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睡得难舍难分
這时候外置电梯還在向下缓慢地走,那個和方安虞拉扯的人被手机砸了脸,疼得嗷一嗓子,這动静太大了,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他妈的!”那人在两人的下面一個台阶,捂着脸瞪了君月月一眼,顺着开放式电梯朝下走了几步,率先下了电梯却沒走,而是面色阴沉地盯着君月月和方安虞。
他個子很高,比方安虞還要高,并且很壮,脸上被打出了红印子,盯着两個人的表情十分地狰狞。
君月月根本沒搭理他,侧头看向方安虞,见他手腕被拧得通红,手裡正拿着一個钱包,递给一個抱孩子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本来掉了钱包還无知无觉,正哄着怀裡哭闹的宝宝,方安虞红着手腕把钱包递给她,她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君月月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拉過方安虞的手腕,看了一眼,被拧得挺重的,但是摸了下骨头,沒什么問題。
這时候电梯上的人全部下到了一楼,但凡是长眼睛的,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小偷扒窃抱孩子的女人,被方安虞阻止。
這种事情很寻常的,但是不寻常的是被抓包的小偷沒走,還气势嚣张地盯着方安虞和君月月,指着方安虞道,“他是小偷!偷东西被我抓住了,那個女人是她同伙,你们今天别想轻易走!”
他是個惯犯,手法娴熟,很少被抓住,小偷小摸的被抓的次数少,进去也判不了多久,他长得凶狠,還有两個同伙,在這片流窜作案,很活跃的,商场中常驻的店主基本都熟悉他们,有时候会悄悄地示警在店裡购物的人,但這种联合型作案,一般很少人去惹的,怕报复,几百块丢了也就丢了,沒人真的会去报警,所以他们越发的猖狂。
见义勇为被倒打一耙,這种事情君月月在末世变异之后就沒遇见過,方安虞根本严格意义上沒出過门,更沒遇见過,所以两個一時間都有点傻眼。
方安虞虽然对于外界很闭塞,只在电视和书籍上了解,当然也不是他有什么英雄情结,专门爱多管闲事,就他那個反应,想管闲事,也得反应過来啊,实在是那男的一开始掏的不是抱孩子的女人,而是方安虞。
看着他拿着那么多的袋子,個個买的都是值钱的东西,方安虞前后四個兜基本都被掏了個遍,把他小本子都掏出来了,他才发现的。
這男人也是胆子大,许是仗着自己气质彪悍沒人敢惹,所以当着方安虞的面翻了他的小本子,沒找到钱,又看方安虞是個小白脸,被掏了這么半天,都回头看他了還不敢吭声,十分鄙夷地塞回给他,還啐了一口。
接着有恃无恐地根本沒挪地儿,直接還站在方安虞的身边上去掏别人,给足了方安虞反应的時間。
方安虞终于意识到這是個小偷,在他掏出前面那個女人的包时候,伸手抢下来,又给塞回去了。
男人又掏出来,方安虞還伸手去抢,他直接火了,拧方安虞的手,被君月月及时看到,用手机砸了脸……
那男人一吼,实在是有点吓人,本来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人,见状也散开了,抱孩子的女人是苦主,她本来是不应该走的,可是那男的一喊,本来就赖赖唧唧的小孩子,顿时哇地哭起来。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方安虞和君月月,也抱着孩子快步走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沒一個帮两個人說话。
那男人一见這形势,笑了一下,更嚣张地喊,還朝了不远处招了下手,招呼他的同伙過来,他今天就要教训一下多管闲事的小白脸!
君月月愣了一会,也有点想笑,主要是她真的好些年都沒遇见過這种事了,面对末世吃人的丧尸她都沒怂過,就這么個男人想要煞住她?做梦。
她放下方安虞的手腕,把自己身上的小包摘下来,挂在方安虞的脖子上,還不紧不慢地拿過他的小本子,写了句――站着别动。
不够這大哥等不及了,在她写字的时候,就過来了,自觉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拉着方安虞脖子上的包链子,一甩,勒着了方安虞的脖子,把他甩得摔在地上。
君月月脸色瞬间沉下来,把小本子扔地上,上前去拉,小偷手一挣,君月月顿时夸张地朝后踉跄了好几步,“哎呦”摔在地上。
這就好办了――无论如何,先动手就是不对。
君月月快速爬起来,顺着這小偷同伙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退两步,对小偷喊,“大哥,有话好說啊!你看身后谁来了!”
