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即便他一直面无表情,情绪沒有丝毫外露。
周围的人也能从氛围中、从感知中,本能的察觉不对。
至少,对于感知力极强的徐幕颜而言。
身边坐着的這個男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火药桶,只需一点微末的火星,就能爆炸、继而腾起令人窒息的能能烈火。
他眨了下眼睛,瞅着贺彰明的目光似乎還落在荀浏离去的方向。
连忙悄悄摸摸的起了身,刻意绕了远路,打算从贺彰明视线死角处离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徐幕颜暗中咂舌。
长达一個月的接触,他已经很熟悉荀冽了。间接的,对荀洌的"前任",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实际上,在发出那篇惊动金融界与新闻界的采访稿后,荀冽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对贺彰明的兴趣,再也不曾时时盯着贺家的新闻看。
可徐慕颜好奇心作怪,反而一直在留意各方面对此事的态度,并且及时反饋给荀冽,观察他的态度。
比如,中寰副总秦雨侬小姐出面說两人只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关系,作为合作方,荀冽一直很欣赏贺彰明的工作能力,对贺家金融同样留下了极佳印象。至于其他,无可奉告云云。很明显,秦雨侬這個应对态度,是极力把私事往公事上带,消减两人间的情感元素。
再比如,宋氏总裁宋澹然先生在某次采访表示,作为双方的圈内好友,对此毫不知情,与读者網友们一样感到震惊。
记者问他既然现在知道了,怎么看两人這段感人心扉的爱情故事。
宋澹然只是摇了摇头,含笑道∶"未来的事情,谁都不好說—我只能尊重好友的選擇,如果他真的有恒心维持這段关系,那么我也会由衷的祝福。
云裡雾裡的說了一大堆,感觉很有道理,但实际一琢磨,却是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并隐隐還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再再比如,贺家养女、荀冽圈内好友冷翡玉,对凑上来采访的记者们一律冷脸拒绝,声称自己忙于薰夫人间.谍案的官司,无暇顾及其他。
她的表态,被媒体们一致解读为对贺彰明掀起间.谍案的极度不满,并且不顾好友荀冽的处境,彻底把对這位贺家继承人的敌对情绪摆到了台面。
徐慕颜和這些人完全不熟。
但即便不认识,也能从他们的反应看出许多别样的含义。
可偏偏,荀冽对此无动于衷。
就好像,他往人群中丢了一個炸弹,炸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而自己却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的走了。
徐慕颜每一次不怀好意的汇报,都被他无懈可击的冷漠给打了回来。以至于到了后期,整個事情就演变成他一個人自娱自乐。
游戏的方式,也逐渐从研究荀冽,转向了对荀冽采访稿反应最大的贺家金融。
贺家金融是一個庞大的上市集团,宣传口径与公关手腕一向老辣成熟。可他们却在這一件事上,做出了一些与之背道相驰的幼稚反应,令人大跌眼镜。
概括的来說,表现的像個得到老师夸奖的孩子,恨不得把好成绩宣扬给全世界所有的人知道。徐幕颜甚至怀疑,荀冽這篇采访稿能够火爆出圈,少不了贺家金融的推波助澜。
谁影响了贺家金融?很明显,只有贺彰明。
仅凭這一点,徐慕颜就意识到,萧白所說的绝不是假话。贺彰明和荀冽两人之间,是后者甩了前者。
为此,他对荀冽的好奇,又增加了不少。连带着,也开始兴致高涨探查贺彰明。
只不過,好奇归好奇,還是得先把小命保住要紧。
徐慕颜在心中暗暗记下"某年某月某日,贺彰明因荀冽吃醋发火。",便要偷偷的溜走。
忽然的,听到贺彰明暗伏危险的低沉嗓音。"你要去哪?洗手间
一字一顿的念出后头那三個字,其意味,仿佛只要徐慕颜点头,他就会马上暴起伤人。
徐募颜∶
他抬起手臂,做了一個标准的伸展动作∶"哦,沒啊,我又不是尿频尿急尿不尽,才放了尿现在又要放,嘿嘿嘿,我只是坐累了,肩膀痛
贺彰明抬眼,凤眸沉郁的看了他—眼。
徐慕颜打了個颤,再次坐了下来。
只是這一回,躲到了卡座的另一個角落,离贺彰明很远很远。
贺彰明毫不在乎,语气危险的问∶"說吧,你到底是谁
顿了顿,声音沉了沉∶"我看到你和荀冽一起出门,你還亲自把他送到這裡。
徐慕颜∶
感情您已经是调查清楚,所以故意找我的麻烦是嗎
想了想,笑道∶"我是徐慕颜,估计你也沒听過我的名字……呃呃呃,可以這么說,我是荀哥的月嫂和心理辅导师
他急中生智,临时编出了這么個荒唐的头衔,并为自己灵活的大脑满意不已。
贺彰明半响沒說话。
凤眸一眯,涌着暴怒的扫了過来。
