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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nbsp;

作者:长乐思央
可是根据史书记载,本朝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国师,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夏家那一幅画,就是夏家老祖宗画的,据說。他這位老祖宗很有学识,画技更是高超,只是当时不被人看重,因为老祖宗画的十分写实。

  因为在书画界,画出神韵的人才有本事,两三條线條,勾勒出神韵和容貌,那才叫画得好。

  要是完全和事物相似,那反而失去了画的美感。

  以前看房间裡那副画的时候,他還想,那画上的人八成就是老爷的巅峰水平,因为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长得這么好看的年轻郎君。

  不過像他们這种观星象,又要勘探地貌的人,写实要比什么神韵厉害的多。

  现在看来,他那位老祖宗一点都沒有在手札裡吹牛,他說的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和他祖宗画出来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对,真要是那位国师,那眼前人是活了多久,几百年,近千年?

  要是国师真的有让人长生的本事,那位开国的君主可能现在還在位置上吧。

  夏启明很快否决了自己這個无比荒谬的想法。

  他自己开始为宴玉找起了理由,首先呢,画和人不可能完全一样,這一点是肯定的。

  那画中人神韵虽然和眼前的這位十分的相似,可是似乎画像裡的人更为清冷强大一些。

  至于重名問題,宴這個姓氏虽然少,但是如果生的孩子多,后代的孩子又很多,沒有遭遇大灾,這個家族不就能扩大起来。

  兴许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宴玉,就是那位国师的后代也不一定,按照十多岁二十多岁生孩子,轮到宴玉這一辈,已经過去少說十几代人。

  不看族谱的话,指不定就和旁支撞了名字。

  就是他们夏家,也有族亲重名不重音的。三個字的名字重的少一点,两個字的就很常见,什么夏雨,夏宇,夏禹,夏瑜都有可能嘛。

  “夏启明?”

  乔青就看着自己的话音刚落,這夏启明脸『色』就变来变去,简直和打翻了的调『色』盘子一样精彩。

  宴玉這名字虽是特别了些,可天底下特别的名字多了去了,夏启明为官多载,至于反应這么夸张嗎。

  听到天子略带警告的声音,夏启明自是回归神来。

  “是是,老臣日后一定好好辅佐這位宴大人。”

  国师和几百年前的画像上的那個人长得一模一样,這种事情并不能說明什么,至少当着皇帝的面,当着宴玉的面,夏启明不可能把自己听起来十分荒谬的猜测說出来。

  反正就算不是同一個人,宴玉和那位大人长得這么相似,肯定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指不定跟着国师府,他们也能沾光,跟着辉煌腾达呢。

  见夏启明如此,乔青又有点好气又好笑。

  不過也正是他這個表现,才让乔青稍微放了一点心,在這种清闲部门的人,最好不要生出什么不匹配的野心。

  作为君主,乔青不需要给她找麻烦的野心家。

  她亲自陪了新晋国师来了這么一趟,表示对宴玉的重视之后,就把人撇下慢慢和這太常所的人磨合,自己转头坐御撵走了。

  宴玉在人情世故上有点呆,但她都亲自出现给他做脸了,脑子抽了的人才会去针对他。

  剩下的东西,她不好『插』手,也不恼『插』手。国师是宴玉自己要当的,她又不是他亲娘,难道還要手把手的喂饭到他嘴裡不成。

  天子带着自己的宫人走了,自己的地盘就多了新上司一個人。

  說来也怪,在天子走之前,夏启明觉得宴玉只是『性』子清冷,在天子走之后,宴玉给他的感觉就很奇怪,像是身上沾着点人气也被天子给带走了,這下子和那副挂在密室中保存的画中人一模一样了。

  夏启明哑然失笑,瞧瞧他這话說的,天子又不是什么精怪,還能从人身上吸走人气不成。

  再說了,要是能少点人气,多点仙气,他也乐意啊。

  宴玉在太常所转了一圈,這裡的座椅摆设和很久以前沒有什么变化。

  但他很清楚,這些看起来還很新的桌椅应该是轮换的旧物,只是太常所的這些官员也不是什么爱打扮的,這地方的摆设就原本用的和以前差不多。

  他看向夏启明,這么多年過去了,夏家人倒還是雷打不动的坐在這個位置上,当真是家学渊源。

  故人的后代,而且看起来有点傻,宴玉对這样傻气的人并沒有什么恶感,唇微微向上翘,勉强挤出個笑容来。

  其实只是一缕笑容而已,但看着夏启明眼中,那就是春水破冰,春风拂面。

  怪不得当年老祖宗留下的手札裡对那位国师极尽溢美之词,男人一個两個的都长成這個样子,真是叫他们這种相貌平平无奇的人沒有活路啊!