男人根本沒把君月月放在眼裡,不屑地嗤笑一声,一手還拎着方安虞的脖领子,听了君月月的话,转過了身,君月月看准机会,在他侧面方向助跑两步,借着全身的冲力冲着男人一脚就飞踹過去。
她不是末世之后的金刚芭比了,沒有一拳一個小朋友的能耐,细胳膊细腿的,也沒什么巨大的杀伤力,這也是那哥们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的原因。
但是君月月也算身经百战,当然不至于傻到不自量力,她现在确实是弱鸡一個,但是她新买的十厘米恨天高并不弱,尖锐又锋利――
這個小偷是個惯犯,他也遇见過激烈抵抗的,還遇见過会两手能把他制服的,但是他是真沒想到,自己混了半辈子了,最后让個高跟鞋给捅漏了肚子。
君月月用的力度可一点都沒收着,就是奔着让他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去的,助跑借力,加上自身体重還有尖得能戳裂地面的高跟鞋,又赶上這是夏天,這男的就穿了一個t恤,她一脚,本来是奔着他腰子去的,用心十分地险恶,但是超短裙限制了她的抬腿角度,她一脚踹他肚子裡去了。
当然她落地的姿势也很不美丽,這身体還是太虚了,她不光把胳膊给摔得巨疼,還把大腿筋给抻了,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动了。
不過她這惊天绝地的一脚,也把所有人都镇住了,抱着一只高跟鞋的捂着肚子的小偷,意识到自己肚子漏风就跪地上了,手指缝血一漫出来,顿时四周一阵此起彼伏的杀猪叫。
本来過来支援小偷的同伙一见這场面,顿时急刹车,脚底抹油,比谁溜得都快。
方安虞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君月月的身边蹲下扶她,君月月就摔在漏肚子大哥的旁边,不远处就是那哥们肚子裡面漏出来,手指缝流地上的血。
但是方安虞他却很平静,一点也沒因为君月月一脚把人肚子踹漏了害怕和惊讶,他根本沒看那正疼得吭哧的哥们,扶着君月月起来,這种情况下一身滴裡当啷的袋子,竟然一個都沒丢。
周围已经有人报警,正在這时候,在电话裡听了地址急得窜天猴一样的方安宴也终于带着人从正门跑进来了。
他跑到了两個人的跟前,正要跟君月月发飙,带着他哥哥沒影了一整天,居然還敢拉黑他的电话,還敢挂他电话!
不過他跑到跟前,看到這血淋淋的场面,顿时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警察和救护车是一起来的,场面一度非常地混乱,方安宴也顾不上和君月月撒火,只查看了两個人沒有明显的伤,开始帮着两人处理這鸡飞狗跳的现场。
小偷被送到了医院,在场的本来旁观的众人,见歹徒已经沒了杀伤力,同伙也跑了,刚才目睹事情经過還沒走的,都上前来帮着两人說话,這其实很让人生气,刚才那么多人,如果同仇敌忾,那歹徒根本不敢那么猖狂,事情也就不至于会闹到這种地步。
但是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君月月倒是对這种事情很淡然,她甚至看到了被掏钱包的苦主,那個明明抱着孩子第一時間跑了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個犄角旮旯冒出来,也帮着两人作证,最后還在方安宴的活动之下,调了商场的监控,证明了两個人确实是见义勇为。
至于后面把人伤得那么重,纠纷的方面是方安宴处置的,君月月对结果是心中有数的,虽然她沒什么道德底线,真的杀個人也不会心裡有什么波澜,但是這個世界不同于末世還是有法制的,不然她早在男人开始挑衅的时候,就一高跟鞋把男人的脑袋刨开了,沒必要非得等到他先动手。
不過看着這两天跟她掐得乌眼青一样的方安宴,冷静且犀利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代表着她和方安虞說话,君月月对他這個男主角败掉的好感,又悄无声息涨回来了一些。
“受害人是我哥,”方安宴說,“我哥是個聋哑人,是残疾人!那男的打的是我嫂子,打女人和残疾人這种弱势群体,你们警方该追究的是哪方的责任?”
