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中的哀
怀疑他父母有心理疾病?
“福山医生,這裡的住院费用可不便宜……”
“果然有精神遗传病史嗎?”福山志明神色凝重了些,劝道,“发现問題就要及时治疗……”
“不,我的意思是,”池非迟以一贯平静的口吻道,“請放過他们,要是一家人都进来了,谁给医院交钱?”
福山志明一噎,缓了缓,“也不一定需要住院,我們也可以通過沟通解决的嘛,這样的话,对你的恢复說不定也有好处。”
“我沒有讽刺的意思,不過還是有些好奇,看谁都像有問題是不是职业病?”池非迟反问。
“算是吧。”福山志明想了一下,沒否认這是职业病,突然问道,“池先生,請问明天是几月几日?”
池非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今天是8月21日,“8月22日。”
福山志明纠正,“明天是8月11日,看来時間感知方面還是有些問題。”
池非迟:“……”
在掀不掀桌之间犹豫了秒……算了,福山医生除了职业病有点過,本身還是個很负责的好医生。
“嗯……不過也不用急,不用逃避,”福山志明一边拿本子记录,一边宽慰道,“慢慢来会好的。”
池非迟:“……”
面无表情×2……
“好了,”福山志明记录好,笑眯眯抬头,“明天我們再试一次。”
池非迟很想說一句‘抬走,放弃吧,沒得治’,不過估计這话一說,又会被灌下一锅香浓的劝慰鸡汤,索性转开话题,“我申請外出一趟。”
“有什么事嗎?”
“去买两本书。”
“书的內容我要知道,沒問題吧?”
“打算几点回来?我帮你登记一下外出记录。”
“下午五点。”
“天气预报今天有雨,记得带伞。”
……
外出要确定回来的時間,還有人陪同。
這就是池非迟的精神病院生涯。
陪同外出的是一個男医生,北川安达。
很年轻,一身齐整的黑西装,装出不苟言笑的样子,却一下子暴露了他是医院新入职菜鸟的底细。
“北川医生,你很紧张?”池非迟随口问了一句,把挑好的书抱到收银台。
北川安达立刻反驳,“沒有。”
池非迟又默默给对方贴了個‘菜鸟’标签,比福山志明那种随时都能笑眯眯的老油條可差远了,“别紧张,我不会攻击人,也一直保持着理智。”
北川安达暗自松了口气,這才留意了一眼池非迟选的书。
左边一堆:《心理学引论》、《性格的测量》、《异常心理学》、《实验心理学》、《心理统计学》、《心理测量学》……
右边一堆:《墨菲定律》、《人类的破坏性剖析》、《理论三讲》、《癔病研究》、《梦的解析》、《论感官知觉理论的贡献》、《犯罪与個性》、《說谎》……
北川安达:“!”
Σ(っ°Д°;)っ
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就這些,”池非迟已经结了账,选了两本放到一边,又在标签纸上写下住所的地址,递给店员,“剩下的用纸箱装好送到這裡,沒人的话直接放在公寓进门接待处的大叔那裡。”
“好的!”店员双手接過,“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就能帮您送到!”
池非迟点头,只拿了自己挑出来的两本出门。
《梦的解析》和《心理学引论》。
北川安达忙跟了出去,“咳,池先生,您买這些书……”
“這类书不可以看嗎?”池非迟平静问道。
“那倒不是,不過……”北川安达迟疑,“嗯……我也不清楚,要等回去问问福山前辈。”
池非迟点头,之后就专心在路口等绿灯。
北川安达心裡泪流满面,明明两個人并肩站着,他還穿了更正式一点的西服正装,而池非迟只是一身休闲装,但怎么感觉他更像池非迟的小跟班多一点?
难道這就是所谓气场?
不科学,這绝对不科学,明明他才是医生……
天上突然飘洒起雨丝。
“哎?下雨了?”旁边等绿灯的路人伸手接了一下雨滴。
绿灯亮,身后一对情侣互相抱怨着,快步走過。
“都說了今天会下雨,你居然不带伞。”
“你不是也沒带嗎?”
