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慌了
再看唐梨,她长睫垂落,眼眶湿润,再加上一连串要死不活的咳嗽声,好像真的马上就要死了。
這演技,真的是出神入化。
去奥斯卡指不定能搬個小金人回来。
系统:“虽然不是第一次說,我還是要感叹一句,你還真是太不要脸了……”
虽然很不要脸,但有效。
“老婆”這個词一喊出,纨绔五人组全愣住了,尤其是纨少,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了一個很不好的后果。
唐家目前濒临破产,地位可以說是岌岌可危,路過的蚂蚁都能過来踩上一脚,唐梨大小姐的名声更是坠到了谷底,又怎么可能找得到结婚对象。
唯一有可能的结婚对象,就只有在唐家鼎盛时期,唐梨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强迫着对方定下来的一個婚约。
沒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而依照着唐家的庞大势力,還有唐梨那疯子一样的偏执的性格,什么事又都有可能会发生。
所以,這個人很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迟思身上,尤其是唐梨那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可怜小眼神,裡面写满了求助意味。
楚迟思叹口气:“放开她。”
她声音极冷极淡,不带一丝起伏。
纨少一愣,手也跟着不自觉地松开。现场沒人說话,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唐梨倒在座位上,直起些身子来。
她将长发向后捋去,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子,长睫弯弯,勾着几分嘲讽暗笑。
长发散落肩头,衣领凌乱,那眼角還浸染着些许水意,竟然有一丝說不清,道不明的艳丽。
唐梨慢悠悠地扣好衣领,一抬头,恰好看到楚迟思向自己望過来,很是娴熟地一笑:“谢谢老婆。”
楚迟思:“……”
楚迟思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则覆在身侧的黑色背包上,拇指抵着拉链,约莫能摸出底下藏着的几样物品。
纨少虽說是松了手,但他转着眼珠子,目光黏稠地打量着楚迟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楚迟思极少在公众面前露脸,身份埋藏得很深,就连網上都找不到她任何照片。
哪怕是mirare-in的新品發佈会,也都是研发b区总监奚边岄主持,她从来不会出席任何对外会议。
但能引得唐家大小姐痴迷无比,威逼利诱死缠烂打逼着定下婚约的人,脸那必定是长得极好看的。
财富万贯,聪明却也低调。
简直神秘到了极点。
难怪之前临港市搞什么最想娶的omega排行榜,這位沒几個人见過脸的楚小姐,硬生生地被吃瓜群众们投到了第一名,足足压第二名十几万票。
“喂,你說那人真的是楚小姐嗎?”
几個同伴交头接耳,“不应该啊,楚小姐应该恨透了唐梨才对,怎么可能這么和谐的一起吃饭?”
几人嘀嘀咕咕一商量,拿定了主意。
唐梨绝对是在虚张声势,而她的小女友也不過为了救场,临时假扮成楚迟思而已。
“好了,你们要呆到什么时候?”
见几人還不依不饶地堵着路,唐梨有些不耐烦了,神色不悦:“欠的钱我就不计较了,還請几位让让路。”
“欠钱?谁說我欠你钱了?”纨少扬唇一笑,“沒盖手印的欠條怎么能作数呢,你们說对吧?”
身后几人纷纷应和。
唐梨敲系统:“喂,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嗎?”
束手束脚的,又不能揍人又不能扔江面裡,她都快被這几個人给烦死了。
系统說:“都說這几個人是程序报错之后形成的bugs了,棘手的很,我试着调一下面板出来给你。”
“嗞”一声奇怪的响声,系统面板忽明忽暗,粉红色暗沉沉地染着污垢,還有好几個缺失的黑色区块,看起来很是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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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pl份y:少爷w友
弱点:右侧膝盖
唐梨:“……還真就全是乱码啊。”
系统說:“這勉强能看到一点信息,還不算乱码。你是沒见過這個世界乱码最严重的区域,那才叫可怕。”
乱码最严重的区域?
唐梨神色微暗,她卷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指尖滑动,将五個npc的信息依次浏览過去。
這些纨绔子弟,或者說bugs的信息基本差不多,名字和身份都是乱码,只有最后一行的【弱点】倒是有些用处,之后应该能帮上自己的忙。
唐梨快速浏览着,暗暗记下信息。
纨少占着唐梨身旁的位子,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楚迟思那边瞟,见对方神色冷淡,一张漂亮的脸面无表情,勾得心裡痒。
“這位小姐真是唐小姐的妻子?”
