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十章
银发alpha垂眸看了他许久,最终坐到了床边将颤抖着的omega轻轻搂到怀裡
“沒事了。”
他轻声說,同时右手慢慢拍打着路恩的后背,如同哄着幼儿一般,声音是从未有過的温柔,“已经沒事了。”
搂在沈墨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路恩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溺在這一方冰雪之中。
他们明明并沒有像前几次那样不受控制,狠狠吻在一起。然而周围的信息素却融合得异常的好,甜腻和冷清似乎完美得融合在了一起,不像之前那么紊乱,那么不和谐。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沈墨将下巴放在omega的脑袋上,微微闭上眼睛,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逐渐生长发芽,想要破土而出。
“我发现你好像挺喜歡跟我亲密接触的。”
“……”
沈墨看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路恩突然感觉犬牙痒痒的,他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准备点燃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這裡是医院,是被禁止吸烟的。
……
手上的打火机盖子开启之后又被立马合上,清脆的一声响让人心头猛地一颤,沈墨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突然开口道:“只对我,還是?”
后面的话他沒有說出口,不過路恩却知道他最想要问出的問題是什么。
“只对你。”
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声音,但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原本半靠在病床上的金发omega突然起身,
“沈墨。”
“嗯?”
沈墨闻言扭头,却在感受到唇边一抹湿热之后愣了愣。
原本坐在病床上的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他的身上,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吻上来的时候眼睛是闭起来的,近在迟尺的睫毛似乎在轻轻颤抖,看起来好像十分紧张的模样。
安静的病房内似乎响起了一声轻叹,沈墨抬手搂在了路恩的腰间,旁边的床帘随着微微轻轻摇摆,将這角落处的暧昧完全隐藏在背后。
【我今天出院了,要先回家一趟。】
光脑上是路恩刚刚发過来的消息,沈墨低头查看了一下,随机抬起头看向正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学生们,右手上银灰色的教鞭轻轻敲击着后背,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
“今天還去医院嗎?”
“嗯?”沈墨看向旁边突然出声的谢迪,闻言摇了摇头,“不去,他出院了。”
“哦。”
黑发alpha闷闷应了一声,语气中从未有過的低落让沈墨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了?”
谢迪摇摇头,“就是觉得有些难受。”
“难受?”沈墨微微挑眉,将胳膊搭到对方的肩膀上,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了這是?谁惹你了?”
“你。”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沈墨的脸不由地黑了几分,胳膊从谢迪身上滑落,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向正一脸控诉望着他的好友,
“我怎么你了?”
“其实也不怪你,”谢迪烦躁地揉了两下脑袋,最后实在是想不通了泄气蹲在沈墨旁边,手上的教鞭有一搭沒一搭敲击着地面,声音无奈之中似乎還夹杂着一丝释然,
“就是觉得,以前虽然心裡知道和路恩沒有可能了,可是当真正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心裡還是挺难受的。”
盛怒之中的沈墨在抱起路恩时候,手上的动作怕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柔和小心翼翼;而从来不跟别人近距离接触,喜歡独来独往的路恩在看向沈墨的时候,那眼底的依赖也是藏都藏不住的。
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见沈墨低头动用家裡的关系……他们真的很配,不管是先天的還是后方培养的。
這难道就是基因匹配度高的美丽嗎?
谢迪心底感叹道,以前他沒看见两個人相处過程倒也沒什么感觉,甚至也在說服着自己一点一点放下路恩,他也做到了,可毕竟是自己暗恋了那么久的o神,内心還是有些难受的。
“……”
目光闪了闪,沈墨跟着蹲在谢迪旁边,看着从前方跑過的学生微微出神,半晌才淡淡开口:“tr新出了一些手办,买一個?”
“买一個!”谢迪忍不住笑了笑。
他這兄弟虽然嘴毒下手狠,可是宠他的时候也是真的宠他,确实沒什么必要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去迁怒旁边的人。
谢迪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后一把搂住了沈墨的脖颈,试探性开口:“要不买两個吧?”
“可以,”
沈墨很爽快地答应,虽然嫌弃但還是摸了摸谢迪的黑脑袋,“都给你买。”
“靠!”
谢迪突然爆了一声粗口,紧接着抓着沈墨的肩膀猛地晃了两下,眼睛中满是对资本主义的向往,
“怪不得偶像剧裡主角都喜歡說這句话,原来杀伤力真的很大啊!”他冲沈墨啧啧了两声,无不可惜的說道:“要是我是個o的话,肯定先下手为强!”
“滚。”
沈墨翻了個白眼,想到什么之后淡淡开口,“你现在跟omega有区别嗎?”
一天到晚被学生气得眼泪汪汪,有时候還要沈墨過去帮忙整顿队伍,简直就将怂這個字完完整整写在了脸上。
“我就是不太好意思,年龄都差不多,有些话不好开口。”
“你尊重他们,他们尊重你了嗎?”
