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高手-96立竿见影
曲涧磊的话,经常能把人噎得半死,這一句也不例外。
不過耿守功虽然是技术大老,但既然是管理岗,倒也不缺跟人打交道的经验。
所以他很干脆地回答,“今冬寒冷,先生你既然在宙六,還望为大家考虑一番。”
“大家关我屁事,我要死的时候,也沒有见大家考虑我,”曲涧磊粗声粗气地回答。
“先拿六百来,我再去看看……提前說了啊,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钱要先收。”
“沒問題!”耿守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现在出来,我给你现场点银票。”
他真不怕直接给银票,除非对方收钱之后直接离开,否则总在他的算计裡。
曲涧磊推开门走出去,然后微微一笑,“就算這次沒效果,我总要還你一场……好算计。”
明白人啊!耿守功也微微一笑,“你不還,我也不能說什么,对吧?”
曲涧磊一翻眼皮,轻声都囔一句,“我丢的起那人嗎?”
不愧是我看重的人!耿守功的嘴角抽动一下,“那走?”
“银票,”曲涧磊伸出手,勾了两勾。
“還真少得了你的?”耿守功数出六张银票,递给了花蝎子,“数数。”
曲涧磊不会怀疑,对方的银票有問題,他不会在這种小事上操心,“等我收拾一些工具。”
看到他将一些工具装进一個大袋子,耿守功下意识地问一句,“這么多自制的?”
“自制的工具更合手,”曲涧磊当然不能說,自己从一开始就沒怎么接触過正规工具。
靠着庞大的垃圾堆,自己由着性子动手就是了,沒必要被條條框框局限。
耿守功哪裡想得到是這种情况?他闻言点点头,“使用自制工具……果然不俗!”
在他印象裡,维修师使用自制工具不少见——很多自制工具比标准工具更合手。
但是像這位准备了這么多自制工具的,最少也是资深b级维修师才行。
花蝎子闻言抿一抿嘴,心說他倒是想使用标准工具呢,沒那個條件啊。
“银票的数量对,要我跟你一起进城嗎?”
“那就一起去吧,”曲涧磊点点头,“顺便看看要买点什么。”
有耿守功带路,他俩开着车进了聚居点,来到了供热中心。
這裡的守卫森严,俨然一副“核心重地”的模样。
哪怕是耿守功领路,守卫也很认真地登记了曲涧磊二人的外号,甚至還想让他摘掉面巾。
曲涧磊却是非常干脆地表示: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就不进了!
总算是耿老板多少有点面子,又耐心解释了几句,守卫才網开一面。
——关键是最近的采暖确实不行,守卫自己也受不了。
到了采暖站之后,花蝎子被客气而坚决地挡在了外面,只有曲涧磊有资格进入。
采暖站很大,裡面的设备不少。
曲涧磊第一眼看過去,就有点后悔了:這么大的地方,六百银元收得還是少了。
几個维修师正在那裡检查,见到他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耳朵能当探伤仪用的主儿。
他们沒有過来打招呼,而是停下了手裡的活儿,就站在那裡看着。
真正有水平的人,是不会轻易认可同行的,尤其是耿守功此前還一直在吹嘘此人。
倒是有工作人员走了過来,一個三十出头的男人,手裡捧着足有四十厘米厚的一摞资料。
他很热情地表示,“熊猫大师,這是设备运行示意图……有些是宙六独有的,您先看看。”
也亏得曲涧磊最近一直在恶补机械知识,否则当场就直接抓瞎了。
他接過资料放在桌上,然后摊开,快速地甄别资料的类型。
“這裡有汇总出来的解决方桉,”男人又取出一摞纸来,差不多有一厘米左右的厚度。
原来這些维修师也不是什么都沒有做,方桉已经给出了不少,目前就是差拍板了。
几個维修师的脸上,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想要看看這位如何表态。
曲涧磊原本是想看完资料再做决定的,這些资料虽然厚,但并不需要全部翻阅。
不過那样的话,他就必须快速翻看了,消耗热量倒是在其次,关键是会暴露一些底细。
现在他的第一目标就是藏拙,尤其是赛家的通缉令,已经发到了宙字聚居区。
他接過汇总的资料,快速地翻了起来,虽然控制着閱讀速度,但依旧是一目十行。
看到他翻页的速度,几個维修师忍不住滴咕了起来,“這家伙到底能不能看明白?”
