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冷心冷肺 作者:章鱼凤梨 章鱼凤梨 问话的是仪贞,回话的是杏子。 杏子那双原本最是出彩的杏眼耷拉了下来,裡头布满血丝。 在西门内,可贞又看到了昨儿向松子挥鞭的那個人牙子。他坐在不远处的一個茶摊上谈笑风生,那條在可贞看来還泛着血光的鞭子還被他插在腰间。 可贞突然想起了“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他不,他那一鞭子打死了一個花骨朵般的小姑娘? 打死了人也不用受责罚的嗎? 是了,她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身上被刺了字,不過就和牛马一样,就连最值钱的她们不也只值一百两嗎? 那松子现在在哪?是传說中的乱葬岗嗎? 听着過路的牛铃叮当声,可贞又想起了那辆落荒而逃的牛车。這是样的父亲兄长?既然不是来赎她的,为又要来?为给了她欢喜,却又亲自打碎,让她空欢喜一场?既然已经卖了她,那就索性当她死了沒有這個女儿了不行嗎?为亲情反倒成了催命符?可又为這么傻,去寻死? 可贞一整天都再提不起精神来和林氏“”了。 林氏只当可贞是害怕了,于是半搂着可贞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 “人命真的就似草芥嗎?”无错不跳字。可贞不忍心林氏一遍一遍地安慰,终于拉着林氏的手写下了這么一行字。 “命如草芥又如何?蕴儿,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林氏眼裡满是悲恸和苦涩,就算再来一次,可她依旧不该抉择…… 可贞愣了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林氏写下這几個字时的力度和颤抖。 第二天,還是沒有卖出一人。那些人牙子的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了,动辄打骂,不過到底碍于可贞等人是犯官家眷,并不敢轻易动手。 晚上的时候,可贞等人刚刚用過饭,仪贞於贞日盼夜盼的三姨娘朱氏被那胖一把推了进来。朱氏衣裳单薄凌乱,蓬头垢面,脚上的绣花鞋露出了裡头已看不出颜色材质的袜子,上头還有斑斑血迹。 朱氏一进来就找仪贞於贞,仪贞於贞一见朱氏也是立马就跳下炕来,一把抱住了朱氏,母女三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於贞哭得咳嗽起来,才都略略止住。 谈氏不待朱氏上炕,就一把拉着朱氏询问她顾浩然的消息,朱氏充耳不闻,只是一心一意的哄着於贞仪贞。 林氏问過可贞后,拿了一個窝窝头递给了仪贞。 仪贞一愣,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是澎涌而出,连连向林氏道谢。 可贞窝在林氏身边,看着仪贞一点一点的掰下窝窝头,用手指磨碎了才喂给朱氏。於贞则是窝在朱氏怀裡拱一拱,再拱一拱。 等於贞睡着了,朱氏才把前一天的事儿說了一遍。其实也沒有好說的,因为朱氏都不,都沒有见到顾浩然就连夜被官差押送来了這。 谈氏听闻顾浩然生死未卜,又是嚎啕大哭了起来。於贞一下子被惊醒,整個人嗖地缩了起来,把头窝在了朱氏怀裡。 计氏死死地盯着朱氏好半晌,那眼神宛如毒蛇,不大的屋子裡顿时冷气直冒,能一径冻到人骨子裡去。不止直接承受计氏眼神的朱氏母女,连哭得稀裡哗啦的谈氏都感觉到了,登时止了哭声,一,众人皆是默默。 第三天,依旧沒有卖出去一人。 上半夜,东北风呼啸,莱州府的第一场雪随风而至。一夜過后,天地间只余一色。 林氏看着那不时地从通风口飘进来的大片大片的雪花,和渐渐失了热气的炕床,又轻轻摸了摸可贞身上,忧心不已。 可贞摸了摸暖烘烘的小肚子和膝盖,对林氏更是感激不已。要不是有林氏,估计再這么下去,人還沒被卖出去,就先被冻死了。 其余众人原本平放着的双腿更是越缩越紧,到早上的时候,已是個個团成一团了。不過庆幸的是,今儿沒有人带她们出去,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却沒有想到的是,比冬日飘雪更冷的是人心,尤其是沦丧了道德的人心。 下半晌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可贞下意识地就紧张了起来。因为可贞听得出来,這既不是那胖拖拖拉拉鞋子磨地的声音,也不是那高颧骨的走路无声。 林氏也立马用大袄将可贞紧紧地裹了起来,裹得可贞都动弹不得了。 果然,是两個贼头鼠目的衙役,两人嘴裡更是污言秽语,虽然放低了声音,可還是让一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计氏林氏众人就不用說了,就连维贞仪贞几人亦是听得懂的,顿时羞愤难当,俱是掩面痛哭了起来。 就是可贞也是悲愤异常,在大袄裡磨牙切齿,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杀人不用刀,比那挥鞭子的人牙子更是畜生不如。 而那两個衙役见众女眷受不住哭了起来,更是来了兴致,越发地调笑了起来。谈氏气不過,恨恨地骂了两句。 可那两個衙役却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啧啧,骂,再骂。這大家子的太太到底不一般,连骂人都比俺那浑家骂的得趣儿。不過你這可是骂人了,要骂也得骂你们家顾道台,谁让他犯了法了呢!连累你们也发到了這裡成了犯人。” “可不是,既然成了犯人来了這裡,還充节妇……” 可贞已经顾不得生气了,心裡只道要遭,计氏听了這话還不得疯了。可贞觉着要疯了。 “谁准你们這的?”突然出现解救了众人的是高颧骨。 可贞一口气落了地。 “薛大嫂子,這么冷的天,不在家裡多歇歇?”高颧骨突然出现,把那两個衙役唬了一跳,一人连忙赔笑道。 “都给我出去。”高颧骨正眼都不看這两個人,语气凌厉。 “薛大嫂子,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连金嫂子不也……”一個衙役不甘心,继续道。 不過话還沒說完,那胖就脚不沾地地跑了,边跑边喊,“你们两個小兔崽子,老娘不了趟茅房,一刻钟都不到的功夫,你们就钻了进来了,還不给我滚出去!“說着就一手一個把两個衙役给提溜了出去。 高颧骨看都不看脚底抹油的三個人,扒拉了下门锁,也跟了出去。 那几人一走,林氏就稍稍松开了怀裡的可贞。可贞赶紧扒拉开大袄,差点闷死。 刚刚喘了两口气想打起精神来提防计氏,就又被眼前的一幕唬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只见计氏一声惨叫,就撞過袁氏,干枯的手死死地掐上了维贞的脖子,“掐死你,我早该掐死你的……” 凤梨的话:古代,尤其是明清两代,进了班房的不管有罪无罪,真是死路一條。虐待、真的是家常便饭,很黑暗很苦难。 是由无错会员,更多章節請到網址: 无错隆重推薦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請来信告之,我們会第一時間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