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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黯淡的电脑屏幕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把她又仙又冷的容颜映照成又阴又冷,鬼气森森。她沒有看屏幕中不断参差起伏的音乐波形,只是半垂着眼睛,神情淡漠的听着耳机裡播放的声音。
随着一声刺耳的"吱——",音频结束。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鼠标,重新点了播放键。
這段音频已经被剪辑处理過,把长长一段录音剪的只剩下人声,所以并不太长。差不多隔上几分钟,冷翡玉就要听一次最后的尖锐滑音,然后重新播放。
就這么冷静的,诡异的的反复循环中,除了电脑屏幕外,再无任何光源的黑暗房间被人从外面敲响了房门。
冷翡玉淡淡的应了声∶"进来。
何萝推门而入,看清房内的情形后忍不住微微皱眉。他抬手"啪"的一下开了灯。
两道线性灯管骤然亮起,滂湃而明亮的光芒驱散了房内全部的黑暗。
一般来說,视野突然从昏暗变为敞亮,眼睛都会有一個不适应的阶段。
但冷翡玉只是垂着眼,脸上依然沒有丝毫动容,仍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段人声裡。
"小姐,该动身了。
何募走到冷翡玉身后,看了眼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波浪频率。
這段音频是由冷翡玉亲自读取、剪辑而成,中间沒有经過第二人之手。
但知道事情始末的何菱很清楚,录育收集的地点在冷翡玉的私人会所,而录音的对象,便是冷翡玉的兄长,豪门贺家的继承人,贺彰明。
何募不知道在這段音频裡,贺彰明到底說了什么,他只知道,自从那天起,只要一有空,冷翡玉就会缩在這個小房间裡反复听這段语音。
一开始,她听着听着就会发怒,出来之后满手背的指甲掐痕。到了现在,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十分平静了。
何募把视线从屏幕上收回,又提醒了一句∶"您和贺先生约好的時間快到了。
冷翡玉闭上眼,淡淡的应了声"好的。",然后一言不发的坐了片刻,直到那声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吱—"再度响起,這才抬手取下耳机。
她关掉音频,顺手也把电脑给关了。
然后拔出u盘,谨慎的放到随身携带的小钱夹裡,随着何萝出了房间,反手還把房门锁上。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裡,冷翡玉对何萝說∶"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去看看孩子们。
何萝点了点头。
作为冷翡玉最看重的下属,何萝很清楚,对自家小姐来說,孤儿院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永远排在前列。
两人分手,他率先走近那辆黑色奥迪a8l,开门上车。
孤儿院沒有停车场,轿车只能停在邻近的马路边上。不過這裡地段偏僻,沒有行人,也不会有交警過来抄牌。
何菱坐在驾驶室裡,静静的看着前方凹凸不平的沥青马路,又過了十多分钟,副驾的门被打开,冷翡玉抬脚跨了进来。
她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說∶"走吧。
何菱颔首,缓步发动轿车,等遇到第一個红灯时,他开口打破的沉寂。
"小姐,我們是不是不应该把大本营放在慈善学院?人来人往的,孩子们又多,隐私性恐怕得不到保障。
冷翡玉靠着椅背上的脖枕,阖着眼睛闭目养神,闻言轻声說∶"目前来說,沒有比那裡更安全的了。会所虽然做了一些隐蔽设计,但說到底,母亲和修明可以随意进出,我也不可能勒令会所的员工们为我保守秘密。
何菱沒有立即回答。
冷翡玉又說∶"现在慈善学院的條件是简陋了一点,但這裡是唯一的完全属于我個人的产业,院长老师们也都知根知底。等—期扩建的资金到位后,我們想办法把硬件设施提上来,就能解决隐私性太差的隐患問題。
绿灯亮起,何萝启动轿车,认同道∶"您說的对,是我想差了。
冷翡玉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街景,语气轻描淡写∶"何萝,你想问的,恐怕不只是這個吧?"她星眸轻移,从眼尾处看了何萝一眼∶"有什么疑惑,直接說。
何萝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半响,调整好了心态,一边平稳开车,一边平铺直叙的道∶"一是,小姐最近過于沉静在那段录音裡了,我很扫心》小姐的心理状态。
闻言,冷翡玉的眼睫颤了颤
何萝的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是,小姐对于薰夫人一干人的态度,有点缩手缩脚。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认为,再這么优柔寡断下去,很可能会被薰夫人察觉不妥,反過来揪住小姐的尾巴。
"要么坚定信心,沿着之前做好的计划继续攻击,要么就彻底暗伏下来,就像从前我們做過的那样,耐心等待更好的时机。
冷翡玉阖上眼,"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依然在听。
