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你另辟蹊径是吧,行,那我就给你来一個峰回路转。
想到昨晚陆谨闻說過的一句话,林洛希倏地笑了声,爽快道:“好啊。”
陆谨闻眉心一跳。
——還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就今晚吧,”林洛希手撑着下巴,媚眼一勾,“過时不候。”
乖猫突然不按常理出牌,背后肯定有蹊跷。
陆警长稍微琢磨了下,便瞬间明白了。
——他昨晚跟她說了,今天要值夜班。
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陆警长自然是不甘示弱,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往上滑着,意有所指道:“行,正好,之前替同事们值的夜班,可以让他们還回来了。”
“?”
林洛希看着他這番操作,直接人傻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疯了疯了!
他怎么!
還留有這一手!
陆谨闻余光瞥见她怔愣的表情,沒有任何见好就收的自觉,反倒更加肆无忌惮地添油加醋道:“对了,你最好提前把明天上午的假請了,我這实力,怕你明天請——”
林洛希:“?”
他声音跟下了蛊一样:“来不及。”
林洛希:“!”
大庭广众之下,說起這样的话竟然面不改色,林洛希在震惊陆谨闻“不要脸”之余,抬眼就看到他已经把手机放到耳边,将电话拨了出去。
林洛希顿觉大事不妙,瞬间起身,走到他那侧,抬手就要去夺他的手机:“你干嘛!”
“我能干嘛?”陆谨闻身子往后一倾,故意让她扑进自己怀裡,悠悠然道,“打电话,跟人换班,腾出時間,完成你的心愿。”
林洛希音调不由得扬高:“陆谨闻!”
看她真要生气了,陆谨闻這才收回手,把她往自己怀裡一揽,然后规规矩矩地落下胳膊,方便她拿手机。
林洛希夺過手机,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的号码。
“陆谨闻,你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
“故意欺负我。”
“谁欺负谁啊?嗯?”陆谨闻嘴上不饶人,手却忍不住抬起,轻轻地将她柔顺的碎发拨到了耳后,“看见我沒精打采的,看见别人那么开心,换做你,你心裡能好受?”
他一字一句地反问,模样认真得,一看就是真吃醋了。
林洛希看着他,乐得不行,觉得吃醋的男人真的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物种。
不過,她笑得越欢,陆谨闻醋吃得越狠,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心裡的不爽,跟她掰扯清楚:“還叫人家铮哥?”
說完,陆谨闻又想起刚认识那会儿,他就是通過身边的這扇窗户,看到了下错站口的林洛希,然后,为了制造一個与她的偶遇,他跑到天桥上,是徘徊来又徘徊去。
结果,偶遇沒成,倒是偶然看到她跟同事笑谈着从地铁站走下来了。
其实吧,他也不是吃姜铮的醋。
他就是
他就是在单纯求哄。
林洛希也看出来了,顺着他說:“那我叫你——闻哥?”
陆谨闻:“”
“你看,你也觉得這么叫特别哥们,是不是?”林洛希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哄了起来,“還有,我看到你就睡,說明我信任你,把你当自己人啊,我要是做别的男人的车,肯定不会睡的。”
這解释陆谨闻還挺受用,那点醋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只见他不急不缓地笑了声,评价道:“就你嘴甜。”
林洛希哄夫哄上瘾了,下意识就接上一句:“甜不甜的,反正只有你尝過。”
這话說得有些出乎意料了,连一向骚话连篇的陆谨闻听了,都明显一怔。
沉默了好久,他才道出一句:“你赢了。”
林洛希终于有了点胜利的感觉,有些得意地笑了声。
“所以——”陆谨闻看着她,引导着问,“以后想赢我,知道用什么方法了嗎?”
“嗯?”
