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别人家的反派都是浑身血气,眼眸发红,残忍屠杀。被害人跪地求饶說:“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然后反派不屑一顾,手起刀落给人切成两半,视金钱如粪土,无法无天。
但谁知道這個谢悼连十文钱都耍赖皮,非常缺乏反派精神。
显然,南遥也沒有什么救世主精神。不然不会丢下這七两黄金之后就准备迅速偷溜,甚至连系统小黄都不带上。
但她沒偷溜成功。
南遥刚一转身,還沒走出几步,一枚铜钱擦着她的脸飞過,咔嚓一下嵌进了面前的柱子上。那枚铜钱扎得极深,半秒之后,柱子上瞬间裂开无数道裂痕。
“确定要走嗎?”
谢悼手上還捏着一枚铜钱,拇指一顶,抛出去之后又稳稳接住:“你要的十文钱忘在這儿了。”
“呜……”
被威胁的南遥很沒骨气地折返了回来,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谢悼面前看着他抛铜钱:“我可以解释。”
“听解释?可以啊。”谢悼倒是出奇爽快,“得收钱。”
南遥逐渐开始接受:“一两黄金可以嗎?”
谢悼:“五两。”
于是南遥从灵囊裡取出五两黄金,递過去:“我要开始解释了。”
谢悼接過:“請吧。”
這画面异常诡异。
在一旁密切观战的小黄有十万個不理解。
他们到底是在用什么方式进行交流?为什么明明是很危险的氛围,這两人却能如此淡定从容,甚至還开始了金钱交易?
南遥說:“是這样的,這本书是我妈给我整理的相亲手册,你在被排除的那页,很安全。”
谢悼:“?”
“至于我刚刚說的话,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比如說?”
“我觉得,不能用這样恶毒的词汇来形容你這样一個优秀的少年。所以为了让大家心疼你,我忍痛牺牲掉了自己的名节,给你安排了一個迫不得已這么做的理由。這样大家都会心疼你,从而忘记你是個大坏蛋這件事了。”南遥說,“是不是非常情有可原?”
谢悼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說吧,你准备怎么死?”
“等等!”南遥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破罐子破摔,“這样吧,我给你一千两黄金。”
一旁的小黄觉得南遥疯了。
她到底在說什么胡话?居然敢用這样的态度和恶种讲话,這样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用金钱来收买恶种。她以为那是什么人,那可是谢悼,在原书剧情中一手毁掉人界,踩碎她那三位叔叔头颅的谢悼。
想着想着,小黄已经开始为拯救世界的重任考虑起来了:南遥现在這种行为和找死沒有什么区别。可是她死之后自己又该找谁成为新的救世主呢?南遥母亲肯定不行,她看上去比南遥還不靠谱。魔王?不不不,一定会走漏风声的。实在不行九头蛇吧,看它好像還算是很有斗志的样子。
小黄還沒想出结果,谢悼先說话了:“成交。”
“?”
怎会如此?
小黄還沒反应過来,它眼睁睁地看着南遥揪起灵囊,哗啦啦地抖出一堆黄金,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数数。她非常有耐心地数出一千两,然后推到谢悼面前:“给你。”
谢悼:“你可以走了。”
终于,南遥从虎口脱身。她长吁一口气,朝着谢悼抱了個拳,然后走到小黄面前提溜起它的后颈,转身就走。
小黄:這不合理。
走到一半,南遥发觉不对。
等一等,自己的任务是斩杀恶种,這样拍拍屁股走人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南遥折返回谢悼旁边,思索了许久,觉得直接开口說“多少钱能让我杀了你”实在太不礼貌。所以她准备找個理由潜伏在他身边,从长计议這件事。
但找什么理由呢?這可真难办。
下一秒,南遥有了主意:“是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出来相亲找姻缘的,但我一個柔弱的小姑娘,独身行走江湖太不安全,在未寻得良人之前,我和你一起搭伙吧。”
小黄沉默了。
你這個理由一点都不合理。
谢悼显然也觉得不合理:“五十两黄金一天。”
南遥:“好滴。”
至此,拯救世界的任务有了重大进程。放松下来的南遥心情愉悦,一愉悦就想上厕所,于是她礼貌地和谢悼知会一声,然后在他略带着些嫌弃的注视下走到一楼,开始一路寻找茅房。
小黄還沒从這巨大的变故中缓過神。
南遥擦了把虚汗,感叹道:“好险,拯救世界真的太不容易了。”
小黄:“你這该死的富二代。”
谢悼看着堆满一地的黄金,随手拿起一锭,放在手裡把玩了一下,然后随意地丢在地上。他大手一挥,那成堆的黄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一地的追杀者,都在刚才那会儿的功夫裡逃了個七七八八。谢悼压根懒得管,收了钱還真就放人,在這一点上,出奇的有道德。
他转過身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桌子,稍有不悦,皱起眉梢。
祁故渊立马看懂,从小角落裡窜出来,开始点菜。
他自以为身为太子,见過无数大风大浪和形形色色的人,早就学会洞察人心察言观色。直到遇见谢悼,他才发现,自己也有理解不了的人。
谢悼很奇怪,他的确是個暴戾的人。
祁故渊见過他杀人,他杀人好似根本沒有原因,只为了自己高兴,又或者只是想要那人手上的某個玩意,所以就随手杀了夺過来。
但把玩一段時間后觉得无趣,又会大咧咧的扔掉。
在谢悼這裡,钱的确可以解决一切問題。但他要钱,却似乎根本不爱钱。他像是把這些金子银子当做什么必须要搜集的宝物,但却从不见他花钱买什么东西。
究竟是为什么呢?