沈墨低头轻咳了一声,看着从旁边跑過的学生微微眯起眼睛,
“尊重是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他们又沒有给你正向的反饋,你還给他们這個脸有用嗎?”
正巧学生训练前跑十圈的热身运动已经完全结束了,看着渐渐集合到一起的队伍,沈墨起身之后拍了拍谢迪的肩膀,“记住,你的信息素不是摆设。”
說完就朝着自己的队伍中走去。
经過這几天的训练,他跟指挥系一班的学生也都熟悉地差不多了,此时還不到集合的時間,有学生见他過来就八卦道:“教官,您刚才跟二班的教官說什么呢?”
“交流一些训练学生的心得,”沈墨手中的教鞭时不时在手中转上两圈,抬眼看着谢迪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朝着二班走去,耳边是刚才八卦的alpha說话声,
“话說二班教官也真是可怜,那么温柔的一個alpha居然被分到了那么闹腾的一個班级,你看看那群人蹬鼻子上脸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好好珍惜,要是我們班是那么……”
兴致勃勃的說话声戛然而止,這位可怜只想要八卦一下的同学突然想起来他分享八卦的对象是他们班亲爱的教官,脑子一时之间卡了壳,看着沈墨似笑非笑的眼神,alpha立马改口說道:“不過還是我們班的教官最好!教官我爱你!”
說着還在胸前给沈墨捏了個小爱心。
沈墨:“……”
他沒再理旁边耍宝的alpha,而是扭头看向站在一群散沙前的黑发alpha,沒有說话,他并沒有急着训练自己的队伍,而是静静站在原地,无声地注视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好友。
而另外一旁的谢迪看着脚下就算是他過来也懒懒散散坐在地上不起来的指挥系二班,脑海裡一直回荡着刚才沈墨跟他說的话,
“你的信息素不是摆设。”
不是摆设……
黑发alpha抬头望沈墨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站在队伍旁边却沒有急着开始训练,甚至在他望過去的时候還晃了晃手中的教鞭以示自己在默默支持着他。
心中有了一丝考量,谢迪低头看着面前正在窃窃私语的同学,声音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温柔,
“集合!”
“哎呀教官,再让我們休息休息呗,才刚跑完十圈,太累啦。”
“就是就是,教官你就心疼心疼我們呗。”
“对啊,教官你……”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音突然像是被遏制住了喉咙一般,整個场上似是被一阵暴风雨突袭一般压抑地不像话,雨水的潮湿之中似乎還夹杂着一丝泥土的芬芳,顶级alpha的绝对压制,几乎是整個操场上的学生都感觉到了一丝丝颤抖,在這恐怖的信息素之下,想要弯腰臣服。
指挥系二班的人已经完全說不出话来了,面前的黑发alpha脸上完全沒有平常被他们說话时的为难表情,整個人淡漠冷然,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
“我最后說一遍,集合。”
话音刚落,信息素随之撤离,沒有一個人敢再起哄,二班所有学生手忙脚乱地起身站好,整理队伍所用的時間是平常的三分之一還不到。
唯一一個沒有被影响的沈墨低头笑了一声,准备回头训练自己队伍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小小的惊呼声,
“好帅啊。”
他扭头就看到经常和路恩在一起的兰斯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不远处的谢迪,脸上似乎都微微有些泛红。
“回神吧,该训练了。”
耳边突然响起自家教官的声音,兰斯回過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不小心把心裡话给說了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好的教官!教官,路恩今天說要回家一趟!”
“我知道。”
路恩不久前给他发了消息,說是他家裡人让他回去一趟,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其实路恩也不知道,坐在回家的轻轨上,金发omega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微微放空,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了小时候和父母相处的场景。
和很多家长不同的是,路父路母简直是将严格军事化管理這几個字贯彻到了路恩一整個的童年时代。
他记事比较早,或者应该說那些事情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還记得学走路的时候,年幼的路恩双腿一开始還不是那么有力量去支撑起自己全身的重力,這明明不是他的错,而是每個幼儿都会经历的成长,然而一旦他沒有扶好栏杆摔倒在地哭泣想要让母亲抱抱的时候,他母亲都会用一种极度厌恶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跟旁边的路父說:“他怎么這么笨,动不动就摔倒,都是你的破基因惹的事儿!”
然后再回過头来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哭什么哭,赶紧起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烦不烦。”
后来路恩就不哭了,可是依旧逃不掉父母成天成夜的指责,特别是上学之后,考得不好了要被骂,說沒有出息,以后怎么让他们過上好日子;考得好了就会說只不過這一次好了,有什么可骄傲的,有本事你下一次也考好。
失败了沒有鼓励和安慰,成功了也沒有庆祝和喝彩。
在這個是家却又不像家的地方,路恩从来沒有感受到一点温暖的气息,永远都是寒冬腊月,即使盖上好几层棉被,却依旧是能够将人冷死的温度。
看着眼前紧闭的家门,路恩深呼了一口气之后将门打开。
沒有因为孩子回来就忙碌飘香的厨房,也沒有看到孩子额头上沒拆掉的绷带而怜惜的眼神,有的只是在他刚刚进门就传来的指责声,
“让你早点回来不知道嗎?!磨磨唧唧你怎么不半夜再回来?!”
