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賀樓風線

作者:林下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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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眼族的世界黑暗、骯髒、陰沉,攬盡天地間一切不堪的存在,似乎是建立在屍骨和濁血上的一方白骨枯冢,乃至於最腹心的王城也是烏雲籠罩、不見天日的幽冥洞府。

  賀樓風從出生開始就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她是天眼族五皇女,她的父君是天眼族族君,她身上流着骯髒的皇族血脈,所以比起麻木不仁、成爲征戰諸天萬界工具的天眼族大軍,她要好上一點點。

  這一點點的意思是她不必一出生就被催生成長、刺激血脈,不用登臨戰場生死廝殺,不必在什麼還不懂得的時候就要先想辦法活下來。

  這一點點皇族的特權止步於賀樓風五歲那年,那是皇族界定天眼天賦的時間點,幾乎決定了後半生的地位和榮辱。

  她的三哥,天眼族三殿下的天眼可稱異稟,所以他扶搖直上,成爲父君最寵愛的皇儲。

  而她生而廢一隻廢天眼,註定永世不可睜開,不配以皇族冠名。

  適逢人族戰爭勢烈。

  聽聞在那樣稱得上慘烈而佈滿希望的戰場上,面對那些寧死不屈、生死一線間還滿目星河的人族修士,一出生就被剝奪了意志的天眼族大軍止不住動搖的心。

  所以她被流放到天武大陸,美其名曰以皇族之尊安撫大軍清晰、激揚士氣。

  彼時賀樓風五歲,初睜眼看到的第一道景色是天地血腥、人心詭譎,天武大陸的空氣血腥陰沉,卻夾雜着揮之不去的希望和生機,清新到撲進她的身心和骨髓,叫她極難忘懷。

  五歲的賀樓風就頂着天眼族皇族的身份,對內以流放之名、對外以安撫之稱,一點一點在人族最腹心的隱蔽之地活了下來,並且成長、修行、變強。

  生而廢天眼,註定她沒有辦法修煉天眼族的天賦神通之法,但是沒關係,三千大道,天武大陸是諸天萬界裏道法最玄妙的一界。

  流放到天武大陸,這一隻代表屈辱和卑微的廢天眼反而成爲一道保護的防禦。

  因爲皇族血脈半廢,所以她受到的世界排斥和陣法封禁制裁併不足以嚴重到奪走她的性命,所以她可以繼續活着。

  賀樓風選擇了修行陣道,她喜歡這種立身安全之處,擡手就足以掀動波瀾、笑看生命湮滅於掌間的感覺,這大概是皇族血脈刻進骨子裏的劣根性。

  大抵是真有幾分氣運在,她得到了古陣修洞府的鑰匙,進而煉化了古陣傳承,成爲了可以撼動人皇宮青瀧第一陣修地位的存在。

  從五歲到成年的時間,她都是在天武大陸度過的,從看似纖尊降貴降臨戰場、只是一尊弱小的吉祥物,到邁進天武門、進入黑風盟,賀樓風隱忍了許多年,才從幕後走到臺前。

  她的陣道修爲、她的謀劃佈局,後來成爲了她與父君談判的籌碼。

  她還是生而廢天眼、玷污皇族尊嚴的五殿下,卻擁有光明正大爭奪皇儲位置的權力,分明天眼界是那樣一方男尊女卑的世界。

  父君說,只要她佈局毀掉人族的天才、用盡一切手段挑起天武大陸內亂,天武門攻破之日,他會冊立她爲少君主,給予她繼任君位的地位和尊榮。

  隔着一面迷濛而朦朧的水鏡,賀樓風受寵若驚地答應下來,面容含笑、彎腰低頭的動作謙卑,然後在水鏡破滅的瞬間冷了眼神,是鋒芒畢露、獠牙銳利的寒光。

  她確實想要毀掉天武大陸,卻沒有要讓天眼族入主的打算。

  這方世界很好,這裏的空氣是清新的,這裏的雲朵是乾淨的,這裏的山川是巍峨的。

  這裏還擁有天眼族永遠不可能擁有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還有那麼多生機勃勃、跳動着熱意和焰火的生命。

  這裏太好了,所以她想要毀掉。

  這裏太好了,所以天眼族不配得到,諸天萬界也不配進入。

  世界本不該擁有光。

  她喜歡穿白衣,而且也只穿白衣,不是因爲白色如雪皎潔、纖塵不染,而是這一襲白衣可以反射光亮。

  任何希望和憧憬,都無法透過不容於世的白照破她的心。

  天武大陸該毀滅,天眼界其實也該毀掉,諸天萬界沒有什麼是需要存在的。

  賀樓風少時讀佛經時認識了兩個字,叫做“地獄”,她對那裏很感興趣。

  睜眼看到的一切對她來說皆是虛幻,她時而聽從父君的意思殺一兩個不聽話的人族,時而當個甩手掌櫃行走天地,任由黑風盟的黑衣衛和異族狩獵堂出手獵殺人族天才。

  她只是沉默地走過天地,看那個最有希望驅趕天眼族出諸天戰場、結束千年亂局的人族少尊主慕辰,一步一步在魔族左使的算計下走進歧途,然後順着那個方向望去,看到了一道很有意思的身影。

