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他反驳一句,非但沒能气到闻人芜,反倒還让闻人芜反啃一口。
他這哪裡是挑衅,他這分明是被调戏。岑景忿忿不已地想到。
……挑衅還是要挑衅,但绝不能再是方才這样,仅逞口舌之快。
假死逃脱之事,现在急不来,眼下当务之急,先得取得更多的活动空间,這样才能方便接下来的谋划。
岑景软下神情,在闻人芜的监督下,乖巧的吃掉所有的药。
“我吃完了。”他仰着头,眨巴着一双委屈般湿漉漉的大眼睛,望向闻人芜。
闻人芜眼神微动,他令人收起药物。
似乎是察觉到岑景对他的抗拒,岑景吃完药后,闻人芜沉默着踱步回书案坐下。
岑景等了半晌,都不见闻人芜有动静,他小心翼翼抬眸,便看到闻人芜端坐在书案前,目光专注。
岑景缓缓收起身上无形的刺,小心起身,沿着寝殿,朝闻人芜的反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大概走至五米左右的时候,岑景左脚脚踝上,黑环开始发热。
岑景再接着走了数步,黑环上便逐渐显现出一條灰线,灰线蔓延,末端消失在闻人芜手腕上。
岑景再想往前走,灰线便好似有实质般禁锢在他的脚踝上,令他再无法迈动半步。
六米。
這是他和闻人芜之间的极限距离。
岑景抬眸,目光小心打量闻人芜。
闻人芜面上仍旧一片平静,就好像沒有察觉到岑景的动作。
岑景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他突然迈步,走到了闻人芜跟前,半蹲下,视线同闻人芜齐平。
“药我都吃完了。”岑景率先开口,打破了寝殿内的平静。
岑景說罢,等了半天,都不见闻人芜有反应,心下发紧。
他眨了眨不断微颤的眼睫,伸手在闻人芜眼前晃了晃:“我說,我吃完了。”
他不满的声音甜腻的像是在撒娇。
闻人芜瞳色骤深,一把按下了岑景在他眼前乱晃的手,声音嘶哑淡淡道:“嗯。”
闻人芜的动作突兀,岑景被吓了一跳,他越发不满的皱起秀气的眉头:
“我听了你的话,喝了药,你說我要什么都给我。”
岑景說的理直气壮,仿佛方才那句“我想要你死”从未发生過一般。
闻人芜按住岑景的手,不让岑景乱动:“嗯。”
岑景凑近了,他半個身子几乎挡住了书案上的书籍,探過桌面,几乎凑到了闻人芜的面前,认真道:
“黑环解不开,我不同你计较了。”
他說话间,温热的吐息连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甜香,隐隐在二人间流转。
他垂手勾出脚踝上的灰线:“但這根线,你必须给我断了。”
灰线被岑景一拉,清晰的出现在闻人芜手腕。
闻人芜淡淡从灰线上扫過,既沒有答应,也沒有拒绝。
岑景心下微急:“我知道的记,你能控制這條线的长短。”
他生怕闻人芜狡辩般,焦急:“上次我被你带去温泉殿的时候,黑环就沒有反应。”
他反手扣住闻人芜微凉的手掌,满眼希翼:“你能让它消失的对不对。”
岑景动作的瞬间,闻人芜抬眸,迎上了岑景水润的黑瞳。
骤然对上闻人芜一双清冷到了极致的湛紫色瞳孔,岑景莫名心虚。
他竖起三指,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逃。你给我解开好不好?”
岑景說到最后,竟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当年他们同在凌云峰上时,岑景但凡有事相求,便会這样同闻人芜撒娇讨巧,百试百灵。
但這次……
岑景充满希翼地望向闻人芜。
“不行。”
岑景眼色瞬间黯淡:“可是、可是你不解开的话,我总不能永远跟在你身边——”
“能。”闻人芜突然打断,岑景一愣,好一会才反应過来。
岑景闭眼,开始大口吸气,下一秒,他睁开眼:“沒有一個人能永远陪在另一個人身边。”
他着重重复:“沒有。”
话音未落,手腕上突然一紧。
“嘶。”岑景痛呼出声,“你抓得太紧了。”
闻人芜手上力度骤松:“可以。”
闻人芜這句话简直来的莫名其妙,岑景缓了好一会,才明白闻人芜的意思。
岑景突然眉眼一弯,轻笑出声。
不怪岑景觉得好笑,這么浅显的道理,他在花花孤儿院五岁的时候便懂了,而闻人芜活到现今,却還天真的相信着這样的……童话。
岑景将之称之为童话。
因为只有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和王子,才会在故事的最后,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生活不是童话。
也不对。岑景收敛眼中笑意。闻人芜本身就是童话故事裡的主角,或许他真的能找到永远不分离的人,只不過,闻人芜命中注定的道侣,另有其人。
岑景突然消了同闻人芜争辩的心思。
他抽回手,转身寻了本话本翻起来。
一连数日,闻人芜都同岑景待在寝殿。
有话本子打发時間,岑景倒是不觉得无聊,只是……
岑景一边翻着话本子,一边支着头,歪着脑袋不解问:“你,”
闻人芜闻声抬头。
“…不用处理魔界事宜的嗎?”
