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当個小透明
卫无渊此时就站在小竹林旁，温润的气质与清新的竹子融为了一幅画，赏心悦目的同时却又锋芒毕露。
端靖侯站在他身旁，平时便无甚气势的他，更因为尴尬的样子，更显得可有可无。
他频频朝老太君眨眼，可存在感太低，老太君的注意力都在卫无渊的身上。
“卫大人似乎对我端靖侯府的家事格外的有兴趣。”
卫无渊沒有马上回应她。
而是将目光落在苏辛夷脸上一会儿。
刚才那一下扇得她一边脸肿了起来，好像牙齿都還磕到了口腕，现在满嘴的血腥味儿。
她确定是卫无渊来了，用不着她了，便退到了一边捂着脸。
正试图偷偷把嘴裡的血沫吐出来，结果就发现卫无渊在看她。
和着血的口水被她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儿。
多恶心她就不提了，因为她被卫无渊的眼神看得些莫名全身发寒。
不是以前的杀气，却也不是因为她帮了卫浅溪的感激，是一种她說不出来的感觉。
所幸，人這么多，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便看向了老太君。
“晚辈无意侯府的家事，只是不明白舍妹做错了什么，要被扫地出门？”
老太君冷哼一声：“這就要问卫大人你了。”
這时端靖侯轻唤了一声：“母亲……”
可老太君在家中专横已久，此时哪裡会理会儿子。
卫无渊笑了笑：“老夫人是指我将安王府的丑闻公诸于世之事？”
老太君冷笑不說话，已是默认。
“身为大理寺少卿，晚辈不過是秉公处理，不知老夫人觉得晚辈哪裡做错了呢？”
老太君：“卫大人也为官几载，哪裡错了，還有老身教？”
卫无渊又笑了，他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可往往說出的话，眼中的光，却又犀利无比。
“以老夫人的眼界，晚辈的确不用。”
這句话乍听起来像是恭维，可是配上他的笑容却在显得无比的讽刺。
老太君当即便怒喝：“无知小子，你竟敢……”
“母亲……”
端情侯终于看不下去了，冲上来前，拦住了母亲。
老太君刚要挥开儿了了，要他退一边，就听端靖侯刻意压低的声音，迅速在耳边响過。
“刚刚传来消息，皇上刚刚斥责了安王，并以蓄意伤害朝廷命官之责，暂摘了其在朝中的职务，在家中闭门思過半年。”
老太君脸上准备发作的厉色還未收起，与在听到消息时的震惊融为一体，整张肉脸几乎扭曲成了一個可笑的画面。
周子规在桃花去找人时，還沒离开，一听到侯府发生了事儿，便抱着凑热闹的心情跟了過来。
此时更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补一句：“今儿早，圣上亲自提‘公平严明，不畏强权’八字，送到大理寺，另外派了江公公亲自宣旨嘉奖卫大人办案严明。”
老太君脸上的肉颤了颤，一時間脸部表情好似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個方向走了。
苏辛夷一手捂着脸，也惊愕地看向卫无渊。
原来之前江公公去他家是因为這個，她還以为——
看来现在這個皇帝挺讲理的。
想到這，她不由松了口气，卫浅溪暂时安全了。
就在她想挑挑嘴角笑一下时，扯动了脸颊上的伤，顿时疼得她猛抽气。
卫无渊的视线突然便看了過来。
她赶紧低下头，這個时候千万别出头。
老太君肯定還在气她，卫无渊也未必认为她是好意，還是当小透明比较安全。
老太君這辈子在端靖侯府跋扈惯了，想让她跟一個晚辈低头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這时只能端靖侯出现圆话：“最近老大媳妇的胎气总是不稳，大夫說需要找個安静环境好的地方将养着，正好侯府在城南有处别庄，环境清净雅致，我与母亲平时常去小住，那裡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随去随住，母亲今日特地過来通知她，让她赶紧收拾东西過去的。”
端靖侯說完，直给老太君递眼色。
老太君满脸的不情愿，但却又不得不顺着儿子的话說。
“是這样沒错。”
周子规這时朝苏辛夷看了一眼，笑着好奇道：“既然如此，老夫人怎么這么生气呢？”
老太君脸上的肉颤了颤，眼珠子一转，语气竟然平和了下来。
“那宅子是侯府的主宅，非侯府嫡系主人不得入住，小辈不懂事，非說光仪未袭爵位，他媳妇儿也算不得侯府的主人，老身气极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得让她知道，侯府的嫡系孙媳，当然有那個资格。”
听到這话的时候苏辛夷眼睛瞪得比铜铃還大，她差点忍不住问：您老說這话的时候自己信嗎？她脸再大，敢非议侯府的事？
但别管有沒有人信，這個锅她是背定了。
因为她一個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沒有资格为自己辩解。
面对着老太君和端靖侯投来的警告目光，苏辛夷默默地垂下了头。
這笔账她记下了。
卫无渊的声音這时响起：“侯爷和老夫人有心了，不過之前晚辈受了点伤，皇上特地许了几日假期，我們兄妹二人许久未聚在一起說說家常，正好难得我有時間，今日是特地過来接她回娘家住上几日，還請侯爷老夫人亲允。”
這段话似乎已把端靖侯府想把卫浅溪送京城，以避祸的事掀了過去。
端靖侯自然不会紧抓着不放：“应该的应该的，我這便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将人送回府上。”
卫无渊：“侯爷不必麻烦了，府中浅溪未出阁时的东西都在，一应孕妇所需之物，我也让人准备好了，人去便可。”
言语之间，竟是一刻也不想等。
這时，就算是端靖侯想警告卫浅溪回了娘家不要乱說话的机会都沒有。
“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要不還是……”
“侯爷放心，那是我的亲妹妹。”卫无渊温润的笑容像是一扇封闭的门，把端靖侯的话死死地堵在了外面。
老太君這时开口：“那便让光仪也跟過去……”
“听說老太君正在罚妹夫，晚辈不好管府侯的事，更不好插手您老人家管教孙子，還是算了。”
一记软钉子砸下来，老太君也无话可說了。
苏辛夷在一旁对卫无渊的战斗力点了個大大的赞。
明明跟她沒关系，但看老太君吃憋，她是莫名的爽快。
可就在她偷偷暗爽之时，卫无渊突然叫她的名字——
“苏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