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何爲道?何爲無情?
凌十三在幻境之中，越陷越深……
彷彿親身歷經過……
從小被風吹道人丟進獸屍森林修行無情道，是的，從一開始的一切就是爲了那所謂的無情道。
只因她是冰焰靈根，兩種相剋的靈脈。
冰冷溫暖，可兼之？可融否？
一介道長，卻因此止了步，有了障念。
參盡天下事，看透萬般情，不惜一個小女童的一生，堵上一個答案。
“若無情，所謂的七情六慾便困不了這女童，也沒了煩愁憂傷，喜怒哀樂。那便是天生的仙，一生仙途無阻！”
所以凌十三也是一個試煉工具，她學的第一課便是生存之道，狠心。
爲了活下去，陪伴她的是無止境的血液和殺戮。
渴了，她喝血；餓了，喫野草，喫生肉……
一月中，風吹道人就要兩三天暫時帶她離開那個地獄，教導她經法，完了，再把她放回去。她反抗過，不去記那些極其厭惡的經文，因爲每學一階，面對她的永遠只有黑夜白天，但不學只有等死！
漸漸地，凌十三成就了一個冷血無情的性子，修爲也在一步一步的提高，成爲了修仙界中的天才少女。
也慢慢的，風吹道人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那是一次毫不留情的屠殺，少女一劍刺死化爲人形的善妖，冰冷的眸子看向老者：“既然害人，那便殺了。”
善妖害人，是因爲那些凡人吃了她的孩子，可她確是收手了，那些凡人惹了業障，註定此生不得安康，她爲了自己的孩子，積下了這份陰德……可老者面對冷清少女時，呵斥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滄桑老朽的眼瞳第一次出現了害怕。
因爲……這是他一手造成的。
錯了……大錯特錯……
讓一位乳臭未乾的，什麼都不懂猶如一張白紙的六歲女童去修煉無情道，就連他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道都參透不了，生了障心……更何況是一個六歲孩童。
那天之後，風吹道人停下對凌十三的所有教導，讓她迴歸正常弟子的生活。
可惜……晚了。
在知道她的師姐她的師兄，包括師弟師妹們，全學淵上下所有人，只有她……只有她整天要面對血液殺戮，而其他人都是開開心心快快樂樂時，一種不公嫉妒的情緒已經開始滋生……到徹底焚燒整個身心！
少女躲在暗處，一雙冰冷的眸子燃起了極度的嫉妒……
光明處，竹影幽幽，初雲和嘉月嬉鬧，輕靈般的笑聲。
“唉，十三要是有嘉月師妹一半的心性就好了……”
天樞殿的殿門前，少女停頓下來，沒再踏出一步。平靜的面容下，是緊攥的雙手，是從掌心劃出指縫的血。
劍道峯，無聲的哭泣，是初雲撞見的，安慰溫暖的語氣，是她一輩子的追隨。
少女眼中都是那人的倒影……“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無情無慾的師尊，可笑啊，只不過用一種高端的方式藏了起來罷了……”幻妖圍繞着白衣少年，慵懶的嗓音蠱惑人心。
蒼茫的幻境中，少女帶着愛意的眼睛漸漸消失在戚水的面前，那是他從來不見過一幕，從來沒有。
“所以，你是爲初雲師伯……才修的無情道……”
“因爲初雲師伯心有所愛，與我一樣的求之不得，儘管修了無情道，可你還是愛着他……”戚水苦澀漸紅的眼眸中，稀碎的光芒閃動:“師尊，你都可以棄無情道，我也可以喜歡你！”
“你可以愛上初雲師伯，爲什麼我不能喜歡師尊?”
“我不會放手，不會！！！”
“呵呵呵…沒錯…就是這樣…喜歡就去奪啊，怕什麼！留不住那才叫輸了！”幻妖彷彿誘騙小孩的壞人:“不想失去，那是緊緊捏住她，讓她離不開你，管她是不是你師尊……呵呵呵”
白衣少年瘋魔般的眼瞳，越發地偏執:“對呀，我想要的東西，我爲什麼要去在意世俗的眼光！”
“師尊是我的……”
“師尊只能是我的！！！”
那翻涌的黑霧，瘋狂陰鷙的面容，少年終是生了心魔……
仙魔骷髏山。
“小師妹，你快走！魔族與妖族在此埋伏，去攔住初雲師兄他們，快！！叫他們原路返回！”水藍的劍刃抵禦着前方的危險，粉蓮花裙襦女子拼盡全力地嘶吼。
“噗呲！”
“呃……”
粉蓮花裙襦女子瞪大了眼睛，低頭，一柄劍刺穿了她的胸口，鮮血浸出……
她手中的水藍劍光漸漸黯淡，身軀在空中墜下，轉身，那雙不可置信的美目裏倒映着凌十三的面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天閣內，冷清的女子抱着腦袋，在一遍又一遍的揮之不去的記憶裏，瘋了。
“師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啊啊啊啊啊！”
“對不起……對不起……”
她臉上淚痕縱橫，如今的她是旁觀者也是局中人……
從前多麼仙途坦蕩的天才少女，如今就有多麼墮落頹廢。
她喃喃着:“走到這一步，到底，什麼是無情，什麼是道……”
……
“爲何無情?”
“何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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