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琉璃灯静静燃着,壬申正用很平静的声音给苏云卿讲述当年剑阁之事。
包括剑阁如何“炮制”剑仆,如何对剑仆进行挑选和魔鬼训练。
“所有剑仆进入剑阁之后都要去剑阁中的剑山上历练。剑山下的深渊都是剑仆的尸骨,他们都沒有自己的名字,只有最后走出剑山的剑仆才能够拥有名字。”
“剑阁不想剑山的隐秘被外人发现,也为了更好地训练剑仆们的能力,就作法在剑山周围设下了巨大的屏障,让整個剑山被乌云笼罩,终日不见天日。你走进去,就是无边无际的漆黑丛林,血腥味从沒散過。”
“剑仆们一开始会摸索寻找生路想要逃出去,后来都被這无尽的黑暗给逼疯了就开始自相残杀。当时……我和尊上偶遇過一次,我們便找了一個山洞,躲了起来。”
說到這,壬申忽然沉默。
他眸光静静透過眼前的琉璃灯看出去,似乎是又看到了一百多年前,剑山裡那些血腥黑暗的场景。
灯火明明十分明亮,但映在那幽邃的瞳孔裡却照不透那最深处磨灭不去的阴翳。
看着這样的壬申,苏云卿沒有继续追问,只是用一种温柔如水的平静眸光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說。
壬申盯着那琉璃灯中悦动的灯火看了许久,方才继续开口。
“陆续有剑仆闯进山洞,有求救的,有想杀人的,但后来……他们都不在了。”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苏云卿眉心轻轻一颤。
壬申這话說得很含糊,但他隐约听出了几分裡面的黑暗血腥。
那些剑仆不在了?如何不在的?
无论是壬申主动动手,還是被迫防卫动手,又或者躲起来眼睁睁看着别人动手,都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他忽然就明白为何当初魔尊会那么容易就给萧霁种下心魔了。
在经历過最鲜血淋漓的残酷黑暗现实后,人心的深处绝对会留下一道十分致命的伤口,只要顺着那血腥气探寻而上,就能找到那道伤口,然后撕开……
苏云卿微微抿了唇——他沒想到壬申为了开解他,居然连這些都愿意讲给他听。
倒是有点意外。
也,莫名有点感动。
就在這时,一直沉默的壬申忽然道:“所以夫人,尊上其实也不是完全的光明磊落之辈。你若是了解,也该知道他的剑尊之位实际上并不算名副其实。那只不過是各方为了制衡巨剑神阙,做的一個权宜之计罢了。”
“若是除去那些意外际遇,他可能现在也只是剑阁内一個无名剑仆,甚至连前十都排不上号那种。夫人不必把尊上太過神话,他也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人,你有什么心裡话同他直說便是。”
“若夫人都不能对他坦诚相待,他只怕也不会开心。”
說完,壬申抬眸,静静看了苏云卿一眼。
四目相对,苏云卿看到了壬申眸中深处那抹隐忍的火苗,长睫颤了颤,他便垂眼轻声道:“师兄我明白了。”
壬申:“嗯。”
又過了一会,苏云卿忽然低声道:“师兄,可不可以闭上眼。”
壬申眉头微蹙:“什么?”
苏云卿抬眼看他,眸光清润诚恳:“可以嗎?”
