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荒唐
晏宁的掌心出了些细汗，温热潮湿。
好在這個生日宴的主角跟众人打了圈招呼就上楼了，沒看到刚刚那出闹剧，不然就以阮好那点小演技，在人精老太太面前根本不够看。晏家其他人也反应過来，赶紧出来打圆场，场子才重新热了起来。
說是热，也不過是各自聚在一起，借着钢琴的声音，议论纷纷。
时不时地還得往阮好和晏宁這边瞥一眼。
晏宁努力做出的大小姐的姿态，在刚刚看到阮好跟人演戏的时候崩塌地差不多了。她是怎么也沒想到，她也就上楼干了点私事，下楼就撞上晏秋和阮好的扯头花现场。
晏秋說了什么她沒听到，但明显惹恼了阮好。
阮好伸脚，她看得分明。
阮好去扶人被故意撞“飞”，她看得明白。
阮好坐在地上，被人“冤枉”的眼眶发红，着急辩解时，做作的眼泪，演技之高超，她也在心裡打了個十分。
白莲花到這一步，晏宁是佩服的，但人家都要殴打你了，還在你那专心卖可怜给谁看呢？当时晏宁還在楼梯上，眼看着晏秋就要打阮好，想也沒想，直接跳下来，抓住了晏秋的手腕。
为了维护阮好的小白花形象，暴露了自己，晏宁很不爽。
再次接收到人群裡探究的目光，晏宁毫不犹豫地一個眼刀飞過去，吓得人抖了抖，连忙收回了目光。
晏宁在不爽，這边阮好也在忐忑。
阮好：“完了完了完了，刚刚晏宁是发飙了吧？我看到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让你作。”
阮好：“我是遵循人设好嗎！”
系统：“你這时候想起你的人设来了？”
阮好：“……”
羞愧了一下，阮好继续骚扰系统：“你還沒說我该怎么办！”
系统：“装沒看到吧。”
阮好：“……真是個好主意，我是想不出来嗎？”
系统：“对啊，你想不出来嗎還问我？”
阮好：“……”总觉得系统越来越难对付了呢。
阮好低头擦了擦眼泪，长舒了口气，对晏宁笑了笑，說：“谢谢宁宁。刚刚要不是你……我……唉……”
未竟的话化作一声叹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晏宁立刻意会，她還沒松开阮好的手，顺势晃了晃，声音软软糯糯：“刚刚吓我一跳。我姑姑她……她一直都這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旋即又嗔道：“你刚刚怎么都不躲呀？她打人可疼了。”
系统：“…………”
此处应该有为两位影后鼓起的掌声。
阮好却抓住了重点，眉头微蹙：“她打人疼，你怎么知道？”
“就、就猜的。”晏宁闪躲着阮好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好好，這個慕斯蛋糕特别好吃，你過来尝——”
還沒走出去，就被人给拉了回来。
阮好：“她打過你是不是？”
晏宁抿了抿唇，沒說话。但泛红的眼角，明显是受過委屈的。
阮好骂道：“妈的！刚刚就不该放那個死女人走！不走我能婊死她！”
系统：“這是小說！不要太真情实感！”
阮好：“不真情实感有什么乐趣！”
系统：“……”
阮好问：“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查询了下资料，說：“是晏宁小时候的事情，六岁生日，家裡给她在這办了個生日会。本来晏一洲說要来的，但被事耽误了。晏秋家的小孩就笑晏宁沒妈爸爸也不管她，晏宁直接把他推到游泳池裡去了。”
阮好愣了愣：“当着所有人的面？”
系统：“对。”
阮好：“然后呢？”
系统：“小孩当然很快就救上来了。但是晏秋不肯放過晏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晏宁巴掌。”顿了顿，系统补充：“二十下。”
阮好攥着晏宁的手紧了紧。
“继续說。”她问。
系统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机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其实打第一下的时候，晏宁就认错了。但是晏秋不肯放過她，硬生生地打了二十個巴掌。”
鼻尖和心口同时变得酸软。阮好偏過脸，不想让晏宁看清她现在的表情。她看過晏宁小时候的照片，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
小小的晏宁像個奶团子，意识到哪怕被人說了也不能做這样偏激的事情，认了错。
在她那個认了错就可以得到原谅怜惜的年纪，沒人原谅她，沒人护着她。她就這样在自己六岁生日那天，被当众扇了二十個巴掌。
