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076章
這天傍晚,赵桂枝再度看到了她的小老弟。
小老弟是来送大铁锅的,当然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整個人仿佛霜打過的茄子一般,彻底蔫吧了。
赵桂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午還精气神十足的小老弟啊,這才過了半天光景,就被打残了?瞅着這模样,似乎是遭受了格外惨烈的摧残,从身体到精神,双重打击。
莫說赵桂枝被唬了一跳,连江母都傻眼了。
今個儿上午他们才刚见過面,就在庙会那头,只是刚出摊不久就碰上了来摆摊的尤神婆。之后,因为尤神婆吸引了大批的吃瓜群众,直接造福了赵桂枝他们的麻辣串串摊位,以及旁边卖冬瓜糖的大房一家。
但跟糖不同,麻辣串串的数量還是有限的,卖起码飞快不說,关键這玩意儿香啊!再加上剩下的一半還被石二苟包圆了,這還不到中午,他们就回家了。
下午也沒闲着,赵桂枝一面准备着明個儿要摆摊的东西,一面寻思着還能再增加点儿什么。至于江母,她更忙活,直接跑得沒影儿了。
结果,江母刚到家不久,石二苟就扛着大铁锅過来了。
還是一瘸一拐的過来的。
江母两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甚至就连在屋裡烤火的江奶奶都闻风而动了,颠颠儿的凑過来瞅着石二苟:“二狗子你咋了?挨打了?谁打的你?”
比起毫不知情的江奶奶,江母知晓的就比较全面了,她立刻想到了上午的事儿。
“尤家那個……那么凶啊?這买卖不成仁义在,提亲也是一样的,答应了最好,不答应也不能动手啊!”江母吧唧着嘴,十分得不满。
当然,例外肯定是有的,像那個为了真爱坑无辜女子的混蛋,被人打死也是活该。但石二苟這事儿吧,虽然看着也不太靠谱,可那是尤神婆自個儿愿意的,怎么可能不问青红皂白的,直接把人孩子打成瘸子呢?
赵桂枝也在一旁瞪眼再瞪眼。
但這话要怎么說呢?比起江母這等沒见识的乡下妇人,赵桂枝自诩是见過大世面的。要知道,上辈子網上的各种口味形状品种的瓜啊,她是真的沒少吃。
像他们家虎头,上辈子可能是黄连成的精,那么赵桂枝绝对就是瓜田裡的猹精。
她觉得,现如今已知的消息還太少了,为了避免后续的翻车,還是因为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见她如此之淡定,石二苟不干了:“我挨打了!大、大外甥女啊,你幺舅我挨打了!”
挨打了還不忘占便宜,赵桂枝只觉得,這顿打可能還不够狠。
但碍于婆婆和太婆婆在场,她到底還是敷衍的安慰了一句:“嗯嗯,看出来了,真可怜哟。”
石二苟:……
他就不该对他姐抱有丁点儿希望。
结果,赵桂枝自個儿想起来了:“陈屠夫呢?他不是跟你一道儿去的尤家?你挨打了,那他呢?沒說帮一把?”
石二苟摇头又点头:“帮了,帮着堵门了。”
虽然沒弄清楚這傻子为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但赵桂枝一听說陈屠夫帮忙了,她就更纳闷了:“都帮你堵门了,你咋還沒逃過?還是說,你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摔沟裡去了?”
如果是這样的话,似乎就說得通了,毕竟头一回上门的客人被主家打到连走路都不稳当了,怎么想都不太对。
然而,回答赵桂枝的是石二苟绝望的表情:“是啊,他帮我了,要不是他那么努力的帮我堵门,我怎么也不会被堵在尤家出不来,直接被摁在桌上打了個屁股开花。”
赵桂枝:……
噢,原来不是腿给打折了,是屁股开花啊!
江母:……
陈屠夫真是太拼了,为了能够讨着媳妇,不惜帮着尤家大闺女坑二狗子。
江奶奶:……
沒听懂,但不妨碍继续凑热闹。
为了让江奶奶更好的融入其中,江母简单的为她解释了一下前头发生的事情,着重强调了陈屠夫是個重色轻友的混蛋,为了讨媳妇不折手段,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赵桂枝用眼神疯狂暗示石二苟,心說我婆婆、太婆婆胡說八道沒啥的,想着陈屠夫也不会跟這俩算账的。但假如被他知道這话是石二苟传出去的,那二狗子恐怕就要凉了。
石二苟收到了眼神提示,但他却已经不想挣扎了。
无所谓。
看开了。
算了吧。
“你到底咋了?”赵桂枝实在闹不懂,外人只道陈屠夫和石二苟是打過交道的熟人,可她却知道,陈屠夫多护短一人呢,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小老弟挨打呢?
挨打其实不是個問題,但咱们家的人怎么能叫外人欺负了去呢?
