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怕沈轻笑他痴心妄想,怕沈轻从此疏远他,但是对着沈轻清澈的眼神,顾清羽一個字都說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這個谎言太劣质太脆弱了,根本說服不了沈轻,也說服不了他自己。
沈轻能一眼看出他拙劣的伪装,他又何尝看不出沈轻对他的纵容呢?
不敢承认,只是想要为自己的胆怯和惶惶不安找一個借口罢了。
“你就是個疯子,和你妈一样是個疯子,你天生就带着疯子的基因,谁被你们看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妈有病,你也有病,你再怎么装的像個正常人,也不能掩饰你就是個疯子的事实!”
“你们這样的人根本不配,见不得光的人本来就应该躲在阴暗的地方发烂、发臭!”
顾清羽想起那個支配了他很多很多年的噩梦,想起梦中的那些充满恶意的谩骂和嘶吼,那些早已痊愈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痛到他几乎要站不住。
但是他還是牢牢地抱着沈轻,将人稳稳地放回了沙发上。
“怎么了?”沈轻见他情绪不对,面色一变:“顾小羽,你回答我!”
看吧,顾清羽心裡偷偷說,就连這個时候,沈轻都還在为他担心,怎么可能会疏远他呢?所以他到底在怕什么?
顾清羽跪坐在沈轻身边,将头枕在了沈轻的膝盖上,想,他到底怕什么呢?
他怕那人說的是真的,怕沈轻发现他疯子的基因,更怕自己会伤害到沈轻,沈轻那么美好,不应该跟他這样的人在一起。
他应该要离沈轻远一点,他曾经努力過的。
十六岁的顾清羽尝试過,努力過不让自己靠近太阳,他挣扎了三個月,被沈轻轻意摧毁,然后他就再也离不开了。
不仅离不开,他還越来越贪心,想让沈轻心疼他,让沈轻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想让沈轻永远舍不得抛下他,甚至妄想让沈轻眼裡只盛得下他一個人。
察觉到沈轻的纵容之后,他就越发兴奋,变本加厉,甚至想過,說不定沈轻会愿意呢?反正沈轻总会对他心软的不是嗎?甚至他都预想到沈轻会愿意和他一起承担风险。
可是他不忍心,沈轻越纵容他,越知道沈轻有多好,他就越不忍心。
那是沈轻啊,是那個刷個碗、熬個夜都会让他觉得心疼的沈轻,他怎么能忍心让他受這么大的委屈,顾清羽不能忍受,更受不了這個委屈是自己带给沈轻的。
所以越想要占有就越不敢,小心地试探,笨拙地夺取,可是在一次次证明了沈轻对自己的在意后,却又因为怜惜隐忍克制。
温柔的手落在他头上,顾清羽听到了沈轻的无奈的叹息声。
他說:“好了,我不逼你好不好?我們慢慢来?”
“哥哥,对不起。”
顾清羽想,再给他一点時間,让他說服自己,至少要公平一点,让沈轻看到完整的他,然后他是生是死,由沈轻操控。
有清晰的湿意从膝盖处传来,无奈地喟叹了声,沈轻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他是不是太着急了?
其实他大概能猜出顾清羽在顾忌什么,他在顾清羽眼裡好像自动被加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滤镜,沈轻大概能猜得出来,他无论做什么大概在顾清羽眼裡都是对的。
所以顾清羽虽然霸道又小气,却又处处带着小心翼翼。
算了,沈轻想,反正他们還有很长的時間,反正顾小羽也离不开他。
“废物!”岑保国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了下去,看着前面站着的岑朝阳语气愤怒:“我让我把风尚交给你,结果你就是這么做给我看的?”
“我教了你那么久,就是让你为了逞一时之快,为了那点私人恩怨,利用风尚来做小动作?你把风尚当作什么,你徇私报复的跳板嗎?你知不知道,公司的风评一旦毁了,会带来什么后果?”
“抄袭综艺、挖人墙角這种下作事你也能做的出来,后面是不是直接上天了?”岑保国怒其不争:“平时你捧個小明星就算了,现在還要用整個风尚给你做筏子,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岑朝阳面带急色:“当初是导演来找我,我觉得這個项目确实不错,就点头了。”
“您知道的,我一向就喜歡投资新的项目,当时也是觉得這個项目很有发展潜力才提交给各位叔叔伯伯审核的,”岑朝阳委屈道:“我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那风尚這么多年的名誉开玩笑啊!”
