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他虚软的坐下,全身都陷进了沙发中。
低着头颅,凌乱的黑发自然的下垂,挡住了眼前的一切。
人一旦失去视线,想象力就会格外的发达。
明明是一人呆在這個绝对私密的封闭空间裡,他却依然能感到冷翡玉那道冷津津的审视目光。
以及贺彰明那双深邃冷冽的,却带着点生涩情愫的凤眸。
冷翡玉到底有沒有发现他和贺彰明的不妥?
贺彰明……难道真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手指摩挲着,无意识的摸了摸下唇。
那样轻柔的,不带欲.望的,仿佛只是单纯爱慕的一吻。
那种深刻被他吸引时,蓦得发觉他也被自己勾引到了的朦胧与暧昧。
惹的他心痒难耐。
荀洌抿嘴,倏地蜷起手指。
不行,现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时候。
他稳住心神,一脚一個的把脑子裡乱刷存在感的冷翡玉和贺彰明通通踢出去。
起身换上了自己的常服,临去前看了眼镜子,总觉得镜子裡的男人虽眉目清冷,眼底却蕴着一丝躁动的欲.望。
敛下眸,荀洌捏了捏眉心走出更衣室,穿過一道蜿蜒的回廊到了会所的餐厅。
餐厅布置的很漂亮,长长的餐桌上摆了一溜餐盖紧扣的菜品、高脚杯、鲜花和点燃的蜡烛,最右還有两瓶侵在冰桶裡的红酒。
聚会的人裡,除了贺彰明和冷翡玉還不在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落了座。
荀洌走過去,正对着入口处的穆蔷就冲他招了招手。
“医生,坐這裡呀。”她勾着艳红的嘴唇,风情万种的朝荀洌笑,仿佛還陷在大小姐的角色裡,一心想把荀洌勾到自己的裙下。
荀洌看了眼一圈,发现除了穆蔷左手边的位置,再就只剩宋澹然旁边還有两個空位。
想了想,果断了選擇穆蔷。
他朝众人微微点头,拉开高背椅坐下。
一坐下,穆蔷就贴過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医生,大小姐哪裡不好呢,你为什么不喜歡她?”穆蔷娇媚的晃着荀洌手臂,挤着胸前一波一波的愈发壮观。
荀洌想抽出手臂,却被她紧抱不放,略有些无奈的說:“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写剧本的小翡。”
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的宋傲然发出一声冷笑。
“穆蔷,我劝你還是别白费心思。”宋傲然极度不爽的斜着荀洌:“你還不知道吧,荀洌他是——”
“阿傲。”另一侧的宋澹然打断他的话,歉意的对荀洌温柔一笑,正要說什么,荀洌就已经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沒事,我不介意。”他淡淡的說:“宋二公子有什么就說什么的纯真性格我很喜歡,小翡安排他扮演天真烂漫的诗人,真的很合适。”
“噗。”穆蔷已经松开了荀洌,正捏着酒杯在喝香槟,听到荀洌的话,沒忍住喷了出来。
她掩着唇疯狂咳嗽,一边接過庄子怡递来的湿巾擦拭,一边還呛着嗓子断断续续道:“咳……笑死我了,荀先生,原来你這么幽默,我還以为你性格很严肃呢。”
瞥了眼气的双目瞪圆的宋傲然,荀洌摇了摇头:“穆小姐,我是荀洌,不是医生。”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這家伙在他面前,总是能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吃瘪呢?
“你這是怎么了。”說话间,冷翡玉走了进来,她瞧着咳得面红耳赤的穆蔷,扬了扬手裡的唱片:“现在放?”
穆蔷点头,用手散着脸色的热气:“刚刚荀先生讲了個笑话,呛到我了。诶,贺大公子呢,人死哪裡去了?”