纨少痞笑着說,“可真是难为你了,這些日子過得不容易吧。”
他一說,身旁几人全都轰然大笑起来,只有楚迟思一脸茫然,不悦地蹙了蹙眉。
“不就是脸长得一样嗎?哪怕這样都要履行婚约,楚小姐還真是個情种呢。”
纨少歪斜過身子,不怀好意地笑:“就這么惦记着你死掉的那個初恋啊?不如跟着我們几個,保证能够满足你。”
楚迟思沉默,呼吸轻忽一停。
修长五指压着桌沿,骨节处微微泛白,隐约可见嶙峋的青色筋脉。
她微笑着,眼中仅存的一丝光却摇摇欲坠,像飞鸟褪下落羽,在空中飘忽不定地坠,坠进深不见底的的漆黑深渊。
這群混账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梨一咬牙,她猛地站起身,用了狠劲砸响木制桌面。
“哐当”一声巨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行了行了,都给我点面子。”
唐梨不由分說,一把将座位裡的纨少拽起来,再顺手环過另外一人的肩膀:“走走,咱几個好久都沒有聚過了。‘’
指节被砸得生疼,渗出些血丝来。
唐梨仿若未闻,笑容轻佻肆意:“咱们去酒吧喝一杯,在這小破餐厅有什么意思。今天全部开销包我身上,怎么样?”
她尾调稍微扬起,颇有些亲昵地勾着几人肩膀,身上套着一件黑色外套,隐约能闻到些淡淡的好闻香水味。
纨少认得那件黑外套的牌子,是一個极其昂贵的设计师牌子,动辄五六万北盟币,還得提前几個月与设计师预约。
听說唐家最近在筹备一個拍卖会,再加上与mirare-in总监那暧昧不清的婚约,說不定唐家已经暗暗将生意周转了過来?
纨少在富二代圈子泡久了,本来就是個趋炎附势的人精,对這些细节最为敏感。
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挤出個谄媚的笑:“唐姐阔绰啊,走走。”
“那可不,”唐梨笑道。
“今天开几瓶最贵的,不醉不罢休!”
其他几個人见纨少都松口了,连忙附和着,一群人勾肩搭背吵吵嚷嚷地走出餐厅,将楚迟思留在了身后。
。
唐梨揽着拽着五人走了一路,江边寒风瑟瑟,倒是吹醒了几分纨少脑袋裡的酒意。
奇怪,他们好像在……
越走越远?
餐厅被远远抛在了脑后,翻涌江水遮掩了他们的声音,繁华的都市被隔绝在另一侧,仿佛云雾缥缈之中的海市蜃楼。
他们越走越偏,越走越远,七拐八拐被带到了一條有些冷清的街道上,沿着個阴冷无人的小巷深处走着。
附近都是老宅与居民区,商店都看不见几個,上哪儿找酒吧去?
眼看唐梨并沒有停下的意思,纨少再也忍不住,甩开了她的手:“喂,這是带我們去哪?”
唐梨无辜一笑:“去酒吧。”
其他几人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也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以纨少为首,目光阴毒,很快便将唐梨团团给围了起来。
“酒吧?這裡明明就是居民区而已,哪裡来的酒吧?”几人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唐梨背靠着墙,抱起手臂。
她虽然长得高,但身形并不大,被五個影子欺压着逼到角落处,已然是退无可退。
“唐家早就空了!现在不過是條砧板上的鱼,多少人等着分肉刮骨——你现在乖乖听话,以后沦落到乞丐时,我們或许還能多施舍几分钱!”
纨少嗤笑一声,“唐大小姐啊,你故意把我們带過来,究竟是帮了你自己,還是帮了我們啊?”
其他几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這儿荒郊野岭的,你就是喊得再大声也沒人来救你!”“敢骗我們纨少,真是不怕死啊哈哈!”
唐梨懒洋洋地倚靠在墙边。
那件黑色外套被她之前脱了下来,捧在手间,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连帽衫,看起来就沒什么战斗力。
她抬了抬眉,眼角带着一個笑:“哪来的几只狗在這乱吠乱叫,吵得我耳朵疼。”
话应刚落,几個人脸色刷得变了。
“喂,你這话是什么意思?!”纨少猛地上前,揪起了她的衣领,“你說我是什么?”
唐梨淡然:“說咱们大名鼎鼎的纨少,也不過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空壳败家子,這么多年来一事无成,把家产挥霍的干干净净。”
她俏然一笑,說道:“可不就是一條蹭吃蹭喝,死皮赖脸的落水狗么?”
唐梨倚在墙边,褐金长发搭落肩膀,神色温驯,长睫微垂,一双眼睛如同暗色的玉,包裹着‘无害’的笑意。
“你,你——!!”
纨少面色通红,一個拳头猛地挥舞過来,被唐梨偏头躲开,砸在了耳旁的墙上,“咚”的闷响。
系统目瞪口呆:“喂喂,你在干什么?我都說了那几個bugs的数据很不稳定,千万不能激怒他们!”
耳旁声音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到最后都快疯了:“你還偏偏拐到這种沒人的地方,這不是把自己给困死了嗎?”
唐梨悠悠說:“不带他们离开的话,难不成留在原地和楚迟思一起?”
眼看纨少恼羞成怒,又粗暴地向唐梨砸過来一拳。
這次唐梨闪得有些吃力。衣领被生生拽到一枚扣子,才勉强躲开了他的攻击。
风声擦過面颊,拳头离她的脸只差了几厘米,甚至有些碎石块溅到了耳廓旁,异常惊险。
“你不紧张的嗎?”系统看得是心惊胆颤,“打又打不過,现在该怎么办?”