“我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小导演敢做出這种事,后面选手导师什么的也都不是我经手的,至于網上那些事,真的只是节目组想借风尚的名义来压人罢了,”岑朝阳语气越来越坚定:“爷爷,您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不是为了一個男人脑子不清醒,不自量力跟沈家那小子作对,還是相信你不是为了那個男人残害自己亲叔叔,为了去除异己不择手段,狼子野心?”
岑保国冷冷地看了岑朝阳一眼,语气失望:“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作接班人来培养,就是觉得你冷静自持,虽然私生活上我一直看不惯,但好歹工作上头脑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结果你看看你现在像個什么样子?”
“为了自己的那点可笑的胜负心,竟然敢拿风尚来开路,结果你還斗不過人家,我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岑保国挥了挥手,总结道:“這件事不处理你我也不能跟高层交代,你這段時間先冷静一下,去分公司那边待一段時間吧,后面的事我自有决断。”
岑朝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爷爷!”
岑保国语气强硬:“就這么定了,什么时候你想清楚了,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再回来。”
岑朝阳還想說什么,被岑保国打断:“行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不甘心,却還是不敢反抗岑保国,岑朝阳只能咬咬牙,转身出了书房。
岑保国看着他的背影,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個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的人依旧是混不吝的语气。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岑保国语气冰冷:“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查不出来這個坑是你给他挖的吧?”
“這么宝贝你的亲孙子啊?”岑擎语气讥讽:“当初他给我下绊子的时候,也沒见你這么生气啊。”
“我亲爱的父亲。”
“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回来,别說什么回不来,明天我见不到你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岑保国撂下這句话,直接挂了电话,靠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
书房门外,听了全程的岑朝阳表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璀璨官博发的两條消息持续发酵,风尚那边不得不出来回应。
因为确实拿不出更早的证据,所以风尚只能躺平道歉,說自己也是刚刚知道节目竟然還有這個纠纷,将会保留追究节目策划和导演责任的权利,并宣布节目不再暂停,不再继续。
網友自然不会买账,先不說风尚匆忙官宣的动作,但从节目播出過程中,一通又一通的拉踩、暗讽通稿,還有最后那次黑热搜,一個小小的节目组,单凭导演策划两個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怎么可能做到這种地步。
而选手粉丝更是炸开了,本来决赛都快到了,大家鸡血满满的准备送偶像出道,结果万裡长征艰难走了這么久,决赛沒了,于是选手粉丝们开始疯狂攻击风尚,更有开始呼吁联名举报的。
【這么明显的甩锅行为,风尚這是把人当傻子嗎?不会真的认为会有人信吧?而且节目到這裡暂停,一点基本的尊重都不给选手和粉丝,太過分了吧?】
【风尚公关是被对家收买了?不会道歉可以不道,通篇绿茶发言是想干嘛?請大家喝茶嗎?】
【笑死,风尚骚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陆宣的那個道歉聲明我可還沒忘,不過陆宣自从签了风尚之后好像也沒声音了?都沦落到拍網剧男二了,還不如跟着沈轻呢吧?】
【该說不說的沈轻自从摆脱恋爱脑之后真的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先是签了乔烟和顾清羽两尊大佛,又投资了《无明》和《璀璨》,乔烟现在還在剧组无法评价,但是沉寂五年,沈轻给他的商务是直接跟风尚一姐对等的,甚至业内含金量還高一些,女神业务能力更不用說,一向不需要我們担心,所以等电影出来必爆无疑。
但是顾清羽商务确实肉眼可见上了一個档次,而且這次综艺首秀,虽然又加深了他严厉毒舌的印象,但是我敢說只要看了节目,沒有人会不喜歡他,认真负责也就算了,专业能力简直强到爆炸,更别提一次比一次帅的造型,如果說上次沈轻直播澄清是给顾清羽撕掉了那些黑料,那么這次综艺可以說是直接反转了他的路人缘。
還有宁遥,本来就是一個小糊糊,拍了顾清羽的mv之后直接飞升,现在又在合作乔烟,《无明》的班底我反正是直接压爆的,之后直接走实力派路线绝对沒問題,而且长相也很优越,前途无限。
剩下的几個更别說了,本来查无此人的三十八线,现在各大综艺刷脸,還专门给女团开了打歌节目,反正我妹妹最近一直在追,說他们班一般都变粉丝了,白日梦這才重整四個月不到吧?已经可以让风尚吃這么大亏了……
不說了姐妹们,我直接入坑沈轻了,跟着沈总走,绝对沒错!】
小王一直盯着網上舆论,看到這裡也笑了,虽然有点夸张,但确实是這样,跟着沈总走,绝对沒错。
想一想他四個月前還在担心着失业和母亲的病,但是现在母亲身体健康,而他也已经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变成了同学们争相讨好的对象,這個变化不可谓不大,也都归功于沈轻。
小王想,他這辈子一定对沈轻忠心耿耿!