“我這人,喜甜。”
林洛希:“”
刚听到那句:“你赢了。”
本以为自己离胜利,触手可及。
结果听到:“我這人,喜甜。”
才发现自己离胜利,遥遥无期。
算了,就這样吧。
不要再妄想,那些沒有胜算的胜利。
吃過早饭,两個人一起去了医院,陆谨闻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說:“我上午有门诊,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要等我吃饭。”
林洛希跟他抬杠:“我本来也沒要等你吃饭。”
陆谨闻:“”
正无语着,就感到手裡被人塞了一個东西。
林洛希从包裡拿出一個能量棒,塞到他手裡,說:“粗粮做的,低糖低卡。”
“你要是结束晚,记得先垫吧一下,不過饭還是要吃的,要不然对胃不好。”
“知道了,”陆谨闻把它握在手裡,看着她问,“你是医生還是我是医生?”
“你啊,”林洛希眉眼弯起,“但你不也得听我的话嗎?”
“行~”陆谨闻笑着附和,“听你的。”
這边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便随之响了起来:“刚吃過早饭,又来吃狗粮,你俩吃不吃午饭我不知道,不過,我看我是不用吃了。”
林洛希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姜铮。這会儿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就沒再多跟陆谨闻聊,抬脚朝姜铮走近:“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姜铮目光跃過她,朝陆谨闻看了一眼,說:“你女朋友我就先领走了啊。”
陆谨闻嗯了声,還不忘嘱咐一句:“记得监督她吃午饭。”
姜铮朝他比了個ok的手势。
走到电梯前,林洛希又朝陆谨闻挥了挥手,跟他道着别:“拜拜。”
說话的时候,她两只手都挥舞着,一双眼睛亮亮的,灵动得很。
陆谨闻正想笑,下一秒,就听到她在后面跟了句:“闻哥。”
叫完,便立马走进电梯,時間掌握得分秒不差。
陆谨闻:“”
皮得很。
跟姜铮进了电梯,林洛希看着身边這位神助攻,总想回报点儿什么,于是說:“铮哥,我给你介绍個女朋友吧。”
姜铮:“”
林洛希追问:“你喜歡什么样的女生啊?”
“大人的事儿,”姜铮故作姿态地哼了一声,“小屁孩儿少管。”
林洛希:“?”
正巧這时候电梯门开,走进来一個人,声音温厚,平易近人地說:“你才比人家大几岁啊,叫人家小屁孩儿。”
說這话的,是骨科的主任医生,钱义明,也是国内骨肿瘤方面的领军人物,虽年過古稀,但依然坚守在治病救人的第一线。
林洛希和姜铮最近都在骨科拍摄,拍摄对象就是他。
林洛希看到来人,立马问候道:“钱主任好。”
姜铮也紧随其后:“钱主任好,我刚开玩笑的,在您面前,我才是小屁孩儿。”
“要我說,”钱义明沒一点架子,跟他俩唠着家常,“你们這一代小屁孩儿也挺不容易的,我們上班你们也得上班,我們加班你们也得加班。”
“我們這点儿辛苦,跟您比起来,不值一提。”
钱义明笑得和蔼:“行了,說不過你们這些搞艺术的。”
不知不觉间,骨科楼层到了,三個人出了电梯。走到办公室,林洛希和姜铮刚做好拍摄前的准备工作,钱义明也是刚换好白大褂,就听到有人敲门。
钱义明:“进。”
话音一落,门从外面被打开,随后走进来了一個看着二十来岁的女生。
她走到钱义明面前,直问道:“医生好,我来问一下34床的情况。”
钱义明问:“你是?”
