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我也喜歡你。
有时候需要漫长的時間来一点点地积累,有时候却只要在特定的時間,看上那么一眼。
確認自己喜歡一個人,有多么难,又有多么简单?
有时候你用很长的時間,专门花時間也理顺不清楚,却只要在你悄无声息地打开心门,伸出小触角,只想着试探一下的时候,却刚好和对方深处的触角对接上那么巧合。
方安虞因为擦花叶触碰凉水的原因,指尖冰凉,他捧住君月月的脸的时候,君月月就已经从那种被夕阳熏醉的状态中清醒了。
只是她看着面前越凑越近的方安虞,感觉自己怀裡揣着无数只上蹿下跳的兔子,像是要撞裂她的胸腔,从那裡面蹦出来。
方安虞半跪在地板上,君月月還是那种蜷缩着抱紧自己的姿势,两個人的嘴唇碰上的时候,君月月還在试图后退,只是她身后是沙发靠背,面前是方安虞追逐而来的气息,不同于冰凉手指的滚烫灼热,让她避无可避。
两個人的唇碰上,君月月睫毛微颤,方安虞却闭上了眼睛,捧着她的脸,轻轻地辗转。
她沒拒绝……方安虞嘴角的梨涡无声地露出来。
今天车上安宴說的是真的,方安虞高兴得难以言喻。
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喜歡他,不想要和他离婚,甚至還愿意为了他放弃君家,可她却从来沒和自己說過——
方安虞沒有感觉到君月月的拒绝,就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允许,他的行为逐渐放肆起来,一手捧着君月月的脸,一手把她从沙发上勾起来,紧紧地搂在怀裡!
君月月沒见過這样的方安虞,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嘴,却更方便了方安虞的动作。
怎么回事?他难不成還能是听到她刚才說的话了?!
君月月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配合方安虞的动作,脑子被他给搅合成了一锅粥,她脑子裡甚至闪過……他不会是装聋吧的想法。
但实际上呢?這确实是個美丽的误会。
方安宴白天的时候和方安虞說的原话是——她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她先前明明喜歡我那么多年,现在改变得太快了,哥你要注意一点,不要被她给骗了。
——她還和君老爷子說喜歡你想要给你生孩子,這话一听就是假的,她說不和你离婚的事情了吧?哥你不要轻易相信她的话,我会找個時間好好地和她谈谈……
方安宴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還和方安虞分析了君月月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态度,甚至把她先前在汤裡下药准备端给他喝的事情都和方安虞說了,就是为了让方安虞对君月月警醒一点,不要老是让她牵着鼻子跑。
但是方安虞自动把方安宴說的那么多的话全都過滤掉了,只记得,君月月喜歡他,不肯离婚,和君老爷子吵架,還要为了他生孩子……
至于那些阴谋论的猜测,他全都左耳听右耳出,心之所向让他在心裡对君月月开了六百多倍的滤镜,全都過滤掉了。
方安虞其实在心裡一直都是很自卑的,因为他的不正常,总是给人带来這样那样的麻烦,接触的人太少了,亲身感受過的东西也太有限,以至于君月月只是正常一点地对他,就变成了“对他好。”
這点“好”,是除了家人之外,方安虞仅有的,所以他格外地珍惜,两個人又是這种应该亲密的夫妻关系,君月月的突然转变,让他感受到太多沒有感受過的,太多惊叹,太多“原来是這样”。
所以他像個记吃不记打的小狗,早就把原身先前的坏给忘了,用六百多倍的滤镜滤沒了,只记得方安宴說的她說喜歡他!
