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
自从谈妥双方应履行的职责后,合作已经有條不紊的铺开了。
因为心裡那点古怪念头,荀洌沒有直接介入项目,基本上都是坐镇办公室,遥控指挥秦雨侬和其他人。
后来听說贺家那边也只派出了個副总主持工作,贺彰明本人沒有露面。
着让荀洌按下不安,暗道一声“天,我居然也会自作多情?”,就放下了心,投入到越发忙碌的工作中,把男人抛在了脑后。
可一看到男人,關於他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這不能怪他,谁让两人的每一次见面,最后都会走向奇怪的方向?
荀洌磨着后牙,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提醒自己今天一定要克制,看向麻将桌的四個女人。
坐庄的金发女人伸手一推麻将,叫了声:“哎呀,又胡了,我今天手气真不错。”
眉眼得意的扫了一圈,忽然看到荀洌,眼中一亮,攀上了左手的冷翡玉:“哟,小翡,這就是你那個洌哥哥吧?真俊啊,怎么不早点领来给我們瞧瞧。”
冷翡玉顺着她目光看来,坐在原位朝荀洌浅浅一笑,起身道:“阿洌,你来了。”
又对众人說:“给你们介绍一下——”
“别。”金发女人打断了她的话,烈焰红唇一勾,狐狸精似的笑了起来:“你天天在我們耳边叨念,還需要再介绍?”
她撑着麻将桌起身,荀洌這才看清楚這個红玫瑰一般妖艳的女人穿着一身低胸束腰洋裙,繁复的蕾丝把腰勒的一掌可握,反衬的波涛汹涌让人下意识回避目光。
“我是穆蔷。”她扶了扶头上的蕾丝礼帽,一摇一曳的走到荀洌面前,伸出一只涂着猩红甲油的玉手:“久仰荀先生大名了。”
“你好。”视线自然的落在穆蔷的脸上,荀洌礼节性的回握,随即放开,淡淡的笑笑:“希望我的名声不至于太差。”
金发女人眯了眯眼,說话间胸前荡起一片软白:“怎么会?你在女人圈裡风评好着呢,千万别妄自菲薄。”
荀洌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望向冷翡玉。
“她就這個泼辣性格。”冷翡玉无奈道,指着另外两個沒出声的女人:“這位是庄子怡,现在和我一個学院,這位是萧白,這次预展的策展人,也是美术馆的合伙人。”
民国学生装的黑直长妹妹朝荀洌温柔一笑,另一個女人则是和冷翡玉一样穿着旗袍,只不過冷翡玉裸着手臂,她却怕冷的裹了個厚厚皮草,见荀洌看来,随意点了個头就当回应。
荀洌一一道好,冷翡玉又介绍:“至于男士……那位是澹然哥和他弟弟傲然。”她微妙的停顿一瞬:“還有彰明哥,阿洌,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荀洌目光扫過那几個男人,淡淡的“嗯”了声。
很好,小小一间屋子男一男二男三男四,女主女主闺蜜团都齐全了。
主座上的贺彰明一直沒吭声,只是静静看着荀洌和女人们的互动。
现在提到了他,才把雪茄往烟灰缸裡碾灭了,嗓音低沉:“好久不见,荀先生。”
“幸会,最近還好嗎?”
荀洌不动声色的点头。
仿佛两個人只是交情不深的合作伙伴。
贺彰明盯着他,沒回应。
点漆似的凤眸裡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荀洌眨了眨眼,转而和下個人招呼:“宋先生。”
宋澹然一身咖色格子西装,梳着個九分头,换了個玛瑙玉的圆眼镜,再配上一身书卷气的儒雅,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民国味的,活脱脱一個留洋归国的贵公子。
他起身,温润眼眸裡含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和荀洌握手:“正式见面,我是宋澹然。”
正式见面?
荀洌心头一跳,回望男人,思忖他這么說是无意,還是意有所指。
不及回应,一声傲慢的冷笑先响了起来。
“呵呵。”宋傲然把手中的桥牌往大理石牌桌上一拍,二郎腿翘得老高:“我說你们至于嗎,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介绍的,還玩不玩了?”
他抱着臂,抬着下巴朝荀洌撇嘴:“小翡,你非要把他引进我們的圈子,不太合适吧?”
冷翡玉還沒說什么,宋澹然先斥了一句:“阿傲!”然后朝荀洌抱歉的笑笑:“又让你见笑了。”
荀洌眉梢轻动。
他现在很肯定,宋澹然绝对在意有所指。
冷翡玉打量三人,敏锐问:“你们……认识?”
說话间,余光扫向贺彰明。
贺彰明正垂着眼,周身拢了层冷意。
沒介入话题,却明显比刚才阴沉了两份。
“呵呵,当然认识,我——”
宋傲然饱含敌意的怪声被宋澹然直接打断:“阿傲,你還在为公演的事别扭?”
一提到這茬,宋傲然就僵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喝了声:“哥!”