徐慕颜被他看的汗毛倒立,连忙解释∶"我父亲是产科医生,我本身也是医生,对這方面很了解。
說着,声音一点点变得理直气壮∶"我不管你和荀哥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导致他离开了你-你知道他這一個多月来情况很不好嗎
贺彰明一证。
顾不上追究他话裡赤.裸.裸的鄙夷,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徐慕颜一脸沉痛∶"荀哥是第一次怀孕,很多事情還沒转過弯,无论是心态,還是行为,都沒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而且,我感觉他心理状况也不太好,时常发呆,一個人对着空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等他說完,贺彰明猛地打断∶"中途出现過危险嗎
徐慕颜的演讲被迫中止,瞅了眼贺彰明,狠狠的点了下头。然后如数家珍的說起荀冽种种异样反常的表现。
贺彰明愈听,心中愈发不安。
尤其在听到荀冽因为走神,差点一個踉跄摔下楼梯的事,更是忐忑不已。
猛的起身,也不說什么,一言不发的就向洗手间去了。
洗手间的盥洗镜前,荀冽鞠了两把冷水,扑到了自己的脸上。水滴顺着他的发丝和馨角向下流,滴滴答答的落在池盆裡。
随之一起带走的,還有身上骤然升起的温度。
反复好几次,强作镇定的内心才彻底冷静下来。他盯着镜子裡的自己,唇角一扯,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对于贺彰明,他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与自持?当然不是
天知道当贺彰明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视线裡时。他花费了多少的力气,才能在惊愕与思念的狂潮中维持镇定。
承受贺彰明的亲吻时,又是如何才能制止自己回吻的冲动。用全部的理智去提醒自己不能沉迷,一定要抗拒。
荀浏盯着镜子裡眉眼清冷,但眼底明显有了几分情动的男人。不由狼狈的低下头,又鞠了几捧冷水,洗刷难堪的欲.望。
直到连衣襟都湿了一片,整個胸膛凉津津的开始发冷。他才停下了动作。
抽了两张纸巾擦干脸和手,反身倚着盥洗台,摸出了手机。想了想,敲出一條信息。
荀冽∶【他来了。」
沒過多久,就有了回复。
小翡∶「???」
小翡∶「该死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和律师开会,完全沒收到何萝的汇报,他怎么会找到你?」
荀冽抿了抿嘴,继续打字。
荀冽∶「能瞒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荀冽∶「有什么办法能偏移他的注意力,让我趁机离开南城嗎?」
這一次,冷翡玉沒有立刻回复。
沉默了片刻,才发来一條很暖昧的信息。
小翡∶【阿洌,你喜歡贺彰明嗎?」
荀冽心头一跳。
"不喜歡"三個字被迅速的填塞进聊天框。准备发送时,又迟疑起来。
犹豫一会儿,把"不喜歡"删去。重新敲字,发送。
荀冽∶「這与感情无关,我只是纯粹的想要远离他。」
沉默,再一次沉默。
聊天頁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不断闪烁着,可冷翡玉愣是一句话都沒有发出来。
荀冽专注的盯着屏幕,猜测她到底想說什么,怎么会打了這么长一串字。等待之中,无意识的舔了舔下唇。
就听的身前传来一道危机四伏的微怒声音。"与感情无关,只想远离我
荀浏僵在原地,头皮一阵发麻。
即便在生气,贺彰明的磁性低沉的声音,也好听的让人颅内高朝。
而他那冷峻硬朗,浓姿英俊的脸,也因无法控制的愤怒,有了一种别样勾人的美感。
荀冽咽了口唾液,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冷淡。
收了手机,平静的說∶"许久不见,沒想到贺先生還染上了偷窥他人隐私的毛病。
贺彰明怒不可遏,微红的凤眸死死的盯着荀冽。一步步上前,牢牢堵住了荀冽的去路。
"我担心你,一個人出什么意外。"贺彰明冷笑一声,抬手勾起了荀冽的下巴。
盥洗台偏低,荀冽半個屁股靠在上面,自然身位也就低了一些,连两條长腿,也只能半曲着落在地上。
现在被近了身,就只能半仰起头,被迫看向居高临下的贺彰明。
从這個角度看去,贺彰明那双点漆似的凤眸,愈发漂亮,也愈发危险渗人。堆积了太多的负面情感,终于从量变到质变,成了两汪冰冷彻骨的无尽寒潭。
"结果你是躲在這裡,悄悄的计划第二次逃跑.…""荀冽,你以为….……我還会让你得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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