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琉萤追上去拉住谢槐序的衣袖,非要让他给自己說出一個所以然来。
谢槐序只好停下脚步和她道:“我沒当真。”
“那你……”琉萤這会突然反应過来,“你拿這句话当挡箭牌啊?”
谢槐序见她领悟過来,想起来琉萤当年明明沒哭却干嚎的场景,他提醒道:“這话确实是你說的,非說什么兄妹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琉萤闻言怔愣了片刻,才反应過来這好像是她会說出的话,她望着谢槐序有些不能理解,那些不应当是谢琉萤的记忆嗎?
“真是我說的?”琉萤抬头问他。
谢槐序点头,随后又似乎想起来什么,“那個时候你总不愿意叫我二哥,不過当时你還小,不记得也正常。”
琉萤却总觉得哪裡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說不上来,這些记忆她确实沒有,而谢琉萤關於谢家以前的记忆也日渐模糊了,她甚至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這個世界。
想不出来她暂时不想,现在回去她還要面对程蔚和风铃,琉萤觉得十分尴尬,于是缠着谢槐序能不能去别处坐一会。
這家客栈用假山和花树布置院内的景致,又在一处建高了亭子,周围种了几棵花树,過路的文人旅客颇有几分欣赏之意,就爱去亭内看景,为客栈增添了不少额外收入。
谢槐序哪裡看不出琉萤的心思,但也依着她,和她穿過几棵开得正盛的红梅树,走上台阶坐在亭中。
琉萤坐在這裡過一会又觉得无聊,问谢槐序能不能弹琴给她听。
“难伺候。”谢槐序瞥了她一眼,才将自己的溯音七弦琴取出,放在桌边问她想听什么。
琉萤想了一会,她也不知道几個曲子,于是道:“就那個四季曲,上回還沒听完。”
谢槐序抚琴,這一回不像上次那样从冬开始,而是从春起。
這首曲子本来就是从春为始,至冬而尽,当时谢槐序从冬开始只是想着应景,并无他意。
春的部分始终明媚,小溪叮叮咚咚,莺雀和鸣,以及初春嫩芽探出土的那一点好奇。
琉萤坐在对面看着谢槐序专注弹琴,双手撑着面颊瞅着他不停拨动琴弦的手指,又去瞧他微低着的面容,琉萤沒有开口引他說话,而是看向旁边枝桠上开的红色花朵。
那点红色和昨晚牡丹花的那点红不一样,沒有牡丹死前的靡丽。
琉萤又想起昨晚她說的那句话,不禁看向谢槐序,此时的琴声已经入夏,琉萤却沒有心思去听,她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乐声轮到了冬季的清冷,外面好像开始飘雪,琉萤朝外面看過去,不禁站起身走到亭边,望着外面缓缓飘落的雪花。
她让自己摒弃那些想法,转過头去看谢槐序,“二哥,下雪了!”
谢槐序停下弹琴,抬头朝外看去,脸上神情仍旧一派温和,琉萤从他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她想起当日黎宴說的话,于是走過去问他,“黎师兄上回說,二哥不明白這首曲子的含义?”
“嗯。”谢槐序点了点头,他和琉萤解释:“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来這裡一遭,不過是旁观四季轮回,从来沒有身处其中的感受。”
琉萤可以感觉到谢槐序的困惑,甚至知道他就是這么做的,他好像从来不会为這裡的事情停留哪怕一刻。
這就是神仙嗎?
“听不懂。”琉萤随口說了一句糊弄過去,她实在不想讨论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也不想知道谢槐序下来到底想体悟什么。
這些事情对她来說,沒有什么益处。
“回去嗎?”谢槐序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琉萤摇了摇头,“不回!”
谢槐序见她這么坚决,有些无奈,他双手在琴弦上扫了几下,给琉萤弹起另一首曲子。
相比刚才的抽离,這首曲子能听出谢槐序的情绪,琉萤觉得有些耳熟,但总是想不起什么时候听過,最后只能作罢。
琴声静谧如同夏夜,点点虫鸣伴着星辰,琉萤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山上一样,晚上坐在屋顶望着头顶的月亮入睡。
听完后琉萤心情好了许多,她笑着问谢槐序這首叫什么名字,谢槐序闻言有点奇怪看她,最后只道:“夏萤。”
琉萤有些惊讶,她拉着谢槐序的衣袖刚要问为什么取這么一個名字,亭外有人从风雪中走来。
“四师兄好雅兴。”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琉萤不禁抬头看過去,就见黎宴和风铃相携而来,二人都是听见琴声,循着琴音過来的。
琉萤看见他,想起来刚才是他跑過来和谢槐序說,程蔚和风铃打起来的事情,有些不满看着他:“哪裡都能瞧见黎师兄,黎师兄除了瞧热闹沒有别的事情了嗎?”