“幸好有福山前辈提醒……”北川安达一脸庆幸地感慨着,低头从手提包裡翻出两把伞,“池先生,既然包空出来了,书就由我先帮你保管吧。”
“麻烦你了。”池非迟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接過雨伞,将书递给北川安达。
雨越下越大,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又暗了些。
沒带伞的行人低头匆匆走過,加快的脚步踩着路面上渐渐积起的雨水。
一路走過去,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人行道边,一個小小的身影裹着不合身的白大褂,低着头,扶着墙,赤脚踉跄而缓慢地走着。
池非迟看到那個人影,停下脚步。
北川安达疑惑跟着看去,“那個孩子……”
下一秒,小小的人被白大褂的衣角绊了一下,跌倒在积水中,本就被淋湿的茶色头发上又洒了不少污水。
池非迟心裡叹了口气,還是朝灰原哀走去。
亲眼看着小萝莉摔倒在雨裡的狼狈模样,挺扎心的……
灰原哀挣扎着站起身,用湿淋淋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刚准备继续走,就发现前路被人挡住,抬眼。
雨中,两個身形高瘦的男人撑着黑色雨伞,站在面前。
一個看起来成熟些,穿着齐整的黑色西服、白衬衫,黑发,寸头,神色严肃。
另一個在她看来占据主导地位的人,看起来要年轻不少,也是一身黑。
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高,宽松的立领立着,有些挡住脸,黑色短发柔和垂落,一双浅紫的双眼平静淡漠,垂眸盯着她。
难道是组织的人?
被、被发现了嗎……
灰原哀脸色苍白,僵在原地,怔怔仰着头与池非迟对视,眼裡满是慌张和警惕。
池非迟发觉萝莉哀情绪不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转头看了一眼北川安达,今天出门還真是有趣,两個人一身黑,蹲下身,直视着灰原哀,“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灰原哀:“……”
警惕盯。
這种平静的语气,這种冷淡的眼神……问她去哪儿或许是真的,但說什么送她去,其实是在讽刺她的狼狈吧?
旁边装得‘我不好惹’的北川安达稍稍缓和了一下神色,干咳一声,笑着提醒道,“池先生,你好像吓到她了,对于小孩子就笑一笑啊,不要一直板着脸。”
灰原哀:“……”
继续警惕盯。
這两個家伙……是在故意嘲笑她?
“哦……是嗎。”池非迟不置可否,他大概能猜到,现在灰原哀除了与她有着同样变小经历、根组织有仇的工藤新一,其他人谁也信不過。
更别說他们這一身黑,明摆着刺激萝莉哀正值最敏感时期的神经……
灰原哀忍无可忍,迟早要死,干嘛要接受這两個家伙的嘲笑,深呼一口气,身体虽然虚弱,但声音裡還是充满了冷意,“嘲笑够了就执行你们的任务吧,你……”
被目光点名的池非迟:“……”
“不是外围成员吧?”灰原哀看着池非迟,她虽然不会读心术,但隐约能感觉到池非迟身上的威胁,再凭着那种冷漠眼神对应的心性,在组织裡都不太可能是一般的外围成员。
是……有代号的成员?是谁?
“不過也无所谓了,”灰原哀神色平静下来,“动手吧。”
北川安达一头雾水,“呃,小妹妹,你在說什么啊?等等!池先生,你……”
池非迟已经把灰原哀抱了起来,一手撑伞,一手抱人,“她让我动手的。”
“不是,可是……”北川安达语塞。
让您动手,您就真的‘动手’?
“你還沒发现嗎,她身体状态不对劲,”池非迟伸手摸了一下灰原哀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烧,送她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北川安达也认真起来,拿出手机搜索着,“我看一下最近的医院在哪裡……小妹妹,你家在哪儿?记得父母的电话嗎?”
灰原哀懵了一下,她好像……误会這两個人了?
不過,组织的人或许会在附近搜索,她必须远离這一带……
“不、不行……”灰原哀右手紧紧抓着池非迟的袖子,抬头看池非迟的目光认真地吓人,“不能去医院!”
池非迟了然,可能离逃出来的地方不远吧,“那去我家?”
“不行!”
“不行!”
灰原哀和北川安达异口同声。
灰原哀沉默,她不能连累其他人。
北川安达正色劝道,“池先生,报备的外出時間只到下午五点,现在只有一個多小时,您必须得回去了,還是送她去医院看看比较好,而且最好联系一下她的家人,她家人发现她不见了会担心的……小妹妹,你還记得家裡的联系方式嗎?呃,小妹妹?”
池非迟抱着闭眼昏睡的灰原哀:“已经晕過去了。”
北川安达:“……”
是他太啰嗦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