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疑云
“您說,我母亲真的是……”
她段数太低,不說话還好,一开口就是假模假样的,安国公夫人心裡门清,可還是配合道,“别想多了,你母亲的事儿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听一些混账乱嚼舌根。你呀就是性子太软,若是有人這样与我說话,我非拔了她的舌头不可!”
云留月知道她是指桑骂槐,故意說了来气她,确切的說是借她来打压她母亲。
可她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得暂时忍着。
她瘪着嘴,冲安国公夫人行了一礼,方问道,“舅母,您找我?”
安国公夫人仿佛這才看到她,不冷不淡道,“听望舒說你方才随意编排了长辈,還在她面前說了好些混账事?”
云留月這时候脑子也清醒多了,连忙道,“哪裡,只是姐妹间的玩笑话罢了,云……望舒姐姐可千万别当了真,咱们姐妹私下也经常开些玩笑,可沒到处跟别人說的。”
這话拐弯抹角地說着她云望舒心眼太小,一些玩笑话都听不得,摆明了小家子气。
若是玩笑话,她顶多就是天真不懂事,被责骂两句便過去了,可若是被扣上了個不敬尊长的名头,不光是她的名声毁了,连着她们三房恐怕都不会好過。
她再顽劣,這点分寸還是有的。
她以前也這样和其他姐妹争過嘴,那些人要不当场顶了回来,要么就忍着,可沒一個像云望舒這样的,說告状就告状,若是告到祖母那儿她也不怕,偏偏找了她這大舅母。
云望舒当沒听见她的言外之意,面上带了些惶恐道,“真是我想多了么?原来姐妹们平常就开些长辈的玩笑么?也怪我家的嬷嬷从来约束我约束得紧,竟不知這府裡竟是這般风气。”
我什么都不懂,别想扯我身上。
云留月一气,刚想出口辩驳,看到安国公夫人在一旁端坐着,只能收了口拘束地坐在一旁。
她张了张口,艰难开口,“我是无意的,還望姐姐原谅我……”
云望舒凤眼微瞠,一脸迷惑,“七妹妹,你說什么?我耳朵不好,沒听清。”
原本這府上排行第六的就是云留月,可自打云望舒回来了便重新排了行,现在云望舒占着第六,云留月被挤到第七去了。
云望舒就是知道這一点,才故意喊了来膈应她。
云留月咬牙,到底還是不甘不愿地又重复了一句。
云望舒看到她那個憋屈样子就觉得心裡痛快极了,一边唾弃自己的恶趣味,一边又忍不住想,幸亏這還是犯在她手裡,要是原主,呵呵,估计不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她想了想剧情裡云留月的下场,又一次感叹原主不亏是恶毒女配,把人弄蛇堆裡不够,還非要让人家丈夫当众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最后云留月怎么死的?
哦,咬舌自杀的,而且一次沒死透,原主又让人把她救了,送回了她丈夫那裡,然后被個妾室亲手弄死了。
啧啧,看来她离真正的恶毒女配還真是道阻且长啊。
赵长羽推开吱呀的木门,刺眼的光线一时令他眯了眯眼。
身后,老人穿了件寻常老太太穿的团花素面绸袄,历经风霜的脸上只有一片宁静与祥和,一双微垂的眼依旧如小时候般看着她,仿佛浑浊无神,又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
她活的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以为她已经记不清东西了,但赵长羽知道,這位历经三朝的老人依旧在暗处无言地看着這皇朝,用她自己的心去感受着,有时甚至還会用手中的权利做些什么。
他恭敬地垂首作揖,缓缓合上了门。
老人的双眸似乎闪动了一下,又很快便沒了踪迹。
门口陆决正在等他,嘴裡正叼了根草有一搭沒一搭地抖着,美华服,玉宝冠,金垂腰,看上去十足的纨绔公子样。
见他出来,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见着那位了?如何?”
赵长羽侧首回想,“身体還算康健,只是……”
那位一向久居内宫不出,上一次出门還是十几年前为了十四王爷的事,這次突然来了這相国寺,若說是兴致使然,怕是谁都不信的。
只是這相国寺裡有什么值得她這样大动干戈?
人?物?亦或者,二者皆有之?
总不会就是来替孙子祈福的吧……
那位如今正儿八经的亲孙子,可就只有十四王爷赵清和了。
十四王爷与当今圣上并非系出一脉,而是先帝的遗腹子。
若论起正统,本也轮不到当今圣上继位,可当年夺嫡之争太過激烈,最后十三個皇子,死的死,残的残,那时的皇后自身无子,留下来的几個皇子母族势力太過庞大,再加上皇上病危,几個后妃仗势欺人,她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旁支裡挑了個孩子過继,弄死了先帝几乎所有正统的血脉,让那旁支上了位,也就是当今圣上。
现在先帝所存的血脉,不是囚在宗人府,就是放逐边塞,以皇帝的性子,估计尸体都沒個剩的了,只剩下這十四王爷,当初谁也沒想到后妃裡竟然還有一個怀孕了,碍于情面,皇帝太后也不敢直接对他动手。
可毕竟是先帝的儿子,留下来终究是個隐患。
于是十四王爷六岁那年,从树上摔了下来,落下了個终身残疾,如今只能日日夜夜与轮椅相伴。
当年太皇太后震怒,连夜出了云霄宫,要将十四王爷亲自给抱到了身边养着,皇帝无奈只能同意。
而今十四王爷眼看着也過了弱冠之年了,因着身体的原因,连個定亲的人都還沒有,指不定是太皇太后看着心裡急就跑到這相国寺求個念想呢。
赵长羽胡乱猜着,心裡知道這些都不靠谱,可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缘由能把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陆决见他半天不說话,眼一转,倒想到了個好事儿。
“我刚才看见你媳妇過去了……”
赵长羽脑中正杂乱无章,听了這话便一翻白眼,“大白天得癔症了你!小爷我连個定亲的都沒有,哪儿冒出了個媳妇!”
陆决哼了声,他刚才可是听說安国公府的女眷来了,想起這家伙小时候還有一段缠绵韵事,便偷偷跑去见了那個姑娘。
别說,還真挺好看的,可惜病怏怏得看着有些沒精神,可這样的女子惹人疼啊。
他本想拿這事儿揶揄一下对方,沒想到对方反倒一副怀疑他智商的表情。
他当即就来劲儿了,故意拖长了语调,喊道,“哦——,那是谁小时候对着一大群人喊過,‘康乐妹妹,等我长大了,一定来娶你。我把我家的钱都给你看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這种恶心巴拉的话谁說的?狗說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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