壬申:……
最终,壬申默默闭上了眼。
虽然不知道苏云卿要做什么,但自从遇到苏云卿之后,他便逐渐对很多事情有了好的期待。
现在也是如此。
壬申闭上眼之后,隐约听到周围有窸窣作响的声音传来,十分清晰,弄得他有些好奇。
又過了一会,那些窸窣的响动消失。
安静了片刻,壬申才听到苏云卿再次开口:“师兄,可以睁开眼睛了。”
壬申疏落的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但睁开眼之后,并沒有他意料之中的惊喜,而是一片黑暗,极为浓稠深邃的黑暗,扑面而来——
這感觉,顿时让他又仿佛回到了那個曾经被鲜血和噩梦浸透的山洞。
一股扭曲的阴暗杀意从胸腔涌起,壬申的呼吸不自觉深沉急促了几分,肌肤绷紧,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宛如被蚂蚁爬過一般的战栗感。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疯狂压抑着自己想要出手的想法。
直到——
一只极为细腻温热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壬申呼吸一滞。
他被那只软玉一般的手触碰到的肌肤在一瞬间就仿佛被温热的水流抚過一般,舒缓了下来。
接着便是苏云卿带着一点微笑的轻柔嗓音。
“师兄,把手张开。”
壬申几乎是下意识便张开了方才因为黑暗猝然而至紧攥成拳的手。
接着,一只温润玲珑,又熠熠生辉,散发着珠光的器灵小鸟便出现在了壬申掌中。
壬申讶然,紧接着他的神色便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苏云卿微笑凝视着他,催促道:“师兄快滴血认主吧。”
壬申迟疑了一下,默默照做。
而在壬申给這只夜明珠和诸多珠宝做成的器灵小鸟滴血认主之后,這只小鸟就拍打着翅膀,轻轻飞了起来。
绕着两人飞了一圈,莹润的明光顿时将周围都照亮了。
一股温馨安静的气息悄然在整個山洞裡弥漫了开来。
壬申心头那股阴暗的杀戮之气随着這小鸟的上下飞动,悄然而散。
而苏云卿這会仰头看着那只漂亮的小鸟,就轻声道:“這是父亲生前送给我的一件玩器,小时候我很喜歡,晚上去哪都带着它,也就不用怕黑了。”
“现在我用不上了,就送给师兄吧。”
壬申听着苏云卿的话,回過神来,不由得眸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苏云卿。
他沒想過苏云卿会把這样一件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不,送给他也就罢了。
偏偏是“壬申”。
壬申嘴唇动了动,正想說什么。
苏云卿却忽然又笑了笑,补充道:“师兄這么英武,肯定不会怕黑,只是我觉得师兄待我真的很好,才送這小鸟给师兄的。”
壬申:……
欲言又止,直言又欲。
過了许久,壬申只能垂眼低声道:“多谢夫人。”
苏云卿偏偏還要再问:“师兄喜歡這小鸟么?”
壬申哑然。
但這时苏云卿就這么认真看着他,玉白的精致面容在小鸟身上柔和珠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圣洁空灵,一双黑眸仿佛浸着水,盈盈脉脉。
看着這样的苏云卿,壬申心头一颤,胸口处不自觉就燃起了一阵难以灭掉的火。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這一刻,他忽然……很想亲吻苏云卿。
想用大手把那一袭柔软的白衣揉碎在怀中,或是抵在這裡某一处紧窄的墙角,让那带着笑意的盈盈湿润眸子变红,哭出来……
只是想想,便觉得呼吸急促了几分。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眼看着,那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就要触碰到苏云卿细腻如玉的侧脸——
苏云卿茫然:“师兄?”
壬申瞳孔紧缩,骤然回過神,接着他手指一缩,便迅速往外转向,伸手一把抓住了飞回来的器灵小鸟。
将小鸟默默攥在了掌中,他仓促回過头,用一种略微带着几丝喑哑和发抖的嗓音低声道:“我很喜歡,谢谢夫人。”
他脸颊滚烫,也将那方才涌出那一股宛如岩浆一般的灼烈情绪尽数憋入了心底。
苏云卿仿佛沒有觉察到壬申方才的异常,只默默笑了笑就道:“师兄喜歡就好。我也困了,师兄也早点歇息吧,明日還要赶路呢。”
壬申微怔,一時間還有些沒反应過来。
但等他回過脸时,苏云卿已经起身转了過去。
壬申心口一跳,喉结滚动片刻,悄悄就攥紧了掌中那只温润如玉的器灵小鸟。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什么,掌中力道倏然松开。
然后他便略带喑哑地轻声道:“好,夫人早些睡吧。”
苏云卿:“好。”
之后,再无声息。
壬申一人立在原地,在黑暗中异常仔细地将掌中的器灵小鸟拿起来看了看,在確認小鸟确实沒有损伤之后,他方才将小鸟静静放入了储物戒中。
自己则是走到不远处的一角,取出一個蒲团,开始打坐。
此时,壬申以为已经睡下的苏云卿并沒睡着。
而是正静静躺在石床上一边浏览系统商城一边跟系统对话。
系统:“你咋回事啊,刚才差一点就上本垒了。”
苏云卿淡淡:“虽然我知道他是萧霁,但他不知道我知道是他,這么轻易地就ntr了他,以前营销的真爱人设不就崩了?”
系统迷惑:“……可不都是他么?”
苏云卿笑了一下:“男人心海底针,你只是系统,不会懂的。时机未到,不可妄动。”
系统:“哦……”
但忽然,系统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正在认真閱讀系统商城商品說明的苏云卿道:“对了宿主,你是不是瞒着我买了什么人物补充插件包?”
苏云卿眼都不眨:“那是什么东西?”
系统:……?
“可你沒买這個插件包怎么知道那只小鸟是苏愈送你的啊,還把细节說得那么清楚?”系统开始怀疑苏云卿的身份不简单了——又聪明還懂得這么多,会不会是什么主神亲戚啊?