“是在装样吧?”一個中年维修师忍不住冷笑一声,“谁能看這么快?”
他是现场唯一的b级维修师,才认证了不到两年。
对于耿守功一定要等這個叫“熊猫”的人来,他是很有些不服气。
不過耿先生对他器重有加,又一手帮忙认证過关,算是自己的贵人,再不服气也不能說。
另一個中年维修师闻言,却是旗帜鲜明地反对他的话。
“我见過真正聪明的维修师,一眼就能看一页纸,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所谓同行是冤家,此人也申請认证b级维修师了,只不過沒過,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差。
b级维修师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是嗎,你說的是哪位?”
這位却是很坦然地回答,“罗琳大师,就是那個唯一的女性a级维修师。”
“不是吧?”b级维修师讶然地看了对方一眼,“你居然认识罗琳大师?”
耿守功的心裡,原本也有点滴咕:這家伙是在看资料嗎?
听到這二人的对话,他才放下心来:果然,是天才的世界我不懂。
曲涧磊翻看完汇总的资料,从头到尾還不到二十分钟。
他并沒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皱着眉头想了两分钟,又拿起资料翻看了起来。
這一次翻看,他選擇的目标就明确得多了,所以前后总共用了……一個半小时。
放下资料之后,他又思索了差不多五分钟,然后出声发话,“好了,我有方桉了。”
“什么方桉?”b级维修师忍不住出声了,“能研讨一下嗎?”
曲涧磊看他一眼,摇摇头,“只是检测方桉,沒有必要研讨。”
他耳不聋眼不瞎,听力還格外地好,哪裡会感知不到,這位对自己不是很友善?
他沒有计较的心思,同行之间出现這种情况,实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不搭理就是了。
然后他抽出七八本资料,放在工作人员手裡,“你帮我抱着。”
接下来,他手持一根一米多长的合金棍子,在采暖站裡走来走去。
他用棍子东敲一敲,西敲一敲,时不时還停下来,翻看一阵资料。
差不多用了一個半小时,眼看着天要擦擦黑了,他交出了答卷。
故障点一共六個,隐患十三项,其中有三项隐患不尽快处理的话,也会发生故障。
這六处故障点,已经被维修师们分析出了四处,另外有一处也是纳入检查建议中了。
但是有一处,還真的是被所有人都忽视了,原因也很简单,此处处于输出部件。
设备的输出部分,检测起来很方便,维修也便利,就沒人往這個上面想。
十三处隐患,有九处早被推算出来,就等着通過检测驗證了。
剩下的四处,有三处属于非主要部件,但是最后一处,则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這怎么可能?”b级维修师拒绝相信,“去年夏天才换的部件。”
刚才怼他的那位出声了,“新部件就不出隐患?是不是這样……拆下来检测不就完了?”
“是啊,”有人出声帮腔了,“只需要检测這么几個点,那确实轻松了。”
曲涧磊一共找出了十九项問題,但是事实上,這個数目真的不多。
维修师们林林总总地给出了各种建议,需要检测的项目足有数百個!
检测本身就需要一定的時間,虽然有些检测可以同时进行,但是维修师就是這么多。
再快也快不到哪裡去。
還有就是,把這数百個项目都拆下来检测,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花费不菲。
而聚居点居民的采暖,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b级维修师也不得不承认這一点,但他還是嘴硬,“能保证,就是所有的故障了嗎?”
几名维修师怪怪地看他一眼:這問題,问得有点太沒水准了吧?
曲涧磊也无语了,“再有問題,那继续查就好了……我只是列了一些主要的部件。”
身为维修师,谁敢說自己能查出所有問題?能指出主要环节的大部分問題就很可以了。
b级维修师也听出来了,对方的回答隐约带刺,他就更恼火了。
“你說的這些项目,也不一定就都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检查一下不就完了?”那位照常怼他,“這個输出端的故障很好检查。”
输出端的故障,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所以具有代表性。
這也要停止运行才能检查,但因为是外在的设备,不需要停多长時間。
甚至加上更换零件,也不過半個小时,对居民的影响微乎其微。
“查呗,”b级维修师恼了,但他不忘强调一点,“就算有問題,也不代表他說得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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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立竿见影(第四更)
曲涧磊根本懒得理会那些杂音,他侧头看向耿守功,“活儿干完了,余款呢?”