他记得他师尊管理玄霄剑宗时,一天到晚除了修炼,都是处理不完的宗门事宜,怎么闻人芜這么大一個魔界一方之主,天天和他一样蹲在這儿看杂书?
闻人芜定定地望了岑景片刻,突然喊:“来人。”
墨岭闻声从黑雾中出现。
“魔君。”他跪地道。
闻人芜头也不抬:“吩咐下去,传众人来殿。”
“是。”墨岭說罢,顷刻间消失。
岑景不明:“传他们来见什么?”
闻人芜淡淡道:“处理事宜。”
岑景:“在哪裡处理?”
闻人芜:“魔殿。”
魔殿?
岑景勾起脚踝灰线,一脸懵逼:“那這线怎么处理?”
记闻人芜起身:“不处理。”
“不处理?”岑景手捏着灰线上前数步,“不处理你怎么走?這线不是只能拉两丈嗎?”
闻人芜却突然走近,在岑景惊讶的视线中,一把将岑景抱起。
“那就不分开。”
他說罢,身前黑雾凝聚出一道巨大雾门。
岑景攥紧闻人芜的衣裳,一双小鹿般的双瞳此时闪烁不已:“什么意思?”
他话音未落,闻人芜已提步迈過黑雾大门,转瞬出现在魔殿高殿上。
岑景从闻人芜怀中落下,魔殿内空旷一片,唯独高台上矗立着一把玄冰宝座,而此时,岑景正站在玄冰宝座旁,连一個能躲的地方都沒有。
岑景头脑空白:“你唤他们来做什么?”
闻人芜于玄冰宝座坐下:“处理魔殿事宜。”
岑景:???
“那我怎么办?”
闻人芜目光微垂,落在自己身下的玄冰宝座上。
岑景焦急:“我总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吧?”
闻人芜启唇,正欲开口,岑景已然错過他,在宝座周围转来转去,似乎在找能离开的地方。
闻人芜:“……”
“他们什么时候来?”岑景停在闻人芜面前。
“一会。”
岑景实在是沒法子了,他提起灰线,眨巴着眼睛:“能不能,暂时把這解开?”
岑景焦急:“等一会结束了我們再连上行不行?”
音落瞬间,一道道黑雾骤然出现在魔殿中央。
“唔!”岑景受惊,下意识靠近闻人芜。
下一秒,他被人揽腰抱過,转身落在了闻人芜腿上。
岑景转头就要埋首到闻人芜怀中,转头的瞬间,黑雾兀的升起,将宝座上的两人笼罩在内。
闻人芜挥动二指,好起来剑破空而出,以一种绝对防备的姿态,围绕在黑雾外,杀意腾腾。
而黑雾内,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岑景埋首在闻人芜颈前,瑟瑟发抖。
闻人芜掩住眼中神色,克制般轻声道:“他们看不见。”
岑景抖了好一会,才倏然发觉殿内并无异声,他這才小心地从闻人芜怀中缓缓抬起头,瑟瑟抖着身子,无声回头。
只见魔殿内,以墨岭为首,黑压压跪了满殿,他们都深深低着头,沒有闻人芜诏令,沒有一個人敢动。
别說是发现宝座上的异常了,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恐怕就算有人发现高殿上有异,也绝不敢出声询问。
也不知道闻人芜究竟做了什么,這群人竟這样害怕闻人芜。
但岑景现下却沒心思想這些了。
他轻咬下唇,贴近闻人芜耳畔:“他们真的看不到嗎?”
闻人芜声音不知何时带上了丝喑哑:“嗯。”
闻人芜回答的瞬间,岑景眼睫微颤,但即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紧攥着闻人芜衣襟的手仍旧沒有松开。
“什么、什么时候结束?”他声如蚊蚋。
闻人芜搂住怀中的青年,抬眸,冰冷的视线穿透黑雾,冷冷从底下众魔身上扫過。
墨岭起身,面无神情:“有重事禀报的现在說。”
墨岭說罢,魔殿中,众人接续开口。
魔界中要事,无非便是为了领地打打杀杀,這些岑景从未放在眼中的粗鄙记之事。
然而现在,底下传来的声音但凡一升,岑景便一抖,他生怕底下之人抬头,看透他此时窘迫无措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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