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怀疑
居委会裡的人都懵了,怎么又要报警了?叶秀丽眉头一横,冲上前要揪叶芹的头发,“你瞎說什么呢?是不是想赖账,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围观的人忙把人拦住,劝道:“好好說,好好說话,干什么呢!连個孩子都要打。”
居委会中的干部转头问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說這借條不对?”
叶芹拿着借條,淡定地說道:“第一,我爸爸是寰宇集团的财务人员,他写借條必定会根据模板来,将日期,借款数,借款人,身份证号等信息一一写清楚,怎么会不明不白就写一行字,這张借條在我看来非常不严谨。”
“住口!你這個小蹄子胡扯什么呢。”叶秀丽继续叫骂着,双目赤红,肥厚的身躯好似要冲破人群。
保安忙上去按住她的肩膀,另一人赶紧打了
“第二,這行字的表达方式很暧昧,【叶镇近日借叶秀丽五万元整】,這句话既可以理解为我爸向叶秀丽借了五万元,也可以反過来理解,叶秀丽向我爸借了五万元。”叶芹分析道。
苏谨闻言,也拿過借條细细检查,刚才被叶秀丽气的大脑充血,冷静下来才觉得不对劲。
叶秀丽听到叶芹的话,叫嚣的嘴脸收敛了些,她的眼中闪過一丝慌乱,嘴硬道:“你胡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叶镇借给我們的!”
她眼眸中那点慌乱自然沒逃過叶芹的眼睛,看来再過不久,叶秀丽就要自乱阵脚了。
“第三,注意看這张纸上方被撕扯的痕迹,按照常理来說借條的顶端会写上借條,借据等字样,這张纸上却沒有。第四,這個五万元的五字,有篡改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从三改成了五。”
叶芹逐一分析着,條理清晰,“這些是奇怪的地方,因此我有理由怀疑姑妈拿假的借條来诈骗我們,按照刑法,诈骗罪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要吃官司的,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后面几句话是叶芹看向叶秀丽时一字一句地說出来,她的双眸明亮,看得叶秀丽心裡发怵,她的眼神游移,脸红脖子粗,一会說借條不可能假的,一会又說這母女两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這话說出来可好笑了,這母女两柔柔弱弱的,家裡的顶梁柱刚死,她们能仗谁的势?要不是這個女儿心明眼亮,恐怕就要被骗了。
“世风日下啊,自家的亲人都要骗。”旁人摇摇头感慨道。
“警察同志,就是這裡。”保安将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带了過来。
两位警察同志扫了眼在场的人,开口道:“怎么回事?相关人员和我們去所裡一趟。”
眼看着警察要過来拉人,叶秀丽吓得立刻六神无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口不择言道:“干什么!别碰我!警察了不起啊,警察打人了!”
住在這小区的人哪裡见過這样的破皮无赖,瞬间指指点点起来,向两位警察說明了事情原委。
虽然事情理清楚了,但有人报警,去派出所一趟是必要的。
叶芹和苏谨对视一眼,两人都决定去派出所立案,出了门坐上警车,只剩下叶秀丽一個人在那撒泼打滚。
“我說!我說,我就是贪图我弟那遗产,他人死了,怎么可能一点钱都不留下呢!這是他之前写的收据,因为是自家人,给我們家借了三万,啊,警察同志不要抓我。”叶秀丽哭天喊地道。
原来是看中遗产,叶芹冷笑了下,可惜叶镇真的沒有一分钱了,只留下七百万的外债,不知道這遗产叶秀丽想不想要,只怕躲都来不及。
叶秀丽暂时被拘留了,从派出所出来,苏谨拍了拍叶芹的手,她感慨道:“沒想到大姑姐都想着落井下石,现在只怕那些亲戚都想看我們笑话。”
“恨人有,笑人无。”叶芹淡淡地說道。“人心叵测,再正常不過。”
苏谨定定地看着女儿,如果之前是有种隐约的感觉,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這個可能不是她的女儿。這個猜测刚从脑子裡冒出来,她就被自己吓一跳。
朝夕相处的女儿换人了?换谁都不能接受這样的念头,她观察着女儿脖颈间的痣,伸手摸了摸,确实不是假的。
