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装了,摊牌了
跟大部分h国从政者一样,他是工科出身,如果跟他谈机械制造或是水利工程,他還能辨别原理,若是谈论金融,却不是他所擅长的。哪怕他猜到了楚虞的决策,却也想不通,她会如何操作。
期货市场,波谲云诡,她怎么就能预测出黄铜是涨還是跌呢。
利莱亚王室给她的時間已经不多了,无论是谁,若能在短短几天之间就翻盘,未免匪夷所思。
“這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嗎。”
目光沉稳,保持微笑,楚虞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将問題抛回给对方,对方自己会无限发掘出所有的可行性因素。
她越是淡定,他的思维越会偏向相信。
“他一旦偏向你,就要让他看到一点……对他有利的东西。”谌越告诉楚虞,“s市商业高度繁荣,林市长如果在這裡做出了成绩,就会被调到‘待发展地区’坐守一方,历练過后,便有了进入核心圈的资本。偏偏,s市巨贾云集,他還沒能划出自己的队伍,你跟他出使利莱亚,是個不错的开始,如果這次你能击败顾辰风,楚家在他心裡就会多几分用处,如果你们利用得当,在s市至少能博得5年的红利期。”
楚虞不得不承认,谌越确实眼光奇准,林市长未来的仕途,跟他所言几乎不差。
但她沒有告诉谌越,自己确实被林市长另眼所看,只不過,是另一种。
初次打交道是在工业博览会,他公开颁奖给她,而格式化的笑容下,却毫不客气嘲讽她是投机取巧。在利莱亚,她一开始便遭到冷遇,身边的安保人员数量却超過标准,她并未置喙,但心裡却了然,這是林市长安排特意盯着她的,以免她为了利益作出‘有损国格’的事情。
她清高了二十几年,父母为了保护她的自我,从不越雷池一步,既不会强迫她继承家业,也不会给她定任何婚约,全s市的人都知道,楚虞只爱音乐不爱钱,是豪门千金中心思颇为纯净的一位。
但在那個手
握权力的男人眼中,她竟然如此不堪。
她觉得非常可笑。
“人和人的相处讲究缘分,我应当是沒有福气去攀他這個高枝的。”楚虞对谌越的建议不为所动,“而這一点,怪了,我一点儿也不可惜。”
如果是在公司决策上,有人拒绝谌越给予的意见,他会冷眼看着对方撞得头破血流。但眼前這個女孩,她這样不假思索地拒绝,却触动了他内心隐藏的一根弦。
她永远是特别的。
“也好。”谌越告诉她,一個重要的谈判技巧,“他不会轻易相信你,不妨把問題抛回给他,其余什么都不用做。他越是否认,就会越发对你有所期待。”
只要利用好這点,她就不会被逼着去做什么澄清。
如他所料——
林清郁此刻审视着楚虞,她過分的年轻,但无法否认,她机敏過人。不然,也不会在使团中脱颖而出,既沒有巴结王储,也沒有像他祈求怜悯。她的手段永远出其不意,林清郁甚至在想,如果她不主动坦白,只怕她的父母今生今世也不会想到,他们的1500万欧是她玩的一手草船借箭。
商人总是利益至上的,她就从来沒有做過赔本的生意。
瞧她這会儿信心十足的样子,這次,也不该例外。
所以,他应该同情的人,多半是顾辰风。
楚虞此刻表现得再淡定,事实上,她不過比林清郁早了几天知道這個策略。
事情要从一场夜宵开始讲起——
那天,楚虞在船上碰伤了头,德尔萨在一旁告诫她,說這是至高神对破解者的惩罚,是在提醒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想着吃东西了。
楚虞委屈,明明是德尔萨带她去的。
不過,她沒往船上跑,倒是看着谌越每天登船,好几次都有德尔萨的陪同。
楚虞心裡猜测谌越多半是跟着王储出去吃宵夜了,但出于心虚,她并沒有去问,毕竟,当初骗毫不知情的人来這裡饿肚子的,是她本尊。
但是,過了两天,神降日结束,谌越……又登船了?
