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选秀
新帝即位后共举行了两次选秀，前一次选秀范围只在北方，這一次面向全国。
江南出美人众所周知，知道选秀的官船今天到达，众人早早的就在渡口等着。
今日天气很好，暖融的春风替代了料峭的寒风，一点点吹绿了两岸的翠枝。
官船迟迟不来，众人也不着急，一边欣赏春光一边等候。
时過正午，远处天与水相接处，终于有了动静。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裡，船舷两侧涂着黑漆，高达两层的气派官船逐渐靠近渡口。
因了温禹那句“陛下向来青睐有才华的女子”，再加上她超然的美貌，舒婉自然而然被各种关注。
刚才那句根本分不出哪一個最好看的话，此时是完全說不出来了。
舒婉瞪大眼睛，是明显被吓到的样子，神色顿时变得苍白，“三王爷怎么知道的？”
按照选秀的程序，众人交了木牌，按照顺序，跟着太监往选秀的地方走。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壮阔的山河养出大气明艳的美人，江南的迷蒙烟雨养出的则是春雨润雾的扶柳美人。
“他沒有。”舒婉回了一句，但明显沒有什么底气。
“三”
秀女作为未来离皇帝最近的人，向来是各方势力角逐的重点。
前世，舒婉从6岁进過一次宫，后来便再也沒来過，那也是她跟祁渊的唯一一次会面。
這时，太监已经开始收集木牌，宁鸳咬了咬牙，直接从舒婉手裡抢過木牌，“我們换一下好不好？你這么美，根本不用在意顺序的。”
现在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都选了九個了，那她们這一批，宁鸳看着舒婉精致的侧脸，神色有些慌。
但祁铭显然并不满足于此，偷偷派人联系了不少秀女，舒婉就是他重点培养的一個。
只要能进宫，那母凭女贵，她爹再不喜歡她娘，也不会做的太過分。
“入宫门，开选秀。”
小太监一边磕头，一边去收画像。
而前面的选秀，大概要花两個时辰甚至更多，舒婉她们被安排在一旁等候。
一切准备完毕，秀女们开始有條不紊的往外走。
舒婉面上不显，心下却有着淡淡的疑惑，毕竟，嬷嬷口中的祁渊，跟她知道的祁渊，好像完全不一样。
宁鸳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舒挽看起来人還挺老实的。”
有太监拿来木牌让众人抽签，按照抽签数字的大小决定选秀顺序。
“你最好了。”宁鸳开心的抱了一下舒婉的胳膊，“到时候一起进了宫，我們還要做好姐妹。”
“进宫之后就会永远呆在那個地方，你這性子，不会觉得沉闷嗎？”
众人說话间，宁鸳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只不過走的是另一條道，她被留了牌子，如今已经可以称上一句主子了。
纵使有官兵把守，众人也不免惊呼出声，赞叹连连。
“還可以啦。”被夸奖的宁鸳相当开心，但转而又有些沮丧，“可是比起你来差远了，好希望也能被选上啊。”
“会。”宁鸳抿了抿唇，“但是不进宫的话，我娘就活不了了。”
她愿意帮宁鸳一把，也算是還了這段時間的情了。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同样美的惊心动魄。
這人话還沒說完，就见一個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筱筱走出。
可是她看到舒婉的第一眼就有种预感，舒婉会被留牌子，而且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对她客气的很。
宁鸳一個女子，沒有什么能帮着她娘的，唯一的指望就在选秀上了。
“每一個都好漂亮，要我說，根本都分不出有哪一個最”
紧接着，一只骨节如玉的手便将地上的一张画像拿起来，祁渊端详片刻，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选秀继续。”
“小姐，我有個办法。”
加上宁鸳這一個，今年的十個人已经选满了。
一個個秀女走进来，却无一例外的被赐了香囊。
见舒婉這么上道，嬷嬷满意的点点头，“你长的好，人又聪明，只要你乖乖听三王爷的话，就沒人把你跟林秀才私相授受的事情告诉陛下。”
“记住了。”舒婉懵懂的看着嬷嬷，眼神中带着期待，“這样就可以被选上嗎？”
选秀前一天晚上，舒婉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還有专门的嬷嬷对她进行额外的训练。
嬷嬷按照上头的指示，将祁渊的喜好一一說给舒婉听。
察觉到舒婉的目光，宁鸳不自在的扶了扶桃花，“是我的丫鬟，她是我爹派来的，非要给我戴上這個，我听你的话弄了個玉兰发簪，等下戴上。”
像舒婉她们這些四品以下官员的女儿，要等到前面的选秀完成后，才能递进上去。
“一切听三王爷吩咐。”
“三王爷手眼通天，什么不知道。”见舒婉被吓到了，嬷嬷十分得意，“你爹一個小县令，能让你们十一個子女過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背后不知道收受了多少贿赂。”
因为，有的人一出现，你便会知道，其他人再也入不了眼。
初春的天亮的晚，巍峨的宫殿隐在青黑色的天际，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轮廓。
“进来吧。”
“是。”
宫殿内，祁渊站起身，已经沒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剩下的都赐香囊，送出宫吧。”
丫鬟附到宁鸳耳边說了几句话，宁鸳眼睛一亮，“好，就按照你說的做。”
舒婉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宁鸳头上插着的一株桃花上。
宁鸳一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像舒婉這样怀揣着懵懂期待的秀女，嬷嬷已经见過太多了，她目光扫過舒婉的脸，“虽然你长的很美，可在宫裡，人人都很美，你知道，什么才能让你在宫中站稳嗎？”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向来听說江南出美人，现在一看，名不虚传。”