苏云卿點擊商品的手微顿,先是略显诧异,接着又不甚在意地道:“小說裡不都是這么写的么?”
系统:?
难以置信。
就在這时,苏云卿选定了一样商品,购买了下来。
系统看了一眼,是一個扫描仪,可以主动探测方圆十裡之内书中的主要角色。
系统随口道:“你积分都這么多了,给自己买点洗髓丹啊。”
苏云卿:“不了,我還得攒点积分下来买融灵丹。”
系统:“你不是有融灵草了么?”
苏云卿垂眼笑笑:“還要给我哥留一份,而且等仙府秘境崩塌,融灵草便再难寻到,用它去拉拢各大势力再好不過,也是一份大人情。更何况,修真界丹师不好找又风评成谜,谁知道你把融灵草给人家去炼人家会不会私吞你的?還是自己兑换最保险了。”
系统嘴角抽搐,一時間不知道该說苏云卿抠门好還是太算计好。
但不管怎么說,有這种宿主它倒是自己省去了很多操心的机会。
也挺好的?
就在系统漫无边际地找心裡安慰的时候,苏云卿轻轻打了個呵欠,微笑着低声道:“小系统,晚安。”
系统:“……晚安。”
算了,還是暂且收回对宿主的吐槽吧……
·
次日清晨
苏云卿被壬申唤醒,二人启程上路。
沒了闻苍朔打扰,這一路两人倒是走得很顺。
因为融灵草都拿到了,壬申這两日便沒让苏云卿服易容丹——无论什么丹药,服多了总還是有坏处。
而且,壬申也有些私心——他也想多看看苏云卿本来的面容。
那样一张脸,一直被遮起来也太可惜了。
大约午时,壬申怕苏云卿又磨伤脚,便還是停了下来,寻了密林中较为空旷的一处,开始煮水煎茶。
苏云卿自从穿书過来之后,莫名就承袭了一点原身的娇气习惯——虽然已经辟谷,但每日也总习惯喝一点新烧的茶水,配着精致的小点心,就足够让他心情好上半日。
這会滚水咕嘟咕嘟在小炉子上沸腾着,壬申找了白瓷杯,取了上好的君上银针投进去,然后斟茶。
给苏云卿泡好,再递過去。
苏云卿笑意盈盈:“谢谢师兄。”
可经過昨夜的事后,壬申却莫名有些不敢再看苏云卿,把茶杯递過去之后,便又退回了自己本来的位置,正襟危坐。
苏云卿悄悄瞥了一眼壬申的姿态,唇角勾了勾,却又不予理会,慢條斯理地捧着茶杯开始品茶。
他今日裡面是丝绸做的暗云纹雪白内袍,外面又穿了一件银红色的纱衣,更衬得他明眸皓睐,肤如白雪,唇如点朱。
温润又贵气,還异常精致华美。
微风静静一吹,拂起他耳畔青丝,飘舞间宛如画中美景。
系统看了都忍不住赞叹這实在是副好皮囊——若不是這副好皮囊,苏云卿在此间行事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忽然,苏云卿淡淡道:“又在吐槽我什么呢?”
系统被发觉了心裡的小九九,立刻讪笑道:“沒什么,我只是在想宿主你這么好看,活该那么多人喜歡你。”
苏云卿微哂,也不去拆穿系统,只道:“除了脸,本质也很重要。”
系统:“是是是!”
就在两人插科打诨之时,忽然一個机械的电子音出现在苏云卿脑海中。
【提示:有重要度为a类的主角正在靠近,且正在遭遇危险。】
苏云卿心头一动,默默问:“是谁?”
【佛子明无尘和道子林渊】
苏云卿轻轻挑了一下眉,不說话了。
系统:?
“這可是大好机会去抱大腿,你怎么不去刷好感啊?”
苏云卿静静喝了一口茶水,目不斜视地悠悠道:“我又不能打,何必慷他人之慨?”
說完,他又莫名笑了一下,托腮道:“老公保护我已经很辛苦了,我才不要给他找事。”
被迫喂了一嘴狗粮的系统:“……”
可很快,系统就知道为什么苏云卿不主动去找事了。
因为壬申那边很快就觉察到了动静,默默站了起来。
苏云卿這时才恍若回神地抬起头,问道:“师兄,怎么了?”
壬申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人遇到凶险。”
苏云卿沒說话,只是静静看着壬申。
壬申本意是想苏云卿给個决断,沒想到苏云卿会看他,一时哑然,過了片刻他才道:“夫人希望我去救人么?”
