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_37
半响,荀洌才回過神来,沒忍住又舔了舔干燥的嘴角:“你真幽默。”
贺彰明冰冷的目光在他嘴唇上巡视一圈。
收了手,冷嗤了一声。
似乎他這個举动只是在刻意挖苦。
一般来說,对于這类不痛不痒的挖苦,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的荀洌是一点都不在乎。
可不知为何,面对贺彰明时,他立时有了种心虚的感觉。
下意识做了個摸口袋的动作。
贺彰明皱了皱眉,盯着他动作不放。
荀洌摸了一圈,想起来什么,尴尬的笑了笑:“在家,沒带在身上。”
贺彰明不动声色的“哦?”了一下,表示疑问。
荀洌掩住心虚,嬉皮笑脸的勾勾唇角。
一张清冷疏离的俊脸上露出痞气又直白的风流之态。
“一样的卡我准备了五张,总不能天天塞钱包裡吧?”
贺彰明眉头一跳,冷冰冰的反问一句:“五张?”
荀洌点了点头,听着贺彰明语气不好。想了想,靠近一步,单手拖住贺彰明的下颚。
隔间灯光昏暗,从荀洌原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贺彰明紧绷的下半张脸。
直到靠近了,才能看清楚他的全貌。
目光相触时,荀洌微怔。
他本来只想敷衍的安抚一下贺彰明的情绪,可看清那双凤眸裡的沉寂冷漠后,心脏就像被两根手指掐了一下,酸酸疼疼的。
還不能很快平静,一阵一阵,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贺彰明长而浓密的眼睫一颤,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眼眸。
“還有什么事?”他淡淡的說,扭着脖子要挣开荀洌的手。
荀洌心头一紧,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摸了上来,双手用力,架住了贺彰明两边脸颊,把他牢牢固定在视线的最中央。
他看着贺彰明不断轻颤的睫毛,一时竟然想不到要說什么。
往前追溯,两人谈论的是什么话题来着?
噢噢,银行卡。
荀洌喉咙微滚,不经大脑的张口吐出一句:“沒有别人,只给過你。”
贺彰明一怔,掀开眼皮看了過来。
见他终于肯看自己,荀洌眨了下眼睛。
言语也流畅了许多,滔滔不绝的解释:“在你之后,我也沒去過酒吧。剩下的送不出去,就随手放在家裡了。”
一顿,很顺口說出了致命的渣男宣言:“你要是愿意……就都留给你。”
說完后才反应過来,顿时大感不妙。
屏着呼吸观察贺彰明的反应。
贺彰明整一個愣住。
片刻,才分辨出荀洌這话裡的意思。
真当他出来卖的嗎?
就算卖,卡裡那点钱够嗎?
都给他?他很稀罕嗎?!
羞恼混着怒火节节攀升,让他英俊浓烈的五官再也无法冷静克制到不露情绪。
尤其是双眼眼睑,简直不受的面神经支配,气得疯狂痉挛。
下一秒,一個温热的吻落在眉骨上。
奇妙的触感猛地打断了怒意,贺彰明一颤,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荀洌弯着腰,捧着贺彰明的脑袋。
先亲了亲菱角分明的眉骨,然后往下一滑,落到他的眼睛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睑,荀洌都能感到唇下不安乱动的眼球。
他吻着左边的,又雨露均沾的吻了吻右边的。
然后细致的,耐心的重复着這個动作。
直到许久之后,终于感到那两颗眼球柔顺下来。
荀洌抽身,注视着依然双眼紧闭的贺彰明。
看着他沉郁的怒火被自己一点小花招就打散了,心裡很得意。
又有点儿酥酥麻麻的甜蜜。
荀洌摇摇头,想把這种甜蜜解释为成功之后的满足感。
正在此时,感受不到动静的贺彰明慢慢睁开了眼。
似乎是闭眼太久,乍一捕捉到光芒,眼睛還有点不适应,條件反射似的眯了眯,還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這一切,都让那双黑到浓烈的凤眸,有了一丝丝迷离与脆弱的意味。
荀洌的心脏猛地一抖,砰砰的热烈跳动起来。
然后很快,贺彰明看到了他。
眼裡的迷离脆弱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惯深不可测的冷静与理智。
仿佛刚才看到的不過是幻影。
荀洌砰砰直跳的心落回原处,暗中松了口气。
他松开贺彰明的脸颊,退了一步。
有点别扭的清了清嗓子:“贺先生和我开玩笑,我也应该适当的回敬一二嘛。”
贺彰明收紧下颚,头颅自然的低垂。
這個角度,让荀洌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只能听到他低沉平静的声音:“荀先生說的是。”
荀洌干笑一声,恭敬的請示:“那……我先走了?”
