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070章
虎脑這個名字,是虎头贡献出来的。
用虎头的话来說,他们是亲哥俩,最好是能从名字裡就能看出来。就好比他爹和两個叔叔,這大郎二郎三郎的,一听就是亲兄弟!
别看這倒霉孩子书念得不咋样,說话却是一套又一套的,愣是說服了他爹娘。当然,這也是因为大郎和薛氏就沒念過书,虎脑听着是有些别扭,可名儿嘛,多念念自然会顺口的。
等家裡其他人知晓后,皆一脸懵圈。
還是江二郎开口帮着解了围:“左右不過是個小名儿,大哥大嫂爱叫啥就叫啥。虎脑……总比煤球和黑炭好听。”
這话一出,就算是持不同意见的人,也被說服了。只有赵桂枝疑惑的问道:“煤球和黑炭又是谁?”
于是,江家人在短時間内第二次露出了无言以对的表情。
赵桂枝一看他们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肯定是不知不觉间犯蠢了。可她一寻思,大郎二郎三郎這本来就是小名儿啊,其他两人暂且不提,她是知道的,二郎的大名叫江仲义,估计大郎和三郎也是类似的画风。至于幼娘,以及跟家裡许久沒联系的大姑姐孟娘,這年头的女孩儿少有取大名的,多半小名就是大名。
再不然……
江父也不可能啊,江父的小名儿是就叫老三,江奶奶老喊的。江母和薛氏的小名儿叫啥尚且不清楚,但煤球和黑炭听着就不衬她们。
“煤球和黑炭到底是谁啊?”赵桂枝忍不住再一次追问道。
二郎忍着笑告诉她:“是大堂嫂家的孩子。”
大堂嫂?!
赵桂枝一脸“你是不是逗我玩”的表情,丰收和满仓啊,這哥俩她可熟悉了。最早是跟她一起出摊,帮着推车搬东西生炉子,后来则是给她送来了冬瓜花生等等东西,再等做猪油糖前,杀猪熬油时,還過来帮衬了一把。
“大堂嫂生了四個儿子。”二郎见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在想啥,索性解开谜底,“分明叫做,丰收、满仓、煤球和黑炭。”
啊這……
這爹娘取名的方式确实是有些任性的。
三郎還嘴欠的跟了一句:“這就不错了,起码比村口老李家的驴粪蛋要好。”
呃,那确实。
有了這么個小插曲之后,赵桂枝意外的觉得,江虎脑這個名字竟然還行?
行不行的也就那样,横竖只要娃儿们长大以后要念书,先生一般都会帮着起個名儿的。哪怕大名起了,這不還有字嗎?
想到這一茬,赵桂枝就分外的淡定,瞅着幼娘已经将吃剩下的饭菜和脏碗碟都收拾了,她转身先去了自己那屋,从嫁妆箱子裡取了一個小布包袱,进去薛氏那屋。
大冬天的,家裡又個随时待产的孕妇,早在两個月前,江母就弹了几床新棉被,全都是极厚的十斤棉花被。别家那最多也就是被子厚实,褥子還是凑合的,或者干脆垫干稻草,再铺点儿破旧的衣裳啥的。可江家這边,却是连褥子都是极为厚实的。
别說被褥了,甚至连门帘都重新做了一套。這样就算进出门会带风,也好叫厚厚的门帘挡一下。
也因此,薛氏這屋裡舒坦得很,只是因为通风不大好,空气中隐约有些血腥味儿,旁的倒是都挺好的。
薛氏人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厚被子,背后還靠着一個叠起来的小被褥,炕旁边是一個竹编的小摇篮,虽然一看就是旧的,但却是大郎早早寻出来仔细清洗干净又晒好的。
见赵桂枝過来,薛氏抬起头冲着她笑了笑:“倒是沒想到這娃儿会赶在這天生出来。他倒是能耐,一出生就两岁了。”
旧时的說法,孩子一生下来就唤作一岁,待過了年则算两岁。
江虎脑這娃儿,赶在了大年三十晚间生出来,又還沒過子时,等子时一過到了正月初一,可不就是两岁了嗎?