“余款……”耿守功也有点紧张,忍不住咽口唾沫,“你确定找出了全部故障?”
“你怎么问這种外行话?”曲涧磊奇怪地看他一眼,“主要故障找到不就好了?”
耿守功的脸一红,“那么好吧,咱们說另一個問題……這么短的時間,六百银元不够?”
曲涧磊呆呆地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叹口气,“那些检测方桉,我都看過了……”
“别說全部采纳了,随便采纳任何一個……得花多少银元?”
耿守功想了想,還是硬着头皮回答,“可你总共也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這個费用……”
這不是他要为难曲涧磊,实在是废土就是這种认知,這裡对知识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们倒也想尊重知识,但是半天時間,拿根棍子东敲一敲西敲一敲……就值六百银元?
曲涧磊很无语地看着他,“废土最值钱的是什么?”
“是什么……”耿守功有点懵懂,“强大的冒险者?”
這话真的沒错,废土讲的就是强者为尊。
曲涧磊一拍脑门,很无奈地表示,“最值钱的是人才呀!”
“這個倒是,”耿守功点点头,“但是你這也……太值钱了一点吧?”
“你完全不理解是什么人才,”曲涧磊懒得多說了,“不放心的话,你们先检测维修!”
然后他转身向外走去,“尾款给我送過去……你要觉得不值,那也由你。”
他不是想高调,而是阿斯伯格综合症就有這特点,他认为自己认可的,别人都该认可。
当然,如果对方不认可的话,那也就沒有以后的合作了。
耿守功起码是想到了“可能沒有以后”。
一如他先给对方六百银元,根本不想這一次值不值,想的是下一次好开口。
所以他在怔了一怔之后,火速追了出去,“等等,你不是還要看一些书嗎?”
看到他追出去,有维修师目瞪口呆,“耿先生這是……对面還真够狂妄。”
“咱们如果能证伪,他不就不能狂了嗎?”终于有正直的维修师看不過了,“证伪吧。”
什么行业都存在竞争,但是在对技术要求很高的行业裡,有些人還是相对淳朴的。
想要证伪其实不难,一個小时之内,大家就针对两個隐患做了检测。
這两個隐患都是处在容易检测的部位,其中一個甚至不需要停机。
两次检测過后,起码沒人敢于再公然质疑曲涧磊了——人家真的說准了。
晚些时候,临时停止设备运行的申請也通過了,于是大家检测输出端的故障。
就是曲涧磊指出的、此前大家都沒意识到的故障,想要检测和维修這個故障,必须停机。
半個小时之后,维修好的设备重启了,有人忍不住感叹,“這位……也太厉害了吧?”
别的不說,只說人家确实发现了大家都沒发现的問題,就令人佩服。
b级维修师闻言不开心了,他提高声音发话。
“只检测了三处,還有十六处要检测,我說你们……别一副沒见過世面的样子成不?”
一直怼他的那位闻言笑一笑,“点出了咱们所有人都沒有发现的問題,你還不服气?”
b级维修师被怼的說不出话来,“起码收费有点高了……六百银元,還只是前期费用。”
“诸位,你们就愿意被這個来历不明的外地人,压在头上嗎?”
在场的都是资深维修师,都不可能差钱,但是這六百银元……挣得真的太轻松了。
然而,這终究是個靠技术說话的行业,最后有人表示了。
“如果剩下的十六处都被他料中了,六百银元真的不多。”
何止不多?他们确实都给出了检测建议,大致来說,最少的检测方桉都要小两千银元。
這個费用其实已经非常节省了,毕竟這是整個城市……整個聚居点的供暖。
而且两千银元,只是单纯的检测费用,采暖停止运行之后,会影响整個城市的运作。
那個损失,真的很不好估量。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检测费要贵,比检测费加维修费都贵!
正是因为如此,宙六一直沒有停下采暖系统,這裡面有太多的均衡考量了。
“确实不多,”有人出声附和,有良心的维修师真的不止一個。
b级维修师心裡就不耐烦了,“先检测其他十六個项目吧……为啥他不参与?”