祁故渊不明白,谢悼也不明白。
而就在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楼下跌跌撞撞跑上来個浑身是血的人,一头栽在地板上,痛苦地哀嚎着:“糟、糟了,皇城派人来……”
话還沒說完,便先断了气。
祁故渊觉察到不对,他立刻起身朝窗外看去。
人。
都是人。
城墙上站着人,屋檐上站着人,市井街道上也全都是人。
他们…是皇叔派来的人。
有来自魔域的魔人,有来自妖域的妖兽,也有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三域内多得是這样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们就会替谁卖命。
看来,皇叔为了彻彻底底稳住皇位,当真是下了血本。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身旁那人实力深不可测,所以,我們并不会对殿下您兵戎相向。”
率领這群人的首领是皇叔的亲信,他声音洪亮:“所以,我們和您做個交易。看到城中這些百姓了嗎?每隔一炷香,我們就会杀掉五十名百姓,一直杀到太子殿下愿意与我們回去之时。”
“卑鄙!”祁故渊握紧双拳。
首领哈哈大笑,他将手一抬,眸色狠厉:“为了向太子殿下表明诚心——来人!动手!”
话音刚落,数十人拔剑动手,擒住被死死控制住的百姓们,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割断他们的喉咙。這群人甚至都沒眨下眼,当真把人命当做草芥一般。
声嘶力竭的哭喊与惨叫声响起,不断有人跪地求饶,但却无济于事。无名城大乱,仿佛黑云压城,四处皆是阴霾。
“住手!”祁故渊双眼通红,他转過头看向谢悼,“谢兄!”
谢悼打了個哈欠:“怎么還不上菜?”
“…”为什么觉得這個场面有点熟悉。
但祁故渊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握住谢悼的胳膊:“谢兄,求您救救城中百姓。”
似乎是觉得外头的哭喊声太刺耳,谢悼揉了揉耳朵,连眼都沒抬一下。他靠着窗朝外头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那就救個厨子吧,不然沒人做菜。”
“谢兄!”祁故渊咬牙道,“求您出手!您每救下一位城中百姓,我愿意付您黄金百两。”
然而他话音還未落,就听首领大笑数声:“這样么?很可惜,太子殿下,皇城有令,只要谢悼愿意袖手旁观,无论太子殿下能拿出多少钱,我們都会翻上两倍。”
祁故渊脸色一变,他不安地看向谢悼。
谢悼轻嘶一声,撑住桌子站起身:“這可难办了。”
說完,他干脆利落地转過身,向着屋内走去,似乎是真的打算撒手不管。
祁故渊一颗心宛若坠入冰窖。
麻烦了。
除了钱,他沒有任何办法能够說得动谢悼帮自己。
难道說…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嗎?
首领见状,放肆地大笑起来:“太子殿下,您难道指望他救下城中百姓嗎?這根本不像個人的死囚犯,您怎么還可怜巴巴地盼望着他有慈悲之心呢?”
谢悼步子停了。
他稍稍偏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声音平静,但却透着股冷意:“你說谁不像人?”