這么一下,好家伙,出生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时,這娃儿就两岁了?!
赵桂枝明显懵了一下,心說這要是摊在自個儿身上,该有多亏呢,平白多长了一岁呢!甚至她上辈子都不爱說虚岁,周岁都妥当呢,不到過生日咋就不算长大一岁!
好在,她及时想起自己不是那個倒霉娃儿……
暗中松了一口气后,赵桂枝拿出了手裡的小布包递给薛氏。
薛氏好奇的接過来一看,顿时急了:“送這個干啥?乡下地头沒這個习惯。”
“为啥啊?”赵桂枝也奇了,“就算我是忘了以前的事儿,可大嫂你也不能這么糊弄我吧?送新生儿银锁片和小银镯還能出错啊?”
搁在她上辈子,能送的东西倒是多得很。什么尿布啊奶瓶啊,婴儿床婴儿车啊,当然就算這些父母都准备好了,還可以送小衣裳小玩具啥的,咋样都成。
可這些东西,放在這年头就不大适合了,再說也沒地儿买呢。
赵桂枝原先是真的不知道该送啥好,结果赶在年前收拾屋子时,整理嫁妆箱子发现了不少小孩儿用的东西。她拣了一個银锁片和一对小银镯,感觉這玩意儿男孩女孩都合适,還特地拿了块样子好看的帕子包了起来,就等着今天了。
“不是出了错,而是太贵重了。”薛氏還是执意推辞。
好巧不巧的,就在妯娌俩說话时,虎头猫着身子进来了,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听了多久,把脑袋凑過来就问:“二婶,为啥我弟有這些,我沒有呢?”
赵桂枝:……
這個問題就问得十分好!
她能說自己把這個倒霉娃儿给忘了嗎?
略一寻思,赵桂枝果断的回答道:“你的礼物還在我屋裡呢,等下你跟我去拿。”
“真的?那我可以自己选嗎?”虎头高兴坏了,他就算再怎么沒审美观,但银锁片和小银镯看起来闪闪发亮的,好漂亮啊!
“可以啊!不過你得答应我,一定要爱惜。”
“好!好好!”虎头想也不想的连声答应。
赵桂枝就跟薛氏打了個招呼,在薛氏完全沒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就带着虎头出去了。
薛氏刚生产完,她的身子骨倒是沒什么問題,毕竟她一贯体质就不错,加上孕期养得又好,生产时虽费劲儿但好歹沒伤着根本。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刚生完孩子就立马下地呢!
好不容易盼到了大郎进屋,薛氏忙不迭的开口:“虎头那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二弟妹好心送了咱们银锁片和小银镯,正巧叫他瞧见了,他非闹着要,二弟妹就带他回屋拿去了,他還說要自己来挑!”
原本,薛氏是個温柔的性子,但搁在這会儿她是真的温柔不起来了,想着赵桂枝自打嫁进来后就对自己很不错,還有卤味药包那事儿,把祖传的秘方都教了她,如今又……
“你赶紧去把虎头喊過来!不许他拿东西,顶好揍他一顿!”薛氏都急红眼了。
大郎忙宽慰她:“别气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你放心吧,咱们今年也赚了一些钱,回头再攒攒。你要是觉得欠了二弟妹人情,回头等她生娃儿了,咱们送一套更好的,别急啊!”
至于打孩子,那就更不用着急了!
自打薛氏学会了卤味药包的事儿,大郎就从外头回来了,明年也不准备外出打零工了,有的是時間收拾孩子。
薛氏听了這话,心下倒是稍微安定了些。想想也是,一家子嘛,真想要還人情還怕找不着机会?
结果,才這么想着,就看到虎头哭唧唧的进屋了。
“二婶欺负我!”
