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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病弱青梅 第29节

作者:未知
第34章 、青丝 细软的柳枝抽出新芽,桃花顶上也开了千层苞,春雨绵绵,春日将近。 胡七从漫山遍野的山红处跑来,一头扎进书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挥动着手中刚揭下的榜文,张口便喊: “出来了!出来了!举荐的名单出来了!” 小郎君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腿不直,站不稳,這脚一崴,幸亏有人托了胳膊一把,才救了新长出的大门牙一命。 “嘿嘿,多谢,多谢哈。” 接住他的是一個俊俏小公子,生的是眉清目秀,面上端的亦是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衣着穿戴却与相貌恰恰相反。這怀中金玉扣,腰间玉佩环,耳中還含着個明月珰的,就差沒把老子天下第一有钱几個字写在脸上了。 他垂眸瞥了胡七袖口中漏出的破棉絮一眼,嗤笑一声:“穷光蛋。” 学堂裡的学子们都是自小混熟了的,如今来了個穿着如此高调的陌生人,便像是在水中敲进了一块石子,這一晃便荡起千层波浪。周围学子纷纷侧目,凑成一块儿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唉,那人是谁啊,从前怎么沒有见過。” “是啊,他看起来比我們年纪要大唉,莫不是新来的教书先生么?” 又见胡七傻愣愣地抱着书发呆,便扯了扯他的衣服,笑道:“胡兄,你可知那人是何等角色。” 胡七摇摇头,這事儿他怎么能够知道呢,不過這小公子穿着非富即贵的,瞧着又比他们年纪要大上一些......他双眸微微一滞,想起手中被攥的皱巴巴的纸。心裡头突然有了答案。 哦对了,再過几日不就是要去国子监考学的日子了嗎,多少从各乡各县选上的秀才公都聚在這一处等着参加科考呢,這小公子不会是来混名额来了吧。 若是李姒初在此处,她一定能想的更明白一些。這是什么,這不就是那些家裡经济還不错的,想要出国念书,但是碍于自身能力不足又沒有什么好的证明材料,于是来旁听几日装装样子再去考试的那种所谓的纨绔子弟嗎。 這些個弯弯绕绕李姒初或许懂,但胡七不懂,他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這家伙身上的气息让他很是不爽快。 无怪与家境如何,如白季梓這般地主家的傻儿子他都能与他日日玩到一处,是与這家伙瞧他的眼神有关,他是看见了,他望向自個儿的时候,那眼眸中书写的,不過蝼蚁二字。 “胡兄,胡兄你别看了,那小子腰上的那龙纹玉我我就看出来了,我家裡头是做玉匠的,你晓得那玩意有多贵不,有银子你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瞧你說的,那只是你买不到吧,你买不到,咱白兄就买不到么?” “唉這也說不定哦,就凭白兄那股劲儿,嘿,我觉得有可能。” “不過白兄也够厉害的啊,你戳我干什么,回头?什么回头?” 白季梓一脸黑地出现在他们身后,那两個凑在一团的小书生对视一眼,便不說话了,只尴尬地挠挠头笑一笑,又折了回来。 他心情很不好。 家裡有個整日要死要活的四姊,有個成天逼他念书的爹娘,外头還有些动不动就要罚他抄书念书的夫子。从前還有李姒初可以同他說說话,听他烦一烦,如今可好了,连她都闭门不出,不想见他。 其余的人么,那這個家伙只会拍拍他的肩說什么白兄看开些。包括胡七也是如此,他们懂什么呢,他们晓得什么呢? 越想越烦躁,他啪地一声狠狠将书箱往地下一砸,学堂中发出巨大的声响,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方才那公子哥只抬眼随意瞧了瞧他,倒也沒說什么,便自顾自地在白季梓面前的空位处坐下了。 “你干什么?”小郎君毫不客气地将抽出一本书往桌上狠狠一敲,抬眸瞪向他,“沒长眼睛?這儿有人占了,你给我滚出去。” 那小公子瞧着年纪比白季梓大上五六岁,他垂眸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把人放在眼裡。 “你知道我是谁么?院长亲口說了,让我在這儿念书,這位置甚好,小爷喜歡,怎么,你要拦么?” 小爷?白季梓也站了起来,他虽年纪小,但架不住少年人身量高长的快。愣是比那嚣张跋扈的小公子要高出半個头,黑压压地将人埋了一片。 “你谁啊,我儿子么?滚远点,我沒你這么埋汰的儿子。” 