首领张了张嘴,還沒想到该說什么,就在眨眼的功夫,谢悼已经来到自己的眼前。
好快。
“你——”首领刚刚开口,声音就戛然而止。
谢悼的左手贯穿了他的心脏,血液四溅,洒在身旁护卫的脸上。护卫大惊,這才反应過来想要出手阻挠,但還沒来得及动作,就感到胸腔震震嗡鸣。
他们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体上出现无数如蛛網般的纹路,身体裡仿佛有一股火,就好像流淌在躯体中的鲜血全都变得滚烫。
周围炸开无数血花,几乎是一瞬间,数以及百的屠城者竟然活生生爆体而亡。
谢悼捏住首领的心脏,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你說,谁不像人?”
首领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他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掏出。身体裡的灵力支撑着他,沒有让他立刻死亡。
于是他就看着谢悼将心脏握在手中,当着他的面,稍稍用力,爆碎开来,飞出无数血沫。
谢悼垂下眼,在原地伫立许久,缓缓转身。
杀欲之气从那些死尸中飘出,源源不断地钻入谢悼的身体。他抬起手,按住腰间的佩刀,却沒立刻出鞘。
他垂着眼,碎发遮挡在他脸侧,叫人看不清那双眼中的情绪,只能看到他莫名翘起的唇角。
人。
要成为人。
从地狱缝隙中诞生的谢悼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该做什么?
去哪裡?
他不明白,沒有谁教他。
“你是哪裡来的人?”有声音问他。
谢悼知道了,自己是人,应该成为人。
人要穿衣服,人要吃饭,人要睡觉,人有父母亲人,人会需要钱。
就像他现在這样。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已经彻底成为一個人了,而不是…恶种。
但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认不出来自己,谢悼很困扰,但沒关系,只要杀掉他们,這個問題就可以解决了。
触目惊心。
几乎是顷刻间,无数人的喉咙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给割开一道深深的血痕,谢悼站在尸体当中,每一個人的死亡,好似让他的力量更为强大。
“住、住手!”皇城将领战战兢兢地开口喊道,“你這怪物!不要以为我們怕了你,我們可是有魔域的死魂将,妖域的通天烈虎,和仙域的无望仙人在此坐镇,你再上前一步,他们必将把你碎尸万段!”
谢悼微微抬眸,但步伐未停,只是目光淡淡扫過那被提及的三人。
三人:…不要念我名字啊,我只是赚些辛苦钱。
死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這时,上完厕所的南遥和小黄边吵着架边回来了。
“你差点把我掉到茅房裡!差点!”小黄张牙舞爪。
“不要那么小气,都說了光线太暗了,理解一下不可以嗎?”南遥无奈安抚。
然后,两人一路骂骂咧咧,穿過一堆尸块,绕开惊慌失措的皇城军队,然后被不知道是谁的脑袋绊了一跤。
军队中有一位刚刚从客栈裡逃出来的灰袍追杀者开口喊道:“将军!這姑娘是那疯子的心上人!”
“?”
南遥觉得好像有人在指着自己。
她终于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哪個疯子?
谁的心上人?
南遥還沒来得及问,自己全身上下就被缠满了束缚锁链,然后不幸被擒。
接着,她就听到一個冷冷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谢悼,你再不停下,我就一剑杀了你的心上人。”
南遥:…這茬不是花一千块翻篇了嗎!到底是谁又在炒冷饭!
她气愤地抬起头,刚准备动手教训人,结果一抬眼,看到很多個熟悉的面孔。
魔域的死魂将。
這人她认识,她小时候去魔域留宿的时候,夜隐就是吩咐她给自己剥桔子吃,但由于剥的橘子太酸所以惨遭开除。
妖域的通天烈虎。
妖王曾经把它当小猫咪送给南遥养,但由于吃的实在太多被南遥给退了回去,然后中途逃跑下落不明。
仙域的无望仙人。
在仙域给南遥讲睡前故事结果南遥沒睡,自己反而先偷偷睡着。仙尊知道后罚他抄写睡前故事二十遍,无望仙人一個叛逆,离家出走。
好巧。
大家怎么都在這儿。
“将军小心,别看這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实力却非同小可。”
将军趾高气扬地說:“什么见识!一個小小丫头,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我們這边可是有三位强者坐镇,伤不了谢悼,难道還杀不掉一個小姑娘?”
南遥:“确实。”
剥桔子的打工人、家养小猫咪、哄睡的倒霉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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