苏谨收起了心思,說道:“既然今天发生這件事,正好借這個事情,妈妈要和你說下家裡的情况,你爸爸挪用了公司五百万的工程款,宋律师正在想办法替我們争取分期還,银行的两百万外债,我准备将這间房子抵押给银行,我們去另外的地方租房住。”
她說完這些,静静地看着叶芹,见她一脸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实,心裡還是有些吃惊。
“你一点都不惊讶嗎?以后我們的吃穿都不会像以前那么好,你肯定会有落差感。”苏谨打量着女儿的神色,她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得可怕。
叶芹对上她的视线,“其实爸爸死的时候,别人說我們可怜,我就有感觉了,妈妈,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不怕吃苦。”她小心翼翼地提到:“要不我不去音乐学院,大提琴也不学了……”
“這怎么行!”苏谨激动地喊道。
被叶秀丽指着鼻子骂都沒激动的苏谨,在這個事情上罕见的强势。
苏谨见叶芹神情惊讶,缓和了下语气,“大提琴学了這么久,绝对不可以丢掉。”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坚定道:“妈妈哪怕借钱都一定会供你学音乐,不要担心。”
叶芹动了动嘴唇,沒再說话,看来要让苏谨打消這個念头,是不可能的。至于她新开账户中赚到的钱,她先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谨,眼下還是再缓缓吧。
苏谨咳嗽了几声,“你回答我,一定要去上音乐学院,学费的事情不要担心。”
叶芹为了安慰她,只好先点头。
两人走在街上,路边的一辆黑色豪车按了下喇叭,吸引了她们的注意。苏谨和叶芹循着声音,车子的窗户按了下来,露出宋易的脸。
宋易微笑了下,他的笑容很能安抚人心,温声道:“你们這是要去哪裡?我送你们。”
“這怎么好麻烦宋律师。”
“不麻烦,我正好沒事。”宋易从车上下来,又帮着两人打开车门。
在這世态炎凉的现今,苏谨感受到了落差感更巨大,但還是有人能用平常态度对待她们。她感谢道:“谢谢了,宋律师。”
“沒事。”宋易开车,驶向锦绣花苑的方向。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苏女士,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谨疲惫地挥挥手,“沒什么大事,有個亲戚来闹事,警察把她带走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苏女士不需要客气。”
“好。”苏谨礼貌道。她是真客气,压根不会开口向宋易求助。
两人寒暄一番后,车内安静下来,宋易时不时关注着两人。叶芹低声询问了一声,“妈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脸色真的很差。”
苏谨咳嗽了几声,“今天算了,医保卡都沒带。”
女孩子清冽的声音听上去很舒服,宋易从后视镜瞥了眼叶诗织,见苏谨不愿去,她也不强求,闭着眼睛,阳光洒在她光洁白皙的脸蛋上,脖子纤长,眉眼精致,气质如月光般清冷。
到了小区门口,宋易下车送她们,趁着苏谨沒注意,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叶芹,让她有事可以联络他。
目送着两人离开,宋易坐回车中,打电话给谈焕玉,“谈总,我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是嗎。”谈焕玉冷淡地应了声。“怎么解决的?”
宋易一五一十地将笔录上的信息告诉谈焕玉。
谈焕玉微扬起唇角,轻笑了下,這笑容在他脸上显得邪气,秘书将文件放在他桌上,离开的时候脸颊微红。他轻点着桌面,低下头看了看营销部递上来的报表文件,眼裡闪過些兴味,“知道了。”
宋易挂了电话,忍不住想到,他临时被谈总派来处理這件小事。
沒错,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谈总怎么知道叶诗织碰到麻烦了,他越想,神色越凝重,按照推测来說,這闹事的亲戚八成是谈总找人给弄過去的。
所以,谈总为什么要找叶诗织的麻烦?找一個十八岁女孩的麻烦?這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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