“准备好了?”沈轻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小王的胡思乱想。
他胡乱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法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律师函昨天也已经寄到,就等您這边发话了。”
沈轻沉吟片刻,看了眼对面两眼晶亮的姜辩居:“你呢,准备好了嗎?”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姜辩居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說:“不管要面对什么,我都能接受。”
沈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璀璨》的事情闹得不小,這段時間關於姜辩居被偷稿的证据他也已经搜集的差不多,反正這会儿水已经混了,就干脆准备一起解决了。
著作权這件事說简单简单,說难也难,因为姜辩居虽然有底稿,也能完全說出故事的创作灵感,甚至有和风尚那边认的聊天记录,可是如果风尚反应及时,這些证据完全可以被打成伪造。
他当初之所以跟姜辩居约定的是一年的期限,也是顾忌着风尚的影响力,想着枪打出头鸟,自己沒必要主动跟风尚硬碰硬,可是现在反正都已经躲不過去了,那何必還要瞻前顾后呢?
据他了解风尚高层对于岑朝阳给公司带来了這么坏的影响很不满意,正在联合起来逼岑保国给他们一個說法,所以风尚正自顾不暇。
而且抄袭的事情還沒有结束,這個时候站出来,舆论一定会天然地偏向他们這边,那些觊觎风尚大权已久的人,說不定巴不得和他们合作呢?
于是正当網友们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白日梦官博又有动静了。
【艹,我一個大震惊,风尚的《风起》和《亲爱的自己》竟然也不是自己家编剧写的嗎?强行把人家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占为己有也太恶心了吧?】
【沈轻上辈子是掘了风尚高层的祖坟嗎?怎么一次一次被风尚找麻烦罢了,還被人盯着抄啊!】
【我去我去竟然是姜辩居!我之前還看過他的微电影!好像叫《家》当时我就觉得這個风格和《亲爱的自己》很像,结果竟然是同一個人的作品?】
【心疼沈轻了,短短四個月,不是在打官司就是在维权的路上,太难了吧!】
……
果然,如沈轻所料,舆论几乎完全站在了他们這边,搞定了舆论,后面的事就能更简单一点,姜辩居待会儿要直播讲故事,沈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出了会议室。
后面就看谁先忍不住来联系他了。
搞定了這件事,沈轻就将全部心思又放到了《璀璨》的决赛。
为了保证节目的精彩程度,《璀璨》的决赛沒有同往期节目一样周播,而是隔了整整两周。
选歌、练舞、排队形,选手们也需要喘息的時間,于是沈轻专门给他们放了一天假,2月28号,也是农历腊月二十六晚上,《璀璨》决赛按时开始预热。
决赛和第一期一样有导师秀,顾清羽选歌的时候,沈轻突然提起了三年前的决赛曲,顾清羽闻言沉默了好久,点头同意。
但是后面顾清羽去练舞的时候一直拒绝沈轻跟着,所以今天的节目也将是沈轻第一次看到這個舞台,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還有点紧张。
“你猜你偶像会選擇什么风格的舞台?”沈轻第一次坐在观众席,饶有兴致地看着旁边紧张的屏住呼吸的小王:“我记得他三年前最喜歡的舞台是那种炫酷一点的舞蹈。”
自从从沈轻口中得知顾清羽今天要表演的是三年前决赛沒能面世的舞台,小王就一直紧张的不行,這会儿听到沈轻的問題脑袋裡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啊。”
毕竟他是真的不懂這些,他之所以喜歡顾清羽,只是单纯觉得对方很帅而已……
沈轻撇了撇嘴,整個人都无聊了,早知道就不该這么贴心,反正他真的要跟着去休息室看妆发過程的话,顾清羽也不会不同意的。
“是沈轻,真的是沈轻!”
