上前:“是。”
时烨說得十分轻巧:“那些人,就不杖毙了,随便打几棍子吧。”
朱公公:“是。”說完便退下了。
时烨的目光又落到温池身上。
温池瞬间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站直身子。
“看着本宫。”时烨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来是何意思。
温池攥紧已经渗出冷汗的手,慢慢抬头看向时烨。
不得不說,时烨的脸真是冰火两重天,右边布满了可怖的烧痕,看着极为吓人,左边却是完好无损的半张脸,风眸薄唇,鼻梁高挺,精致得有些不真实的五官生出一种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感。
即便时烨脸上带有烧痕,那居高临下的凛冽气势也让温池一慑,赶忙挪开了视线。
他想起平安說时烨像太阳,之前他還不觉得,刚才一看,的确像是太阳,那光照强烈到刺眼。
“你如何得知本宫喜甜?”
温池听了时烨的话,脑海裡那根筋绷的弦彻底放松下来。
看来他赌对了。
小說裡一笔带過的写了时烨幼年嗜甜如命,只是长大后有了改变,不再表现出对甜的喜爱。
温池自然不敢把這些话說出去,他斟酌片刻,恭敬道:“望太子殿下恕罪,小人不知太子殿下喜甜,說来羞愧,因为小人手裡实在找不出配得上太子殿下仪容的物件,所以小人只能拿出自己做的蛋糕,那蛋糕裡全是小人的一片赤子之心,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品尝出来。”
“本宫尝出来了……”
温池脸色一喜,又听时烨道,“做這蛋糕,很费糖霜吧?”
温池:“……”
原来时烨只尝出来了糖霜的味道,白欢喜的一场。
“說吧,想要什么?”时烨道,“本宫赏你。”
温池脸上再次溢满喜悦,他忙不迭跪下,不過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還是出于本能的换成了彩虹屁:“小人别无所求,只愿太子殿下一生安康、得偿所愿。”
时烨笑了笑:“既然你别无所求,那就罢了。”
温池還等着时烨追问呢,哪知道這臭傻逼一点也不客气,他连忙故作为难:“小人的确有一個心愿,小人来宫裡有些时日了,有时說起家裡的父亲,便心生想念,小人想回去看望一下父亲。”
时烨道:“方才不是别无所求嗎?這么快就有所求了?”
温池:“……”
如果把时烨放在现代,他一定是個杠精,给他一根杠杆,他能杠起整個地球。
好在时烨似乎只是逗温池一下,沒等温池說话,便摆了摆手:“本宫允了,回去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