唐梨說:“我紧张啊,都快紧张死了,快点去帮我查一下有什么逃脱的方法。”
系统:“…………”
你這听起来也不怎么紧张。
“真是的,你尽量撑住一会,”系统松口了,“我切换去后台界面,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数据,或者写個能帮上忙的程序。”
說着,屏幕倏地收起,变成了一個小小的粉色缩略图,耳旁清晰的声音模糊起来,隐约能听见些嗒嗒的键盘敲击声。
。
唐大小姐虽然是個alpha,但她从小到大都沒怎么经過专业训练,模样娇娇滴滴的,划伤個小口子都要哭哭啼啼的去医院。
纨少几拳砸過去,却都被对方给险之又险地躲了過去,心中生出几分烦闷恼怒来。
這小妮子怎么回事,跟泥鳅似的?
唐大小姐瑟缩着被堵在角落,身体因害怕而颤抖着,褐金长发凌乱地散落。
她从发隙间看向自己。
一双带着笑意,冰冷的眼睛。
不对劲啊?纨少愣了愣,出拳的手也犹豫了片刻,而就在這一瞬间,手腕被人猛地攥住,用力向下一掰。
他踉跄着身形歪斜,還沒来得及喘口气,烈风斜着擦過耳廓,一拳凶横地砸在侧脸上。
精准狠辣,沒有丝毫還手余地。
要不是出招那人的身形瘦削,力量也不太足,不然這一招可以直接毙命。
纨少滚倒在地,嘶哑着想叫喊出声,一件黑色外套却蓦然堵在口中,将惨叫全都压在了喉咙裡,死死地压制住。
唐梨面无表情,悍戾踹了他一脚。
深巷高墙斜切下两面巨大的影子,她侧身站在墙角处,眼睛含着笑,杀气四溢。
唐梨转過身来,身形隐沒在深巷高墙斜切而下的影子裡,修长白净的手捋了捋袖口,血珠顺着指节蜿蜒。
“滴答”,砸落地面。
纨少不声不响地倒在地上,恰好還挡住了唐梨的去路,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其余几人叫嚷着一拥而上,有名纨绔手中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向着唐梨腹部捅去。
唐梨一环身,右手制住拿刀的手臂,左手压着肩膀向下压,膝盖紧跟着暴戾一顶,凶狠撞向腹部位置。
那人咳出血来,在摔倒的同时被人死死捂住口鼻,纤长漂亮的手压着声音,就這么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還有人尖叫着,想来撕扯唐梨的长发,被她一個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脖颈,瞬间栽倒在墙边。
還剩下两個人。
唐梨一偏头,长发飘拂,巷口透进来薄薄的一层光,玻璃般被她踩碎在脚下,一步步向着两人走来。
“我靠,唐家大小姐什么时候這么厉害了?”一人心生退意,“要不咱们快跑吧?”
“你個孬种,跑什么啊!”
壮硕男压了压拳,骨节咔咔作响,“我們两個人在這裡,還怕打不過一個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嗎?!”
不過几句话的功夫,唐梨已然逼近身侧。那個身材魁梧,肌肉壮硕的男人一拳挥来——
真慢,随便就能躲過去。
就在這时,耳旁忽然“叮咚”一声响,缩略图重新展开,系统的声音灌入脑海:“久等,我马上回来!”
偏偏在這种时候。
唐梨停下手中动作,安静地站在原地,不闪躲也不避让,任由那一拳蛮横地砸在腹部上。
无法抑制的疼痛瞬间炸开,翻涌着窜過四肢骨骸,唐梨“嘭”地撞到墙上,她捂着腹部,沿着墙面缓缓滑落,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咳,咳咳咳——”
壮硕男哈哈笑着,一脚残暴地踹在唐梨肚子上,“大小姐,怎么不說话了?”
“我就說吧,刚才那几下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就凭她這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撂倒三個人?”
唐梨闷哼出声,喉腔中星星点点咳出些血来。她栽倒在粗粝的地面上,蜷缩着身体,腹部一抽一抽地疼。
“喂喂,你沒事吧?!”
系统惊慌不已,“我刚刚在后台调数据,怎么一回来你就被揍成這鬼样?生命值都要见底了!”
唐梨气若悬丝:“生命值還剩多少?”
系统說:“還剩15点,加上一個持续十分钟,每分钟掉3点的流血状态。”
唐梨:“…………”
這不就是直接死定了嗎。
正說着,提示音就“叮咚”响了起来:“流血状态持续,生命值-3!請尽快止血!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
【剩余生命值:12】
“所以你刚才消失大半天,是去干什么了?”唐梨躺倒在地,勉强挤出几個字来。
系统說:“我给你加了一個锁血外挂:当血量掉到1将会被直接锁定,强制不再减少,并且自动陷入昏迷状态来回血。”
唐梨:“对现状有丝毫帮助嗎?”
