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105節 作者:未知 梁美人說得也不錯。 來之前,他還在與一堆人議事,只是不在長樂宮,而是在更遠些的建章宮。 收到消息後,陸道蓮拋下以蘇巍山爲首的一衆大臣趕了過來。 路上猶如即將山崩一般,眉眼再俊秀,臉色都擋不住的難看。是他忙,忙到一時忽略了寶嫣那邊的動靜。 纔給了梁美人等可乘之機。 長樂宮迎來新主,太子寢宮煥然一新。 寶嫣被陸道蓮帶到他的宮裏,放到榻上,他抱了她一路,卻不見絲毫異樣,擡手摸了摸寶嫣嬌嫩的面頰,好似那調戲人的風流子,曖昧問道:“今夜在這陪我,如何?” 寶嫣率先想到的便是不合規矩。 除非是內閣大臣,在宮中留宿皆屬尋常,她一個外臣之女,無名無分,怎好冒然留下?還要同榻。 四目相對,陸道蓮眼裏的慾望令她招架不住,呼吸急促。 寶嫣:“好。” 大概是沒想到寶嫣會答應得這麼痛快,本以爲她還會糾結猶豫的陸道蓮微微一愣。 都懷上子嗣了,還何必再裝腔作勢。 猶豫不決。 寶嫣一想到那些上京貴女,同林氏左右言她品行有污,不配做妻,寶嫣便心裏一堵,她和陸道蓮明明是“狼狽爲奸”,做什麼只說她一個不好? 既然如此,太子良娣她要做,太子妃她也要做。 她纔不要將他讓給她們。 寶嫣手指摸上陸道蓮眼瞼下仔細看纔有的淡青色:“你幾夜未睡了?今夜我陪你,叫你睡個好覺。” 在陸道蓮越來越深的注視中,寶嫣面紅赧然,輕聲道:“我不見你,也好多日睡不安心了。” 若不是殿外有人來催,在這樣的情境下,陸道蓮早已忍不住拉着寶嫣烈火乾柴起來。 寶嫣感覺得出,他好似要吻下來了。 但在關鍵時刻,陸道蓮還是隻是用眼神描摹她的脣瓣,從她身邊拉開一段距離,視線如鉤子,暗示她:“等我。” 長樂宮都是陸道蓮的人,固若金湯,堪稱一個籠子,佈下天羅地網。 外邊人進不來,寶嫣也出不去。 她成了陸道蓮藏的嬌。 屋裏喫喝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其他人,但寶嫣知道若她出什麼事,周圍很快就會有人出現了。 四處走動,最終在一牀榻上,寶嫣靠上去躺了會,上面似乎還殘留有熟悉的佛香。 還是那麼幽微,清冷。 寶嫣彷彿備受吸引,蓋上被子輕嗅被角。 她忍不住臉熱,好像真是那守着空房等夫君的新婦,開始期盼他能早些回來。 第75章 桂宮之中, 受了指使想要謀害寶嫣的宮人被架起來綁在刑架上。 侍衛長讓衆人看清楚她是怎麼受罰的。 眼看着侍衛將鐵一樣的鞭子放到火盆上炙烤,已經預見到下場的梁美人飛快別開頭,擡袖擋住眼, 既怒又怕地呵斥:“爾等放肆, 連本宮和公主都敢攔下,還不快讓開, 不然本宮也要叫人了!”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離開。” “荒唐!太子又不是國君, 他說的話再宮裏難道就是至高無上的不成?本宮還是聖人的妃嬪, 你們豈敢這樣無禮!” 耳邊聽着他人哭鬧的清暉, 同樣面無血色, 驚怒交加道:“他是太子又如何,本宮還是公主, 我要去找母后,我要告他!” 如此殘暴冷酷,真讓陸道蓮登上皇位了, 他們還能有好日子過?除掉他, 一定要將他剷除! 她們二人仗着身份想要離開殿內,然而眼前沒眼色的侍衛長竟然抽出刀來,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違抗。娘娘, 公主, 請吧。” 梁美人手指顫抖, 已然後悔今日的安排:“你們這是以下犯上,他就是仗着聖人昏迷不醒, 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她說得不錯,可如今把誰搬出來都晚了。 這裏已經被陸道蓮的人把控, 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她們不僅被要求觀刑,還不許閉眼,不得大聲哭嚎。 行刑的動靜聽在耳朵裏,每鞭笞一下,就好像也給她們一記鞭打,皮開肉綻,痛苦求饒,很快殿內便能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由於鐵鞭還會反覆用火燒,不多時還升起一股熟肉的香氣。 一想到這香氣是人肉散發出來的,在場的貴女們無不作嘔,小臉受驚,白如粉面,眼珠惶惶,有的已經受不住掩面哭泣。 而這時還有侍衛陸續提着食盒進來。 侍衛長:“觀刑已久,貴女們該餓了吧?太子殿下惦記諸位,特意命人送來補湯,請貴女們喝完再出宮。” 衆女盯着打開的食盒。 待到看清所謂的“湯”裏漂浮着還在蠕動水蛭時,終於頭皮發麻地尖叫出聲,更甚者當面吐了出來。 