苏云卿反问:“师兄想救么?”
壬申略有迟疑:“這二人师尊同我有故,不救說不過去,但救,又容易惹麻烦,我也不好保护夫人。”
苏云卿自然知道壬申說的“有故”就是当年灵山寺的如来和道祖联手为他压制心魔之恩。
想了想,苏云卿笑道:“既如此,师兄若是不想问心有愧,便去吧。我陪师兄,若不是遇到魔尊妖王,我想我還有一战之力,不至于那么弱。”
壬申微怔,最终他在心裡把“问心有愧”几個字咀嚼了一番,断然道:“好。”
·
苏云卿和壬申二人赶到之时,才发觉明无尘和林渊是遭人暗算了。
他们在被一群剑阁傀儡围殴。
這些剑阁傀儡不少還穿着正道弟子的衣服,脸上满是鲜血,但此刻已经暴露出傀儡的本来面目,正在不计一切地对明无尘和林渊痛下杀手。
傀儡不会痛,若不摧毁战力便一直在巅峰境界。
相同境界下,十几只傀儡明无尘和林渊二人還能应对,但现在来的是几十只!
车轮战,恐怖至极。
即便是修为精纯,天赋高绝如明无尘和林渊二人,此刻也变得十分窘迫,脸上身上都多了不少伤口。
见到這一幕,苏云卿和壬申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
都知道剑阁余孽会挑在這次秘境出手,沒想到如此大手笔。
光围殴明无尘和林渊的傀儡就有這么多只,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又有多少?
上百?上千?
简直难以深想……
不過当务之急是救人,壬申眸光一凛,率先出手,剑意瞬间迸发而出,只是几個呼吸间便斩掉了数只傀儡。
苏云卿也出手了,他并未直接斩杀傀儡,而是配合着壬申的速度,将那些傀儡都圈到一处,送到壬申手边。
壬申剑意锋利无匹,势不可挡,凡是被苏云卿送到他面前的傀儡,他几乎是立刻就能斩落。
而且剑气连贯,行云流水,连招数都沒有過丝毫滞涩停顿。
相比而言,苏云卿的招数就看起来十分蜻蜓点水,他出手也不如壬申那般快,只是偶尔轻描淡写地抛出一招,然后在傀儡要围上来包围他时又飞速退走,整個過程都如同舞蹈一般极度优雅好看
。
仿佛他掌中握着的不是软剑,而是丝绸,是杨柳枝——
但明无尘和林渊一看,便也看出其中精妙之处。
苏云卿虽然慢,但节奏却极好,可以說不浪费一分一秒,除了修为稍弱,再无任何弊端。
跟壬申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這二人一出手,明无尘和林渊的困局顿解。
他们也不约而同地从退守变为了进攻,道剑无名和七宝禅杖一出,华光四射。
四人联手,战局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反转了。
只花了一盏茶的時間,這些傀儡便都被四人斩落。
明无尘和林渊上前道谢。
壬申此刻已经收剑而立,见到二人走来,他不自觉微微皱眉,正想說‘不必言谢,各走各路便是’,恰好苏云卿這时自空中翩翩而下,如一只银红的蝶一般,轻盈地降落到了他身边。
软剑轻收,苏云卿就对着明无尘和林渊微微一笑,道:“又和道长還有大师见面了。”
苏云卿笑起来时容光四射,有如春日裡最明艳牡丹上的那颗露珠,莹然光润,却又不会過分灼烫人的眼。
明无尘和林渊同时微微失神了一瞬,接着便是明无尘先反应過来,垂眼合掌道:“原来是施主,方才小僧竟一时未认出来。多谢施主和這位道兄出手相助。”
林渊也道:“多谢二位道友出手相助。”
壬申眸光冷了几分,正欲开口,偏偏苏云卿又道:“以二位的修为,方才为何会被那些剑阁余孽围堵,它们是设了什么陷阱么?”
听到苏云卿這话,壬申倒是微微回過神来,倒是不再想遣走明无尘和林渊二人,也看向他们,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明无尘见到壬申的眼神,便解释道:“方才是他们伪装成正道弟子被围堵的模样,我和林道兄出手相救才不慎中了埋伏。”
顿了顿,明千尘又补充道:“我們此次奉师尊之命前来,一是为了辅佐有缘的正道弟子取得那处机缘,二也是我們师尊算出此次在秘境中剑阁余孽会再次作孽,为了防止他们滥杀无辜,我們必须阻拦。”
說着,又看了壬申一眼。
壬申听了明千尘說了這么一车话,自然知道明千尘是什么意思,却绝口不提要把明千尘二人留下。只等這两人舍不
却不料苏云卿听了明千尘的话,略显惊讶了一下,便笑道:“二位高义,不知苏某可否冒昧請二位去附近小坐片刻,也好互通一下信息。”
壬申:……?