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小女生惊喜的声音,沈轻回過头去,对上几双亮晶晶的眼。
“嗨,”沈轻挥了挥手跟他们打招呼,看到她们手上的应援物才惊觉自己好像忘了买,于是指了指小姑娘手裡多余的荧光棒问:“這個可以卖给我一個嗎?”
“真的是沈——”
“嘘!”沈轻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小声点动作,笑着开口:“我是偷偷来的,摆脱大家帮帮忙?”
“嗯嗯嗯,”第一個人出他的小姑娘猛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你也是来看顾神舞台的嗎?”
沈轻弯着眼睛点了点头:“是啊,但是我第一次来忘了還要买应援物,所以你们可以卖给我一份嗎?”
“不用不用,”小姑娘连忙摇头,然后拿了荧光棒、发箍手环和手幅一套给他:“這個送给你。”
沈轻刚想拒绝,小姑娘不容反抗地把东西塞到了他手裡:“看在大家都是羽毛的份上,這個本来就是免費发给粉丝的。”
沈轻了然,他虽然沒追過星,但好歹带過那么多艺人,自然知道有很多粉丝会免費做应援物发给同伴。
沒再推辞,沈轻笑了笑:“那你们离开的时候等我一下,我也送你们一個礼物。”
“不用不用,”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們也有要求的。”
沈轻疑惑:“什么?”
“就是,你以后对顾神好一点就行,”小姑娘脸都红了,却還在勇敢为偶像争取:“顾神真的很好的,還能给你挣钱,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呀。”
沈轻就笑了,忽然想起顾清羽說過的,那些小孩都很可爱的话,沈轻想,這些粉丝确实很可爱,能被她们喜歡,是一种幸运。
“好,我知道了,”沈轻笑着保证:“我一定好好对你们顾神。”
正說着,全场忽然暗了下来,沈轻转過头去,目不转睛地看向舞台。
第一個就是顾清羽。
和沈轻想象的动感舞台不同,音乐响起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
“不是吧,顾神這次竟然又选了抒情曲?”
舞台上猛地亮起一束追光,顾清羽一身简单的白色舞服站在上面,头发又重新染回了乖巧的黑色,追光灯下,整個人显得很是单薄。
轻柔的鼓点想起,顾清羽也开始动作。
即使不懂舞蹈,沈轻也能从顾清羽的动作和表情中感受到巨大的悲伤,挣扎和痛苦,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漆黑无明的空间裡,只有他一個人在无望地寻找着什么。
沈轻直直地看着舞台上的顾清羽,心脏一阵抽痛,莫名觉得顾清羽不是在跳舞,而是在讲故事。
一次一次的努力换来的却只有新鲜的伤疤,少年在黑暗裡抱紧了自己,又慢慢舒张开翻身躺在地上,双手摊开,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音乐也停了下来。
身后传来啜泣的声音,然后在短暂地安静之后,音乐重新响起,一反之前的悲伤。
整個舞台都明亮起来,躺在地上的少年瞳孔慢慢放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追光灯换成了梦幻温柔的颜色,伤痕累累的少年被治愈,在轻快的音乐中旋转,舞蹈。
直到音乐暂停,一身白衣的顾清羽从口袋裡拿出一支浅紫色的茉莉花,紧紧贴在了胸口。
现场安静了一瞬,然后掌声和尖叫声一同响起。
主持人应声走上台来,笑着拦住准备走下台的顾清羽:“顾神留步,我們還有個小小的采访。”
顾清羽闻言停下了脚步。
“顾神這支舞名字叫《遇见光》,”主持人很快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在顾清羽旁边:“請问有什么寓意嗎?”
顾清羽言简意赅:“就是遇见光。”
刚刚结束一個接近七分钟的表演,他声音裡還带着性感的轻喘,撩的台下粉丝又一阵尖叫。
主持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表达方式,于是完全沒有尬场,笑了笑接着问下一個問題:“导演组交代我,一定要问一下顾神,为什么会選擇這首歌呢?”
“因为初舞台的时候顾神就選擇了《一半情诗》,为什么决赛又選擇了抒情风的舞台呢?”
