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nbsp;
乔青再次確認了一下,那张情绪外『露』得十分厉害的面孔的确是张纵沒有错。
她這個臣子生得虽然不如国师那么俊俏,可是也不是大众脸,整個人的气质也出众,站在人群裡,就像是站在一群绵羊中的山羊,咋一看都是人,可再仔细一看,就能瞧出大分别来。
张纵作为京官,出现在這個地方并不奇怪,但怪的是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雨已经停了,他整個人却像是落汤鸡一般,好在身上的料子是深『色』的,打湿了也不会『露』肉。
张纵一向是個守分寸的人,就算是审查案子的时候,也喜歡干干净净。
這也是为什么那些牢狱裡的人很害怕他,明明在那么脏污的地方,张纵却总是一丝不苟,衣服总是整理得一丝褶皱都不說,就算是他亲手施刑,把人弄得血迹斑斑,皮开肉绽,他身上也不会溅上半点血。
這样一身正气的一個人,站在牢狱裡,对那些牢房来說,简直就像变态嘛。
說他死板,按照教條办事,這個人偏偏对他们又如此冷酷。
乔青也不是沒有收過向她告状的奏章,无非是說张纵在用刑方面十分的不拘一格,并不在意用一些常人来說听起来十分难接受的酷刑。
這些奏折,說的不過分的,乔青也就直接烧了,說的過分的,乔青就直接把正主找上来,不仅砸了几個便宜砚台,把人痛批一顿,還革了一些人的职,让人回去反省。
但不管是知道自己被人告状,還是天子维护自己,张纵脸上的波动都不大。
除了那日他母亲被救,還有乔青初次同人谈话,他都是顶着一张冰雪一般的死人脸。
要不是看過张纵笑,而且還是很自然的笑容,乔青一度以为她這個臣子面部神经坏死。
但是现在,她又看到了情绪激动的张纵,這样难得的场面,难道不值得她多看两样。
丧事的队伍還挺壮阔,除了抬棺木的青壮年,還有一些抱着牌位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披麻戴孝,红着眼睛。
其中一個瘦瘦的小姑娘,一到张纵跟前,就双腿一弯,在张纵前头给跪下了:“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长安街上停了大雨,還飘着小雨,地面上的雨水還沒有能够来级的及时导入地沟裡,所以一路皆是泥泞。
小姑娘這么一跪,张纵便被溅了一身泥水。
不過张纵向来是個对老弱同情心旺盛,对凶手如寒风般冷酷的好同志,面对“苦主”的家属,還是個瘦骨嶙峋的小姑娘,他当然不会为自己的衣衫被泥水弄脏而生气。
反正一路過来,他匆匆忙忙的,衣服都被瓢泼大雨打湿了。
“张大人和這些人有旧,莫不是张氏族人?”
高福对出现在天子身边的每一個人都很用心,特别是同为天子宠臣的张纵。
一般来說,在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就算是面上過得去,私下裡也是非常瞧不起他们這些阉人。
大多数人甚至直接把這份瞧不起摆在面上,這些人让高福十分厌恶,可他也承认,這位张大人算得上是君子。
能够为陛下所用的人,只要不作出危害到天子的事情,高福都会想办法和他们打好关系。
而想打好关系的前提,就是『摸』清楚這個人的具体情况。
家中几口人,喜歡什么,厌恶什么,同什么人有仇。
不過张纵的家人高福倒是還查的不算多,所以刚刚那句话只是他的猜测。
毕竟张纵看起来和這些办丧事的人长得根本沒有半点相似之处。
高福心想,兴许是棺材内躺着的那些人同這人长得像呢。
张纵是個对视线感知很强的人,尽管现在他的情绪翻涌,他還是意识到有人在人群之中看着自己。
而且那個目光和老百姓看热闹的不太一样,那是专注的,熟悉的感觉。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果然对上了熟悉的脸。
张纵讶然:陛下怎么会在人群当中今天可不是什么好天气,并不适合出行。
而且从马车的状态,還有马车夫身上的水痕来看,他们出城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時間。
他注意到了另外一张脸,是跟着天子一起出来的小太监高福。
這位高福公公近日以来颇得圣宠,张纵自己也是出生寒门,一路走来,见了太多百姓的不易,到不会因为对方出身低贱而看不起高福。
比起出身,他更能够看重的是人品,只是這位高公公似乎行事十分狠辣,而且据說靠着谄媚天子上位。
但好话谁都爱听,天子并沒有把权力都交付给這些宦者的意思,张纵也就未曾在乔青跟前說過任何宦官的坏话。
陛下出宫還带着高福,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纵看向天子,表情有些纠结为难。
他已经发现了陛下,是不是应该前去打個招呼,可是现在时机不对,上去了未免惊扰陛下。
可今日之事,不管天子听了是否震怒,他本身就是要禀告陛下的。
好在乔青似乎看清楚了他的纠结,只朝着他摆了摆手,便放下帘子:“行了,先回宫吧。”
热闹谁都爱看,现在的确有些不是时候。
消息沒长腿,却以比长腿快得多的速度在长安中流传开来。
今日這押送棺木的人,来自一处郡城,根据他们所言,這郡城中有個十分霸道的人。
他为人冷酷,残酷无情,律法严苛,比起张纵,是有過之而无不及。
這人惩治豪强,无惧地方权贵,凡是触犯法律者,皆是从严处理。
得了消息的人,就像是闻到了肉骨头香味的恶犬,一個個红了眼睛,想要借着這個机会从张纵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因为那個人正是张纵曾经的至交好友,不仅仅和张纵十年同窗,還资助了他念书。
毕竟张纵只有一個身体根本算不得好的『奶』『奶』,家境也不算好。寒门难出贵子,就是因为学习的笔墨纸砚太贵了,那些书本和消耗品的费用,往往比给老师的酬劳還高。
自从天子扶持寒门以来,就深感危机的世家派出了代表——太傅乔玄。
乔玄虽未曾收下天子這個学生,但到底有那么点师生之谊。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当今天子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多一点包容之心。
就比如說那位韩国的天香公主吧,倘若她长得不好看,那天子在讽刺拒绝她之后,就绝对不会再给对方入宫的机会(现在除了极少部分人,還沒有谁知道天香公主付出了多金灿灿的代价)
乔玄脱掉官服,特地换上一身素白去见天子。
都說要想俏,一身孝,這位名动长安的大乔公子穿得這般素净,的确是比平日更俏了些。
不過乔青這几日看多宴玉的脸,倒也沒有太惊艳。
她只是很平静的问乔玄:“太傅进宫,又是有何要事见朕。”
今日可是她的休息日,她還特地吩咐不要让外人打扰。
结果乔玄倒好,看他這個架势,就觉得事情好不了。
乔玄道:“臣有要事禀奏,泾阳胡端,杀县民四百人,而這胡端,正是张纵的知己好友……還請陛下下令,下旨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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