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就連他是怎麼被人給帶上去的，都已經記不起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消失許久的師兄已經站在他面前。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而是面露嫌惡地抱臂，睥睨小紅豆：“一天亂跑什麼，真是個禍害。”
顧綰綰聽包陵挑刺，本來不欲理會他。只是想簡單解釋一下，免得自己的形象越加招人厭惡。
結果才一擡眼，發現包陵現在脖子上五花八門的，掛着一大堆的油包紙。那油已經浸透了黃色的紙，各種香味在空中瀰漫，碰撞，已經許久沒喫過東西的顧綰綰，十分不爭氣地嚥了口唾沫。
也不知道這書裏的東西，嚐起來是什麼滋味？
平時沒聞到氣味還好，今日猛然聞到，只覺得腹內饞蟲瘋狂蠕動，嘴角的唾液也不自覺地分泌，若不是顧綰綰有意識控制着，只怕早已是飛流直下三千尺，此地口水將氾濫成汪洋。
她只能儘量嚥下口中的唾液，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掛在包陵脖子上的油紙。
聞這味道，應該有肉……
顧綰綰眼巴巴地瞧着，期盼包陵能早點意識到，零食只能看不能喫，這對她這個現在才五歲大小的大美女，過於殘忍。
可惜包陵現在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他依舊黑着一張臉，手裏還攥着新買的糖葫蘆，嘴角下撇，拿糖葫蘆指着顧綰綰的時候，那般氣度姿態，彷彿叫顧綰綰以爲自己是被劍指着。
而手拿糖葫蘆的人，眼尾下撇，雖然眼中厭惡消散許多，可是依舊明顯到刺眼，“如此麻煩的東西，不如早早殺掉。”
顧綰綰聽到這裏，眼睛終於從糖葫蘆上面移開。她的眉頭皺起來，因爲現在是兒童模樣，所以眉毛顏色極淺，叫她的眉頭看起來越發的重。
她抿着脣，奶聲奶氣地質問：“你纔是個麻煩的東西，我至少沒有叫爺爺傷心。”
看着包陵的表情更加難看，眼中除了厭惡以外還有怒火，顧綰綰雖然心裏有些發怵，但她實在不喜歡眼前這人。
就很莫名其妙。
且不說他在書中和原主的恩怨，就說自己不曾招惹過他，若是因爲身份緣故，自己之前還爲他打過圓場，不說非要他記着恩情，那也不必每句話都帶刺。
還說什麼她不過是東西，不如早早去死……
誰的命不是爹媽生出來，費心費力盤大的？
且不說顧綰綰本就生在小康家庭，爹孃十分疼愛她，很少喫過苦頭。就算是這書中的女主，雖說那狗比作者爲肉而肉，沒有很好地描寫過她。
但是誰又能說，她的誕生沒有意義呢？
憑什麼就要因爲身份，就被定性，就被要求着去死呢？
平等自由的觀念在顧綰綰心中根深蒂固，雖然可能做不到事事如此，可是她的尊嚴和權利，神聖不可侵犯！！
管它這是什麼書，她是顧綰綰！
顧綰綰想得認真，她垂着小腦袋，雙手也死死地緊攥着。只覺得胸腔中生出莫大的勇氣，好像是一根紮實的柱子，撐在她的後背處，叫她寸步不讓，能與眼前之人對峙。
這一幕，黃連都看在眼裏。
他不知道師兄爲什麼不喜歡小紅豆，只是看見小紅豆如此被誤會，心裏也難免焦急。
——師兄那副語氣，顯然是把火燒崖底的罪行，安在了小紅豆的腦袋上。
黃連當然知道，這一切和小紅豆無關。
她因爲雪崩被帶下山崖，在崖底昏迷了好些日頭，幾度脈搏漸歇，差點清醒不過來。如此兇險，身爲一個小女娃已經吃盡苦頭，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卻遭受責備，想來誰心裏都會不好受！
黃連這麼想着，悄悄扭頭去看顧綰綰。發覺她現在正垂着腦袋，雙手抓着自己的裙襬，看起來好不可憐的模樣。
這幅人類幼崽的脆弱模樣，叫黃連徹底忘卻，這小小的可憐的人類幼崽，是如何在崖底一招劈開巨木，用自己軟乎乎的掌心，劈出一條通道來。
他只會覺得，小孩子受不得委屈。
不過那可是一直壓在他頭頂上的師兄……
想起以前包陵對自己呼來喝去的模樣，黃連下意識有些退縮。
可惜師傅並不在此處。方纔因爲無上劍淵的弟子下崖來救他們上去，於情於理，師傅都得去道謝。
儘管在這之前，他們還鬧得不可開交。
算了，這不是他應該想的。
黃連搖搖頭，把無上劍淵那些長老和師傅的恩怨，甩到腦袋後面。他將注意力收攏，看着眼前窒息的場景，心漸漸地提了起來。
可是要開口的話……