“因为是决赛,”顾清羽难得在镜头下笑了笑說:“我经纪人跟我說,决赛就要选决赛的歌,我刚刚惹他生气,所以选歌的时候就沒敢反抗。”
顾清羽說完看向舞台下的观众:“我看到台下有很多白色的灯光,迟到三年的舞台,我還给你们了。”
舞台下听出他弦外之音的粉丝已经开始尖叫,顾清羽却突然直直看向坐在vip席位的沈轻。
沈轻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准确读出他的弦外之音,隔着遥远的距离,沈轻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于是他提前离开了观众席,从旁边绕道去了顾清羽休息室。
决赛和公演不同,顾清羽不必一直在舞台上点评,只需要开场和最后宣布结果的时候帮着撑一下场子就行,在舞台上看着沈轻离开的时候他就心头一跳,回到休息室门口看到裡面沒有灯光的时候有低落下来。
瞥了撇嘴打开了门,谁知還沒摸到灯,就被人压到了门上。
“這個舞是为我编的?”
沈轻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侧,让他的心随之一颤。
顾清羽喉结滚动了下,手不可抑制地扶上沈轻的腰,声音喑哑:“嗯。”
沈轻轻笑了下,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结:“那怎么沒单独给我跳?顾神,你就是這么道歉的?”
“我以为你想看……”顾清羽握住了他作乱的手指,低声道:“你之前說過,想看舞台上的我。”
沈轻声音轻柔,轻笑出声:“嗯,确实想看。”
“不過舞台上看過了,還能单独跳给我嗎?”
顾清羽乖乖点头:“当然可以,你想看的话什么时候都行。”
“真的?”沈轻垫脚重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换個衣服可以嗎?或者……不穿也可唔……”
沈轻话還沒說完,下一秒,顾清羽扶在他腰上的手突然用力,两個人的位置瞬间变换,沈轻的头枕在顾清羽的手心,口袋裡的猫耳发箍不知道撞到了哪裡,突然开始闪光。
“不是說好了要慢慢来的嗎?”顾清羽语气裡带着气恼:“你不要逼我。”
借着微弱的光源,沈轻抬头对上了顾清羽深邃的眼神。
像是黑暗中盯着猎物的头狼,混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是沈轻却一点也不害怕。
闪光结束,休息室重新恢复黑暗,沈轻轻笑了下,语气轻飘飘的:“這么凶?那我逼你的话,你会怎么样?”
“会這样。”
顾清羽說着,扶在他腰间的那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唇上,然后微弱的按压力袭来,沈轻眨了眨眼,睫毛扫到了顾清羽的。
然后他反应過来,小茉莉在强吻他,隔着一個手掌。
《璀璨》决赛在万众瞩目中落下帷幕,顾清羽遇见光顾清羽迟到了三年的决赛舞台璀璨出道七人团ftg璀璨决赛ftg第一次集体红毯轮流在热搜上冲了一圈,到了除夕。
沈轻和顾清羽自然還是要回别墅的,路過一個路口,沈轻忽然想起。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回你自己的别墅了?”
自从顾清羽耍赖搬到公寓后,沈轻就沒见他自己回来過:“那么大房子不住怪可惜的,要不借我用用?”
“你要把ftg的人安排进来?”顾清羽闻言想也沒想就答应了:“反正那個房子本来也是你的。”
别墅是三年前他刚参加选秀的时候,沈轻为了方便和张百盛吃饭买的,后来因为不想天天和那個人见面,顾清羽就搬到了這边。
“所以当初你让我来跟你住,”沈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合着顾神這是用我自己的房子来给哄我呢?”
顾清羽脸色一红:“是你說這边环境好的。”
“嗯,”沈轻点头,恍然大悟:“所以顾神见色起意想骗我同居也怪我长得好看喽?”
顾清羽小声反驳:“才不是见色起意。”
沈轻双眼含笑凑到他面前:“那是什么?”
“是……”
“来了怎么不进门?”张百盛从公园遛弯回来,看到沈轻和顾清羽站在家门口,语气嗔怪:“吹冷风挺好玩的?”
沈轻睨了顾清羽一眼,小声說了句算你走运,转身去接张百盛手裡的象棋盒:“赢了嗎?”
“当然,”张百盛沒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吹牛:“我在這一片大杀四方,压根沒输過好嗎?”
“又吹牛呢?”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梁怡从屋裡走出来,刚到门口就听到丈夫的大言不惭,笑着轻嘲道:“当谁不知道你是個臭棋篓子?”