系统:“沒有。”
唐梨:“滚,要你何用。”
系统麻溜地滚了,唐梨生无可恋地倒在地上,工装靴毫不留情地踩在头上。砂石尖锐,将额头划出许多的伤口。
细密的疼,火烧一般。
“平日裡再嚣张的大小姐,现在還不是被我踩在脚下?真是可惜了這张白嫩的脸!”
【叮咚,流血-3】
【剩余生命值:9】
壮硕男笑着踢了踢唐梨的肩膀,弯下身,扯起她的长发:“如果我在這踩上一脚,划上几刀,那人還会看得上你嗎?”
深巷口处有些风掠過。
砂石随风细细滚动着,那风刮着卷儿,裹挟着一片零落枯叶,掠起几缕黑色长发。
有某种清冽的香气细细缠成了线,它们像藤蔓,像雨季的青苔,如此灿烂又如此鲜活,如此平静却又如此汹涌。
缠上唐梨的发梢,缠上她那染血的指节。
唐梨蜷缩着身体,长发披散着,遮掩了她的视线,模模糊糊一片白雾之中,好像隐约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啊…她真的来了。
有人站在深巷的入口,光线描摹出她的轮廓,却又将神情藏在阴影中,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决绝而又冷情。
“喂喂,那裡好像有個人!”
一人颤动地开口,壮硕男闻言抬头望去。
而迎接他的,是一颗夹杂着火星,疾风凌冽的细长金属,撕裂了小巷中弥漫着血雾的空气,直直沒入硬骨之中。
极准极稳,沒有任何犹豫。
他应声倒地,身旁那人惊叫着逃窜,又是一声细微的“嘭”响,那人扶着墙的手一顿,身体烂泥般软了下来,寂静地,无声地滑落在地面上。
唐梨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肘把自己撑起。
她倚靠着墙边,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每一根骨头都疼得厉害,肩膀抵着冰冷墙面,勉强才让自己不要滑下来。
【叮咚,流血-3】
【剩余生命值:6】
小巷裡一片死寂,只剩下了唐梨短促的呼吸声,系统在她耳旁瑟瑟发抖:“我靠,這個准心太恐怖了。”
楚迟思长腿一迈,越過地上的几人。
准星寒光一晃,对准了唐梨的眉心。楚迟思高居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晦暗不明:“一共五人,两人死在我手裡——”
“剩下三個是怎么回事?”
看不到明显伤痕,非常像一种特殊的格斗术。
楚迟思神色暗了暗,這方面并不是她的专业领域,她也沒办法分辨不同国家、不同地域之间那微妙的区别。
但是,她有幸见過那些人的…训练方式。
衣领被攥在手裡,将唐梨扯了起来。浅淡的草木香气混合着血腥味,慢慢悠悠地涌进胸膛之中,竟有一分幽然诡谲的艳丽。
“唔……”唐梨被迫仰着头,金属顺着脆弱的脖颈,沿着隐在皮下的血管,向上划,留下一道冰冷的痕,抵上了她线條明晰的下颌。
楚迟思神色冰冷,指节微一用力,金属便嵌进软肉中。
很冷,冷得人发颤。
不過不要紧,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她早就习惯了。
唐梨闭了闭眼睛,恍惚间血腥味好像淡了一点,草木淡香浸透了她,温柔细密地包裹住后颈腺体,压住了因生存本能而被激发出的阵阵燥热。
血顺着额角躺下来,润湿了浅色的睫,打湿了金色的发,遮盖些许本就模糊的视线。
唐梨攥着一口气,慢慢地、吃力地将头转過来。她倚靠着墙,鼻尖低垂,触碰到几缕垂落的黑色长发。
沁冷柔软,带着她的气息。
“楚…迟思,”唐梨张了张口,血气漫過喉腔,也吞沒了她的声音,“我……”
楚迟思皱了皱眉,问:“什么?”
【叮咚,流血-3】
【剩余生命值:3】
唐梨勉力压着腹部,只求能够再争取多一两秒的時間。
那些似细沙般从指缝间涌出的,滚烫而炙热的,是她的生命与未能說出口的话。
唐梨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是一朵還未盛开的白色梨花,缀在微弯的漂亮眼角,悄然间,绽放在楚迟思漆黑的眼裡:“谢…谢。”
唐梨的声音很轻很轻,如风卷過缀满梨花的枝桠,纷纷扬扬吹散了漫天的花瓣。
那细小花瓣被风带着逡巡,飘散着,下坠着,最终温柔地坠落在她的怀裡,在手心全部散开了。
“你能够来找我,我很开心。”
【叮咚,流血-3】
【剩余生命值:1(锁定)】
。
唐梨再也沒有力气支撑,身子一软,向前方栽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倒在楚迟思怀中,脉搏微弱,呼吸细弱得近乎不可查觉,指尖冷得好似冰块。
脸上,脖颈,衣衫上全部都是浓厚沉重的血,染湿了楚迟思的袖口。
楚迟思拧着眉,想要推开唐梨,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沒有任何的回应。
如果不是還能探到一丝微弱的脉搏,楚迟思可能会以为眼前的人已经死了。
如果她真的能够轻松撂倒三個人,又为什么会任由自己被打成這個模样?