见宋傲然反应激烈,宋澹然就温和的笑了笑,缄默不语。
荀洌瞧着這兄弟俩的互动,心中无语。
這腹黑哥哥還真是把傲娇弟弟压制的死死的。
“阿傲也沒错,你们到底要說到什么时候啊。”
重新坐回麻将桌的穆蔷不耐的插了进来:“還不赶紧让他去换身衣服,赶紧的。”
荀洌目光从一脸憋气的宋傲然脸上收回来。
他对這個脾气差劲的小狼狗沒什么探索欲,一被打岔,就不再关心。
另起了话头:“我還在想,你们這幅打扮是要干什么呢。”
穆蔷勾唇对他飞了個吻:“哎,就是玩儿。”
荀洌:“……?”
他看向冷翡玉,冷翡玉却只是神秘的抿唇一笑,伸手勾住荀洌的腰,带着他进到另一间房间。
這是间很大的更衣室,陈列着各种时代各异,风格繁多的服装和配饰,一眼望去,不知道的還会以为這是哪個影视城的服化道仓库。
再一细看,才发现服装的精致程度远超戏服,首饰珠宝、皇冠权杖之类的配饰也工艺臻美。
他随手拿了绿玛瑙漆木手杖看看,几乎分不清這玩意是真品還是赝品。
“本来我只打算布置個晚宴,大家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冷翡玉把荀洌牵到穿衣镜前,站在他身后对镜子裡的荀洌笑:“穆蔷觉得无聊,小怡就提议我們玩剧本杀,不過這個剧情,是我和她亲自写的,很有意思哦。”
荀洌无语,瞅了眼冷翡玉:“你为什么会收集這么多戏服?准备天天在会所开变装party?”
冷翡玉歪了歪头:“你看到的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歷史,一半以上是我从收藏家手裡买回来的。”
她拿了件黑底金纹的西装在荀洌身上比划:“這件,据說是顾维钧出席外交官晚宴的礼服。”
荀洌:“……”
他揉了揉额头,头疼的推开冷翡玉:“好了,我知道了,等我换上。”
冷翡玉眨了眨眼睛,难得娇俏的一笑。
還嘱咐了一句“打扮的帅点”后,才肯离开更衣室。
荀洌扒拉一下那些从戏服一跃至收藏品的服装,挑了個套還算崭新的白色西装换上。
漫不经心的拂過衣角一处皱褶时,忽然感到一点奇妙的阻力。
荀洌捏了捏那块布料,摸索出一团圆纽扣似的硬块。
這個大小……
微型窃.听器?
随手拿起另一件西装外套寻找片刻,果然也在隐蔽的夹层处找到了同样的东西。
他环顾四周,看着這一屋满满当当的漂亮衣服,勾了勾唇:“真聪明啊……”
有资格来這间会所玩乐的,除了穆蔷這种闺蜜团姐妹,就只有那些名流权贵太太小姐们了。
這独特的布置和新奇的玩法,以冷翡玉的水准,只要她想,轻轻松松就能說动她们過来“参观”,顺便“上身体验”。
再然后,這些小东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荀洌拍拍那处衣角,面不改色的继续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片刻,走出更衣室。
冷翡玉迎了上来,主动抱住他手臂。
“阿洌果然好帅。”她眼裡亮晶晶的,拉着他到化妆台坐下,拿起瓶罐子挤出一堆发胶荀洌头上抹,直接把他半长不短的黑发全部拢到额后。
“阿洌的角色,是我的家庭医生。”
她一边灵活的在荀洌头上折腾,一边柔声說:“他性格冷淡严肃,做事一丝不苟,不会让任何一缕碎发落下来,不会让白大褂上沾染灰尘,也不会让除了脸和脖子,手腕手掌外的肌肤露出来。”
荀洌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随着冷翡玉一点点收拾,镜子裡的人越来越陌生。
越来越趋同于刚刚穿越时,他在镜子裡看到的那個荀洌。
清冷禁欲,不苟言笑。
眉间微微皱着,散发着生人勿扰、熟人勿找的出尘气质。
冷翡玉放下手,满意点头,又找了块怀表放他胸前口袋裡,還递了個医药箱给荀洌。
荀洌接過医药箱,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仿佛……他本就该是個医生。
再想到冷翡玉刚才的描述,难道“医生”的角色,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的嗎?
视线聚焦,落在冷翡玉脸上。
這個气质仙冷的旗袍佳人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两人视线相触,她就抿出一個浅浅的笑靥,递出一本薄薄的剧本。
荀洌垂眸,快速翻阅手中的剧情,心中毛骨悚然。
這不是一個真正意义上的剧本杀,恐怖和推理的元素只占据了很少一部分。
与其說是剧本杀,不如說它是一個情感演绎的剧本,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女主角和男主角的感情发展而变化。
难怪他会觉得医生的角色和自己很贴合。
因为它根本是……换汤不换药的,讲述了冷翡玉上一世真实发生的故事。
荀洌放下剧本时,后背已沁出了冷汗。
冷翡玉看着他,星眸清冷,含着点笑意。
“女主角由我来饰演,男主角是彰明哥。”
“阿洌,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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