张百盛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走到梁怡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孩子们在呢,你好歹给我個面子。”
沈轻闻言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顾清羽的耳朵:“放心吧张叔,我俩什么都沒听见。”
“哼!”张百盛头也沒回,拉着梁怡进了门:“快进来,在家门口吹风是什么癖好!”
顾清羽顺手接過沈轻手裡的东西,另一只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牵着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沈轻笑了笑,沒有反抗,跟着他进了家门。
中午要吃饺子,于是进门口一家人坐在客厅裡开始包。
“這個不行,你看你捏的這個饺子,回头煮的时候一下就烂了,”梁怡嫌弃地夺過丈夫手裡的饺子皮,沒好气道:“你别包了,出去看你的报纸去。”
张百盛委屈:“小轻的還不是也這样,怎么光說我?”
梁怡闻言看向沈轻面前的盘子,皱了皱眉刚想說什么,只见顾清羽伸手飞快地把沈轻包的三個饺子挨個又捏了一遍,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好。
梁怡:……也行吧。
沈轻笑着抬眼看了眼张百盛,无奈地耸了耸肩。
张百盛气,看向顾清羽:“你就帮他呗,反正到时候他包的饺子你自己吃!”
顾清羽动作不停,头都沒抬:“我吃的完。”
沈轻笑着歪倒在顾清羽身上,一边给张百盛說好话:“梁姨你就让张叔包嘛,到时候把他的单独下就行了。”
顾清羽连忙伸手扶他,怕面粉沾到他身上,所以只能用手腕托着他的腰。
张百盛:……合着一家人就逮着他欺负呗。
梁怡也只是說一下,倒沒有真的准备让张百盛自己去玩,后面沈轻包的每一個饺子都得去顾清羽手裡转一圈,整個過程下来倒也沒有那么不能看。
不過顾清羽還是把沈轻包的那盘饺子单独煮了,然后放在了自己面前。
吃完饭张百盛突然提起沈轻的父母,语气淡淡:“過两天我們一起去给他俩扫扫墓,你回来這么久了,也去跟他们說說话。”
虽然沒有记忆,但是這段時間张百盛沒少跟他聊他父母年轻时候的事,沈轻脑海中也慢慢浮现出两個人的样子,闻言点了点头:“好。”
“待会儿你和小羽回沈家老宅一趟,”张百盛继续說:“虽然沒人住了但对联還是要贴一下,顺便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說不定有用呢?”
沈轻知道他說的是恢复记忆的事,于是又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对了,”梁怡忽然想起来:“小轻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去见见小风但一直沒机会嗎?刚好他家就在你家对面,說不定還能碰到呢。”
顾清羽吃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沈轻一笑說:“好。”
吃完饭,沈轻和顾清羽一起往沈家老宅赶。
之前顾清羽也跟着沈轻来贴過对联,所以很熟悉路,沈轻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坐在副驾驶玩手机,两家离得不算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下车前,沈轻却发现副驾驶的车门被锁住了打不开。
轻嗤一声,沈轻转身看向驾驶座上的顾清羽:“顾神,什么意思?”
顾清羽面不改色:“有人,我怕被认出来,我們等等再下车。”
沈轻這才发现沈家对面的别墅大门口,一個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那裡,探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往他们這边看,不知道裡面的人喊了什么,他恋恋不舍地又往這边看了眼,转身进了门。
沈轻听到了解锁的声音。
“查過人家长什么什么样子了?”沈轻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還挺周全的。”
顾清羽沒說话,径直下了车然后走過来给他开了车门。
沈轻:……
家裡已经快四年沒有住人了,但因为张百盛时不时会找人来打扫,所以看起来還是很整洁。
沈轻拿钥匙打开了门,一进门就是一片月季花丛,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走過一條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沈轻输入密碼,打开了房门。
很温馨的布局,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张三人合照,這不是沈轻第一次见到父母的照片,但是看到自己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走到二楼,沈轻心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深刻。
他能确定自己一定在這裡生活過。
打开挂着“轻轻宝贝”小木牌的房间,迎面就是一個深色的木制書架,書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杯和奖牌,書架顶上還专门写了一行字“轻轻宝贝,不许把书柜遮起来!”
沈轻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個场景: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面带委屈地跟身边的男人诉苦:“你說,那個书柜有什么不好的?轻轻宝贝的朋友回来了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荣誉,這多好!我都让步不摆在客厅了,他還有什么不满意的嘛!”