“……”早就习惯的路恩面不改色,身上的书包也沒有放下来,看着坐在餐厅裡的一a一o,声音冷淡,“你這不是好好的么,還让我回来干什么?”
“你這是跟你爸妈說话的态度嗎?!白养你了是不是?!”
路父听到路恩這冷淡的语气就一阵来气,“砰”的一声将水杯砸到桌子上,双眼一瞪看向路恩,
“你有什么可怨我們的,如果我們不对你严格一点,你会有今天的好成绩?!养條狗還知道感恩呢,早知道你這個德行,我当初就应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
“……”
路恩沒有說话,反正這些话他们也已经說過几百遍了,原本還会有些难受的他现在面对這种话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情绪了。
直到面前所谓的父母将全世界最恶毒的话都抛给了他们亲生的儿子一遍之后,才想起了今天叫他回来的真正的打算。
路父咳嗽了两声之后开口道:“听說你们学校的利斯特喜歡你?”
“……”路恩原本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抬头看向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的路父,声音嘶哑地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有個自称利斯特的父亲来找我們說他儿子因为喜歡你所以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举动,现在被扣到警察局中了,想着過来跟我們和解。
其实還是当初上门的中年alpha穿着打扮都不凡,說话谈吐什么的一看就是常年身处高位上的大官,原本就想着靠儿子改善自己生活的父母俩立马就动了心思,想着既然那家人的儿子喜歡他们家這個,那不如顺水推舟让两個小孩在一起,這样的话他们的生活水平也能借着亲家的势水涨船高。
只是他们想的很好,但是因为路恩已经成年的缘故,所以家长的意愿并不能代表成年omega的想法,于是他们就想起了自己自从上大学之后就沒有再回過家的孩子,骗他路父身子突然不好想让他回家看一眼,想要借着這個机会好好劝說一下這個从小就跟他们不亲近的儿子。
“劝什么劝?!就按我說的办!你赶紧去把那個诉讼给撤了,让人家把孩子接回家。”路父抿了一口水,看着站在客厅中一言不发的路恩就来气,火气一上来手上也沒忍住,直接将還有些烫的热水连带着杯子一起砸向
“一天到晚的净踏马的给我惹事!让你考大学是让你去读书的,是让你去给我找事儿的嗎?!”
“那是我的错嗎?!”
路恩再也忍不住了,手指都因为气急了而微微颤抖,他不怎么会跟别人吵架,大声說话的时候都很少,甚至于說话都带着颤音,“你们了解他到底干什么了嗎?!他想给我打催化剂,催化剂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嗎?就這样了還让我撤诉?凭什么?你们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嗎?!”
“我們怎么不为你考虑了?!”路母听到這话也不高兴了,“从小到大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翅膀硬了刚跟你爸我俩在這裡大吵大叫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路恩转身就准备离开,路父也是觉得落了面子,在后面嚷嚷道:“给你往上爬的机会你不要,我們還不是为了你好!人家喜歡你,你跟他结婚了還能让你受委屈?!”
“不要,不好,我不喜歡!”缠着绷带的手放在了门把上,路恩回头看向站在客厅中比他還生气的父母,突然觉得很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是为我好,還是单纯为了你们自己好,你们自己不清楚嗎?”
“反正你又喜歡不上其他人,”
路母无所谓的话让路恩猛地转头,“你偷看我日记了!”
路恩以前压抑痛苦的时候沒什么地方能够抒发,只能通過写日记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痛苦,而在此其中,就有他曾经写下的一段话:
我不会爱人,造物主似乎并沒有赋予我爱人的权利。
我将孑然一身,孤独地来,孤独地走。
“我是你妈,你都是我生的,我看你的日记能叫偷看嗎?!”路母不以为然,甚至還添油加醋地說道:“你自己都那么說了不想孤独,那找一個喜歡你的凑合着過呗。”
“……”
眼尾微红,路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一a一o怎么交流,手指死死攥着手中的门把,喉咙处似乎被塞了一团干巴巴的棉花,让他的声音都更加嘶哑,
“你们管不着。”
成年omega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這种权利就算是监护人都无法干涉和剥夺,路恩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逐渐合上的大门将身后那对父母的谩骂声隔绝在了门内,路恩深呼一口气,朝着過来的方向走去。
谁說他沒有喜歡的人。
他有……
他有!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银发alpha的身影,睫毛微颤,路恩掂了掂自己背后的书包,朝着学校的方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了起来。
他想见沈墨。
他喜歡沈墨!
作者有话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