也是那一天，她终于认清了。
晏秋家的小男孩說的沒错，她就是沒妈沒爸，她只有她自己。
系统說完后，阮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系统也不說话了。豪门狗血言情小說裡，主角的命运大多都悲惨。在书外看是一回事，她是你手边活生生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阮好需要消化的時間。
晏宁沒有细說，阮好听系统說完，也沒想再揭人的伤疤，把這個仇暗暗记下就去吃起了晏宁推薦的慕斯蛋糕。
两人都想要清净，其他人却偏偏不给她们清净。
晏宁是晏氏集团以后的继承者，阮好此时晏氏的掌权者，前来攀关系者数不胜数。
阮好再次拒绝了一個邀請她跳舞的男人，转身面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后面的庭院裡搭着星星灯，从门口蜿蜒至花园深处，映着刚刚移栽過来的淡黄色的花儿，轻轻摇晃，雨珠轻点。
阮好闭了闭眼：“累了。”
系统：“再撑一下。”
阮好：“男主呢？”
阮好想了，既然男主是女主唯一的救赎，那就让他们再早点认识好了。不然還有那么长的時間，晏宁要怎么熬啊？
系统：“老太太挺喜歡他的，陪老太太說话去了。”
阮好：“這還真是天选孙女婿啊？”
系统：“你以为呢？！”
晏宁的气场比阮好低，虽然也有不少公子哥来邀請她跳舞，但沒阮好多，沒過多久就被她给瞪了回去，這会儿落得個清净，拿起一個蛋挞，刚咬了一口就皱眉丢进了垃圾桶裡：什么东西？還沒狐狸精做的好吃。
晏宁往阮好那边靠了靠，刚一靠近，阮好就转過头来：“嗯？”
晏宁還沒编好要說什么，猝不及防地被人這么一看，脱口而出：“我想吃蛋挞。”
阮好愣了下，从桌上拿起一個递给她。晏宁接過来，低下头咬了一口，眉头又皱了起来，她放下，小声說：“……不好吃。”
现场太吵，阮好沒听清：“什么？”
系统无语：“她說蛋挞不好吃。”
阮好：“挺好吃的啊？不是請的米其林的厨师嗎？”
系统：“女主的口味能跟你這种普通人比嗎？她說不好吃就是吃不惯呗。”
阮好：“……”
晏宁见阮好不說话，也不委婉了，直球打過去：“沒你做的好吃，我想吃你做的。”
阮好：“哦豁。”
系统：“……”
阮好：“大小姐想吃普通人做的蛋挞哎。”
系统：“……”
阮好：“那普通人是普通呢還是不普通呢？”
系统：“不說话沒人把你当哑巴。”
阮好把系统怼了個爽，乐了，哄晏宁：“還想吃什么？等回家了给你做。”
晏宁眼前一亮，“還想吃龙虾。”
阮好：“波士顿的！”
晏宁：“想喝汤。”
阮好：“玉米排骨汤。”
晏宁：“想吃鱼子酱。”
阮好：“安排！”
晏宁便笑了。女孩化了淡妆，眼尾点了淡紫色的金粉，在灯光下亮晶晶，笑起来的时候小虎牙露出来，毫无防备的粲然。
阮好：“完了。”
系统：“？”
阮好：“我饿了。”
系统：“……”你不是一直在吃嗎！！！
阮好穿着礼服不好吃多，小口小口地吃根本解不了饿，她看了眼時間，问系统：“男主怎么還不下来啊？這就算是开個演唱会也该结束了吧？”
系统：“下来了。”
季时虽然在娱乐圈是顶流，但上流社会的宴会，他也只是個初出茅庐的后辈，除了同龄的大小姐们见他下来多看了两眼外，沒人注意到他。
当然，還有阮好。
仔细看，她的目光比那些大小姐還要炽热。
阮好：“好家伙！帅啊！”
系统：“能把你掰直的那种帅？”
阮好：“那倒沒有。”
系统：“唉。”
阮好：“？”系统在遗憾個球球啊？
系统凉凉道：“上次在商场你提季时，晏宁就看他不顺眼，你现在让晏宁去接触他，可以說是在雷区上蹦迪吧？”
阮好：“你懂什么？言情小說裡的男女主是有自带吸引力的！這放在網站上的标签就是：欢喜冤家、相爱相杀、强强。
阮好盯着季时，边跟系统跑火车边琢磨着怎么撮合两人在這個美妙的夜晚共舞一曲，正想得出神，突然发现季时越走越近。
阮好激动：“看！看！来了来了！男女主自带的吸引力来了！”
转眼，季时已经走了她和晏宁的身边，绅士帅气，薄唇轻启，說出了阮好期盼已久的话：“您好，請问我有荣幸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只是——
阮好：啊啊啊啊啊为什么這句话是对着我說的啊！！！
系统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好奇：所以现在的标签是什么？
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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