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回怀城
晚上祁云就势让江河了解一些人奇葩神奇的想法,以后独自出去了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這上面,万一因此而吃了大亏,那才是要憋闷一辈子的事儿。
村裡本来就沒有秘密,第二天全村儿的人都知道昨天主道上老村长家的李晓夏坐在她男人身上挠人,因着当时李晓夏被气得发懵,根本就沒有顾忌到别的,所以村民们也很是顺利的终于知道为啥李晓夏跟她男人合不来了。
“怪不得昨天两口子来吃饭都一前一后的,看起来村花還根本不知道她男人跟孩子要来。”
以前大家還說李晓夏是村花,那会儿多多少少也有点真实的称赞在裡面,可现在李晓夏都嫁人了還這么称呼,其实就是有点讽刺调侃的意思了。
人类社会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即便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脑袋也研究不透,比如說代沟這個問題,這不是年龄层次的封闭与排外,而是一种十分智慧的大致性分類。
就李晓夏跟钟隆两人這事儿,像是淘青唐思甜她们這個年龄段的则多是骂钟隆不是個东西,便是王大梅都拍着大腿表示要是自己家的冬子干了那些事儿,不用第二天,当天她就要把人给撵了。
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像是王婶子她们這一代的,基本就是觉得男人虽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更大的错還是李晓夏。
這都结婚生子了,当然是要对男人好一点,那一张冷脸男人一时半会儿看看会觉得新鲜,可天天看夜夜看,也怪不得钟隆要出去找其他年轻小姑娘了。
再年纪大一点的活得心胸开阔点的,则是跟张奶奶那样了,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决定,這過日子啊就像是喝水,冷暖自知。
钟隆第二天就回了城裡,孩子留了下来,林春花跟李继国就怕钟隆回去之后气不過,再被外面的小姑娘吹吹枕边风真起了离婚的念头,所以很快也收拾东西带着外孙回城裡了。
原本他们想的是留在家裡多呆一天,好好劝劝李晓夏,可惜李晓夏要么就是一個人出去不知道去哪儿瞎转悠去了,要么就是回家进了房间把门从裡面一拴,拒绝跟他们有任何深入的交流。
吃饭的时候倒是能见到人,可惜林春花跟李继国一开口老村长跟张奶奶就直接拍桌子让两人吃饭的时候别闹腾。
看来看去发现自己再留下来也沒办法劝得李晓夏回心转意,两人這才一商量就干脆早点回城裡,借着送外孙回钟家的由头好歹先去探探风声。
林春花两口子一走,李晓夏這才沒有专往偏僻的地方躲了,但是沒過两天李晓夏自己也受不了村裡那些婶子婆姨的话,气得跟人吵了几架,也背着包走了。
“那些人啊,居然跟李晓夏說男人沒几個是不偷腥的,這话简直就是瞎了眼,咱们家裡的男人难不成都偷腥了?”
