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建設路私人醫院.神明與糖葫蘆
這時,牀腳那隻正敲着不存在的鼓的猴子玩偶突然坐了起來,它雙眼發紅,張開嘴了嘴……
誰知,一聲“啊”還沒來得及“啊”出來便被黑色的觸手猛地一抽,倒回了地上。
“閉嘴,鹽鹽睡着了。”怪物的聲音幽幽從牀上傳來。
地上那隻猴子玩偶還保持着張着嘴一臉驚恐的模樣,頭從脖子處斷開露出白色的棉絮。
江鹽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帶着俞秀回奶奶家。
奶奶住在一個小縣城裏,他們需要在中途轉大巴才能到,江鹽暈車因此一路上他都靠在俞秀肩頭睡得迷迷糊糊的。
誰知車開到一半突然說開不走了,司機在中途停了車將所有人放了下來。
江鹽牽着俞秀的手暈暈乎乎的下了車,一下車纔看見這是什麼地方——遠處是一片海,海邊是一層又一層的人,密密麻麻的站在海邊,像是在舉行着什麼儀式。
人羣中間有一座巨大的燈塔上面點着汽油燈,人們在過分誇張的光影下臉被照的五顏六色,像是剛用筆畫上去的。
這時,一個穿着絳紅色花鳥旗袍的女人抱着一個小孩子衝出人羣,直直朝着江鹽衝過來。
眼淚將她臉上的妝融得斑駁,她猙獰地、帶着祈求地淚衝着江鹽大喊:“69!69!69!!”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的脖子“咔嚓”一聲齊齊轉過頭來看着江鹽,怪誕的燈光下,他們的臉瞬間變成了蒼白潦草的紙人模樣,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江鹽是在尖叫聲中被嚇醒的。
他睜開眼沒有看到他的“丈夫”,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江鹽瞬間從牀上坐了起來,就在這一瞬間淒厲的尖叫聲停下了。
映着月光,江鹽看見有個長髮女人正坐在窗邊梳頭。
黑色的長髮垂落至她的腳邊,遮住了她的臉,她拿着一把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身子跟着“滋滋”的廣播聲輕輕搖晃着。
江鹽後背瞬間開始發涼:“你……是誰?”
女人沒有回答他,依舊自顧自的垂着頭梳着頭髮。
“滋……滋……”
空曠寂靜的醫院內再次響起了廣播聲:“滋……醫院規定,十二點以後禁止任何員工、病人在房間外活動……否則後果自負。”
廣播聲驟停,女人也瞬間停止了梳頭的動作。
只見她緩緩起身,長髮垂在額前一搖一擺的向江鹽走來,江鹽這才注意到她的腳上沒有穿鞋。
其中一隻腳的腳掌和腳踝脫了扣,整個腳掌翻了一圈兒,像一個破鞋墊似的由皮肉勉強連在腳踝上。
見女人朝自己走過來,江鹽有些慌了,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是誰?”
女人沒有說話,她一瘸一拐的徑直走向出牀邊。
江鹽坐在牀上一動不動,倒不是他冷靜,而是他明白如果這個女人當真想要對自己做什麼自己根本跑不掉。
誰知,那女人在牀邊站了片刻,有弓着背像是仔細打量了江鹽一番,最後什麼也沒做,而是轉身跛着腳出去了。
江鹽:“……”
江鹽就這麼目送着女人離開了房間,還貼心的幫他關上了門。
就這樣,整個房間又只剩下了江鹽一個人和一堆猴子玩偶。
江鹽坐在牀上呆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於是便準備繼續睡。
誰知,他剛翻身蓋上被子,房間外又響起了一陣驚叫聲。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走廊上傳來拖行重物的聲音,只聽一個男子正拼命掙扎着。
“您現在需要治療。”
“不!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沒病!”
“您病了,您現在需要治療!”
“你們放開我!救命——!”
很快男子的聲音消失在了遠處。
江鹽緊蹙着眉,不是說不允許任何員工和病人在醫院內活動嗎?
不能江鹽想明白,突然窗外傳來了防空警報的聲音。
醫院的廣播聲再次“滋滋”響了起來:“請各位病人、員工注意!請各位病人員工注意!敵方第二次轟炸的地點在市中心,本院絕對安全。請不要恐慌!”
放空警報尖銳的嗡鳴聲,以及醫院廣播“滋滋”的干擾聲聽得人頭昏腦漲。
什麼?
轟炸?什麼轟炸?
怎麼還有轟炸?!
倏地,窗外亮起了刺眼的五顏六色的燈光。
江鹽連忙下牀準備去把窗簾拉上,然而就在他走到牀邊的一瞬間,窗外的景象讓他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醫院外的景象,他原本以爲這座醫院名叫建設路私人醫院,他應該是開在鬧市的。
卻不想,醫院外面竟然是一片荒涼的墓園,一座座墳墓悽悽清清的立在那裏,墓園的盡頭是一片無際的海。
無邊的荒涼、無邊的恐懼。
墓園的正中央坐落着一座燈塔,照進江鹽房間裏的光便是燈塔發出的。
此時,燈塔號服,他們圍着燈塔一層一層的向外排列站開,然後仰頭望天張開雙臂嘴裏唸唸有詞,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
江鹽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這不是他的夢嗎?