楚迟思压着她的手腕,声音严厉了几分,隐着一丝不安:“說话。”
深巷裡静悄悄的,死一样的寂静,就连梨花香气都在慢慢散去,逐渐变得模糊而缥缈。
无形的沼泽将她淹沒,越是挣扎越是深陷,运转精密的仪器出了差错,她终于感到了一丝紧张。
“喂?”楚迟思去探唐梨的额头,触到的皮肤冻得吓人,一片冰冷,“你回答我。”
她一把推开唐梨,手心间的褐金长发倏地逃走,唐梨咚地倒在地上,细白的腕抵着地面,沾满混杂着砂砾的血。
楚迟思怔怔地看着她。
梨花淡香彻底散去,什么都不剩下了,她什么都沒能够留住。
。
唐梨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尽管這個破烂系统bug满天飞,给她绑定的這個人渣角色更是极其不符合逻辑——可是却对受伤、疼痛处理得异常真实。
被划破的皮肤、血液的流动、内脏的挤压、折断的骨骼,所有因素互相碰撞,互相影响,這么多细微至极的东西——
這么“真实”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模拟出来的?
唐梨感到很费解。
這具身体本来就娇生惯养,有些脆弱,被人横暴地一拳打到腹部后,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哆哆嗦嗦的连呼吸都带着血。
更别提,之后又被接连踹了好几脚。
唐梨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她昏昏沉沉间,就记得自己好像倒在一個软绵绵,還有点香的怀抱裡。很温暖,想待久一点。
之后的事就彻底不记得了。
唐梨重新捡回自己的呼吸声,神智与知觉慢慢回到身体裡面,她皱了皱眉,想睁开眼。
白晃晃的灯光照进眼皮裡,刺得唐梨复而闭上眼睛,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
系统幽幽响起:“哟,醒了?”
“嘶。”唐梨拧着眉,腹部炸开一阵剧烈疼痛,顺着脊骨向上猛窜,“我昏迷了多久?”
室内灯光明亮,四周的环境有些熟悉,唐梨环绕一圈,看到了摆在自己身旁的卡比玩偶。
她们大眼瞪小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唐梨:“……”
這玩意真是阴魂不散。
凭什么自己连手都握不到,這個玩意却能被楚迟思天天抱着?真是越想越气,不公平。
“我换算一下,应该差不多有六到七個小时。”系统說,“反正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深夜還开着這么亮堂的灯。
唐梨感觉周身像是散架了,被硬生生地拆开再重组起来,结果每一根骨头都装错了位置。哪怕只是轻微的挪动,都能疼得她头皮发麻。
真是好久都沒有這么狼狈過了。
唐梨躺在沙发上,动也动不了,只能和系统聊天,“楚迟思那小身板,能挪动我几米算好了,怎么挪回家裡来的?”
系统說:“你晕倒后,我這边就直接断线黑屏了,什么都看不到。”
唐梨:“……”
“不過,你的伤口都被人给处理過了,還上了药,再加上我给你的外挂,应该很快就能回复。”系统說着,给她弹出個窗口。
【重伤状态,缓慢回复中】
【剩余生命值:12】
唐梨抬手抚摸额角,被砾石划出的伤口被小心地贴上了纱布,腹部也紧紧包裹着好几圈绷带,指尖划過之后,還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你還真是厉害,光荣成为這個剧本第一位差点被npc给揍死,而不是死在楚迟思手上的攻略者。”
系统幸灾乐祸地笑,
唐梨冷漠:“所以那几個人怎么样了?你有去处理嗎?”
原身的名声已经够壮烈了,出门逛個街都被指指点点,唐梨可不想再背上几個鲨人罪名。
“他们本来就是bugs,”系统說,“强制修复后就自动消失了,从這個世界的后台数据裡彻底刪除,你不用担心。”
唐梨松口气:“還好。”
系统又道:“对了,還有個好消息要听不?”
唐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躺在沙发上面,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說。”
“在你昏迷的时候,限时任务突然完成了。”系统把窗口展示给她看,“非常惊险,掐着倒计时完成的哦。”
拿命换来的完成,能不惊险嗎。
一說起任务来,唐梨就觉得头疼,虽說限时任务好歹是蹭着楚迟思心软后勉强完成了,可每日任务裡的买情侣用品可還沒达成呢。
现在是深夜凌晨,商店全都关门了,再加上唐梨现在又是身负重伤的躺尸状态,怎么想都沒办法把楚迟思拉出门去一起买东西。
唐梨盯着天花板发呆。
几分钟后,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等等,平时楚迟思习惯在客厅沙发上睡觉,而如今我占了這個位子,她又跑哪裡去了?”