石二苟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赵桂枝先安抚了江母和江奶奶,表示她幺舅可能是有心理包袱,不想将丢人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她打算送她幺舅一程,顺便打听一下真相。
……這些话,她是当着石二苟的面說的。
但对于身心受到了巨创的二狗子来說,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而赵桂枝,在随后得知了真相后,也陷入了怀疑人生之中。
真相太出人意料,总感觉二狗子吧,可能得罪了穿越大神。
却說尤家的新住处,离庙会真的不算远,紧赶慢赶估摸着也就半個时辰而已。距离相当于是大坳子村到石磨村這么多,只是路相对而言,可能要难走一些。
赶在晌午之前,尤神婆把兄弟二人带回了自家。
他们其实不光是带了一大锅的火锅串串,還在其他摊位上买了点儿油饼和肉包子。想着不請自来,尤家大姐肯定毫无准备,自带吃食比较妥当。
当然,最后证明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俩压根就沒能留在尤家吃饭。
噢,石二苟吃了。
吃了一顿结结实实的竹板炒肉。
一切都要从进门开始說。
尤家的新住处是個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子,巴掌大的院子,一共三间平房,另外又搭了個灶屋和茅房。简单到简陋的地步,而且平房還是泥墙稻草顶,看着就冷飕飕的。
快走到家门口时,尤神婆就說了:“我姐這会儿应该不在家,你俩先把好吃的给我送到灶屋裡,然后去堂屋裡坐着,我去外头找找她。”
到這裡,善良淳朴的哥俩還是沒有发现問題,而是跟着她推开院子裡的篱笆门,依言去灶屋放了吃的,随后就进去堂屋裡等着。
哥俩還心情十分不错的聊了起来,陈屠夫甚至美滋滋的說,假如一切顺利,那么他们家仅剩的单身狗,就只剩下了小叔一人。
陈屠夫的小叔,自然就是石二苟的亲爹刘童生了。
才這么說着,就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尤家的地方太小了,不光院子格外狭小,就连堂屋也大不到哪儿去。反正坐在饭桌边的陈屠夫和石二苟,就這么一回头,就透過半开着的堂屋门,看到了从院子外头走进来的两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尤神婆,而另外一人……
陈屠夫结结实实的给跪了。
但他反应极快,一面腿软一面飞快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就堵住了堂屋门,愣是沒给石二苟跑路逃生的机会。
眨眼间,尤家姐妹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姐姐在前,妹妹在后。
可能因为沒啥趁手的武器,尤家大姐顺手操起了门捎:“好久沒见了,小兔崽子们!”
石二苟奋力挣扎的想要逃出生天,陈屠夫则态度坚决的把他摁在了饭桌上。
就是那种最为经典的,上半身直接摁在桌上,侧脸直接贴着桌子,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整個人除了两只jiojio還能上下挣扎之外,彻底丧失了行动力。
在陈屠夫的帮助下,尤家大姐举起门捎狠狠的抽了石二苟的屁股蛋子,直接就把他打了個屁股开花。
噢,中间還换了個武器,因为尤神婆担心门捎被打断了,回头就沒办法栓门了。
于是,她出去寻了個趁手的武器,一根已经发黄了的竹條。
门捎只是看着可怕,竹條才是真正的可怕。
最气人的是啥呢?
“我哥就這么死死的摁住了我,我老婆就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還递了凶器!他俩這是助纣为虐!我后来還问了他们,你们的良心都不会痛嗎?就這么看着?看着!!”
石二苟悲痛欲绝,他反過来问赵桂枝:“你知道我老婆是怎么說的?她說,我不這么看着,难道要跟她一起打你嗎?你听听,這是人话嗎?”
赵桂枝想了想,果断的给他提供了一條思路:“不要她了,甩了她!”
“那不行。”石二苟飞快的說道。
打都挨了,再不要媳妇儿?那他這顿打又是为了啥?
“我看你就是活该!”赵桂枝也沒打算真的送他回去,走到岔道口,就准备往回走了,“你自個儿慢慢挪回去,我先回家了。”
“不是,你就是专程为了打听這個的?你就沒有一点点的同情心嗎?”
赵桂枝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沒有。”
石二苟仿佛再度受到了打击,心痛到绝望:“這一天天的……”
“你可拉倒吧,好歹你已经找着妈了,我妈呢?”赵桂枝完全不同情他,“妈妈打你怎么了?妈妈骂你又怎么了?打是亲骂是爱,又打又骂是真爱!這下好了,除了我妈之外的所有人都齐活了,那我妈呢?我妈呢!”
這下,轮到石二苟无言以对了。
赵桂枝长叹一口气:“小老弟啊,你伤害了我,结果還让我同情你?我不会同情你的,我還要在你妈面前告你一状。一顿打怎么够呢?起码也得来個十顿八顿的。”
撂下這番可怕的言论,赵桂枝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嘀咕着:“小桂枝找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嗎?”
石二苟:……
他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了他老姐?