一进屋,這倒霉孩子张嘴就告状,不等他爹娘追问,他就瘪着嘴委屈的诉起了苦:“二婶太坏了!我們村学好不容易才放了假,先生說回家只要背书就好了,不用写字的。可二婶她太坏了,她非要送给我笔墨纸砚和新書。她還让二叔回头教我新的功课,大過年的让我抄写,還說我要是不好好写功课,就不给我吃糖了……”
虎头委屈极了,他倒不至于真的哭鼻子,但這委屈他受不了!
“奶给了我压岁钱,红纸包裡包了五文钱呢!二叔给了我一摞纸,二婶给了我一叠书!”
這边,虎头在屋裡控诉他二叔二婶大過年不做人的行为,那边,三郎在外头大喊:“虎头你出来!三叔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是很棒的书呢!从明個儿正月初一到元宵节,三叔监督你抄写好不好?啧啧……”
学渣何必伤害学渣呢?
大過年的,虎头差点儿就被气哭了。
关键是,三郎還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就开始监督虎头大過年的开始用功了。甚至更過分的是,他還把虎头拐带到了自己屋裡,美其名曰,让大哥大嫂能更好的照顾刚出生的虎脑,他就受点儿累帮着照顾虎头了。
他所谓的照顾就是,贡献出了自己的桌案和文房四宝,然后站在一旁看虎头抄写诗篇。
抄完了背,背完了就默写。
“读书不就是這么一回事儿嗎?你多写多练,将来考個秀才不成問題!”
虎头:……
他就想回到年前,腊月裡卖糖虽然要辛苦的跑去各個村裡,但起码心情是舒畅的,嘴巴更是不用停。
也因此,等大房的丰收過来给江奶奶磕头拜年时,虎头一個箭步冲出去:“大堂哥!咱们啥时候再去卖糖啊?”
丰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卖糖?糖不是都卖得差不多了嗎?是還剩了一些,到时候拿去庙会上卖就好了。”
绝望這两個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虎头此时此刻的崩溃了。
不過……
“庙会?!”
不止是虎头,连赵桂枝和幼娘都激动了。尤其是赵桂枝,她還从来沒去過庙会呢!倒是曾经听說過,但也仅限于听說而已,关键是這玩意儿听着就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赵桂枝倒是沒为难丰收,她只问江母:“啥时候有庙会啊?我能去不?”
一旁的幼娘也是两眼放光,但她不敢直接问,只拿眼瞧着江母。
江母犹豫了一下,到底還是点了点头:“去吧,让二郎三郎带着你俩去。”
虎头震惊极了:“我呢?那我呢?让我爹带我去好不好?”
“你爹要留在家裡干活!”江母可不是那种惯着儿孙的人,之所以答应赵桂枝去庙会,一则是因为年前赵桂枝可做了不少事儿,還给家裡挣了不少钱,二则也是想着让他俩去庙会转转,增进下感情,省得两口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话都沒說几句。
可大郎呢?
不好意思,江母觉得大儿子還是留在家裡干活比较好。干活,陪媳妇和儿子,逛啥庙会?就在家待着!
江大郎对庙会是真沒啥兴趣,闻言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挑了空木桶去井边打水。
虎头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在明确的意识到沒人会带他去庙会后,他把心一横:“那我就留在家裡跟三叔一起念书好了。对吧,三叔?你会留下来教我念书吧?先生教我的字,有好多我都忘记怎么念了,你就在家裡教教我呗。”
三郎:……
他无话可說,只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虎头。
既然孩子都這么說了,江母当然不会不答应。
只這般,人员重新调整。
赵桂枝和幼娘肯定是要去的,她俩都开始商量到时候要买啥了。至于二郎,则是带队的那個,毕竟真要放任那对姑嫂一起去,搞不好這俩就玩得忘了回家了。
又问了丰收大房的安排,最终江母拍板决定,约個時間大家伙儿一起去,也好相互有個照应。
至于三郎,当然是留在家裡教虎头念书写功课。
就這么愉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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