  少女一身白衣,是跟她一樣的顏色,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意義,那是勝雪的乾淨和熾烈,光無法照進去是因爲她原本應該比光還要耀眼。

  她本是光芒都該退避三舍的存在。

  可是賀樓風見她時,她躺在血泊裏,周圍是枯木朽株,天空是暗沉沉的暮色,她睜着蘊染了很多情緒的眼睛,眸底都是血滴滲透的破碎。

  黑色棺木和森森白骨把她圍起來,白衣悉數被染成血色、胸口破了個血洞、渾身生機都在流失的少女轉動着眼珠子看着她,眼神無悲無喜、不起波瀾。

  有那麼一瞬間,賀樓風恍惚以爲自己看到了嚮往已久的地獄。

  她停下腳步,低眸涼涼開口“你想活着嗎”

  賀樓風的聲音一直都是這麼涼,涼過生命斷絕後血液流乾的徹骨,與那隻廢天眼一樣,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她見過了世間的生死存亡,知道有人族性烈如火、不懼生死,也知道有人族膽小如鼠、苟且偷生。

  所以她其實很期待少女的回答。

  她知道她的身份,魂族嫡系血脈左清月,這方世界天道選擇的第五位繼道者。

  她原本該是慕辰的親傳弟子,接過慕辰的使命和傳承繼續往前走,直到穿透黑暗迎接光明,又或者是死在黎明前的黑暗。

  而不是被覆滅全族、挖走魂核,信仰全部崩塌,毀在曾經最嚮往的浩瀚天地手中。

  左清月給她的回答很出乎意料,生死存亡、命懸一線,她竟然詢問她的身份。

  賀樓風第一次覺得很有趣,這份有趣促使她生出了一個想法。

  她想,她或許已經找到通往地獄的道路。

  她蹲在她面前,告訴她自己天眼族皇族的身份,然後看着左清月的第一反應是告知人皇宮,彎彎脣忍不住就笑了。

  原來天武大陸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她幫助左清月覆滅了滄浪宗,以天眼族皇族血脈才能施展的傀儡之術留住她的性命,告訴她,以後她的名字叫做遊翎,幽靈般飄忽不定的遊翎。

  女子一身黑衣跪在她面前,擡眸望過來的眼神虔誠如看着信仰,眸底跳動着熄滅的焰火。

  那一刻,賀樓風真的以爲自己找到地獄了,也找到同類。

  她給了遊翎至高無上的身份,給她修爲,給她地位,給她一切能給的存在,可是遊翎還想要她的心。

  是的,是遊翎先喜歡上她的。

  她沒有說,賀樓風卻可以從她望向自己的灼熱而隱晦裏的眼神裏輕易察覺出來,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卻第一時間知道了遊翎對她的喜歡。

  甚至是在遊翎還不知道之前。

  她其實知道她不喜歡遊翎這個名字,可是那有什麼關係呢她又不在意。

  賀樓風是這麼想的,彼時她從來不曾想過失去遊翎後,她的心會痛到無法呼吸,那是一種靈魂被狠狠撕扯、摔打、碾碎然後再拼湊回去的感覺。

  天眼族分明是沒有靈魂的。

  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也沒有多久。

  那時她初回天眼界,父君對她在天武大陸攪起的波瀾大加讚賞,引得天眼族的三殿下很是不滿,因爲他本來是默認的皇儲,是她動搖了他的地位。

  所以他們費盡心思排擠、針對她,想要將她趕回天武大陸或者是殺掉。

  賀樓風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她如今的能耐足以悄無聲息殺掉一切敵人,除了父君。

  如果要動手,當然要一擊必殺。

  可是有人卻很在意。

  在她召見時,黑衣的女子手上滴着血,眼神裏跳動起灼燒萬物的焰火,摘下黑狼面具後的眉眼飛揚都是興奮和邀功般的得意。

  她說,她佈下的局快要收網了,她可以幫助她執掌天武大陸,幫助她得到一切想要的。

  是的,遊翎一直以爲她想要天武大陸。

  她的身體裏流着天眼族皇族的血脈,而天眼族從來都是諸天萬界裏最覬覦天武大陸的存在。

  遊翎於是以爲她救她的目的是需要一個聽話的傀儡,所以盡心盡力獵殺人族天才、挑起人族內亂,那些父君橫加讚賞的波瀾,都是因遊翎而起的。

  因爲她,遊翎成爲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族叛徒,真正投身黑暗,那一絲初見時跳躍的星光徹底湮滅於無形。