黃連還在猶豫，顧綰綰也沒有說話。沉默並不會讓包陵滿意，只會叫他愈發不滿。他輕嗤一口氣，將手擡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手裏拿着糖葫蘆，想起這糖葫蘆是爲誰買的後，他只覺得噁心不已，不帶絲毫猶豫的將糖葫蘆扔了出去，還不忘隨手將套在脖子上的喫食們扔至一旁，語氣拽得不行：“啞巴了？”
看着他糟蹋食物的舉動，顧綰綰更是憤怒。
對於一個在陌生世界喝了許久露水的顧綰綰來說，這和逼她走18x劇情還叫人憤怒！
顧綰綰的眼緩緩擡起來，由下而上地註釋包陵，絞盡腦汁地想，要如何才能一擊制敵。
可越是在這種時候，她腦子裏的內容就越沙雕。明明是想說點罵人的話，可她腦子裏卻開始循環播放《小鱷魚之歌》！
這和在考試的時候，抓破腦袋只能想起沙雕歌曲有什麼區別？！
尤其是考試越難，想得越用力，那歌就越沙雕！！
顧綰綰成功僵住，腦袋短路。
那邊的包陵卻寸步不讓，咄咄逼人。
就在這時候，一直沉默着的黃連，終於心一橫，牙一咬，步子往前一邁，一道身影就擋在顧綰綰的前方。
“師兄，你錯怪綰綰了。”黃連的聲音有些顫抖，底氣卻不足。因爲被他護在身後，所以顧綰綰看不見他忽閃的視線，和帶着怯懦的臉。
她只能看見那道單薄的身影，按身形來看，也不過是高中生的模樣，現在卻敢於直面已經是成年人的包陵，將自己護在身後，爲自己說話。
顧綰綰心中暖暖的，第一次覺得這18x小說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包陵不屑的聲音，“你算什麼東西，滾遠點。”
顧綰綰的怒火徹底被點燃，她一隻手按着不斷顫抖的黃連的手上，邁着短短的腿往前走了兩步，硬是又站在黃連的前方，用自己小小的身軀，將黃連護在後面。
像是護着母雞的小雞那樣，很容易叫人動容。
更何況這隻小雞仔，現在還渾身炸毛，嘰嘰喳喳地啄對面的人。
“他是爺爺的第二個徒弟，是你的師弟。你們師出同門，你是什麼東西，那他就是什麼。”
顧綰綰不理會臉色難看的包陵，此時像是大招已經冷卻好的戰士，對着包陵最致命最柔軟的地方，發起猛攻。
“但他不是蠢貨，不會像一隻開屏孔雀那樣，吸引不來雌性就無能狂怒。”
顧綰綰用空着的那隻手，捧着自己肉嘟嘟的臉，笑得單純又可愛。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暗戀許多年，最後只感動了自己吧？”
顧綰綰說得開心，但是在看見包陵漆黑的、帶着悍然殺意的表情後，那肚子裏的更多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包陵森然發笑，招式凌厲，絲毫不留情：“妖女，死吧！！”
“師兄，別！”黃連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帶着顧綰綰就往旁邊躲，將將躲過包陵一擊後，都還沒有站穩，下一擊又襲了過來！
顧綰綰心底也憋着一口氣，看這狂妄的小子怎麼都不順眼。一時血液衝大腦，她竟然沒有躲開，而是運力與之對抗起來！
兩股力量在空中交接，爆開。
三人受氣波所撼動，紛紛退開來。當一切歸於平靜後，所有人看着場中那巨大的深坑，面色不一。
包陵如何也想不到，那小丫頭片子，居然接下了自己的攻擊！！
自己怎麼也是金丹後期，雖主修藥道，但也是實打實修煉上來的。能接下自己修爲的，再弱也是金丹以上！
她究竟是何許人也，不過這般年紀，就有如此功力。
包陵還欲試探，卻在這時候，聽着一道悠揚的鈴鐺聲響起，再睜眼的時候，藥廬裏已經多了一人。
正是一身火紅的扶月緯。
她稀奇地看着顧綰綰，先是左右打量，發現她真的不是在逞強後，稀奇地挑眉，驚歎道：“小乖乖，有幾分本事啊。”
因爲包陵的緣故，顧綰綰對扶月緯也沒什麼好臉色。但奈何對方是個大美人，所以顧綰綰還是儘量平靜道：“和包陵比，確實不錯。”
這話叫包陵更加不快。
本來自己的攻擊被小娃娃接下來，就已經叫他很不自在了。結果這妖女，竟然還當着大小姐的面，詆譭自己……
包陵臉色難看，那殺意是越發明顯。
偏在這時候扶月緯轉頭了，她在看見包陵眼中的殺意後，沉默了半晌，而後竟然以一種極爲陌生的姿態和口吻，命令道：“顧綰綰是扶家之客，你既然聽命於扶家，就需得護住顧綰綰，休得對她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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