何萝想了想,虽然有点犹豫,但還是问了出来。
"三是我個人的一個疑惑。在会所裡,我們第一次试验设备,看看是否能像想象中的那样顺利运转,但到了最后,只收集到您、穆小姐、萧小姐、庄小姐、贺先生和两位宋先生的录音。
"除了贺先生的录音由您在亲自处理,其他人的我都听過,收音效果虽不如预期的清晰,但也差强人意,日常使用大概沒什么問題。
"可…….荀先生的,是他那套衣服裡的设备故障了嗎
冷翡玉闭着眼,嘴角勾了勾。
"說实话,我有些吃惊,你居然会忍到现在才来问我。
何萝顿了顿,半响苦笑一下∶"自从上一次的教训后,涉及到荀先生的事情,我都会多想想。言下之意,是害怕贸然发问,引起冷翡玉的不满。
冷翡玉点了点头∶"你能有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至少說明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已经达成一致了。
她解释道∶"那套设备沒有坏,只是我从一开始,就沒有运转它。
何菱诧异∶"为什么
冷翡玉睁开眼睛,星眸有一道流光闪過∶"因为,我是如论如何,都不会在沒有他同意的前提下,私自监听他的。
何萝沉默许久,慢慢說∶"可是這样,小姐也许会因为不了解他的想法,从而产生误判。考虑到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点点误判,也许就会埋下极大的隐患。
冷翡玉双眼盯着前方,视线却沒有焦距,空茫茫的一片。
何萝說的很对,甚至不是"也许"。這种事情,在上辈子是真实发生過的。
就是因为两人沟通不到位,被贺彰明抓住时机打了個信息差,让荀冽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误判,以为贺彰明用她的致命把柄威胁他。
荀冽不得不为了她而屈膝退步,在残酷无情的商业斗争中落败,被嗅血鲨鱼般的其他一众豪门企业一拥而上,将荀冽的中寰资本啃噬侵吞,這才引来了之后令她痛苦万分的悲剧。
她這么想着,口腔中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点淡淡的铁锈味。
微型窃.听.器为了尽可能缩小尺寸,不得不在收音效果上让步,冷翡玉把這些小虫子藏在每件服装最隐蔽的地方,再次影响了收音效果。
以至于即使被毫不知情的贺彰明贴身佩戴,但录到的人声,最多只能保证勉强有声音,离听的清楚,還差一段距离。
虽然事后被冷翡玉用高超的技术手段恢复了一部分,除了呢喃细语外,其他略大一些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但想通過贺彰明身上的窃.听.器,捕捉到与他对话之人的声音,依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因此,冷翡玉是完全不知道对于贺彰明的威胁和调戏,荀冽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只能通過贺彰明陆陆续续的话语进行判断。
但這样,肯定沒有直接监听荀冽来的方便。
如果能听到他当时說過的话,了解到他的想法,那么,冷翡玉就不会生产什么误判了。
更主要的是,无论是从贺修明偷摄的照片、贺彰明的录音,還是从会所车库摄像头拍到贺彰明座驾内那段模糊不清的监控来看,两人之中,主动方一直是贺彰明。
再联想到荀冽脖子上的红痕.…
冷翡玉觉得自己已经几近机械脑般的冷静理智,才能勉强相信,也许仍有%的可能,是荀冽并沒有受到贺彰明胁迫。
在她沉吟的時間裡,奥迪a8l已经過了几重安保严密的岗亭,不断深入进庄园内部,最后停到一栋灯火通明,古朴大气的欧式半山别墅前。
這是寸土寸金的首府裡,地段最靠近城市中心,造价最奢靡的庄园别墅。是自家族林立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顶级豪门后,代表贺家人身份的唯一主宅。
也是冷翡玉生活了两世之久,一直想要挑离的噩梦之地。
她深深的叹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各种黑暗想法。
拿起放在后排座位上的挎包,把真皮钱夹塞进去,最后对何募缓缓道∶"你說的很对,所以今天,我就来解决前两個問題了。
"至于最后一点,误判什么的。
她抿了抿唇,冷如冰封的脸上露出一点微不可查的笑靥。
"和以前相比,我好像更信任阿冽了呢。
何蘑看着她,沉默了一瞬,点头应是。"是,您快去吧,我明天一早来接您。
冷翡玉颔首,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的迎客区,早就有制服统一的佣人迎了上来,一边作势想接過冷翡玉手提的挎包,一边含笑說∶"小姐,您回来了,用了晚餐嗎
冷翡玉摇摇头,别過她的手∶"我自己来。
她抬眸看了眼那栋盘踞在天地之间,体型庞大,形同怪兽的建筑,淡淡问∶"父亲他们都在嗎
""不在了。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不远的侧方响起∶"现在家裡,只有我和你两個人。
冷翡玉转過身,看到顺着花圃小道走過来的英俊男人。
她笑了笑,轻轻唤了一声。
"晚上好,彰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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