  看着眉梢揚起驕縱的遊翎,賀樓風其實很想告訴她,她不想要天武大陸,她只是想要毀掉它,誰也不要得到。

  天眼族不行,諸天萬族不行,自然人族也不行。

  她默認遊翎執掌黑風盟,以黑風盟和異族狩獵堂的力量對付人族,只是無聊時打發時間的舉動。

  以及因爲遊翎與人族之間有山海難平的刻骨恨意。

  她在給她撐腰,讓她做想做的事情。

  可是後來看着笑起來好看到不行的遊翎,賀樓風於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沉默着點點頭,說了一句“我很期待。”

  她期待的是遊翎可以得償所願。

  讓天眼族入主天武大陸,讓人族看着守護千年的希望毀滅在曾經舉世追殺、臭名昭著的黑風盟盟使手裏。

  如果那是遊翎想要的,她可以滿足她。

  她不曾想過這句話會葬送遊翎的性命,更沒想過情緒波動的沉默會被遊翎解讀爲另一種含義。

  牽血之術,傀儡身死而回饋力量。

  她根本就不需要

  身體裏的血氣磅礴洶涌,賀樓風站在輝煌華麗的血腥殿宇之上捏緊了拳頭,第一次明白了喜歡爲何物。

  她確定自己喜歡遊翎,在遊翎身死後。

  後來的她心裏想,遊翎都死了,那麼天武大陸更加沒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她佈下了迷霧絕陣,所以她殺掉了引導遊翎解讀錯她沉默情緒來源的天眼族三殿下,所以她看着星光點點勝似日月的明賀,心裏想的是那本該是屬於左清月的榮光啊

  如此,拉着明賀、秦楚亦和李浮生一起捲入空間亂流就很順理成章。

  她不否認,她是在給遊翎報仇。

  她想要徹底毀掉天武大陸。

  再後來呢再後來她就稀裏糊塗到了蒼茫古境。

  據說這是魂族魂祖留下來的一方祕境,是屬於左清月先祖的祕境。

  紅衣勝火的少年出現在她面前,在她白色陣旗抵上命脈的前一刻開口說他是遊翎的傳人。

  傳人,遊翎怎麼可能在被挖走魂核後還選擇一個人族當傳人呢

  這很不可能,卻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江安說,在他潛進黑風盟之前,遊翎已經選擇他接受魂族傳承。

  他是純粹的魂修,只修魂道,他的魂族道法來自於遊翎,當然是遊翎的傳人。

  江安跟她說,左師姐給她留了一點東西。

  左師姐。

  這是一個很陌生的稱呼,昭示的卻是她心裏最重要的人。

  魂道左族,師姐。

  所以遊翎是代師長收徒,認下江安爲師弟嗎

  明明江安的兄長死於黑風盟和異族狩獵堂之手,明明江安生而不能修靈是因爲人族和天眼族的廝殺爭鬥,明明她是滿族覆滅於人族之手的人族叛徒。

  遊翎手上沾染那麼多人族天才的血,江安竟然也願意承認她爲師姐。

  人族真是奇怪至極。

  賀樓風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只是照着江安的話向前走,看到了屬於她的紅塵因果和問心之劫,然後知道了更多的東西。

  左清月是第五個被天道選擇的繼道者,明賀是第六個,慕辰是第四個。

  天道繼道者牽繫一界和一族氣運,生死存亡與天武大陸是相掛鉤的,天武大陸毀滅,他們會死去,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他們的性命,從被天道選擇那一刻開始不由自己決定。

  所以,哪怕後來左清月被挖掉魂核、毀去驕傲,從左清月變成遊翎,她其實也只能和天武大陸共存亡。

  天武大陸如果毀滅,她也會死的。

  何其不公,何其可笑

  賀樓風氣得咬起了牙,胸腔裏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陰翳和瘋狂,恨不得現在就炸掉天武大陸,讓一切天武生靈都粉身碎骨。

  她這麼想,下一刻忽然心神一頓,想起了慕辰。

  魔族左使辛明珠死後,慕辰心性大變,墮魔後大開殺戒,在魔族大軍傾巢出動時臨時醒悟,力挽狂瀾後化爲虛無。

  那時的人族還沒有少尊主,明賀甚至還不曾降臨這方世界,一族和一界氣運都無處寄託,爲什麼慕辰毀滅了,天武大陸卻沒有消亡呢

  抱着這樣的疑惑,賀樓風凝眸看着眼前的水鏡,看到了震撼心神的一幕。

  透過水鏡盪漾起伏的波紋,她看到魔族大軍敗退於慕辰一劍之下,那式劍招名爲“滄浪”,劍勢凌厲、縱橫捭闔。

  她卻一點都不感興趣,手指扣着虛空裏不存在的空氣,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鏡子裏白衣闌珊的青年。