侍衛長看向花容失色,被嚇得發不出聲音的清暉:“殿下還吩咐,既然此物大補,還請公主不要有任何一絲的浪費。” 過了今日,但凡在這裏出現過的人,都將終身難忘這次的經歷。 血腥慘叫和快燙熟的人肉味,以及被逼着要親自喝下一碗毛骨悚然的水蛭湯,在場的貴女們每逢旁人提起太子都會想到這回這一幕。 瘋子,真是令人恐懼膽寒的瘋子。 誰能想到,曾經霽月風光,被滿城貴女趨之若鶩,對她們來說宛若天人的人物,實際上是個披着人皮蛇蠍心腸的惡鬼! …… 將一衆大臣拋下又回到建章宮的陸道蓮看不出任何異樣,但他身上嗅得到風雪的味道,應該是去了外面較遠的地方。 臣子心中猜測,但因爲太子爲中途離開的事表示了歉意,如此姿態,也沒什麼人計較。 待到議事完畢,蘇巍山和蘇石清則被留到了最後。 金猊爐上煙霧嫋嫋,人影散去。 氣氛靜默,父子二人都不知曉陸道蓮留他們的意圖是什麼,實話說,這些時日內,他們爲太子可謂是衝鋒陷陣。 只要見了面,都是以公議公,根本不談私事。 現下這氣氛並不緊繃,太子神色也不像在議論公事時,面容冷然,蘇巍山和蘇石清自然而然想起了別的。 “阿嫣在孤的住處。”太子居所,長樂宮,阿嫣什麼時候入宮了? 父子二人驚訝地回過神來,看向陸道蓮。 蘇石清皺眉:“敢問殿下,所說的’阿嫣‘,可是我蘇家的……” 他還沒問完,陸道蓮便給了個肯定的答案:“是。” 雖然早在信中知道了陸道蓮和寶嫣的關係,但是他們做長輩的,和太子從未就此事正式開過口。 陡然一聽,還有些愣怔,不知道陸道蓮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把他們家的女郎留在長樂宮,又是什麼意圖,難道是想現在就給寶嫣一個名分? 陸道蓮原先忙着國事,是想等安定下來,再接寶嫣進宮,做他的太子妃。 今日皇后一黨不僅查到了寶嫣和他的關係,還以他的名義把人弄到宮裏,這是陸道蓮難以容忍的。 他做事向來追求萬無一失,更不喜歡別人動與他有關的分毫東西。 寶嫣雖不是物,卻從頭到腳被陸道蓮視爲屬於他的人。 動她,無疑是在觸及他的逆鱗。 是在冒犯陸道蓮,陸道蓮豈能放任他們繼續這樣下去,他總會將今日種種,一點一點還回去。 但寶嫣這裏,她無名無分,又是和離婦人,沒有絲毫保障。 派人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危可以,世事卻是難以預料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得叫人怕了她,才會沒人再去爲難她。 治根不如治本。 陸道蓮:“孤要娶阿嫣爲太子妃,兩位大人,可願意將她交給我來照顧?”他說這話時,已經從座位上起身了。 蘇巍山和蘇石清都不是個子很矮的類型,文人風範,儀表極正,瞧着清瘦卻也算高的了。 可當陸道蓮走過來時,他們卻發現,太子身量才是真正需要受人仰視。 也怪不得如今反對他的聲音越來越少,實在是陸道蓮光是站在人跟前,唯我獨尊的氣場便鋪散開了。 想擁明主,想青史留名,還要看被擁立的人配不配。 迄今爲止,他是他們心中認可的最佳人選。 陸道蓮親自給蘇巍山、蘇石清斟茶,將餘杯填滿,他威嚴不改,姿態卻有了些不同的變化,更因爲是在向蘇家長輩求娶寶嫣,所以話到最後用“我”來弱化了倨傲的姿態。 “大人?” 發覺寶嫣的阿翁阿耶愣神,陸道蓮耐心等了等,待他們反應過來,才繼續詢問他們的意見。 寶嫣的婚事,其實一開始由蘇巍山做主拍定的。 蘇石清作爲父親,比如阿翁有話語權,但作爲親人,二人都沒有壞心思,本以爲將寶嫣嫁到晏家,除了對他們有利,寶嫣過得也不會太差。 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年,就出了這麼多變數。 蘇巍山和蘇石清心裏對她不免虧欠,想着她回來了,就是不嫁人,僅憑蘇家的能力也能叫她衣食無憂,她父兄養她一輩子都行。 結果,令人意想不到的,居然是太子率先提起要娶寶嫣這方面的意思。 蘇石清斟酌道:“在答應前,我有一事想問,太子與我家阿嫣,可是兩情相悅?” 陸道蓮重複唸了一遍,“兩情相悅,興許稱不上吧。” 兩位大小蘇大人面露訝色,喫驚又隱隱不快地鎖起眉頭,蘇石清感到好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既然太子對阿嫣不是那方面的意思,爲何又要娶她。” 他當即感覺太子不誠心。 竟然不是喜歡他阿女?還是隻因不想失去她肚裏的孩子,才想讓她做太子妃。 陸道蓮淡淡的:“她心不心悅孤,孤不知道。孤只知道,獨有一人在單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