系统:“我怎么可能知道。”
唐梨正思考這個問題,别墅门口传来些许响动,进来的那個人完美回答了她的疑问:
楚迟思压根就沒有睡。
她神色有一点疲倦,长发不知何时散开了,手中拎着几個袋子,随意地搁置在门口。
唐梨现在面临一個异常关键的選擇:她是应该出声提醒对方自己已经醒了,還是選擇装睡并且承担被楚迟思发现之后的风险?
唐梨果断地選擇装睡。
她一闭眼睛,任由自己的世界沉沒入黑暗中。身旁的系统围观着,给了句中肯的评价:不要脸。
楚迟思收拾了一下袋子裡的东西,唐梨听到她窸窣的洗手声,紧接着步子由远而近,慢慢地靠近了自己。
唐梨沒来由有点紧张。
有什么东西贴上自己额间,有一点微微的凉,她能嗅到些从皮肤间渗出的甜香,连呼吸都不敢再继续了。
“三点十五分,低烧。”
楚迟思声音淡淡的,似乎像是在记录着什么,“薄汗,发热,尚未苏醒。”
唐梨:“……”
她虽然闭着眼睛看不到,但系统应该是有视角的,忍不住问道:“楚迟思在干什么?”
系统:“這人脑子真不是正常人,她在用观察表记录你的状态,每隔十五分钟记录一次,写满了一页纸。”
唐梨感动:“老婆真贴心,对我真好。”
系统:“……我看你可能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楚迟思写完之后,竟然并沒有立刻离开,而是倚靠在茶几旁,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只卡比玩偶坐在她身旁,楚迟思伸手将它抱在怀裡,揉了揉玩偶的头。
细软绒毛溜入指缝,再调皮地逃走,只留下一丝绵痒的触感。
她枕在玩偶上,长睫稍稍阖起,如墨长发顺着玩偶流淌而下,发梢间還沁着些薄薄水汽,有草木的清香。
楚迟思半天不出声。
唐梨忍不住了,偷偷摸摸睁开一丝眼睛,正巧便看见她枕着玩偶,倦怠闭上眼睛的模样。
心顿时便软得不成样子。
唐梨挣扎想起身,结果不小心扯动伤口,声音沒能被咬住,从唇边漏了出来:“嘶!”
楚迟思蓦地睁开眼睛。
卡比被扔到一旁,她快步起身,站在唐梨身旁,轻声询问道:“你醒了?”
唐梨眼眶润着水意,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着从喉咙中扯出,沙哑无比:
“…疼……”
楚迟思弯下些身子,向唐梨靠近些许。
她脸上沒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個遥远的,让人难以接近的楚迟思。
只是,那清郁剔透的嗓音裡,好像多了一分摸不到触不着,连她自己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的柔软。
楚迟思问:“要止痛片嗎?”
唐梨摇摇头,顽强地伸出手来。
楚迟思:“?”
她有些疑惑不解,却還是将自己放在唐梨手心,轻轻握了握对方:“怎么了?”
楚迟思的手不算暖和,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還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但沒有关系,唐梨的手很暖。
她怕楚迟思逃跑似的,紧紧握住对方,指节间彼此缠绕着,唐梨抵着她的脉搏,平稳和缓的心跳顺着指尖传来,一下,两下,三下。
好暖,无端端便让人觉得安心。
“這是什么了?”
楚迟思的声音有些无奈,却沒有挣开她。
“疼,我好疼,”唐梨垂着头,小小啜泣一声,低低弱弱的,“浑身都疼。”
拽着自己的手更加紧了,一副坚决不会放开的模样,唐梨抬起头来,眼睛朦胧,长睫湿润:“你能陪我一下嗎?”
楚迟思:“……”
“现在凌晨三点二十分,你应该好好休息。”楚迟思這么說着,却依旧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
唐梨小声道:“疼得睡不着。”
手背肌肤薄而柔软,像是一块牛奶糖,被唐梨轻轻摩挲着,染上了些许暖意。
“阿司匹林或者麻醉针,”
楚迟思平静地說:“我推薦第一种。”
她一抬眉,漂亮的眼睛微弯,带着冷冷的笑意,果然是恨透了自己:“毕竟,我来做麻醉的话——会控制不住量,容易死人。”
“沒关系,我又不害怕。”
唐梨笑得淡然,又往她手背上蹭了蹭,纤长睫毛滑過皮肤,一下,又一下,细细软软地挠着痒。
她闭着眼睛,呼吸漫過指节,漫开一片令人轻颤的滚烫:“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楚迟思一愣,她想将手抽回来。
握着自己的人力气這么轻,她随便就可以挣脱,可是指尖传来的那一点点细弱,而又无比柔软的温度,却让她再一次地犹豫了。
……犹豫?
为什么会有犹豫?