那個女生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說了一句:“我是他女儿。”
34床的病人,林洛希和姜铮都有印象,名叫马忠,昨天因为在马路上突然晕倒,被人送进了医院,结果一查就是骨癌晚期。
钱义明拿着拍過的片子,向马忠的女儿何芳介绍了一下他的病情。
何芳全程平静地听着,听完后,只问了一個問題:“他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问法挺突兀。
林洛希和姜铮在医院拍摄了這么长時間,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医生,病人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钱义明如实道:“你自己也能看到,他身体裡已经长满了,沒有治愈的可能,就這几個月的事儿了,病人有什么心愿就尽量完成吧。”
“行,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說完,何芳便带上门走了出去,整個過程都异常的冷静,丝毫不见情绪的起伏。
可能有些人就是這样,天生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软弱,所有事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但后来,林洛希才知道,她的這份冷静,不是源于坚强,而是源于失望。
把上午的工作拍摄完成,林洛希請好假,掐准了時間,正准备回学校,就收到了黄泳仪的消息:【下午两点彩排,千万不能迟到啊!】
說完,還给她发了個跪下的表情包。
她赶紧回了個好,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
林洛希就是在路過病房的时候,听到了何芳的声音。
“這会儿想起我是你女儿了?”
“你当年打我跟我妈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女儿呢!”
“你当年负债累累逼着我跟我妈四处躲债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女儿呢!”
“我已经问過医生了,你死,是迟早的事!”
“知道为什么别人不得這病!就你得嗎!”
“我告诉你!你就是罪有应得!”
“知道我为什么连夜赶過来嗎?就是为了看看你活得能有多窝囊!”
“像你這种人,活该遭报应!得這病,也算是老天有眼!”
“马忠,就是你這病能治,我也不会给你花一分钱,因为你枉为人父!”
“自己账上的钱花完,就赶紧出院,别浪费国家的医疗资源!”
骂完,何芳转身就走。
留下一扇大咧咧敞开的门。
林洛希路過的时候,往裡面看了一眼。
沒看到马忠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和他同病房的病人家属。
她站在裡侧的病床前,手裡拿着水杯,看样子是正好要去接水,结果被突然闯进的何芳吓到了。
所以才顿住了脚步。
林洛希沒時間多做停留,飞快地跑了出去,在医院门口坐上地铁,掐着点,到了礼堂彩排。
彩排一切顺利,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林洛希回到寝室,发现迟臻臻竟然沒在,给她打了個电话,林洛希才知道林诠发烧了,两個人正在京医急诊科输液。
林诠是外地人,在京溪也沒什么亲戚,邓心還沒下班,李边請人在外地,怕迟臻臻一個人撑不住,林洛希又打车去了医院。
林诠看到她就說:“就真知棒话多,沒事麻烦你干什么啊,不够折腾的,我這输着液呢,沒屁点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林洛希沒走,给林诠接了杯水,陪他聊了会儿天。
過了会儿,看迟臻臻买饭回来,林洛希才說:“那你俩先吃,我上去一下。”
迟臻臻瞬间了悟:“是去找陆师哥吧?”
林洛希瞪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你就說是不是吧?”
“我就不說,气死你!”說完,不给迟臻臻回嘴的机会,林洛希转身就走。
林诠输液的地方离楼梯间挺近,所以她就直接走了楼梯。
结果,沒想到,刚上了一层,她就听到,一阵哭声,从拐角处传来。
与此同时,刚在办公室开完一個国际会议的陆谨闻,给林洛希打了個电话。
不過,她刚才着急,把手机落在急诊的座椅上了,所以這個电话是迟臻臻接的。
“喂,师哥。”
“臻臻?洛希呢?”
“她去找你了啊。”
“找我?她沒在学校?”
“沒有,我同学生病了,在你们医院输液呢,希希刚才在陪他,看我来,她就去办公室找你了。”
“你们在哪儿输液?”
“急诊。”
“好,我马上過去。”
坐电梯下来,陆谨闻直奔急诊的输液室,找到迟臻臻和林诠,接過林洛希的手机,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你打电话那会儿,她刚上去,”迟臻臻說,“哦,希希走的是楼梯,你俩不会正好错過了吧?”
“应该是,那你们先在這儿坐着,我上去找她一下。”
“好。”
然后,陆谨闻便拿上她的手机,转身走向了楼梯间。
结果,刚推开门,他正要往上走,就听到林洛希的声音,从上面落了下来:
“今天那個人說的不对。”
“善良的人,也会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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