  见夏启明的表情更是呆滞,宴玉又說了句:“你同夏至长得很像。”

  以前的人,他其实记得也不是太清楚了,還花了一点力气,把对方从记忆裡刨出来。

  夏启明吃惊的长大了嘴,夏至,那不是他的老祖宗么,好像是曾曾曾曾曾曾爷爷,也是书房裡那副画做画的人。

  眼前的這個国师,难道认识他的先祖?!

  想到宴玉說的那句,我比他老,夏启明突然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太阳底下站着,也不觉得热,反倒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這宴玉根本不是人,是修炼出人身,不畏惧阳光的厉鬼,天哪,他们這陛下到底是哪裡寻来的人才啊,還弄来一個国师鬼!

  天哪,他会不会被灭口,曾曾曾曾曾曾爷爷!他想平平安安的回家!

  在御撵上的乔青连着打了好几個喷嚏。

  跪坐在她旁侧的小福子送上干净的锦帕,一脸心疼:“這太阳底下粉尘大。”

  “朕无碍。”

  她這身体虽然是差了些,可调养了大半年,因为沒有什么娱乐活动,整天早起早睡的,也沒缺乏锻炼,比起刚来那会要好多了。

  乔青想,八成是那個混账东西在背后說她坏话。

  哎,不過记恨她的人多了去了,到底是哪個她也不知道,等到日后有那個闲工夫,她全部抓出来弄死。

  說起来张纵虽然严遵刑法,让京城的风气有所肃清,但他的『性』格過于正直,這样的人可以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却不是好用的鹰犬。

  酷吏的人选已经挑选的差不多,等過几日就能派上用场。

  原本御撵是准备往宫城那边走的,马车乔青都让人备好了,想到這裡,乔青又突然勒令宫人调转方向:“去梁王那,朕要见他。”

  今日梁王就沒有出来過,早朝也沒上,乔青早先让人安排好的借口就派上了用场。

  但她同样沒有打算日日都让梁王這么困在宫裡,等過了今日,便是梁王想赖在這地方,她会直接让人用麻绳把梁王捆了,丢回梁王府去。

  到偏殿的时候,梁王正盘腿坐在软榻上,他的面前放了個茶几,上面摆了個棋盘,梁王手执白玉棋,正独自一人对弈。

  看到便宜王叔這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乔青酸溜溜的。

  “看来朕不在,王叔今日倒舒服得很。”

  许是因为昨日乔青的威胁,梁王听得乔青的声音,只侧過脸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回過头去,又听得棋子落在棋盘上一声脆响。

  乔青走了過去,這棋局她是看過的,乃是孤本裡的一個珍珑棋局,难解的很。

  她也盘腿坐在梁王对面,却不动手,只静静观他下棋。

  都說观棋不语真君子,乔青显然不是什么君子,只看了一会,便开始叨叨:“你這棋不能這般下。”

  但是梁王不理会她,手中摩挲半晌,才下了一枚棋,還不是按照乔青的法子做的。

  乔青倒也沒有发大火,太医都說了,夏日容易肝火旺盛,让她好好修身养『性』。

  所以她手中捻起一把黑子,就這么往棋盘上一撒,连棋盘都沒有掀:“這下子王叔能同朕說话了嗎?”

  梁王看着被打『乱』的棋局,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個倒霉的棋手,自以为局势尽在掌握中,碰上乔青這么個不按常理出牌,胡搅蛮缠,偏偏還位高权重的天子,也只能无可奈何。

  他隐隐谴责:“陛下。”

  “王叔可知這棋如何解”

  梁王摇头,既然是孤本,這棋局自然是到现在還无人破解。

  但不巧,来自后世的乔青知道。

  她的手臂往棋盘上一扫,黑玉和白玉发出悦耳的相击声。

  乔青又取了石子,按照记忆,一步两步的复原了這珍珑棋局,然后着手落下第一子。

  第一手,便是梁王绝对想不到的走法。

  他看了一眼,仔细一想,心中便一惊。

  一颗颗棋子随着天子修长如玉的手落在了棋盘上,每一次落子,天子都下得又快有准又狠。

  看起来像是在『乱』下,但细看并非目无章法。

  乔青收了手,梁王再一看,顿时睁大眼睛,棋局已经解开了。

  他看向天子,心中不免有所震动,這份震动比昨日天子說的那些话還要强烈一些。

  他這個侄子分明是在借着棋局告诫他。

  乔青笑道:“叔父是好棋手,只是一开始便下错了棋。”

  她意有所指:“今日王叔有精力下棋,向来身体已是大好,昨日只是,你考虑如何?”

  梁王沉默半晌,苦笑着落下一子:“臣想先回王府,再写一封家书,免得妻儿担心。”

  天子如此霸道,难道有更好的選擇嗎?从登基到现在,天子对他放置不理,但就像是這棋局一样,兴许从一开始,乔青便盯上了他。

  乔青补上最后一颗黑子,将梁王的白子杀了個溃不成军:“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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