刚听到的时候,方安虞還沒敢相信,毕竟君月月拒绝他好多次了,绕开他的话题也好多次了,所以他忍着沒问,忍得很艰难,回到家也沒敢马上就问,想着晚上的时候,他再试一次,她不是想要看看他有沒有被冷水冲坏了么……
那她要是不拒绝,安宴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方安虞为了不让自己表露得太明显,回家就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把花叶一片片地擦了,手浸在凉水裡面,尽量让自己冷静。
但是他忍不住回头看君月月,实在是今天的夕阳太暖了,她躺在沙发上面整個被包裹上一层暖黄,闭着眼睛的样子,实在是太像曾经方安虞在围栏那裡看到的,属于别人家晒太阳的橘猫了。
他曾经多想要摸一摸,却伸出手那猫咪就警觉地跑了,他曾经多想要一只啊,可是为了让自己不麻烦,他从来也沒开口說過。
他忍不住靠近君月月,忍不住伸手像当时去试图摸那只猫咪一样,摸她的脸,忍不住凑近了去试探,她到底会不会警觉地跑掉,是不是喜歡他,是不是和安宴說的一样。
他二十五岁了,单调得像无限重复的黑白格子一样的那么多年,方安虞曾经连一只猫都沒敢去拥有,怕它不喜歡自己,怕它会生病,会死去,所以连开口要的勇气都沒有。
可现在他抱着君月月,感觉自己拥有了他原本這辈子都不敢想的宝贝。
激动得有点過头,以至于热情得也有点過火,君月月被他揉在怀裡,压得几乎凹进沙发裡面,她還是第一次感受自己竟然這么娇小……
“你等……唔……”君月月想不明白方安虞突然发什么疯,她過于震惊的劲头過了,觉得他绝不可能是装的,书裡写的他就是個聋哑的,自己刚才的话他绝对沒听到。
君月月按着他的肩膀推了他一下,又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先停一下,方安虞撑起身子,自下而上看着君月月,那眼神……让君月月有点头皮发麻。
她用手背抹了一下满是水渍的嘴唇,有些慌乱地在沙发上摸来摸去,最后在缝隙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快速打字给方安虞看——你怎么突然這样?
方安虞神情温柔得渗人又带着看什么易碎品的珍重,看了君月月打的字之后,沒有去回复她的問題,而是一点点地再度倾身,卷发落在君月月的额头上,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十分亲昵地蹭了蹭。
君月月刚才亲成那样都沒红的脸,在他這轻轻地用鼻尖剐蹭她鼻尖的动作中慢慢红了。
旖旎的气氛像浓稠的蜜糖胶在两人的周围,君月月呼吸不太顺畅,好在方安虞這种状态也沒有太久,很快就搂着她转了個身,也躺在了沙发上。
沙发能有多大,一個成年人躺着正好,两個成年人躺着就显得過于挤,几乎是脸挨着脸的,君月月就被挤在沙发靠背上,手脚无处安放,衣服被揉搓得皱巴巴的,腰上還搭着方安虞的手。
她满脑子都是疑惑,又抓着手机,在挤巴巴的空间艰难打字——你到底怎么了?!
方安虞嘴角梨涡深深,接過手机,打字——我都知道了。
君月月一脸茫然……
——你知道什么了?
——你喜歡我。
方安虞說了這句话,君月月心裡咯噔一声,脑子一抽又想,真他妈是装的聋嗎难道?!
她瞪着眼睛看着方安虞,震惊把羞涩都盖過去了。
不過接下来方安虞又刪除重新打字——我也喜歡你,我也想和你生孩子,生了孩子,我們就不用离婚了对不对?
君月月看到生孩子,马上就明白了,吊着的心又回到了原位……她就說他不可能听到她问的话,更不可能是装的聋子……
哎,哎?
她呼出一口气,盯着屏幕上的——我也喜歡你。
后知后觉地发现方安虞在对她告白,她的脸和嗓子一起烧了起来,這這這……這不对啊!
她和君老爷子說的话是假的!生什么孩子……都是故意气君老爷子的!
