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岑景倏然睁开双眼。
他醒過来,第一反应赶紧把房间打量了一遍,确定闻人芜沒有出现在他身边,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個梦,這才劫后逃生般长吁了口气,拍着胸口喘息道:
“吓死我了……”
他道:“這梦做的那么真,我還以为闻人芜真找上门来了呢。”
转而又庆幸:“還好我跑得快,嘿嘿。”
他睡不着,索性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压压惊,心有余悸道:
“怎么三年沒做梦,一做就是個大噩梦?”
岑景打了個寒颤:“虽然回到现实,或许需要闻人芜助力這沒错,但是冷不丁乍一见到闻人芜,真的很吓人啊……”
“算了算了。”岑景拍拍脸,闭眼安慰自己道,“沉着冷静,說不定在梦裡多见几回,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我就可以安然赴死,不怕了。”
“对对,就是這样。”
這厢岑景给自己做了整晚的心理建设,而远在万裡之外。
魔殿。
森严空荡的殿中高高垒着一把玄冰宝座。
宝座之人真闭目养神,他的身边,一把带着裂缝的长剑正旋绕周围。
忽然之间,长剑猛地一抖,紧接着剑身匍匐而下,恐惧般地急剧颤抖起来。
下一秒,宝座之上的人兀的睁眼,随着他淡漠的紫瞳睁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恐怖到了极点的威压骤然以他为中心,瞬间散发至整個魔殿。
众魔根本来不及反应,這道恐怖的威压瞬间汹涌而至,众魔痛苦闷哼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闻人芜却只是冰冷道:“来人。”
音落瞬间,一道黑影凭空出现,黑影出现在大殿的瞬间,直接扑通一声狠狠跪在殿上,他艰难的抬起头,用尽浑身之力,勉强行了一個礼,道:
“属下在。”
黑影匍匐在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连往日嚣张的长剑,此时也如鹌鹑般。
不知過了多久,宝座之上终于传来动静。
“安排下去,吾将出魔界。”
——
云琼玉动作十分迅速,第二日,便给众玄霄宗弟子送上了常服。
分发常服间,六遥不忘对众人嘱咐:“這段時間情况特殊,大家穿常服更便于行动。”
给弟子分完,六遥又拿了数件,给岑景递過来:“收好。”
他话尚且未說完,一低头,就看到岑景拉過一张椅子反坐着,他下巴搭在椅背上,神情萎靡,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六遥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看起来整宿沒睡的样子。”
九烨听到动静也连忙凑了過来,抓過岑景一看:“哟,還真是。”
他两手一左一右分别捏住岑景的脸颊,轻轻扯起来:“這眼下的乌黑都快掉到下巴上来了。”
岑景的面部被扯出一個夸张的鬼脸,又丧又可爱,九烨憋不住想笑,六遥一個伸手,把九烨手给拍了开。
任由自己面颊面团般被揉捏,岑景无动于衷,长叹一声,愁眉苦脸道:“何止整宿……”
他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裡都是闻人芜眼眶发红,一副恨不得生吃掉他的样子。
岑景怀疑接下来好几天他都不敢睡。
他于是又重重叹了口气。
九烨同六遥对视一眼,玩笑的神色收敛。
六遥不动声色发问:“怎么了,客栈睡不习惯?”
岑景算是大家亲手带大的,有什么小毛病众人自然知道的不能再清楚。
岑景摇摇头,缓了会,突然又快速点头。
九烨摸不着头脑,从旁拉了盏凳子坐在岑景旁边:“你這到底是睡得着還是睡不着?”
岑景浑浑噩噩:“我做噩梦。”
噩梦這两個字一出,六遥九烨心中同时一個咯噔,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幼时岑景深陷梦靥时的场景。
然而還不待二人细问,岑景倒是先开口,语气疑惑:“六师兄九师兄,你们說,假如一個人三年不做梦,好不容易梦一场,结果居然梦见了個很久沒见過的人。”
岑景紧张兮兮:“這正常嗎?”
岑景昨晚越想越不对劲。
三年前闻人芜虽然也长开了,但昨晚他梦裡的青年显然更为成熟。
非要說起来,岑景总觉得梦裡的青年,不像他从前认识的闻人芜,倒更贴近于原著中的描写。
問題就在于,這個版本的闻人芜他根本沒见過啊,那他是怎么幻想出来的?
别不会真的是闻人芜吧?岑景惊恐想到
九烨面色有异:“這就是你說的噩梦?”
岑景茫然点头:“這還不够恐怖嗎?”对象可是眼神凶到要吃人的闻人芜!
九烨憋不住笑了,但他很快敛起正色附和:“确实。”
說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你也该到了這個年纪了。”
然后他凑到岑景耳边,一脸正色:“那你梦到的這個人,他是男是女、家住何处、师从何人、长得好看不好看?”
岑景還仰着头认真答:“他长得嘛,就比我好那么一点点……”
六遥忍不住咳嗽示意,岑景瞬间反应過来,伸手去推九烨,边愤慨怒喊:“九师兄!”