然而還未等壬申出言拒绝,林渊和明无尘对视一眼,便同时开口道:“如此再好不過,多谢苏师兄了。”
壬申脸色都变了。
系统這时忍不住說:“宿主你不是不打算管他们么?剑尊不高兴了。”
苏云卿悠悠:“刚刚你也看到了,剑阁那些流氓不走寻常路啊,以后打群架,当然還是得多几個打手比较好。”
“再說,来都来了。”
系统:“噗——”
·
一刻钟之后
明无尘和林渊二人便坐在了苏云卿摆好的小茶炉前,苏云卿给他二人一人斟了一盏清茶,又送了二人一些疗伤圣药。
模样极度温柔体贴,都让知道了苏云卿身份的林、明二人有些受宠若惊。
同时也对世人传言中那個五灵根废柴作精的剑尊道侣完全改观。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
一旁的壬申自己坐在那,低头,斗笠压得极低,默默拭剑。
那剑锋上闪烁着明亮凛冽的寒光,总莫名照得這边跟苏云卿說话的二人隐约有些不安。
但苏云卿态度实在是太過和悦,让人如沐春风,林、明二人倒也暂时忽略了壬申那边散发出的寒意。
恰好這时,苏云卿忽然道:“方才我看林师兄使出的一招剑法似乎有些破绽,不知可否容我大胆指出?”
林渊微怔,立刻道:“苏师兄請讲。”
苏云卿笑了一笑,便起身给林渊演示了起来。
等苏云卿演示完毕,林渊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壬申,认为必然是壬申在暗中传授。
当即感激不尽,接受了下来。
之后,苏云卿也只出了明无尘一些佛音中的破绽,明无尘亦欣然接受。
壬申的剑,磨得更亮了些。
再之后,苏云卿又同林渊讲道,再同明无尘论佛。
越聊越契合,最后三人竟是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一旁的壬申面沉如水,眼看着他们都开始直呼苏云卿为“云弟”,实在是忍不住了,豁然立起,便朝远处走去。
壬申這個动作倒是让三人都回過神来。
明无尘和林渊现在已经基本清楚了情况,知道剑尊這次是“微服出巡”,连苏云卿都不了解情况,互相对视一眼便微笑了一下道:“云弟,方才你同我們說的那些,我們還需消化片刻,就先不叨扰了。”
苏云卿心中自然明镜一般,点点头,也答应了。
于是明无尘和林渊便各自走到一旁,开始演练自己的招式,揣摩方才讨论出的奥妙。
苏云卿则是看了一眼走远的壬申,微微一笑,默默寻了過去。
·
苏云卿找到壬申的时候,壬申正立在水边磨剑,那剑锋映着水流,散发出银色的凛冽光辉,杀气腾腾。
苏云卿走過来时,他昳丽玉白的面容正好映在壬申的剑锋上,一双剪水双瞳,盈盈脉脉。
壬申手下一顿,继续磨。
苏云卿轻声:“师兄。”
壬申不言。
苏云卿笑了笑,柔声道:“师兄生气啦?”
壬申磨剑的手微微一停,收剑,漠然起身道:“夫人不要胡說。”
苏云卿想了想,认真道:“抱歉师兄。”
壬申皱眉:“你何错之有?”
苏云卿抿了抿唇,過了好一会,他才十分无奈地說:“我并不是不愿同师兄探讨剑法,只是师兄的剑法太厉害,我竟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所以才无话可說的。”
壬申微怔。
過了好一会,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地拧眉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沒生气。”
像是在陈述事实,像是在辩解,也像是……死鸭子嘴硬。
苏云卿默默笑了。
然后他就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扯了一下壬申的袖子。
“那师兄就当是我小心眼了,好不好?”
壬申:……
過了片刻,他垂眼静静看了一眼苏云卿拉着他袖子的细白指尖。
苏云卿回過神来,腼腆一笑,默默收回了手。
“冒犯师兄了。”
短暂的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苏云卿起身欲走时,壬申忽然道:“這二人资质虽佳,但并未生死搏杀過,应变能力不会太好,带着反而是拖累。”
苏云卿想了想,柔顺道:“我都听师兄的。只是我想,有他们在——师兄倒也不必自己老打前锋了。”
壬申迟疑片刻:“罢了,那就带着吧。”
苏云卿莞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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