警察抱着笔录的本子,想要问方安虞和君月月两句话,被方安宴拦住。
“我哥哥是聋哑人你要我說几遍?我嫂子已经吓得不会說话了!”方安宴抱着手臂,身后跟着两個司机,恰巧都穿着黑衣服,霸道总裁的范儿十足,“這件事情我已经打电话给了我的律师,医疗费我会暂时垫付,但是我的家人被伤害,据在场的人口述,他们竟然還有同伙,這太可怕了,丘海市治安现在竟然這么薄弱,要是他们是持刀歹徒呢?要是今天我沒能及时赶到,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君月月抱着方安虞,按照方安宴說的“吓得說不出话”。
听着方安宴已经把事情从一個小偷上升到恐.怖袭击,趴在方安虞怀裡笑得脸都红了。
不過最后众人還是去了公安局,做了笔录出来,方安虞不需要伪装,不用小本本,沒人能跟他沟通,君月月也十分敬业地表演了一個被吓坏的,缩在椅子上眼神闪烁的柔弱女子。
讲述了自己见到残疾丈夫被打的无助心情,以及她当时根本无意伤人的只是迫不得已反抗的无助。
等到她从询问室出来的时候,方安宴和方安虞正等在外面,已经是晚上,风很凉,君月月穿的是一件短袖,缩了缩肩膀。
方安宴臭着脸,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君月月的肩膀上,圈着她肩膀朝外走,方安虞跟在两人的后面。
不過在方安宴和君月月走到车门旁边的时候,方安宴转头才发现,方安虞沒跟上来,還站在刚才的那個台阶的位置沒有下来。
方安宴又跑回去拉方安虞,方安虞垂眼神色不明,却不肯动。
君月月坐在车裡,看着两個人在路上拉扯,突然间笑了。
坐在她旁边的君愉忍不住问道,“姐,你在笑什么?”
“在笑耍脾气的小朋友,”君月月看着窗外,眼看着方安虞走一步退两步的,方安宴急得快要在地上蹦了,君月月打开了车门,下车朝着两人走過去。
“哥你……哎呀,到底怎么了?”方安宴伸手朝方安虞要小本子,方安虞捂在兜裡不给他,拒绝交流得十分明显。
君月月走到两人跟前,笑着朝方安虞伸出了手,方安宴在旁边說道,“我哥不知道怎么了,站在這裡不走,還不跟我說……”
他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方安虞把小本子掏出来,递到了君月月的手上。
方安宴感觉自己前心后背扎满了箭,個個都是穿透伤,君月月笑着看了方安宴一眼,虽然心裡嫌弃方安虞实在是幼稚,但眼睛裡忍不住露出炫耀的神色。
君月月在小本本上写到――为什么站在這裡不走?
方安虞接過来,看過之后很快就下笔,显然是已经想了很久。
在君月月录完笔录一出来的时候,就想跟君月月說话,却被方安宴抢了先。
方安虞写得挺长的,君月月還有点意外,接過来大致看了一下,說的是方安宴方才說了方安虞,告诉方安虞以后如果再遇到那种事情,不要去管。
方安宴說的其实并沒错,方安虞本身是個聋哑人,虽說他生得也算高大,但是他无法跟人沟通,也无法理解别人的意思,歹徒根本不可能来来回回地和他写小本本,他又沒有什么武力值,当然并不适合管這种事。
方安宴是站在家人的角度,他是真心地关心這個哥哥,這君月月能够理解,不過他把小本子朝前翻了翻,看了看兄弟俩人的对话,瞪了方安宴一眼。
在本子上写到――别听你弟弟的,你做的事情是对的。
方安宴忍着心痛并沒走,看到君月月写的,立刻就在后面叫起来,“你不要给我哥灌输那种思想,他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嗎?!我告诉你君悦,你私自把我哥带出来的事情我還沒给你算账呢!今天這是沒出什么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沒完!”
君月月不理方安宴鬼叫,把小本子递给方安虞,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知道又从哪個兜裡掏出了一袋跳跳糖,当着方安宴的面,塞到方安虞的嘴裡头。
“给我哥吃什么呢?!”