黎宴摇了摇头笑道:“非也,我和小师妹不過是循着琴声而来。怎么,就许琉萤师妹听琴,我們就不能来了嗎?”
琉萤觉得他是故意的,但不想和他继续說下去,倒是风铃坐在她旁边,和琉萤道:“刚才是什么曲子,我還沒有听過。”
谢槐序将桌上的琴收起,他刚才只是陪琉萤坐一会,见现在有人陪她,也就不打算继续呆在這,准备回去了。
琉萤见他起身要走,沒有過多询问,而是思考另一件事,她回答风铃的問題,“二哥說叫夏萤,只是我沒想明白,這首曲子和萤火虫有什么关系?”
黎宴见他们一来谢槐序就走,又听见琉萤的话,便起身跟上谢槐序。
风铃问她:“你沒问?”
“我刚要问,你们就来了。”琉萤也不着急回去,而是问起刚才的事情,“程师姐還好嗎?”
“你和师兄坐在這裡,不会是想躲着她吧?”风铃忍不住笑出声,她促狭道:“你怕她做什么?”
琉萤讪笑一声,“我也沒想到二哥居然拿我三岁时候的事情搪塞人。”
风铃对此也不知說什么好,她也沒想到谢槐序居然会一本正经忽悠人。
另一边黎宴和谢槐序冒雪回去,黎宴走在他身边问:“刚才我可听见了,那個萤字,总不会也是琉萤师妹的萤吧?”
谢槐序见他這么问,面对黎宴满脸的求知欲,解释道:“那是她小时候我弹来逗她开心的曲子,她自己起的名字。”
黎宴却觉得不对,他微微蹙眉道:“那之前那些话,也是逗她开心的?”
谢槐序疑惑看他,反问道:“你会将三岁小孩的话当真?”
“我自然不会当真,那要看四师兄你自己。”黎宴扬起笑容道,他望着谢槐序与往日无异的稳重面孔,“四师兄這些时日一直将琉萤师妹护在身后,可曾想過有一日自己不在她身边呢?”
谢槐序见他是来和自己讨论妹妹教育的問題,并沒有露出气恼的神情,而是道:“我知道,不然我强迫她修习不想修习的法术做什么?”
黎宴微愣了一下,過了一会才道:“是师弟狭隘了。”
谢槐序对此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回到自己的院中,他觉得黎宴的担忧完全多虑了,若是有一日琉萤說要自己出门闯荡,他只会觉得這個麻烦终于走了,根本想不起其他事情。
琉萤不知道谢槐序心中埋汰自己,她和风铃坐在亭中看雪,雪花落在红梅上,慢慢堆积成薄薄的一层。
她瞧着忍不住道:“有点像冰糖葫芦。”
风铃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梅花和冰糖葫芦联系在一起的,摸了摸小狐狸的尾巴,有些好笑道:“是你自己想吃吧。”
“才沒有!”琉萤不承认。
這时外面传来人声,有人打着伞朝這边走過来,琉萤和风铃对视一眼,等人到了跟前,才瞧见是杨云曦。
杨云曦過来后将伞落下,看见只有风铃和琉萤二人,开口道:“原来你们躲在這裡了。”
随后她看向亭外飘飞的雪花,“這裡的景致不错。”
风铃见只有她一個人,开口问了一句:“万师姐呢?”
“她只想待在屋裡,不愿和我出来。”杨云曦在石桌旁落座道。
琉萤想到程蔚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在房裡,于是和风铃說了一声,就抱起小狐狸朝外跑去,她一路跑回房门前。
推开门进屋将小狐狸放下,拍打身上的雪花,程蔚看见她回来了,走過去看见她头上沾的雪白晶莹,抬手施了法术将那些落雪都吹走。
“怎么一把伞都不用?”程蔚神情沒有责怪她的意思,见她身上的雪都沒了,才收回手。
“想回来看看程师姐,就给忘了。”琉萤不好意思道,她见程蔚沒有提之前的事,心中松了口气。
小狐狸窜回谢槐序的屋裡了,琉萤沒有管它,而是转身将屋门关起,风雪全被挡在门外,她才转身走到桌边坐下。
程蔚见她坐下,也在桌边落座,她其实想问之前的事情,不過程蔚也知道那是谢槐序用来搪塞她的话,就算再追究下去也沒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去了院裡的亭子那裡,那边有几株红梅。”琉萤回答道。
程蔚开口道:“外面风雪重,今日就别出去了,我和其他师妹准备玩牌,你要来嗎?”
“什么牌?”琉萤听她這么說,兴致顿时起来了。
程蔚见她一脸好奇的模样,不禁笑了下,“你玩心怎么這么重?過去就知道了。”
见状琉萤连忙将人拉起来,让程蔚走在前面给自己带路,她正觉得无聊,现成的乐子就在跟前,她怎么可能不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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