即便是身处劣势,那小公子的嚣张劲儿也不减半分,依旧是对着他哇哇乱叫。 “你說什么!我表叔就是這儿的院长,爷爷我看着這儿视线好,就在這坐下了,且我早就同夫子說過了,這儿空着!凭什么不让我坐。” 白季梓眨眨眼,呆愣了一下。 這家伙的挑衅倒是不成問題,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這空着?這话是什么意思,李姒初当真不来了么? “让让,别挡着人。” 小女郎娇滴滴地声音从身后响起,两根嫩葱白般的手指头在小公子身后的衣摆处轻轻扯了一下。她怀抱着木质的书箱,点点女儿发上的桃花香气从她衣襟处飘来,染红了少年的眼尾。 “這是我的位置,夫子是误会了,我沒有不来,你莫要挡着我啊。” 李姒初无视了死命盯着她的白季梓,慢腾腾地将书箱放下,像沒看见那小公子挡着道似的,一本一本的将东西掏出往桌上放。 她举止优雅,落落大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反而令那两個为了争座位险些大打出手的公子哥狭促了起来。 方才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学子们见状也跟了上来,這学堂不大,不過二三十個弟子,早就成了個小团体,如今来了個人横插一脚地,莫說是欺辱了李姒初,就算是欺负到随便一人身上,他们都是要气的。 “是啊,李姑娘都未有走,你如此這般也太不讲情面了吧。” “啧,你說這也太不讲理了些啊,我們這辛辛苦苦地十年寒窗苦读都不见得能进国子监当個贡士,可有些人啊,装模作样地同我們坐在一处混個几日便能入這学府的门,唉你說這气人不气人啊。” “就是啊,就算是白兄和李姑娘,人好歹也同我們一齐念了這么多年书吧,也沒见到是快到春试的日子了才来這耍赖的。” 人多耳杂,你一言我一句,声音渐渐也就大了起来。 那小公子自知自己理亏,也知自己此番想要借此混进国子监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人,到底是心虚难耐,便将手中狼毫狠狠一丢,随意寻了個位置便坐下了。 一场闹剧落幕,钟声敲响,夫子掏出一本书,弟子们也装模作样地念。好似方才的事都什么也沒有发生,大家其实一直坐在這儿乖巧背书一般。 李姒初倒是泰然自若的紧,将东西掏完后便坐下了,全程沒给某個跃跃欲试的家伙一個眼神。 “喂。”某個家伙用笔杆戳了戳她,“你去哪了,为什么你的丫鬟不许我进来。” 少女小手一托小马扎,轻轻向前挪了一下。 “你别装,我知道你听的见。”白季梓依旧不依不饶,半個身子趴在案几上,向前戳啊戳。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手往双耳处一放,权当是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想,脸一埋眼一闭,王八王八都退散! “不理我是吧......” 少女一边听着夫子讲学,一边偷听身后的那人的动静。见他似乎是对着什么瞎鼓捣了一阵,逐渐消停下来了,只有刷拉拉的翻书声与弟子们郎朗的读书声。 李姒初松了口气,翻到夫子所讲的那一页,同大家一齐念起书来。 她其实還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季梓。 虽然文姨和白伯伯常常戏言要她来当儿媳妇,就连爹爹也开玩笑說要将她嫁過去,但她一直都晓得,這些大人的玩笑话,那都是当不得真的。 见着小女娃可爱,抱在怀裡夸一夸,說些类似于来我家当媳妇吧之类的话,那都是玩笑话,场面话。 可玩笑是一回事,真正梦到那又是另一回事。 且她的梦......還不是胡乱的梦,還是会真实发生的那种梦..... 李姒初咚的一声将脸埋进书裡,心裡头乱糟糟的,整個人羞的快要烧起来了。 不行不行,她得稳住,她李姒初是谁啊,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栽倒,不行不行不行。 她搓了搓脸,一目十行地寻找大家如今正在念的位置,這连一页纸都沒翻到,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猛地一回头,就见小竹马翻开手中的书册,回她一個灿烂的微笑。 那目光就好似在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找我啊,有什么事嗎? 兴许是自己多疑了吧。少女挠挠头,又扭了回去。不多时,那熟悉的咔嚓声再次传来,這伴随而来的,還有那异物落到背后的奇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剪掉了一样。 等等! 