是舰队飞船比较刺
激好玩嗎,她明明已经告诫過他,不要去危险三角洲了呀。
“其实,我在s市也有一艘游艇,如果你喜歡出海,”楚虞语带真诚,“等回国,我带你去。”
谌越沒有出声,這样的提议,哪怕是在梦中,也是他不可想象的。
“怎么不說话,”楚虞有些懊恼他的‘识货’,“我知道,游艇当然沒有飞船刺激,但是苏联解体了,乌x兰也不造飞船和星舰了,你喜歡德尔萨的船,我們再有钱也买不到。”
“我不喜歡他的船。”
楚虞耳边,对方是這样回答的。
她抬头,“你不喜歡?可你每天都上他的船,总不能,你喜歡的是……”她理智尚存,沒敢把后面的名字說出口。
“我,是为了驗證一些东西。”谌越打断了她的胡乱猜测,“跟我来。”
到了船上,楚虞看到的,赫然就是之前她撞上的那堆金属——准确来說——是铜。
“這些是精铜,完全可以在市面上流通的品质。”谌越带着她,穿行在這些巨大的金属丛林中,“我在bya实习的时候,接触到一個信息——有一家在海岛上註冊的神秘公司,已经囤积了市面上几乎一半的铜。在我离职之前,這個消息被bya秘密確認,他们最终核算出来,有两家公司,私下掌握了全球70铜库存,数目惊人。bya那边,一直未从金属交易所查到這两家公司的背景,但我有一种直觉,囤积如此巨量的铜,背后并不一定是公司,更有可能是一個国家。”
“去年,连我們的铜币都改成了镍币,因为市面上铜矿稀缺,而這么巧,利莱亚在大海上撞了一艘船,上面满满一船的精铜。l河流域,连一個工业国都找不出来,谁会买這么多铜?”
楚虞這会儿听懂了,“你是說,這裡,有人在囤积铜矿。”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其他合理的解释。”谌越继续說道,“所以,我跟王储每日出海,标记赞伊和曼拉的船次和航线,這很费時間,但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囤积铜矿的,是赞伊。”
赞伊,一個富裕了几十年的石油国家,它的确拥有這样的财力,去垄断一种资源。
巴菲特說過,“金融衍生品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它的高风险与高收益并存。”世人往往看到的,都是它的高收益。在原油期货市场,原本占据主场优势的赞伊,却屡次被华尔街拔得头筹,他们不過是跟着喝汤。他们蛰伏了数十年,闷不吭声地吞下了几乎全部的铜矿,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不久便会横扫整個期货市场。
沒有人知道,现在的赞伊,拥有了流通市场几乎所有的铜矿现货。
铜矿已经稳中上涨了十几年,期货市场,有人看涨,自然就会有人看跌。因此,只要赞伊在市场上挂出买单,价格合适,就会有人接单。等到了交割日,這些人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买不到铜矿,无法进行实物交割,只能对冲平仓,反向买入铜矿期货,从而继续推高铜价。
经過十几年的持续买入,赞伊的账户上已经积累了一笔不菲的浮盈。
而谌越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添上一把火。
“我已经跟bya放了消息,他们正开始着手做多铜矿。”谌越从来算无遗漏,“现在,如果赞伊不跟单,凭bya的融资实力,它很快就会变成最大的多头,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大肆收割市场上的空单。赞伊绝不会向华尔街认输第二次,它只会加大买单。”
“可赞伊如果抛售呢,它握着数额巨大的期货多单,還有那么多实物,铜价很快就会跳水,他们同样可以大赚一笔。”楚虞担心道。
“那我們就全部吃下来,這個游戏就换我們来玩,我想bya一定很有兴趣做我們的投资人。”谌越甚至带了些许笑意,不過很快消失,“但几乎沒有這個可能,赞伊已经拥有绝对数量的铜矿,占有压倒性优势,钱他们更是不缺,只要坚持做多,别人是沒办法狙击它的。如果他大量抛铜矿,那么他之前积累的那些现货和期货就沒有意义了,他蛰伏這么久才累积的优势,不可能轻易放弃。”
谌越走到今天的地位,已
经跟所有上位者一样,听多說少,只在手下的操盘手报告策略的时候,偶尔给些意见,但更多时候,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如果一個下属脑子反应慢一点,甚至還要他做推理预测,那這样的员工是沒有理由留下来的。
楚虞却不知道這些,谌越对上她,总是温和而耐心的。
金融是他的专业,数学是他的长项,他可以接受這個领域任何一個挑战,面不改色。
但有那么一個人,她只要多說一句话,多露出一個笑容,他的心就会翻涌出许多暗潮。
毫无原理可谈。
当时的楚虞,面临两個選擇——是继续做空小麦,還是赶在铜价暴涨之前,全数买入铜矿。