  向風慕義、九天星辰。

  名爲慕辰的青年白衣染血,眸底星光破碎的眼神像極了曾經躺在血泊裏的左清月。

  他看向西邊的方向,眼睛裏含着沉重勝過山海的愧疚和陰沉,低頭吐出一口鮮血,渾身生機一瞬被抽離出。

  軒轅劍重重敲擊血河蜿蜒的地面,他倒下身體的剎那,天武大陸搖搖欲墜。

  也是在同樣一個時間點,透過薄霧冥冥的水鏡,賀樓風睜着眼睛,眸底泛上水潤。

  半邊被雲霞映染的斷崖之上,黑衣的女子盤膝坐在最陰暗的角落,嘴脣溢血,心口發着灰濛濛的光芒,一字一頓

  “人族少尊主慕辰、天地第四位繼道者,我左清月以天武界最後一位魂族的身份詛咒你,此生不入輪迴、身死而魂不消,苟延殘喘於劍魔山,山倒而魂滅。”

  她頓了頓,感受着一身魂氣的溢散後睜開眼睛,看着天邊那一輪血紅血紅的烈日,目光直視毫不避讓,然後在淚滴落下的一刻,聲音幾乎哽咽“人族第五位繼道者未冊立前,劍魔山不倒。”

  諸天萬族皆有天賦神通。

  這是屬於魂族的天賦神通,言出法隨。

  一個魂族一生只能施展一次,以只有身死纔可以抹去的魂氣爲代價,其重,若千鈞;其苦,不堪說。

  慕辰死了,天武大陸就沒了,哪怕遊翎也要死,可是那樣她的血仇也算報了。

  爲什麼要護天武大陸呢

  賀樓風捏起拳頭,恍惚間想起,好像也是這樣一個時間點,她曾經看到遊翎看着天空那一輪血日,朝着她勾起了燦爛無比的笑,眸底閃爍着情意和愛慕。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她對人族天才的手段格外狠厲,彷彿她纔是要入侵天武大陸的天眼族。

  江安於這一刻出現在她身後,朗聲告訴她說“左師姐說她其實很想看看諸天萬界是什麼模樣,希望您可以代替她去看一看。”

  “以及”

  紅衣的少年頓了頓,遞過來一枚灰色的玉簡“遊翎死時魂靈歸天地,魂道之力會指引她消沒那些因她而生的人族天驕的怨氣,以不入輪迴的代價,換那些人族天驕一個光明絢爛的來世。”

  “所以,她算是乾乾淨淨離開的。”

  “少尊主和秦少主若是若是可以打敗天眼族,左師姐或許、或許可能以殘存的魂力凝出一道殘缺的魂靈,就像曾經的慕辰少尊主那樣。”

  他捏着那枚玉簡低眸“左師姐說,一萬種可能裏,她只有一次殘活的機會,讓我代她問一句039殿下可以等等我嗎039”

  殿下可以等等我嗎

  當然是可以的。

  賀樓風哪怕心裏很清楚這只是遊翎想讓她繼續活着的理由,也沒有任何拒絕的念頭。

  她有太多話想跟遊翎說,也想跟左清月說。

  哪怕她其實並不明白,那般慘烈的死法,遊翎要怎麼樣才能生還,也依然接過那枚玉簡,轉身問江安“需要我收了迷霧絕陣嗎”

  畢竟遊翎的前置條件是人族打敗天眼族。

  江安搖搖頭,說道“不必,少尊主、秦少主和浮生少主會有辦法的。”

  於是賀樓風點點頭,捏着玉簡踏過虛空,在漫長堪稱煎熬的等待裏,看到了她那位突破帝境、高高在上的父君低下了頭顱,被明賀一劍殺掉。

  心裏頓時也就明白爲什麼會是一萬種可能裏的一種了。

  合衆生信仰之力。

  那裏面,也有遊翎、或者說左清月的一道信仰之力。

  生死魂環、骨冊、九字真言和蒼茫古鼎都是屬於魂族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包含左清月的信仰呢

  信仰。

  賀樓風念着這兩個字,站在虛空裏看着底下長身玉立、攏盡世間一切光明星輝的明賀,心神震盪一時不能平復。

  她的世界本不該擁有光的。

  可她喜歡的那個姑娘,也曾是光芒籠罩的灼熱之輝,她本該如明賀一般,本該和她們並肩而戰。

  捏着玉簡的指尖收緊,賀樓風突然就很想知道,假如魂族沒有覆滅,那麼遊翎會是什麼模樣呢

  一定是光風霽月、擁有世間最好的模樣,有君子朗正的溫潤,有少年意氣的風發,有劍修執着的驕傲,有魂修內斂的智慧。

  她很想看一看那樣的左清月。

  哪怕是用劍指着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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