李姒初伸手猛地向后一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双少年略带薄茧的手,再往上一模,便摸到了什么尖尖的东西,再扭头一看—— ——好家伙!這混账竟然在剪她辫子! 夫子這会儿有事出去了一趟,学堂裡念书的声音便渐渐群魔乱舞了起来。她想着左右夫子也不在,就算被瞧见也不打紧。于是一改端庄模样,熟练地在案几上一撑,向前一探,愣是将剪子从某人手中夺了過来。 她懂了!她果然就不该为這愚蠢的梦害羞。阿姊說了,人的命是攥在自己手裡的,凭什么梦裡說她要嫁白季梓她就要嫁啊,這小混账凭什么! 只看小姑娘一手拈着辫子,一手握着剪子,咔嚓一声,一條细细长长的辫子便到了她的手裡,小姑娘秀眉一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捏住某個小混账的胳膊,往他手中狠狠一塞—— “您老歇着,我自個儿来剪!” 第35章 、心乱 书院中的小弟子们都知道,李家這位三小姐,黛眉朱唇,靡颜腻理,是位還沒长大的倾城颜色。 但李姒初日日端着她的闺秀架子,从不与旁人多說一句话,多說一個字。到了便往屋中正中心的位置坐,提早几刻钟偷偷背着夫子要考的诗词,若是有人路過,便点一点头,眉目之间皆是疏离,便是有千万般想要靠近的热忱,都在這淡淡的眸光中冷了下来。 若是要问起对李姑娘的印象,那大抵便是天上神女,碰不得,触不到。 胡七淅淅索索地翻着书,正打算提笔在上头做一做注释,那晓得這笔尖還未落到书页上,便被邻座的小九生生一撞,只听這啪叽一声,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孟子》又糊了一大片。 他叹了口气,慢腾腾地将笔搁在笔架上,无奈地转向那害他失去了一本书的罪魁祸首。 “呆子,你還在這儿学呢,你都沒见着方才這儿有多热闹。” 四书五经素来枯燥,這学堂中除了胡七這般贫苦人家出身的,大多還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小纨绔们平日裡最是不喜的便是念书,若不是月例還在爹娘手裡头攥着,只怕是连门槛都不愿跨进一步,手一摆鞋一扔,說走便走。 方才那一出可不比大道理精彩多了么?公子俊姑娘俏的,凑在一块演上一出大戏了,多稀罕啊。可惜這儿沒瓜子儿,少了点趣儿。 “不就是白兄与那小公子吵架么?有什么稀罕的。”胡七心疼地掏出帕子小心将书页上的墨渍一点点蹭去,這一边蹭一边在心裡头哀嚎,只希望這方圆堂的掌柜沒有加价才好,他這些日子光是抄书就耗费了好些個铜子了,若是被他爹娘晓得了又要罚了。 邻座小公子倒是不在乎,只大大咧咧地将少年的肩膀揽過来,将他的书扔在一边,满不在乎:“别记挂着你那点铜子了,這事儿算我头上。唉你看那你看那,白兄是不是耳朵红了。” 他最后一句话压的极为小声,胡七愣了一下神才听清楚。他昂起脖子向一旁望去,果不其然见到白季梓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宝贝似地迅速塞进了衣兜裡,再装作一切都未曾发生的模样,埋头念书写作。 若不是他耳根子红的厉害,只怕是如胡七這般相熟的也被蒙骗過去了。 “怎么,他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啊。”稀罕,太稀罕了。如白兄這般脸皮厚实的竟然也会脸红,這稀罕程度不亚于母猪上树,公鸡下蛋呐。 “无趣。”胡七摇摇头,拍开了他的手, 邻座小弟子嗤了一声,又将他揽過来,两個小郎君头挨在一起,声音压的低低的:“這你就不晓得了吧,方才白兄惹李姑娘不快了,拿着把剪子就在她头发上戳啊戳的,结果,结果你猜李姑娘如何反应?” 李姑娘如何反应?胡七一愣,抬眸望向坐在侧前方的李姒初。小女郎身段窈窕,腰杆挺的笔直,因着方才這么一闹,头发散乱了不少,乌压压的发丝盖在少女浑圆的肩头,沾了一点暖春的阳光。 “李姑娘的头发是不是......” “对吧对吧,精彩就精彩在這裡。”寻常人家的姑娘若是发现有郎君如此捉弄自己,顶多是皱一皱眉,娇嗔一声便也過去了。性子软的,還会因着這等欺负同夫子与爹娘哭一哭。谁能想到這平日裡坐立在云端上的大家闺秀竟会落到凡间来,做出此等骇人之事呢? “唉你說,她是不是不晓得這女子给男子赠发,是個什么意思啊。”邻座小郎君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早知她会是這般反应,你当时就该上了,哪還轮得到白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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