冷翡玉正在摆弄唱片机,闻言看了眼荀洌。
荀洌挺了挺背脊。
两人交换了一下微妙的视线。
冷翡玉低下头,抿唇笑了笑:“去换衣服了吧。”
說着,手指拨动卡键,一串舒缓又浪漫的音乐飘了出来。她踩着音乐的节奏走到桌边,抬手一個個掀开餐盖,露出其中的珍馐佳肴,嗓音清冽介绍着這一桌她亲自布置的大餐。
說到最后一道甜品时,贺彰明正好进来,她抬眸看了一眼男人,不动声色的說:“彰明哥,快坐下吧,就等你了。”
贺彰明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嗯”了一身,直接拉开椅子在荀洌对面坐下。
然后就目光灼灼的盯向荀洌。
荀洌拿起热毛巾仔细的擦手,擦完手又去听穆蔷与他說话,时不时低低的回应两句,冷翡玉念祝酒词的时候认真倾听,還要应付宋澹然的问好与宋傲然的冷嘲。
什么都做了,但就是不看向贺彰明。
然后就感觉对方落到自己的身上的目光愈来愈锐利。
荀洌视若无睹,叉了個焗蜗牛放口裡慢慢咀嚼,忽然感到自己的鞋尖被轻轻的顶了一下。
他沒放心上,以为是谁不小心碰到了,只是缩了缩腿,让开了些空位就继续用餐。
然后就又被顶了一下。
切着牛排的动作一顿,荀洌慢吞吞的撂起眼皮,张开的视线最先捕捉到了对面人的拿着刀叉的双手。
那是一双很性感的手,数道清晰分明的筋韧从骨节处展开,一直沒入到手腕处的肌肤下,随着手上的动作时不时的隆起,让人不自不觉的产生想把它按在掌心的冲动。
荀洌顺着那双手看向手的主人,撞进贺彰明深邃的凤眸。
他面前摆着一盏浓汤,正用一根长柄银勺搅动着,见荀洌看過来,不躲也不避,反而紧盯着荀洌的眼睛,舀了勺浓汤含进嘴裡。
微微张口间,露出一小截湿润的舌尖。
荀洌瞳孔一缩。
贺家這种豪门家族培养出来的人,礼仪和规矩都是刻进骨子裡的,贺彰明就是一個很好的典范。举手投足看似随意,实际上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姿势都曾被苛刻要求,只是长久训练后习惯了,举止坐卧间才显得从容不迫,优雅高贵。
荀洌不相信贺彰明不知道什么叫用餐礼仪,什么叫饮不露齿,咀不发声,偏偏他就這么做了。
正在震惊中,又看到他嘴裡含着勺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半响才把它从双唇间抽出来。
做這個动作的时候,甚至都沒张开唇瓣,肉眼可见的有一道阻力摩擦着、阻止着勺子。
荀洌:“……”
一時間,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偏偏還有种浑身发麻的战栗,正硬着头皮收回目光,忽的又看贺彰明伸着舌头舔了下嘴角。
荀洌:“……”
大哥,刚刚您嘴巴闭的和蚌壳似的,勺子抽出都干干净净可以当镜子使了,您嘴角上到底蘸了什么东西需要舔一舔啊?至于狗似的,舔天舔地舔空气嗎?
被蛰了似的飞快回避贺彰明那张俊脸,荀洌绷着脸,心裡很是暴躁。
這贺彰明到底在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刚刚装纯洁懵懂,還算可可爱爱让人有点儿心动,现在這一出……
說实话,用“勾引”来描述他這种粗糙又可笑的举动,荀洌都要觉得有点儿侮辱這两個字了。
真可怜,可怜的都让他有点儿怜悯,想亲自教教贺彰明该怎么做才算有效。
荀洌伸手去拿香槟,放唇边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替别人感到尴尬的心情,正想着,又感觉自己的小腿被碰了一下。
然后那奇怪的触感就一直往上爬。
“咳咳!”荀洌一惊,倒吸了口气,酒水逆着气管呛入鼻腔,激起一片酸疼刺激的痛意。
他惊天动地的咳嗽,一手勉强的在桌上摸来摸去,直到手裡被谁塞了條湿毛巾,连忙捂住鼻口。
“怎么了?”正在和宋澹然低声交谈的冷翡玉转過头,关切的注视荀洌,看他咳的厉害,還亲自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
“你们今天一個個的都咳嗽,不会是流感吧?”她微微颦眉,把手裡的玻璃水杯递给荀洌。“萧白是老毛病了,可穆蔷和阿洌,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呀。”
荀洌缓過气,揉了揉鼻子接過水杯,摇了摇头:“沒什么,就是呛到了。”
冷翡玉看着他喝了口水,有点奇怪的问:“呛到了?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呛到?”
握着玻璃杯的手一僵,差点被问得再一次呛水,荀洌暗中向对面坐着的贺彰明瞪出一個恼怒的目光。
贺彰明挑了挑眉,凤眸裡泛着略有得意的光彩。
似乎觉得自己非常成功的“勾引”到了荀洌,很有成就感。
荀洌看了,差点沒噎住,不停地暗示自己“冷静,不能在這裡殴打他”,好一会儿才缓過气。
刚歇下来,又感到脚侧被碰了碰。
荀洌看向贺彰明,发现对方也正用一种意味深长,又频频闪烁的眼神看着自己。
還来?很好玩是吧?
嘴角勾了勾,一丝讥笑转瞬即逝,荀洌盯着贺彰明,一边用自己的脚尖去点对方,一边淡淡的开口:“贺先生。”
贺彰明唇边含着屡惬意的笑,似乎很喜歡這种在众人眼皮子下偷偷摸摸的做小动作的游戏,嗓音微哑的应了声:“怎么?”
“沒什么。”荀洌冲着他点了一下头,十分礼貌的說:“就是想和贺先生打声招呼。”
贺彰明扬了扬眉梢,漆色凤眸中闪過一丝欢愉。
他矜持的“嗯”了一声。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荀洌勾了下唇,卷出一個古怪的笑,他說着,坐在原地微微抬脚,然后恶狠狠的踩了下去。
“嗷!!!”
一声痛苦的嚎叫响彻了餐厅,震得的荀洌一边耳朵耳膜生疼。
他眨了眨眼睛。
对面的贺彰明神情不变,依旧一脸克制着喜色的矜持傲慢。
荀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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