舒婉摇摇头，“請嬷嬷教我。”
时過境迁，她再来见祁渊，居然是這样的情景，以這种身份。
太监得了令，立刻通报，原本暂停的程序重新启动。
官兵开道，将从官船到渡口的路上铺了一层红绸。
“哎呀，万一是装的呢。”
随着太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众人纷纷起身。
宁鸳拿到木牌，看了一眼，神色就沉了下去。
“陛下偏好楚辞，喜歡浓重的颜色，最喜歡桃花”
她静静的走动着，仿佛将江南的烟雨朦胧都带到了京城，即使相隔甚远，也像是闻到了水雾起伏裡苏杭清荷绽放的淡香。
听到宁鸳的话，舒婉眸光微动，“刚才那個嬷嬷說，陛下喜歡玉兰花，你可以戴個玉兰式样的簪子。”
“好羡慕。”宁鸳羡慕的看着舒婉，“你长得這么好看，肯定能被选上。”
宁鸳眉毛皱起，舒婉几乎是肯定能选上的，舒婉排第三，后面的人不是完全沒戏了。
“奴才该死，陛下恕罪。”
“到京城這一路，你一個区区县令的女儿，却能比知府的女儿待遇還好，你知道是为什么嗎？”
选秀开始沒多久，队伍前面便传来骚动，“宁鸳选上了嗎？那我們是不是沒机会了。”
“也是。”宁鸳微微皱眉，“那怎么办？”
說着，祁渊便准备离开。
前来教习的嬷嬷，是宫裡伺候過好几個妃子的老人了，按照她的辈份，大可不必对舒婉這样一個县令的女儿好声好气。
“好漂亮。”宁鸳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舒婉這裡，她欣喜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从来沒见過這么好看的房子，要是能住在這裡，也太幸福了。”
“闲人退散。”
宁鸳想怎么做，舒婉不在意，她看向宫门口，“已经有九個留了牌子了。”
众人艳羡的目光投向宁鸳，舒婉也看了過去。
“知道，是因为三王爷的照拂。”
“奴婢刚才說的，小姐可记全了？”
“是。”
选秀是为了扩充后宫，但也不能无限制的扩充，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說，基本每年会有十個名额。
舒婉站在队伍的后面，根本看不到前面的场景，只安安静静地在树下等待着。
第二日一早，刚過卯时，秀女们便集合在一起，由司礼监的宫人们将她们带入宫门。
舒婉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一袭粉衣的宁鸳走了进来，“梓若，刚才那個嬷嬷，好像是宫裡的人哎。”
“好了，明天会有人给你准备衣服和首饰，你就好好的表现。”
說着，宁鸳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宁鸳看了一眼舒婉，“你多少啊？”
尤其是，她长得跟前太子妃很像。
“是的。”
“你也好看。”
舒婉也抬起头，目之所及，是熟悉的庑殿顶，四角的垂脊随着夜色延伸，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
嬷嬷离开沒多久，舒婉的房门便被敲响。
在场众人，基本都是第一次来皇宫，好奇心遮都遮掩不住。
低沉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慢着。”
听說她要为了选秀准备玉兰式样的簪子，丫鬟有些怀疑，“小姐，老爷不是告诉你，陛下喜爱桃花嗎？那舒挽该不会是骗你的吧。”
“那我赶紧回去准备。”宁鸳冲着舒婉笑了一下，“明天见。”
三王爷，就是之前的三皇子祁铭，祁渊即位后，赐了祁铭做個闲散王爷。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逐渐的亮了，角楼钟声响起，四品以上官员之女的选秀已经开始。
宫廷中一度有传言，說当今陛下這么优待舒家人，是因为前太子妃的原因。
舒婉走在前列，有些怀念的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路。
“嗯。”舒婉点头。
“她运气真好，陛下明明一开始沒看上她的，她都要走了，陛下突然改了主意。”
舒婉看了宁鸳一眼，然后居然点了点头，“好。”
宁鸳是嫡女，可她爹宠妾灭妻，宁鸳的娘虽然是正房，在府裡却沒什么话语权。
“呵，可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嬷嬷冷笑一声，“你一個女子，也不懂什么官场上的事情，你只用知道，你要是敢有异心，三王爷会让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更糟糕的是，宁鸳的娘沒有生儿子，小妾那边倒是生了好几個儿子，她娘在府裡的地位越发艰难，這两年她爹甚至动了抬小妾为平妻的心思。
“啊？！”宁鸳瞪大眼睛，“你数清楚了嗎？那我們這一批岂不是只有一個名额了。”
這时，坐在一旁的太后，给祁渊身边的太监使了個眼色，太监微微点头，手一抖，秀女画像全部掉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此时的宁鸳头上，已经沒有了那一株桃花，只剩下一只白玉兰的发簪。
舒婉沒說什么，接過宁鸳的木牌，“你前面走吧。”
這裡总共就三十個秀女，她排27。
“你說。”
参加选秀的女子大多是十五六岁，其实很难驾驭得了烟雨竹青色，可這個女子却将這种颜色驾驭的很好。
舒婉眸光微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她靠近宁鸳，是为了多了解消息，宁鸳靠近她，大概也有自己的心思。
“真的嗎？”宁鸳惊喜的看着舒婉。
“嗯！”
直到，太监念起，“上南县县令之女舒挽，觐见。”
听到這個名字，在场众人脸色都有些奇异，毕竟，這名字跟慧懿皇后一样。
等到一袭淡青色长裙的舒婉缓缓走进来，众人更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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