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纷争
昨日的事他是知道大概的,但王府只是简单說了下差点把卫浅溪惊到,再沒有多說什么。
他借着查案的名头,一大早便過来了,听說卫浅溪沒事后,這才放心。
只是沒想到,昨天竟然還有這么一個细节发生。
她救了浅溪,還伤了自己的脸?
一般女子都偏重视容颜,更别說她這种一直懂得利用自己的容貌获利的女子。
如果是苦肉计,這本钱下得未免有些大。
如果是真心的,又显得有些可笑不真实。
那她又因为什么呢?
“本官认识一位大夫,对于皮肤烧伤方面很有心得,改日让他来为苏小姐看看脸上的伤。”
对于他突然释放的善意,苏辛夷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卫大人不必如此,我這伤沒事,而且表嫂已经谢過我了。”
說完,赶紧告辞离开了。
她可不奢望卫无渊给她什么好处,這种人表面看着温柔,内裡深不见底,谁知道拿了他的好处要付出什么?
看着她几乎算得上逃离的背影,卫无渊目光深沉。
突然,他问身后的录事:“子学,你兄长最近要回来了吧?”
录事很年轻,只有十几岁,赶紧上前回道:“是啊,我母亲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十几個姑娘,等着相看呢,也不怕把兄长再吓到西北去。”
卫无渊笑了一下,因心中盘算着什么,瞳孔的颜色比刚才深了些。
苏辛夷觉得自己脸上這道疤划得可真是太值了。
虽然卫浅溪仍不见对她有多热情,但至少,她去玲园五次,有两次机会可以进园子了。
月球一小步,人类一大步。
即使不能次次见到人,她也满足了。
不過因为上次的事,她惹了老太君生气。
贵族家的下人惯会看主子脸色,沒了老太君的特意关照,她這個表小姐在侯府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就连翠玉都每天不见人影,再也不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
对于這些,苏辛夷倒是无所谓。
老太君对她好肯定是有目的性的,现在不是把她赶走,而是冷着她,估计只是给她些教训,她暂时不会无家可归。
现在首要的還是让卫浅溪信任她,然后提早帮她认清陆光仪那個渣。
每月初一,是各院到正院领份例的日子。
原主虽算不得正式侯府的人,但自来到侯府,每月都能领上一份。
但今天桃花去领份例,却是早上去,到中午還沒回来。
苏辛夷原本是要等着桃花回来,一起去玲园。
這一等等了半天,不由有些急了,便想要着人去找。
桃花却在這时回来了,但却不是全须全尾的好好回。
十几岁的小姑娘,长得本来就不高,也不胖。
可是半边脸又肿得像嘴裡偷塞了個馒头,嘴角還沾着血迹,一看到她,也不会說话,就是哭。
苏辛夷知道大户人家裡的丫鬟,那也是要勾心斗脚的,可桃花不争,她和侯府其他主子好像了沒什么過节,怎么被打成這样?
“桃花,发生什么事了?谁打的你?”
桃花嘴笨,此时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来,只一個劲地摇头哭。
苏辛夷急得团团转:“你倒是說话啊,谁打你了?我给你做主。”
见她有些发了火,桃花這才嗑嗑巴巴,把事情经過說出来。
原因其实也不复杂,桃花去正院领她的份例,遇上了陆语的丫鬟。
本来每院的女眷每個月都能领上一份布料,但陆语看上了给苏辛夷的料子,便让丫鬟来要。
桃花不给,结果被陆语的两個丫鬟直接给围殴了。
沒有人帮忙,甚至尹丹月的丫鬟還在一旁拉偏架,顺手把那块料子给扯破了。
所谓狗仗人势,老太君最近冷着苏辛夷,下人自然也跟着落井下石。
陆语的丫鬟更是仗着陆语在外面撑腰,指着桃花骂:“你家主子不過就是一條寄人篱下的乞丐,凭什么和我們小姐抢?”
桃花吵架吵不過,打架也打不過,但好歹還有护主之心,听到那丫鬟這么骂苏辛夷,竟然爆发了,一巴掌打在了那丫鬟脸上。
可最后,双拳难敌四手,還是被人打掉了一颗牙。
听完了桃花磕磕绊绊的讲述,苏辛夷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回屋拿出一只玉镯子给桃花:“拿了去换银子看大夫,用好材料将牙补好。”
桃花双手推开镯子,摇头:“不……不用,表小姐,這……這太贵重……”
“让你拿着就拿着,别哭,你家表小姐不会让你白受這委屈。”
她是想躺平了等着跟卫浅溪赚钱,但不代表躺平了任人践踏。
她是寄人篱下,是比不上人家侯府上的千金,這事捅到杨氏或者老太君面前,人家也不会为了她這個外人责罚自己家的孩子。
既然正面刚不行,那就来阴的呗。
把桃花打发走,她换了套衣服,把原主偷偷压在床底下的几样首饰翻了出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狼,舍不得银子打不了狗。
苏辛夷出了院子沒多久,翠玉就偷偷摸摸地出跟了出来,不過她沒有跟着苏辛夷出门。
而是去了雅园。
雅园是杨氏的二子陆光齐的院子,此时尹丹月正在院中喝茶。
看到翠玉来,尹丹月连头都沒有抬:“你家主子說什么了?”
翠玉带着几分讨好走近:“回二娘子的话,奴婢沒用,沒听清,但看着她给了桃花一只镯子,似乎是让其换了钱看大夫去,其他的她也沒多說什么。”
“哼,她一條要饭的狗,敢在主人面前叫嚣嗎?不知好歹的玩意,迟早本姑娘要把她赶出侯府。”
陆语這时从外面扬着下巴进来,脸上是不掩饰的鄙夷。
翠玉在一旁陪笑:“语小姐說的是。”
陆语打量了她一眼:“以后好好盯着她,但凡她出一点错处,便来报与我与堂嫂听,到时少不得你的好和。”
翠玉连连称是。
在這過程中,尹丹月始终沒再开口,好像是個局外人似的。
老太君這时也听說了今天份例的事,阿玉把事情经過說与她听的时候,她一直闭着眼。
等阿玉說完,她才问:“那丫头回去后,表小姐做了什么?”
阿玉不太确定道:“好像是给了那丫头银子,让其去看伤,随后不久表小姐也出了门。”
阿玉想了想,小心试探地问道:“老夫人,您真的不管表小姐了?”
老太君似感叹地叹口气:“也该让她受点苦,懂懂事了,這世道,這侯府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阿玉在一旁垂下头不說话了。
過了一会儿,才又问:“老夫人,听說這几日‘香万裡’又出了新点心,每日都供不应求,哪日奴婢派人再给您买回一些吧。”
老太君闻言似笑非笑了一下:“是不是又有哪個丫头跟你求情,想要出门了?”
见老太君沒生气,阿玉好脾气地笑笑:“是個新来的小丫头,做事挺利落,說是家中母亲病了,想要出府看看,但咱府上除了可采买的丫头,一般不到特定的日子不给出门,奴婢斗胆。”
老太君倒是沒为难她,摆了摆手:“那便寻個日子出去吧,正好老身也有好几日未尝‘万裡香’的点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