君月月连忙在手机上打字——方安宴跟你說的对不对!那是假……
君月月动作猛的顿住,她余光中能够看到方安虞在看屏幕,很专注,他也很紧张,因为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把她的腰都抓疼了。
她不难想象,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态度,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就连问的那两次關於离婚,就连今天早上他的求欢,都是只要她稍微有拒绝的意思,便迅速地缩回去,绝对不会纠缠……
她知道,只要她拒绝,解释清楚,方安虞也肯定不会說什么,他会抱歉,会爬起来继续去擦花叶,他最深的纠缠也不過就是沒有底线地想要给她做情人,被她拒绝之后,就变成了看一眼就可以。
這样一個绝对不给人任何负担,脸上恨不得写着随便欺负我,我沒关系的人,让君月月想到末世的时候,妈妈抛弃她的时候說的那句话。
怎么对她都行,她沒关系的。
怎么会沒关系呢?她也知道疼,知道饿,知道冷热知道害怕啊。
方安虞和当时无助又无能只能任人抛弃宰割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君月月知道,自己绝对不应该在這個时候去给他回应,她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沒有解决,他们从头到尾才见了几天?她到底是穿越了還是重生在過去别人的身体,甚至這一切会不会只是她死后灵魂不甘给自己臆想出的梦。
好感和误会都来得太不是时候,可是面对着像从前自己一模一样脆弱又柔软的方安虞,他颤巍巍小心翼翼捧上来的一颗心,她怎么舍得摔碎或者让他塞回去。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甚至都无法確認方安虞的這颗心承载的感情,到底是新鲜是依赖還是爱情,君月月的手指還是不听话地把“假”這個字给刪除了。
她捧着手机长久地沉默,捧到手指发麻,理智和感情拉锯,方安虞這三個字,象征着甩不脱的责任和麻烦,可這三個字,也是能让她一直莫名其妙笑的神奇存在。
但是抉择太难了,沒人能懂君月月现在的抵死纠结,她怕,她不敢承认,她举着手机,屏幕灭了亮亮了灭,许久都沒打下一個字。
如果她身边换一個人,早就沒有耐心再等下去,纠结犹豫這么久,沒有人能够不退缩的,因为這对于感情来說,实在太不纯粹了。
但是方安虞不同,他有太多的耐心了,他要的东西太過简单了,他甚至不需要大多数人需要的纯粹义无反顾,他就只要君月月的答案。
到后来君月月手指头都因为长時間的保持着一個姿势不好使了,方安虞却還是一动沒动,和她一起盯着黑漆漆的屏幕。
最后太阳已经彻底落山,屋子裡暗下来,方安虞终于动了,君月月闭着眼睛,以为他要放弃了他却只是微微侧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
君月月侧头看他,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柔,沒有被她這漫长的纠结伤害到,似乎就算君月月今天给不出個亲口承认的說法,他也沒有关系。
這软刀子比抓着她的手强迫她按出字還要厉害,她手又不听脑子的话,按亮了手机,接着打字——他說的是真的。
方安虞搂着君月月,看到這行字的时候,也沒有欣喜若狂的過激情绪,只是又在她的侧脸亲了亲,把手机拿下来,近距离地盯着君月月一会,嘴唇再度轻碰上来。
這一個吻尤其的缠绵,结束的时候君月月呼吸和心一起乱成了一团麻。
她又后悔了,怎么办,他也沒有多激动,不至于拒绝了就黯然神伤,她真的不必——“啊!”
君月月惊呼出声,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下,瞪着和她面贴面的方安虞。
方安虞抓着君月月的手,带着她亲自检验了一下冷水沒冲坏的地方。
君月月充分地感觉到了他的激动和热情,后悔的情绪瞬间就被挤得烟消云散,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但是她笑了,甚至沒有拿回手,方安虞却沒有继续怎样,君月月知道他的意思,他就只是单纯地告诉她,沒坏。
其实坏了,他這個人都坏了,君月月想。
两個人从挤巴巴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君月月侧头看着方安虞,缓缓吸进去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后悔了,但是来不及了。
她已经招惹了人,她们队长雷泽說過,嫖了不给钱不是爷们,答应了护着不护着唧唧会烂,招惹了不卖的那种良家又不负责会被丧尸撕了的。
方安虞就是不卖的良家,君月月被丧尸给撕過,太可怕了,她不敢招惹了不负责。
她站起来把灯给打开了,灯火通明地再和方安虞对上视线,她笑了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她……又有亲人了。
這一次你可千万别抛弃我啊。
作者有话要說:君月月:我想拒绝的,我沒忍住他太能等了!
方安虞:我能等你到地老天荒,等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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