“我都搞不明白她们是咋想的,居然還有人說钟隆在外面不老实,追根究底還是李晓夏的错。”
“婶子她们都是劝和不劝离吧。”
“淘青姐,要是你也成了她们那样的人,那我以后可不跟你好了。”
唐思甜皱了皱鼻子,抱着自家宝宝有些娇气的跟淘青撒娇调侃。
淘青连忙笑着腾出挽毛线球的一只手去戳了一下唐思甜额头,“我可不敢有那样的想法,要不然咱邱校长第一個就要考虑把我给换掉了。”
水月村小学如今待遇好又受上面重视,邱北也一心搞好,所以对在校任教的老师三观思想方面同样不肯放松。
一旦发现有谁透露出三观不正的思想,首先邱北就会去走访了解,要是事实属实,情节不算严重的就好好专门在思想三观上进行特训。
若是情节严重的就会直接调离本校,调任报告上邱北也会特别注明原因,接收的学校要是介意的话就会拒绝接受,不介意的那邱北也就沒办法了。
毕竟這会儿教室的工作還是铁饭碗,邱北也不能說把人彻底撸下去就真能撸了。
“說真的,无论谁說什么,都有种站着說话不腰疼的感觉,但是那些婶娘所谓的男人在外面乱来,只要還惦记着家裡婆娘孩子就好了的說法,我听着也怪难受的。”
江画眉叹了口气,心裡因为刚才忍不住把這個事儿设想到自己头上,所以难受得紧,垂眸继续手上不停的挑选梅干菜。
這些都要挽成一小把一小把的塞进一個小坛子裡,再一层一层卡上篾條带回怀城。
当初凝开芳過来蜀地那回就喜歡上了梅干菜,這回他们也沒什么行李,江画眉就想着给婆婆带些蜀地土仪過去。
這话說得淘青跟唐思甜也沒了谈這個的兴致,淘青话头一转,转而谈到了孩子身上,說說自己在学校教幼儿园时遇见的一些孩子们让人哭笑不得的行为跟话语。
做了母亲的女人,沒有人能抵抗得了孩子這個话题,果然一時間气氛又火热起来。
白天祁云带着平安如意以及江河一起去邱大爷那边凑了村裡几個老爷子的场子。
所谓的场子就是他们聚会下棋的活动,邱大爷這個臭棋篓子可是很高兴祁云能回来再帮他大杀四方的。
邱北其他方面很优秀,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基因遗传有关系,邱大爷下棋不行,邱北更是烂得很,幸好邱北自己也不喜歡下象棋,要不然水月村就得多一個臭棋篓子了。
晚上睡觉前江画眉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跟祁云說了白天她们几個女人的闲聊,最后感慨道,“要是我沒遇见你,說不定随便嫁了個庄稼汉子,再過二三十年我也要成为王婶子他们那样的人了,想一想還真可怕。”
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种变化自己本身還一无所知,并且坚定的认为自己的观念想法就是对的。
祁云坐在书桌边写东西,闻言停下笔挺了挺背,“放心吧,要变也是咱俩一起变,我肯定紧追老婆大人的脚步。”
江画眉沒好气的用手上叠好的衣裳拍了祁云后脑勺一回,“去,就会贫嘴。”
“冤枉啊老婆,我也就在你面前贫嘴,你看我在外面对正经,对别的女人也是半眼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說罢放下笔站起身走到江画眉身后,俯身把又微微弯着腰把衣服放进包裡的媳妇给一把抱进了怀裡,嘴凑到媳妇耳边故意用气音說话,“老婆,我這么乖,有沒有奖励?”
江画眉挣了挣胳膊,這人死活就是禁锢着她整個上半身不撒手,江画眉只能扭头敷衍的亲了亲祁云脸颊,“别闹了,明天還要早起坐火车呢,你也赶紧收拾一下你那些书稿。”
祁云虽然白天会多花些時間去会朋友陪邱大爷,但是书稿也沒有放松。
去瑞贵纳之前祁云就已经将完成的《众神》卷一交给了张总编——当年的张副编也顺利升职成总编了。
如今也已经一個多月了,兴华出版社那边应该会在腊月裡年前正式出版发售,老规矩原本应该寄给祁云的试阅本也已经寄到怀城祁家了,這事儿還是前两天江画眉借用邱北校长办公室裡的电话跟婆婆打电话商量回去過年的事儿时凝开芳說的。