不過是一瞬间的迟疑,便被人抓到了空隙,梨花淡香趁虚而入,沿着指节的血脉向上涌,上涌,将思绪搅得不生安宁。
楚迟思用了些力,想抽回手,结果唐梨就跟感应到了似的,赶紧握紧她一点,用那种小狗似可怜巴巴的眼睛盯着她,泫然欲泣。
楚迟思:“…………”
两人一拉一扯,唐梨向前探出些身子,膝盖抵着下方,将沙发压得深深下陷。
系统出声提醒:“喂喂,你已经在边缘——”
提醒的有些太晚了。
沙发本来就只有這么点地方,楚迟思退了几步,唐梨又委屈巴巴地不想松手,结果身子探得太出来了一点,猛地便失了平衡。
唐梨面无表情,心想:這破身体。
她都做好摔地上的准备了,结果迎接自己的不是冰冷的瓷砖,而是一個沁着点水汽,微凉的怀抱。
咦…奇怪?
额头压着细瘦的肩膀上,丝丝缕缕的黑发划過面颊,草木淡香绕過脖颈,分明是清冽的香气,她却无端端觉得甜。
好香,好甜。
像是一块小蛋糕。
埋藏皮下的后颈腺体开始发热。
唐梨一下被摔得有点晕,白雾在耳畔窃窃私语,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入耳朵,每一個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着什么:
释放alpha信息素,咬破她的腺体,标记她。
掌心隔着衣服,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布料摩擦着皮肤,传来些许窸窣声响。
她知道那裡的触感。
无比诱人,无比柔软,平日裡白得像是漂亮的瓷器,可情动时会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含着潋滟的水意。
唐梨面无表情,她咬破自己的舌尖,一丝血味蔓进喉咙,盖過了诱人的甜香。
额间覆着薄汗,指节紧绷着,她数着呼吸。
一下,两下,趋于平静。
所以說,感谢北盟星政对于控制训练的大力支持,感谢北盟科院数名科研人员联合起来,根据不同性别不同需求,所专门设立的信息素控制方法。
男女老少都应该多练练,不至于這么嗅到一点气息就恍惚成這样。
特别像原身這样故意逃训练的人——
必须要严惩!严惩!!
想着北盟的未来,唐梨内心一阵汹涌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星政的办公室去,一脚踹开某位上将的门。
让她把沒有接受過训练的人统统丢到训练营去,不练上十天八天,不脱一层皮绝不放出来。
唐梨晃了晃头,稍微抬起些视线来。
散落的发丝间,隐约能看到黑色西装的纹路,本来妥妥帖帖的衣物被她压出一点褶皱来,像平整光滑的纸张被人折了一角。
楚迟思低着头,可能是沒有和唐梨对上视线的缘故,漆黑眼睛裡沉着的冰冷不见了,目光茫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她鼻尖有点红,咬着一丝柔软的唇。
看着像是被人欺负了。
“唔…咳咳。”唐梨故意轻咳了几声,楚迟思呼吸一滞,蓦然回過神来。
修长的手覆上肩膀,将唐梨向外推。
唐梨一歪头,偏了個方向,化解掉楚迟思的推力,继续向下压去,還不忘细细念叨几句:“呜呜,好疼。”
楚迟思:“……”
“你是故意摔下来的?”沁着寒意的嗓灌入耳际,带着点恼意,“想测试我?想让我心疼?我告诉你,想都别——”
唐梨气若悬丝:“可你還是接住了我。”
她吸吸鼻子,又說:“谢谢老婆,老婆真好,爱你。”
楚迟思:“…………”
說实话,這不能算是“接住”:楚迟思只是在她摔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想去扶住她。
但奈何她自己力气也不太够,就這样被唐梨给带了下来,也跟着摔在地上,成了她和地板之间的缓冲垫。
“你,你!”
楚迟思咬着牙:“闭嘴!”
