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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同配角,汝何秀

作者:打死不吃素
曲水流觞本是古代文人雅士集会所用,后来也渐渐被人用到宴会玩乐上,且与酒令巧妙结合了起来,瓶子流到谁面前,谁就要取出瓶中酒令,对出下令让宾客饮酒。

  這也是云望舒她们选這個的原因,因为一场下来你可能一個特征都跟人家說的对不上。

  今天元阳长公主不在,无人行主令,众人便兴致勃勃地让侍官鼓乐,将瓶子扔了进去。

  半曲已過,乐声乍停,瓶子眼看着在云望舒面前摇摆两下,接着又流到了她下首第二座。

  她舒了口气。

  那接到酒令的是個着青衣的男子,沒想到第一個就是自己,挑了挑眉将瓶子打开。

  是個《论语》的酒令,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算是個人尽皆知的了,男子很快便答出下句。

  “录事五分。”

  负责记录的侍官闻言放下笔,颇为爽快地将半杯酒一饮而下。

  “好!”

  他這态度引得众人叫好,气氛一下子就热拢起来。

  侍女捧上花筒,青衣男子便重新抓了個纸团,放到瓶中,等侍官重新鼓乐。

  鼓乐的侍官看此时气氛正好,便又挑了曲节奏明快的,乐声轻快,颇有意趣,正是写了世家子弟春日猎游的《春日早行》。

  随着短奏停下,一個女子惊呼一声,似是沒想到会轮到自己。

  她上首的女子忙笑嘻嘻地去闹她,迫不及待地让她打开瓶子。

  她无奈地摇头,取出酒令,轻声念了出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這又是個烂大街的酒令了。

  果然,方才闹她的女子脸色一僵,听她扬眉吐气地对出下联,“上客五分。”

  那女子不情不愿地饮下半杯,俩人互相打趣,又笑闹成了一团。

  云望舒撑着下巴看得有趣。

  陆依然却不甚满意,這花筒中装的该不会都是《论语》令吧,要知道《论语》的酒令都是差不多固定的,很难随意变通,方才那两個人說的就沒什么新意,若是都如此,可就沒什么乐趣了。

  新一轮已然开始,乐者鼓的是《鸥鹭乍起》,這曲子奏的就是鸥鹭被惊起的一瞬间,很是简短,一圈還未流過,乐声便停了下来。

  云望舒默了,认命地捞了瓶子,将酒令念了出来。

  “赵宣子假寐待旦。”

  這是個史令,上下令也是差不多固定了的,可难就难在,若应令者无人,该对令者自饮一杯。

  她硬着头皮念出下句,“闭目者一杯。”

  大家都是来玩乐的,谁那么无聊闭目养神啊,按照常理,這是個死令。

  她已经做好喝酒的准备了。

  可万万沒想到,奇葩到处有,這儿就有一個。

  随着众人的目光投来,谢浔缓缓睁开眼,望着那個念了酒令的女人。

  云望舒刚才也沒注意到這号人,等发现是他,手中的瓶子都吓的差点扔了。

  這人不是向来不赴這种宴会的嗎,今儿是吃错药了?

  按理說以谢浔的样貌,众人应该早就发现他才对,奈何他一直侧坐在树下,還垂着头闭目养神,众人這才沒发现他。

  当下见這儿突然多了個俊美至极的男子,不少小姐都红了脸,纷纷互相打听這人是谁。

  只是谢浔从不出席這种聚会,她们一群闺阁女子自然无从知晓。

  云望舒见谢浔一言不发地饮下一杯酒,长舒了口气,還好他沒說些令她难堪的话,不然她這名声可就不保了。

  侍官不认识谢浔,当下也沒停止动作,继续开启了下一轮。

  一曲将歇,瓶子在华清漪前面晃动两下,忽然就赶着剩下時間动了起来,直接流到了云望舒面前,不动了。

  众人“……”

  几個姑娘掩着嘴笑了笑,有趣地望過来。

  云望舒觉得蛋疼极了。

  拆开一看,是個诗词令,這种令的好处就是沒有标准对令,你才华好的话,甚至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只要說得出道理。

  可這也就意味着,你若是无甚才学,說不出個所以然来,按照规矩就得自罚三杯。

  华清漪见云望舒僵在那儿不动,好奇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令,不由得蹙眉。

  這令也不算太难啊,是出自东坡先生的一句“一樽還酹江月。”

  云望舒的确想到了一個,但谢浔在对面,她不敢說。

  半晌,见众人已经不些不耐,她才眼一闭,心一横,赴死一般道,“名中带水者自饮一杯。”

  谢浔冲她挑眉。

  云望舒身子一软,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隔得老远都能看见谢浔一杯饮尽后,冲她比了個口型。

  大概是——“你想死?”

  华清漪见云望舒脸色不太好,便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不過是巧合,下次定不会如此了。”

  云望舒扯起一抹无力的笑,但愿如此。

  第四轮换了個侍官,這次倒是弃鼓改琴了,琴声悠悠,婉转柔和,一曲完毕,瓶子竟已转足了两圈。

  云望舒死盯着瓶子慢悠悠地飘一阵,停一阵。

  终于,不动了。

  云望舒无言地盯着面前的东西,下意识去看华清漪。

  說好的巧合呢?

  对方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云望舒叹了口气,麻了麻了,她就不信還能撞着那么偏的,大不了她瞎解释一通,不往谢浔身上引不就行了。

  打开纸团,竟又是個诗词令,不過好在這次是個耳熟能详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

  她心下一喜,若她记得沒错,在场男客中可是有一名去年的新科状元的。

  总算不用再触這煞神的霉头了。

  云望舒深怕谢浔再盯着她看,连忙开口說了想好的下令。

  “榜上名最高者饮一杯。”

  先前第一個拿到酒令的男子一愣,看了看四周,颇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正欲站起,却被身旁的同僚死死拽住了衣袍。

  他皱起眉,小声道,“奉约這是何意?你该知道我……”

  他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啊,這席上难道還有另一個状元郎不成?

  可就算這样,他们也不過是打成平手,他這杯酒還是该喝的,奉约這般阻着他是作甚?

  云望舒也是迷惑不解,這状元郎怎么回事?莫非沒听清她說话?

  华清漪刚才听到酒令就心知不好,可惜云望舒对的太快,她沒阻止上,当下便捂了面,颇有些不忍直视地跟云望舒小声耳语。

  “那边那位,三年前是连中三元。”

  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第一,身兼解元、会元、状元者,谓之连中三元。

  這种人多则几百年,少则几十年才出一個,一個皇朝若国运衰些,還赶不上這么一個人,而每出一個這样的,无不被引为奇谈,天下传唱。

  谢浔之所以沒被别人說這事儿,一是他作风太凶狠,别人不敢說道;二是他当年及第后根本沒参加游城,宫中赏花宴也沒去,以至于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這厮還科举過。

  云望舒握着手中的酒令,恨不得转身就跑。

  壮士,同样是书中配角,你为何如此文武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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