看起来好像是的。
羞愧、心虚、不安,善良淳朴的二狗子選擇性的忘了赵桂枝方才的宣言。
是的,尤家大姐,就是那位传說中招赘不成功,并且還是天生克夫命的尤大姐,拥有一张二狗子亲妈的脸。
他们之前的推测并沒有错,当年龄出现变化时,相貌就不会改变。当然,变得年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当年轻了二十岁的亲妈/亲婶出现在院子裡时,石二苟和陈屠夫究竟是個怎样的心情。
陈屠夫是他们几個裡头最大的孩子,而他因为父母不靠谱的缘故,打小就是养在奶奶家的。而他小婶又是奶奶家的街坊邻居,早在嫁给他小叔之前,就一天八趟的往他家跑。
二十九岁时的模样啊,陈屠夫完全不存在认不出来的情况,因为上辈子他小婶這么大时,他都上小学了。
至于二狗子,就算他真的是個傻子,也不至于连自個儿的亲妈都不认得。
……尤其還是他妈举着棍子气势汹汹杀過来时的模样。
這简直就是童年噩梦再度出现。
哥俩,一個想滑跪,一個想逃跑。
滑跪的自然是陈屠夫,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庙会上,還疯狂暗示尤神婆,自己单身并且跟尤家大姐同龄,他就想一把掐死自己。
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结束单身生涯怎么就那么难呢?
……
仍不死心的陈屠夫,第二天一早就蹲守在了庙会上,等尤神婆一现身,他就第一個冲上去。
讲道理,就他這种满脸横肉满身腱子肉的彪形大汉突然冲到前头,多数人都不觉得他是想算命,而是猜测他想砸摊子。
幸好,尤神婆沒有误会他。
“开张生意就靠你了。”她淡定的抹桌子摆椅子,然后开始洗牌切牌,“說吧,想问啥。”
“姻缘。”言简意赅的两個字,饱含了太多的心酸和苦楚。
尤神婆是昨個儿答应了今個儿会来得早,因此附近除了她這個摊子外,只有几個卖早餐的摊子。像江家的火锅串串和大房的冬瓜糖摊子都還沒摆起来,人都沒看到呢。
由此可见,陈屠夫到底来得有多早。
“给你摸五张牌吧。第一张是你目前的情况,第二张是你对另一半的态度和要求,第三张……”尤神婆边叨逼边摸牌,最终确定了五张牌后,正打算起手翻拍时,突然一顿,“诚惠十文钱,开张买卖必须付钱。”
陈屠夫差点儿沒叫她這话给噎死,沒好气的掏出钱拍在了桌上:“赶紧的!”
尤神婆开始翻牌,将五张背面朝上的牌,一一翻到了正面。
随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陈屠夫等啊等啊等,终于忍不住催促道:“說啊!我這不是给钱了嗎?你這是打算把牌面盯出花儿来?”
好巧不巧的,江家人過来摆摊了。
赵桂枝干脆利索的丢下一堆东西不管,一溜儿烟的小跑到了摊位前,好奇的看了看两人:“咋了?算的是啥呢?”
尤神婆满脸纠结的抬起头,随后又低下头,反复几次后,她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沉痛和不舍,把陈屠夫刚才拍在桌上的十文钱推了回去:“算了,這单买卖我不做了。”
陈屠夫:……
你看我像是差那十文钱的人嗎?
“不管你收不收钱,你总得把结果告诉我吧?”陈屠夫快要被憋死了,到底是怎样一個可怕的结果,才会让她直接退钱?
赵桂枝也意识到了問題,低头认真的看了看牌面。
于塔罗牌她是外行中的外行,大概也就比陈屠夫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再加上這牌又是尤神婆自制的,辨认的难度就更大了。
“這個是死神牌吧?”赵桂枝辨认了半天,不太确定的问。
陈屠夫:……
他就算是個外行,也听出来了,死神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尤神婆神情恳切的說:“可能是我今個儿状态不好,翻车了,算得不准。要不你等我再算算别人吧。”
“算我男人吧,算学业前程,算他能不能考上秀才。”赵桂枝就很配合,二话不說就献祭了江二郎。
片刻后,尤神婆告诉她,结果不错,心想事成,应该会在短時間内有好消息的。
江母喜得那叫一個眉开眼笑,直接拿了十文钱给尤神婆,還夸她這小嘴儿真甜!
再看一旁的陈屠夫……
“咱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你给我個痛快吧?”
尤神婆就觉得吧,你都這么說了,好像是不应该藏着掖着。但她還是很尽责的表示,這玩意儿纯属娱乐,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是对的,如果错了,她愿意退钱。
又瞅了一眼江母刚给她的十文钱,她忍痛补充了一句:“退双倍也行。”
呜呜呜,钱還沒焐热就要飞走了!
末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未来的大伯哥:“多的我也不给你說了,讲得太详细沒意义。反正刚才那副牌的整体意思就是……冬天已经過去了,春天即将来了,万物复苏,小蝌蚪到处问人家,你有看到我的妈妈嗎?终于,小蝌蚪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妈妈,它们一起高声的唱歌,咕呱咕呱~~”
赵桂枝:……
陈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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