男人连忙将人搂在了怀裡,轻声哄着:“老婆别哭,不是你的错啊,我這就說他!”
然后抬起头时变了脸色:“說吧,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大的少年倔强的低着头:“我沒說不满意啊!”
“你明明就有!”女人委委屈屈地抬起头,脸上一滴眼泪都沒有:“轻轻宝贝,你不爱妈妈了,你嫌妈妈眼光不好。”
“可是那样摆确实很丑啊,”少年小声嘟囔了声,对上女人猛地睁大了的眼立刻妥协:“好吧,很好看。”
男人在一旁憋着笑,少年不满地递過去一個眼神,男人连忙比了個ok的手势,再說话时语气又恢复了温柔。
“好了好了,不难受了,儿子這不是接受了嘛,”男人轻哄着妻子:“你可是江城最有名的设计师,他就是眼光随了我,不懂這些,你别跟他生气啊。”
少年嘴角微抽,却在女人抬头看過来的时候连连点头:“嗯,都怪我爸!”
女人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走過来揽住了少年的胳膊:“轻轻宝贝真乖,等你奖杯再多些,妈妈就再给你做一個更大的书柜。”
少年无奈:“不用了吧?”
画面到這裡结束,沈轻捏了捏眉心,靠在了顾清羽怀裡:“顾小羽,我好像想起了点东西。”
“真的嗎?”顾清羽惊喜地揽住他的肩膀:“想到了什么?”
沈轻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好多,但是都是零碎的片段,還有很多看不清的画面……”
“想不起来不要逼自己,”见他表情不对,顾清羽连忙将人抱在了怀裡:“沒关系的,我們慢慢来,慢慢来。”
沈轻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突然问:“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会失望嗎?”
“不会失望,”顾清羽轻声道:“我只怕你会难過,不记得過去的感觉肯定很难受吧?”
“是啊,”沈轻轻飘飘地开口:“很难受很难受。”
“我在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记得,”沈轻突然开口:“不记得我是谁,有什么家人,有沒有朋友,不记得我从哪裡来,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顾清羽怔住,然后更紧地抱住了他。
沈轻让自己陷进顾清羽怀裡,感受着他温热的提问,听着他清晰的心跳,才又继续說:“我的身上只有一张身份证,然后我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后来去了趟住址上的地方,发现那裡刚刚拆迁,现在什么都沒有了。”
“而且很长一段時間裡沒有一個人找我,所以我猜我应该是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的,”沈轻云淡风轻道:“幸好不小心撞了我的人人還不错,不仅给我提供了住的地方,還给了我一份工作。”
“然后我就成了一名经纪人,”沈轻轻笑了下:“我也沒想到自己会這么厉害,只用了一年我就捧出了一個大明星,然后還是沒有人来找我。”
“我就继续往前走,后来那個大明星也走了,我就换了其他艺人。”
感觉到顾清羽温柔地蹭了蹭他的发顶,沈轻笑了下:“還是沒有人来找我,不過那個时候我已经沒有期待過了,后来那两個艺人也火了,我就自己开了公司,然后越来越成功。”
“沒有谁来找我,我也从不为谁停留,很多人說我自私,說我冷漠,說我眼裡只有利益……”
“不是的,”顾清羽急声打断了他:“你不是這样的。”
“你认识的沈轻不是,”沈轻温柔地反驳他:“但是我是,我跟你记忆中的那個沈轻大概是不一样的。”
顾清羽摇头:“沒有不一样,你就是你。”
沈轻笑了下,伸手抱住了他:“是不是那天我逃跑了,所以你才会突然小心翼翼爱来啊?”
“因为那個时候我也很怕,”沈轻說:“我怕你喜歡的只是你记忆中的那個沈轻,而不是现在的我。”
“我怕,你会对我失望。”
顾清羽抓着他的肩膀,低着头跟他对视,认真道:“我从来沒有這么想過,你就是你,你变成谁,我就追随谁,你变成什么样,我的理想型就是什么样,顾清羽永远不会对沈轻失望。”
時間线仿佛被拉长,周遭寂静无声,沈轻就這么和顾清羽对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
想,有点糟糕,他要被顾清羽套牢了。
作者有话要說:哥哥:你有本事說情话,你有本事告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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