方安宴伸手要去抢,却被君月月在手上拍了一下,“就是糖而已,我還能给他下□□呀?行了吧大总裁,我看君愉也在车裡呢,咱们這是要去休德镇嗎?有什么事情去了再說吧……”
方安虞被塞了跳跳糖,又低头看了君月月写的话,心裡总算是高兴了,他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并不是不懂是非,无论是看书還是看电视,他都知道今天的做法,是好的。
但是方安宴刚才却說,不许他以后再這样做,說他這样做是不对的,方安虞觉得方安宴說的不对,他一定要问一问君月月,因为他们两個今天是在一起的,她知道当时的情况。
君月月的回答无疑让方安虞总算心裡舒服了,同时他又有点生他弟弟的气,方安虞自己都沒有意识到,他很少会有這样逆反的情绪,更是几乎沒有生過方安宴的气,這种对于正常人来說的情绪,对他来說就是不正常。
往车边走的时候,方安虞甚至拒绝了方安宴拉着他,而是主动拉着君月月的手,感受到嘴裡跳跳糖噼裡啪啦地跳個不停,他的心情和脚步也都跟着噼裡啪啦地跳起来……
這回变成了方安宴跟在两人身后,如果能加特效的话他现在已经血流遍地,他又不是傻也不迟钝,当然能够感觉到方安虞在生他的气。
可他哥哥从来沒生過他的气……
才和那個女人结婚一個月…只不過才跟她出去野了一天……方安宴有种十分憋屈的心情,难以言喻的难受,可如果真的表现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他自己有病。
他有点嫉妒,就好像一直跟自己特别特别好的,除了他沒有朋友的小伙伴,突然间加入了别人的小团队不爱和他玩儿了……
虽說這种想法只要产生就非常地幼稚,但是方安宴闷不吭声地坐到车裡头,开车都走了好一段了,這個劲儿還是扭不過来,一個劲地朝着后视镜看。
副驾驶空着,后座挤了三個人,君月月坐在正中间,腿窝得挺难受的,加上方安虞有意无意地朝着她的方向靠,就更挤了。
君月月忍了一阵子,忍到了车子驶出市区,她才拍了拍方安宴的后座,說道,“靠边停一下,坐副驾驶去一個人,挤都挤死了!”
方安宴靠边停下,可是谁上前面這成了一個問題,君月月倒是想要去前面,但她去前面了留着方安虞和君愉在后面不合适,如果是原身确实能够干出這种事,可君月月对方安宴别說是企图,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到现在沒打起来纯粹是因为她衡量了自己打不過。
所以君月月不能上前面,君月月推了方安虞一下,指了指前面的座椅,這种再简单不過的手势,傻子也是能看懂的,可方安虞就是看不懂一样,满脸迷茫地看着君月月。
最后君月月把视线落到君愉的身上,“你去前面坐着。”
君愉愣了一下,一般這种情况她姐姐不可能把位置让给她,她姐姐喜歡方安宴,虽然這几天两人一直吵架,她姐姐也突然风格大变,但是刚才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方安宴還抱着她姐姐来着……
君愉的心思特别敏感,君月月神经粗得能在上面盖一幢别墅,她根本沒察觉到君愉的小心思,而是从后视镜裡对上方安宴探究的视线,给他使了個眼神。
朝着君愉努了努嘴。
方安宴沒领会她的意思,微微皱眉,君月月索性拍了一下他的后座椅,“下来抱君愉去前面坐着!”
方安宴回头看了君愉一眼,君愉低下头脸色悄悄地红了,方安宴却沒动的意思,而是瞪着君月月。
君月月笑了,“怎么着,你不抱你還想让我抱呀?還是想让你哥抱呀?還是你觉着君愉自己能走到前面去?”
方安宴瞪了君月月一眼,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君愉脸色红得厉害,還好這是黑天,看着并不很明显。
方安宴把君愉抱到前面,坐回了驾驶位,继续开着车朝前走,去休德镇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本来他们打算下午走,到晚上的时候就可以找一個地方休息。
但是君月月和方安虞搞出了那么大的事,解决完了之后都已经半夜了,沒得選擇只能晚上走,因为方安宴公司那边安排的時間是有限的。
车辆继续平稳行驶,后座只剩下君月月和方安虞两個人,空间就大得多了,君月月和方安虞拉开了一些距离,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在回想着剧情裡面,這一次君老爷子会安排的测试。
君月月虽然事先知道了“考题”但却并不准备通過,她琢磨的是怎么让君老爷子失望,然后把事业和重担都压在君愉的身上,光给她分钱就行了……
她闭着眼睛,想着以后拿钱過美滋滋的大小姐日子,并沒注意到方安虞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脸上,并且悄无声息地正在朝着她這边靠。
而方安宴的视线,也一直都注意着后面,眼见着后视镜裡,两個在黑暗裡黄乎乎的,如出一辙的卷毛的脑袋越挨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紧紧贴在一块。
再朝下看,两個人已经脸贴着脸地抱成了一团,睡得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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