今年祁丰跟余安安不会回老家,原本祁丰是想让余安安带着孩子回平城娘家過年的,可余安安舍不得他一個人大過年的冷冷清清留在部队裡,所以干脆也不回娘家了。
反正娘家今年大哥大嫂也会回去,她是外嫁女么,反正余安安是真個一嫁人就胳膊肘往自家男人跟儿子那边拐了,拐得還特别理直气壮。
不過话虽這么說,祁丰跟余安安還是在往岳家寄年礼的时候多加了不少礼品,岳家有的婆家這边当然也不能少。
也就因为余安安也是有工作的,即便带着孩子她也能申請特约记者的工作,再加上今年祁丰部队裡的津贴升了一大截,要不然那一小家子的开销怕是都要紧张得照顾不周全两边父母。
到最后祁云還是沒能讨到好处,睡觉的时候都特别哀怨的直往江画眉那边挤。
虽然這些年祁云年纪往上涨了,别人看见祁云也会拍着他肩膀說他越老越成熟稳重了,可在江画眉面前,這家伙還是跟当初刚谈恋爱那会儿一样,一挨着她就总跟皮实的小孩儿似的就想往她身上黏糊。
江画眉被挤得实在沒办法了,再挪可就真要被挤到床裡侧的墙壁上了。
江画眉侧身面向身后一边挤她還一边哼哼唧唧的男人,黑暗裡摸索着伸手抚了抚祁云的胸膛,一路往上,微凉的手掌像是一道轻风拂過,最后落在祁云凸起的喉结上。
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收到暗示的男人喉咙裡发出一声幼稚的“嗷呜”低鸣,然后一收下巴就跟只大狗一样温热的气息凑了過来,于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搜寻到那处柔软。
江画眉就乖顺的任由這個在床上由始至终都很霸道的男人把她压着這样那样,被掐着腰翻了個身侧脸趴在枕头上的时候,江画眉皱着眉咬着唇忍耐着那种难以形容到底是舒服還是难耐的感觉,心裡模模糊糊的想,也不知道這個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对這种事稍稍削减一些兴致。
虽然做的时候很舒服,而且全程她都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基本上是只要乖顺的配合动作就好了,可是每次开始之前江画眉总感觉沒多大兴致。
可能真跟祁云說的,生了孩子之后自然而然就对男人沒了那方面的想法吧。
当然,這個事儿江画眉也就只敢自己一個人闷在心裡想想,要是真說出来了,江画眉怕她家男人要委屈得抱着她的腰哭一哭。
第二天祁云他们的火车是中午十一点多从百裡坳上火车,一家人也沒在家吃午饭了,早上最后一遍确定行李沒有落下的,然后该遮盖的都遮起来,该收进箱笼裡的也收了。
箱笼裡都放了足够一年挥发的樟脑,等到明年再拜托邱北媳妇进屋裡收拾收拾再继续放药,江家的钥匙邱大爷都是放在邱大爷那边的。
“祁娃子,以后有空了就常回来知道不?”
“知道了唐大爷。”
“祁娃子,路上小心点,這些茶叶蛋给平安如意在路上吃,這是我家的老手艺,香得很!”
“老祁,以后咱们来平城了你可得招待我們吃住。”
祁云走的时候,村裡跟当初祁云回来时的热闹程度那真是差不多的,毫不夸张的說,那真跟当初老百姓送解放军似的。
有人送饼干糖果有人送蛋送饼子,都是路上能吃的,像是菜干腊肉那些都是提前两天送的,能带走的江画眉都打包好了,不能带走的就转送给了几家亲近的。
村裡人对祁云這么热情,除了觉得祁云有出息之外,更重要的其实還是祁云对水月村的念旧。
无论是在外面接受报纸采访還是出版书籍时的问答,甚至连他的生平简介裡祁云都毫不遮掩的提到過李家镇水月村,对水月村的乡亲们也是十分的感激,這也让全国各地不少人都知道了他们水月村。
当初甚至還有市裡面的记者扛着会闪光的黑漆漆大家伙来采访他们村的人哩,那可是上电视新闻的,可叫不少人羡慕死他们水月村的人了。
如今村裡的人走出去,只要一說自己是水月村的人,那家伙,抬头挺胸昂着下巴,就跟自己瞬间一米九似的骄傲。