很巧,谌越带来bya投资顾辰风的消息,她毫不犹豫地選擇了第一种,她将自己所有的流动资金投入小麦期货,引得顾辰风疯狂做多。
多头杀空头,是期货市场上最传统的手法,简单却有效,楚虞很快就被爆仓。
投资失败,她无法兑现和王室的赌约——
一切都如顾辰风所愿。
在他狙击楚虞的同时,海峡的另一端,潜伏多年的巨鳄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只外来鳄的侵入,脑袋浮出了水面,开始疯狂出击。
在一個雨后初晴的日子,赞伊陡然向阿姆兰达交易所下达了1000万盎司的精铜买入指令。
赞伊出买单,bya跟庄买入,两個资本寡头像在玩扔球一般,不断将铜价抬高。期货市场上,铜矿几乎一天一個价,短短几天,价格就变得高不可攀。
铜价越上涨,空头便越恐慌,不得不尽快平掉仓位。而此刻,他们面对的铜价,早就不知道翻了几番。曼达的散户们越有钱,越追加保证金,就越是赔得头破血流。
等他们意识到铜价会继续上涨的时候,只能改变策略,跟着做多,进一步推高了铜价,加速做空者的爆仓。
這种不寻常的行情引起了阿姆兰达交易所的注意,为了抑制精铜交易過热,阿姆兰达交易所大举提高了精铜的交易保证金,较其他金属期货,精铜的保证
金要高出8倍。
但对于赚到手软的赞伊和bya来說,這点保证金微不足道,他们压根沒放在眼裡,继续做多。
這会儿,曼拉金融监督局陡然发现,阿姆兰达交易所的精铜期货合约,竟然有超過百分之八十掌握在外部资本手中。這些外国人,肆无忌惮地侵吞曼拉人的资产,践踏着他们的金融市场。金属交易市场,一片悲鸣。
作为死对头,曼拉当然有心跟赞伊斗一斗,不過对上bya,這個老奸巨猾的国际炒家,他们却沒有十足把握。
但在自己的地盘,断然沒有被人欺负到死的道理。
在曼拉金融监督局的示意下,阿姆兰达交易所直接修改了交易规则——精铜期货合约一個交易日的价格,不得高于前一天价格的10,而向下,则限额为100。
這样一来,每個交易日,赞伊和bya靠铜价上涨赚的钱,還不够交保证金,而10的限额,几乎毁掉了他们靠铜价上涨狂赚的通道。不能赌涨,那就只能赌跌。谁都沒有料到曼拉会来這一手。
赞伊手握市场上所有现货铜矿,如果铜价猛跌,它所有的投资将会一文不值,只要交易市场不关闭,它就不会认输。而它也笃定曼拉不敢继续插手,一旦過分干预市场,阿姆兰达金融中心的地位就会彻底丧失。它選擇硬杠,继续做多。
而bya呢,轻装上阵,一切朝钱看,做多做空沒有任何顾虑。
這一规则,快准狠,直接将赞伊和bya的合作瓦解。bya调转头来,开始狙击赞伊。
赞伊的反抗,bya的疯狂,曼拉冷眼旁观。一边接收着大额的交易保证金,一边接收赞伊的精铜现货,享受着规则制定者的快乐。
這個时候,他不会知道,有另一個资本,在他们提高精铜交易保证金之前,已经成功套现。
欧洲
辰氏终于又要回到自己手中,顾辰风想起母亲的承诺——只要拿回辰氏,他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嘴边不自觉扬起一個弧度。
他的浅浅,饱受外人异样的眼光
,连h国都不敢回。這次,他要将她的痛苦加倍還给楚虞。他的手边,整整齐齐叠着一摞报纸,楚虞在利莱亚如何被奚落、被挖苦,字字分明。她踏上h国的土地时,即将是楚家颜面丢尽之时。
他猜,浅浅看到這些一定很开心。
当然,他這么迫不及待飞来欧洲,绝不止這個惊喜。他从精美的天鹅绒盒子裡,取出一枚闪耀的钻戒——从今天开始,他要苏浅,光明正大做他的女人,被所有人嫉妒。
苏浅在大礼堂演奏完毕,优雅地行了一個古礼。
待她盈盈起身,再次抬起头,眼前赫然出现一個熟悉的面孔。
顾辰风将鲜花献给她,然后,连人带花,一起揽入怀中。
他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恨不得将她嵌入骨髓。
“够了吧,快放开我。”
苏浅面庞微红。
他第一次听话地放开了,只不過,他倒退一步,单膝下跪,向她捧上了一枚鸽子蛋。
“浅浅,嫁给我。”
观众席一阵掌声尖叫。
“别闹,這是公众场合。”苏浅伸出手去拉他。
“那又如何,我就是想让人知道,你是我的。”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上去,目光灼灼,“嫁给我。我們之间,再沒有阻碍了。”
“我……”苏浅捂着嘴,泪光点点。
陡然,一阵阵急促的铃声从顾辰风的手机裡传来。
总裁面露不悦,谁敢在這個时候打扰他。
“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我——”
顾辰风狠话還未放完,电话那头,投资顾问语如惊雷——
“老板,我們被爆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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