贺彰明点了下头。
动作幅度小的微不可查,若不是荀洌一直紧紧盯着他,還真看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又有点想调戏一下贺彰明。
荀洌飞快的在心裡打了自己一巴掌,彻底按下這不合时宜的愚蠢念头。
干嘛啊,今天玩的還不够嗎?
贺彰明這家伙,一但变了心意,明显就是“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接招,并且要比你更狠”的态度啊。
经過這么一段刺激又隐秘的经历,荀洌愈发了解了贺彰明的個性。
即使是這方面,他霸道无畏的性格也彰显的淋漓尽致。
荀洌干涩的笑笑,把這点记在心上,提醒自己以后应该把持好对待他的尺度。
然后反手拧开隔间的门把手,准备离开。
不想,贺彰明冷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下次,把欠我的东西都带過来。”
荀洌一滞。
啊?他不是一开始只是在讽刺挖苦,后来又生气了嗎?
怎么到最后,還真的找他索要?
荀洌诧异的回過头:“你认真的?”
贺彰明沒看他,只是冷冷的說:“当然。”
然后压根就不在乎荀洌的反应,大马金刀的坐在马桶盖上,从兜裡翻出了手机。
荀洌看了眼,发现贺彰明正在看来电通知。
手机屏的最顶上,赫然列着几行红色的未接电话。
他喉咙发紧。
呃……刚刚贺彰明說什么手机在震,原来是真的嗎?
他有点狼狈的移开视线,就听到贺彰明低沉冷漠的声音:“還不走?”
荀洌摸了摸鼻子,嘟囔一句:“走就走,谁稀罕啊。”
然后连他自己都沒意识到,非常迷恋拉丝的溜了贺彰明一眼,這才推门而出。
荀洌一走,贺彰明划着屏幕的拇指就停了下来。
他半垂着眼,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贺彰明不知道自己的听觉本来就這么敏锐,還是周围太安静,才衬得异响愈发的清晰。
清晰到,甚至能让他轻易区分荀洌和宋澹然两人脚步声的区别。
宋澹然的步子,很普通,很平凡。
最多能称得上一句闲庭信步。
荀洌,却有种风流不羁,肆意妄为的浪荡。
踢踢踏踏的走過,像是在他心脏上乱踩一通,留下狼藉一片后拍拍屁股轻松离去。
捏着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力气大的骨节都泛起了白。
良久,心间的戾气才慢慢平息下去。
贺彰明吐了口气,继续翻起了手机。
他看着宋澹然的三发来电,不想打過去,就发了條信息询问。
贺彰明:「什么事?」
不等宋澹然回复,又在通讯录裡搜出集团法务,打开聊天框。
贺彰明:「给我出份落章律师函,发函对象空着。」
顶头上司发话,法务回的特别快。
法务:「贺总,什么事由?」
贺彰明:「指控以胁迫和诱导形式发生强制亵.猥。」
秒回的法务半响沒回复,贺彰明盯着“对方正在输入”几個字。
好一会儿,消息再次发来。
法务:「這类指控不好落实。」
法务:「冒昧請问,有证据嗎?」
贺彰明手指僵硬的敲下几個字。
贺彰明:「事后向受害方馈赠财物,金额不低。」
法务沉默,“对方正在输入”不断闪烁。
明显在打了删,删了打,小心翼翼的组织措辞。
法务:「律师函可以出,但很难通過法律控诉。」
法务:「而且嫖.娼不构成犯.罪,只是违.法行为,最多拘.留或罚.款。」
法务:「建议贺总从其他角度下手,比如追溯金额来源,看是否有偷.税.漏.税等不.法行为。」
偷.税.漏.税?那不首先会查到自己身上?
如果荀洌的举动只是赠与,那他们之间又叫什么?
贺彰明木着脸,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荀洌逼疯了。
他飞快打下几個字发了出去。
贺彰明:「我知道了,不用出什么律师函。」
法务秒回:「是,贺总。」
贺彰明放下手臂,靠着水箱揉了揉额头。
“算了。”他哑着嗓子自言自语:“不走心就不走心,沒什么大不了的。”
盯着顶棚天花上柔和的灯罩,他絮乱的目光一点点变得锐利。
“只是,荀洌……”
“你真能做到一直不动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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