九烨迅速闪躲,边耍嘴皮子:“到小十七你這個年纪,谁心裡沒挂着几個人?你何必恼羞成怒。”
岑景何止恼凶成怒。
一想到他九师兄把他和闻人芜說成那种关系,他简直毛骨悚然。
還是六师兄开口劝阻,岑景才放過了他九师兄。
六遥道:“我走前从凌云峰带了你常用的安神香,到时候你取些在客栈用上。”
“嗯。”岑景恹恹点头。
六遥心疼:“如若還是睡不好,你便先行回凌云峰,左右這边也沒有什么大事。”
岑景乖巧点头:“多谢六师兄。”
他对九烨做鬼脸:“還是六师兄对我好。”
晚上回了客栈,岑景第一時間将安神香点了起来。
他昨晚几乎未眠,今日又跑了一天,实在是想休息了。
甚至为了能睡個安心觉,岑景更改了他坚持了三年的睡前项目。
由“痛斥系统”,改为了“祈祷不梦到闻人芜”。
還沒念上几句,一股熟悉的睡意再次席卷而来。
再睁开眼,果不其然,岑景又站在了梦境裡。
這次他站在了云家院子裡,正是白日裡,他们给玄霄宗弟子分发常服的地方,而岑景一低头,身上穿的,果然還是白日裡的那套云家弟子服。
他记得,昨晚上就是从他提到云家弟子服之后,闻人芜才开始变得奇怪的。
岑景顿时慌了神。
他怎么不记得闻人芜和云家有仇?
岑景正在神识中头脑风暴,手中下意识唤出了长剑,即将挥剑斩碎梦境的一瞬间,岑景猛地醒悟——
不行,倘若现在碎了梦境,今晚他就等着数一晚上数羊吧。
岑景狠狠心,咬牙提剑找了间空屋子。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這是他的梦境,就算消失,也该是闻人芜消!失……
岑景推门的手突然停下,他缓缓后退,低头对门内一道坐着的身影道歉:“对不起,不知道裡面有人了,我這就消失,绝对不打扰您。”
他怎么又梦到闻人芜了!
岑景门都来不及关,拔腿就准备跑,這时候,门内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进来。”
岑景脚步一顿,根本不敢回头:“小、小的怎么敢打扰。”因为用词不熟,岑景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进来。”闻人芜冷冷道。他单手支头,坐于位上,周身黑气弥漫,竟平白将张普通的椅子,坐出了一种宝座的气势。
岑景指尖直接开始抖,他忍着恐惧,缓缓转身,就在他彻底转過来的瞬间,岑景闭眼,挥手重重一劈,怂怂大喊:“我可不陪你玩,你爱找谁找谁去!”
然后岑景迅速睁眼——面前的一切毫无变化。
他狠狠眨眼再睁开——闻人芜還是站在他眼前。
一瞬间岑景福至心灵,他后退一步背靠在门侧上,眼神慌乱,哆哆嗦嗦道:“沒想到這安、安神香,這么好用哈……”
岑景紧张到喉结上下滚动。
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完了他睡的太死了,怎样才能醒来。
下一秒又想:他要是在梦裡被闻人芜杀了,现实中能不能也一起死啊,他实在是不想承受两次痛苦。
他不得已,只得在闻人芜危险的眼神下,小步挪进房间。
才一入房间,身后的门便哐当一声重重关起来,给岑景吓的一抖。
岑景只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十足是個待宰的小兔子。忽听眼前的恶虎开口:
“把你方才的话再說一遍。”
這要求十分莫名其妙,但秉承着千万不要惹疯子尤其這個人還是你仇人的准则,岑景背着手,乖巧:“沒想到這安、安神药……”
闻人芜眉眼一拧:“上一句。”
岑景一惊,直接被吓到结巴:“上、上一句是……”
他终于想起他上一句說的是什么话,一時間欲哭无泪,也不肯說,一双灵动的圆瞳会說话般,委屈巴巴的小心望着闻人芜。
闻人芜一顿,他湛紫色的瞳孔宛若宝石般动人,他视线微沉,不动声色从岑景身上扫過:
“不陪我,难不成要陪云琼玉?”
闻人芜的语气简直令岑景后背发凉。
明明闻人芜說的每個字他都听得懂,怎么放在一起,他就完全不理解闻人芜的意思了呢?
为什么他不陪闻人芜,就非要去陪云琼玉啊?
這两人无论哪一個,他都不想陪好不好!
“哈哈,你在胡說什么。”岑景干笑。
他被闻人芜无声的气势逼的后退一步,整個人后背恨不得贴在门背上,以同闻人芜保持最远距离。
“胡說?”闻人芜望向岑景的瞳色兀的一沉,岑景心中同样一個咯噔。
下一秒,一個天旋地转,岑景骤然凭空跌入一個微凉怀抱,一股混杂着极淡血腥味的冷香,瞬间将岑景整個人包裹。
然而岑景却完全沒心思顾忌這些小细节,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這到底是他的梦境還是闻人芜的梦境?
为什么他会瞬移到闻人芜怀裡啊?
闻人芜一手接住岑景,一手似无意般搭落在岑景衣袖上的云家家徽处。
他颇含威慑力的双眸从岑景不安的面上一扫:
“不若你解释下,這是何物?”
他說着,眼中隐隐有红光闪過。
接着他指尖一燎,黑色火舌顿时将云家家徽吞噬殆尽。
感受着手腕传来的凉意,岑景惊恐地瞪圆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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