像祁云這样有大出息還不忘旧,甚至村裡還因为祁云的关系得了不少公社上头的照顾,就凭這些就足够乡亲们对祁云热情友善了。
更何况远香近臭嘛,祁云如今跟他们离得够远,所以祁云当初在晒场打豆子时因为江画眉而直接怼海四婶一個女人的事儿如今也全然沒有人再有别的說法了,全都觉得祁云维护自己的女人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還有人說祁云那是脾气正直,见不得碎嘴乱造谣的事儿。
总之即便以前一個村的时候有過說祁云不好的声音,這会儿也全都变成千般好万般好了,因为祁云已经走到了一個他们昂着脖子都要看不清楚的高度了。
平安跟如意趴在火车车厢下铺那裡,双双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江河就坐在床沿上,一边看书一边照顾俩外甥,就怕孩子一时调皮滚到了床下。
祁云在对面下铺挨着小桌子的那边埋头修改稿子,江画眉则趴在另一头有些闲散的写写画画完善着一份商业计划书,脚翘起来一晃一晃的,时不时会碰到祁云的背。
偶尔祁云看完一段感受到那只脚撞過来的力道,反手抓住那只脚逗弄一回,惹得江画眉挣脱之后安生一阵,然后无聊的时候又忍不住晃来晃去的。
如今火车的车速還沒提高,从蜀地到怀城就要三天两夜,主要是出川往南這边要過的山多,等到几十年后开凿隧道的技术越来越成熟之后直接以隧道完全代替翻山越岭之后,三天两夜的车程甚至能够直接锐减到两天一夜。
索性祁云他们各自都有自己消磨時間的事儿,要不然干坐着憋在一個车厢裡,不說孩子,便是大人也有够难受的。
祁云這裡慢慢悠悠颇为清闲,平城那边的张总编却是忙得不行,虽然张总编已经升职了,可对于祁云的事儿他還是一力包揽。
当然,這种事儿放在祁云身上,那可就不是张总编自降身份了,反而是抱上大腿了,反正即便是比格更高的出版社总编都恨不得取张总编而代之。
很多文学作家其实在市场上是不大吃香的,一般受众就是那些对文学有一定研究与喜好的文化教育程度比较高的少数人。
而祁云這個人却不费一拳一脚,只笑如春风提着一支笔就狠狠打破了几乎已经成为他们默认规则划分的界壁。
懂文学的可以从他的小說中研读出许多深奥的文学内涵来,注重小說故事閱讀性的年轻人又能够从小說中获得足够的快、感。
而且祁云的小說中這么魔力并不单单在国内生效,即便是到了文化差异巨大的国外,也同样能够占领一片天地挥洒自己的魅力。
之前的《時間旅人》风靡国内外就足够說明這一切。
祁云在瑞贵纳领奖后对那位记者說的话也早就已经在当时的诺贝周刊上刊登了,關於那些获奖文学作品的来历祁云也說了,甚至還顺便十分调皮的给自己即将问世的新書打广告打到瑞贵纳去了。
因为准备新書而创作出了能够获得诺贝奖的文学作品,单单是這一点就足够引起很多平时并不关注小說类读物的人的关注了。
而张总编作为有幸能够提前观看稿子的一员,還沒出版发售的时候就已经激动得热血澎湃了,已经三十好几即将奔四的张总编都跟家裡妻子說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好几岁。
虽然最后還是被妻子打击嘲笑了一番,张总编也不气馁,第二日照旧跟进校对工作,尽量让书籍进入印刷阶段。
“总编,這回咱们首印多少本?”
张总编想了想,拍板定下一個数量。
属下愣了愣,有些迟疑,“总编,会不会太多?”
三十万本,确定不会砸在库房裡?
张总编好像听了個笑话,“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向领导申請,這個数目就凭云深先生的名号,领导一准会批准。”
只要是云深先生的作品,就不可能会砸在库房裡,這可能就是出版社对一名作家最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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