唐梨立马闭嘴了,只是手臂不太安分,环過她的腰际,偷偷摸摸地虚抱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小,很轻。
楚迟思顾得生气,沒有发现。
唐梨又在她怀中蹭了一下,鼻尖都浸满了那清冽的香,這才虚弱地慢慢爬开,把楚迟思给放了出来。
怀裡的好不容易抓到的一点暖意骤然消失,只剩下些虚无缥缈的气息留在指尖,细雪般融化。
楚迟思立马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西装,把最顶的扣子给扣上。
她瞪着唐梨,目光冷冰冰的。
唐梨虚弱地趴在沙发边缘,也不說话,长睫挂着水意,就這么轻轻细细地咳了几声。
那個人吃软不吃硬,她最清楚不過。
果然,楚迟思看了她几眼,思忖着医生和她解释的伤势,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你再躺一会吧。”
唐梨奋力爬回沙发上,然后一块毯子就劈头盖脸地砸過来,把她的脸给整個罩住了。
楚迟思的声音隔着毯子传来:“自己盖。”
唐梨:“……”
唐梨扯下蒙着头的毯子,一眨眼,长睫就浸了些水意:“迟思,我负伤這么重,差点就死了,你也不哄我一下。”
她目光幽怨而委屈,仿佛被抛弃的小狗。
楚迟思冷笑:“不可能。”
唐梨:“……”
還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就哄一下,一小下,我来教你怎么哄人。”唐梨仰头望着她,眼睛清清澈澈,“和我說句晚安吧?說完我就去睡了。”
楚迟思站在沙发旁,有些高居临下地望着她,眉睫微微蹙起些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唐梨满怀期待地盯着她看。
楚迟思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
沒想到,唐梨完全沒生气,也沒有流露出沮丧之意,她坦然地笑了笑:“好吧,那我就先睡了,晚安。”
楚迟思顿了顿:“好。”
這一個字說得好轻,褪去了些许冷意,有些温柔。
唐梨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包裹在柔软的棉花裡,她闭着眼睛,远处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是楚迟思将灯光关上了。
房间裡沉入安静的夜色中,唐梨却有些睡不着。客厅太過于宽敞空旷,让人有一种暴露在危险之中,沒有遮蔽物的错觉。
唐梨不太习惯。她更倾向于狭小密闭的空间,最好周围三面全是实心厚墙,只有一面向外开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习惯。
漆黑夜色有如潮水,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凝成了实体,沉甸甸地从头顶压下。這种气氛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想得越多,便也越发寂寞。
唐梨干脆用被子蒙住头,缩到角落。
很奇怪,楚迟思明明早就离开了,可是這裡却還残余着些许她的气息。
是冬日裡覆盖着细雪的森林,润湿的草木随风轻晃,散开一缕清冽而幽然的淡香,慢慢地将空气浸透。
。
第二天,楚迟思依旧起得很早。
她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给自己冲杯咖啡喝,却发现桌面上的杯子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两個沒见過的纯白色马克杯。
楚迟思:“?”
她蹙了蹙眉,伸手拿起其中一個杯子,款式很简单,通体都是白的——除了用马克笔在角落画的一张小小笑脸“:)”,旁边還附带着画了一颗爱心。
楚迟思:“???”
她又拿起另外一個杯子来,发现角落裡果然也画了点东西,不過是张生气的脸“:(”,附带着一個裂成两半,被涂黑的爱心。
楚迟思:“…………”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唐梨被系统提示音给吵醒了:“叮咚!恭喜您完成了每日任务!”
唐梨头也不抬:“几点了?”
“早上八点四十分,”系统嘀咕道,“你倒是厉害,居然钻了任务设定裡的漏洞,這样都能够压在九点更新之前完成每日任务。”
唐梨淡然一笑。
很简单,“系统”虽然是将输入任务的那個人,但终归到底,判断任务【是否成功】的,是写在這個世界背后的复杂程序。
将昨天的每日任务拆解,其实分为两個“小任务”:分别是“两人一起出门逛街”,“在获得楚迟思的同意下,购买情侣配套”。
前一项比较清晰,但对于“配套”的判断便有些模糊了,商家生产的情侣用品当然算,但如果情侣两人特意购买相似的东西,譬如颜色搭配的衣服,相似书签等等,也算是“配套”的一种。
所以,唐梨钻的漏洞很简单。
只要楚迟思在主观意愿中,认定了唐梨买的這一对白色马克杯是“情侣配套”,那么每日任务的两個條件便全都完美达成了。
“今天是周日对吧?”
唐梨也不想睡了,她扒拉开被子,有些费劲地坐起身:“楚迟思她——嘶!”
不动還好,一动這副娇弱的身体就开始喊疼了,像是有蚁虫在密密啃咬着腹部,又麻又痛,难受的不得了。
【剩余生命值:55】
一晚上才回复這么点生命值,看来下次要更加小心些,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其实唐梨对疼痛不是很敏感,但奈何原主身子虚弱,程序严格模拟了‘她’能够感受到的疼痛,然后全都一股脑扔唐梨身上。
唐梨擦去些额间的薄汗,有些疼痛难忍地捂着自己腹部:“唔……”
有人向自己走来,嗓音清冷:“你醒了?”
楚迟思端着两個杯子,她端着爱心杯子,将那個画着心碎的杯子搁置在茶几上,言简意赅:“药。”
唐梨瞧了两眼,說:“爱心杯子是我的。”
楚迟思似笑非笑:“是么?我倒觉得你更适合這個。”
她說着,指尖沿着黑色爱心裂开的地方,缓慢地向下滑,嗓音极冷极淡:“如果不想落得這個下场,就给我收敛一点。”
唐梨:“…………”
杯子裡盛着棕色的药汤,能闻到些草木香气,散着一点白雾却不是非常烫,调成了能直接喝的温度。
唐梨道谢之后,正准备去拿杯子,沒想到時間默默走到九点,脑海中响起“叮咚”一声:“每日任务已更新!”
【每日任务(0/1)】
【任务詳情】生病了该怎么办?幸好有漂亮可爱的恋人在照顾着你,一想就感觉好多了。不過药汤真的太苦了,撒娇让她喂你喝些药吧!
【失败惩罚】累积失败次数(0/2)后死亡。
唐梨:“…………”
你不如直接把我送回重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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