怼他的那位看弱智一样看着他,“让他参与……以后聚居点的大项目你不想做了?”
b级维修师闻言,就是一個激灵,但是最后還是嘴硬了一把,“你觉得他真有那么行?”
那位毫不示弱,“关键說你自己吧……你觉得自己有那么行,扛得住人家?”
一夜之后,故障已经修复了三個,隐患已经查清了七個。
虽然一晚上的采暖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到了次日清晨,聚居点的居民惊喜地发现,自家的温度,好像高了那么三四度。
别小看這三四度,差别真的很大,冬天的室温,8度和11度,那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不說室温的话,导致明朝彻底崩毁的小冰河极寒时代,平均气温也就低了四度左右。
排查的隐患,价值也非常高,起码在未来的岁月裡,能减少很多财务支出。
关键是三個故障和七個隐患,都已经证明是真的了。
那么剩下的三個故障和九個隐患,基本上也假不了啦。
所以第二天大家在排查和维修的时候,耿守功召集了两個心腹来议事。
“這個熊猫……咱们该怎么跟他结算呢?”
沒人能估算出曲涧磊這一次维修的费用,把所有减免的损失都算到他身上?這不现实!
最后還是有人提出建议,“就是六百银元吧,不用多加了,大不了咱们免費让他看书。”
這個建议,其实挺不错。
耿守功想一想,最终也是点点头,“也是,书籍难得,咱们不差诚意。”
曲涧磊已经把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其他就不用操心了。
聚居点居民的采暖,這事真的很重要,但是……他住在城外的!
城裡城外是一墙之隔,但是相差真的太多太多了。
起码城外取暖,基本要自己找柴火,條件差一点的……就只能靠抖了。
曲涧磊的小团队算是條件一级棒的,有油料和能量块混用发动机,但大多时也是靠木柴。
克来儿在入冬前,可是噼了那么多柴火呢。
所以城裡的情况到底如何,他真不是很在意,正经是尽快把收获变现才好。
他和花蝎子用了两天時間,将得自黑风的战利品售卖掉很大一部分。
宙六的人虽然說讲规矩,但是收起赃物来一点不手软,黑风团队的卡车都敢收。
然后二人载着大批的食水、油料和弹药返回。
回来之后,他俩才愕然地发现,耿守功送书来了,押金都沒要,就又送了三百本。
曲涧磊隐约能猜到,這是后续的检测费,对于這样的支付方式,他可以表示满意。
再有就是,斯宾塞打听到了新的消息:黑风团队遭到袭击,悬赏两千银元寻找线索。
這是曲涧磊又一次被悬赏,他的反应很澹定。
“那個叫什么富贵的,悬赏才一千银元……這次黑风的损失很严重?”
“听說被打残了,二当家战死,”老骗子很有点幸灾乐祸,他认定偷袭己方的就是黑风。
曲涧磊的态度就像是局外人,他不解地发问,“都這样了,他们還支付得起悬赏嗎?”
“谁還能沒点家底?”老骗子不以为意地表示,“再說,红雪也出面了,算兜底吧。”
然后他小心地看一眼曲涧磊,“那個……我這算是赚到五十块银元了嗎?”
老骗子可不是单纯的讨账,很显然,他有点怀疑,黑风的损失沒准跟熊猫老大有关。
能在废土活到這么一大把年纪,沒点生存智慧是不可能的。
“带来了好消息,我先给二十银元吧,”曲涧磊面无表情地表示。
“正好黑风也残了,回头方便了,我去调查一下,確認之后再给你三十银元。”
他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出手的,但是一点不给也不合适。
“那太好了,”老骗子喜眉笑眼地表示,心裡却有点疑惑……老大前些日子真的在闭关?
不過不管怎么說,有钱到手才是真的,多少年了,他還从沒有经历過這么富裕的冬天。
“那我再去酒馆打听消息了。”
看着他离开,花蝎子走了過来,低声问一句,“這家伙……感觉不是很让人放心。”
曲涧磊摇摇头,轻喟一声,“有些底线……我還是希望能坚持。”
花蝎子其实也是在试探,想看看老大是不是翻脸无情的人。
答桉有点迂腐,但是也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沒谁希望自己的伙伴是心狠手辣无下限的。
“可以继续教我太极十三刀了嗎?”
“你先练熟前面七刀吧,”曲涧磊随口回答,“我快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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