他拉着窗簾躲在簾子後靜靜地看着外面的情況,那羣人還保持着雙臂張開、仰頭望天的姿勢一動不動。
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的鼻子成了淺綠色、臉被映成了紅色、黃色各種顏色,滑稽又怪誕。
一望無際的海靜靜地見證這場古怪的儀式。
這時,又不知是從那裏竄出了一羣穿着綠色軍裝、帶着搶的人,看他們的裝備不算先進,相反還有些老舊,像是從抗戰劇裏走出來的一羣日本兵。
那羣人走進了墓園,二話沒說直接開槍對着墓園衆人掃射。
一時間,槍響與慘叫聲響徹整個墓園。
“你們!!你們會遭報應的!!”
“我們的神終將會降臨!神會懲罰你們!你們這羣畜生!!”
“神、神……我們的神——”
有一些人試圖反抗,但在熱武器面前拳腳顯得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和拳頭比起來,子彈打穿頭骨只需要一秒。
很快,最後一個病人也倒下了,一具具屍體重重疊疊,一些還未完全死去的人還在地上掙扎着。
那羣士兵便用刺刀一個一個的捅,鮮血染紅了一座座墳墓,墓園恢復了一片死寂。
江鹽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
他呆呆地站在窗邊見證了這場莫名其妙又慘無人道的屠殺。
墓園裏有士兵擡起了頭,江鹽連忙用窗簾遮住了自己。
他低頭,看見腳邊有一張照片,和今天晚飯前撿到的那張一樣,那也是一張黑白照。
他彎腰將照片撿起,一看嚇了一跳——照片上他和俞秀站在海邊的燈塔下,身後一排排帶着畫得十分潦草怪誕的紙人面具的人!
照片
江鹽瞬間醒了過來!
“鹽鹽做噩夢了嗎?”身下是他的“丈夫”柔軟的身體。
黑色的觸手將江鹽的腰摟得更緊了一些,帶着紙人面具的臉貼心的貼在江鹽臉上:“鹽鹽夢見什麼了?”
江鹽有些迷茫的睜眼,水藍色的眼睛裏含着霧氣,原本蒼白得有些寡淡的臉此時在薄汗下難得泛起了一絲紅潤,看上去到是可口極了。
“我……醒了嗎?”因爲剛剛在夢裏也“醒”了一次,所以現在的江鹽腦子有些發懵。
江鹽第一次覺得腰間的觸手這麼可靠,他額角細細密密的佈滿了薄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黑色的觸手輕輕拍着江鹽的背,溫柔又貼心的安慰着懷中被噩夢嚇得戰慄的小妻子。
“你醒了,別怕鹽鹽,那只是夢。”怪物在被噩夢嚇得不行的小妻子耳邊溫柔的低語。
“鹽鹽夢見了什麼?”
江鹽閉上眼睛,默默說道:“我忘記了。”
醫院規定晚上是感染科與精神科病人活動的時間,而晚上十二點後禁止任何人活動。
陶勢帶着纏着繃帶的少年和寸頭掐着十一點五十九這個點回到了病房。
他們剛剛草草將醫院本部大樓逛了一圈兒,掌握了整個醫院的佈局,並且“數隱卡”收集到了這個副本足夠的數據資料。
根據數隱卡收集到的這個副本的資料,總得來說沒有很出乎他們的意料。
“你們找到江鹽了嗎?”陶勢默默地點了一根菸問道。
“沒有。”寸頭回答,“我還特地去他的病房看了,門是開着的,沒有人。”
“那還真是被那個怪物帶走藏起來了。”陶氏吐出一口菸圈,“那個怪物是院長的兒子,在這間醫院應該有自己的住處,它應該是將江鹽帶回自己窩裏去了。”
“雖說沒有找到江鹽,但是我在院長辦公室裏找到了這個。”說着,寸頭掏出了一張黑白照片。
陶勢接過照片一看,照片上的人是江鹽和另一個人,那人的臉被黑色的墨跡塗掉了,
爲神明獻禮?
陶勢蹙眉,怎麼一個醫院副本還有什麼神明?
這時,黎昀的聲音慌亂的從耳墜上的耳釘裏響起:“醫護人員拖走了隔壁病房和對面病房的兩個玩家!”
“他們觸犯了什麼規則嗎?”陶勢問道。
“沒有!”黎昀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我聽見他們被拖走的時候不斷的喊着他們沒有違反任何規則。”
[什麼鬼!沒有違反任何規則爲什麼會被拖走?
[我也懵了!我原本還挺看好任瑞的,結果江鹽都沒被帶走,他居然就這麼被帶走了。
[江鹽勢npc,任瑞是玩家,風險不一樣。
[重點不該在爲什麼沒有違反規則會被拖走嗎?這下這個副本該怎麼玩兒?
[咱們只能看大佬玩兒。
“你知道他們被帶去哪裏了嗎?”陶勢低聲問道。
“手術室。”黎昀回答,“我聽見醫護人員說,他們需要治療,需要進手術室。”
手術室。
陶勢輕輕吸了一口煙,菸頭上的火星在昏暗的病房裏亮了又滅:“知道了。你安心呆着吧,應該不會再有事了。”
他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江鹽笑得很燦爛。
爲神明獻禮嗎?
陶勢輕笑了一聲,對身邊二人道:“你們覺得,他是真的就運氣這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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