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日,宛瑶起了個大早,花嬷嬷捧了衣裳来,服侍宛瑶更衣梳洗,一套浅米色绣喜鹊登梅的旗装,周围滚了银锻边,套在身上,那叫一個圆润,就跟门口戳着的水缸是的。
宛瑶看着雕花穿衣镜中自己,险些沒认出来,她以为自己就够能作的了,合着花嬷嬷比她還能干。
花嬷嬷见宛瑶一脸便秘的表情瞧着她,闷声說道:“皇后娘娘气量小,小主去坤宁宫請安,不能讨巧,這样才是小主正确的出场方式,您已经得罪了贵妃娘娘,可万不能再连皇后娘娘一并得罪了,您還得活下去不是?”
宛瑶被花嬷嬷的一番话說的,打了個寒颤,這阴风阵阵的,宛瑶现在有点庆幸,纤恩传的那些個话了,敬事房沒记档,也是好事。
花嬷嬷给宛瑶梳头的时候,容嬷嬷便在一旁叮嘱宛瑶:“回头恩答应表现出什么的时候,小主您可千万稳住了,不能给人抓了把柄,恩答应再不济,那也是左副都御使家的格格,回头惹恼了言官,可不值当的。”
宛瑶兴致冲冲,冲着容嬷嬷连连点头:“嬷嬷放心。”
翊坤宫离着坤宁宫近,宛瑶到的时候,主位還沒到,倒是紫菡,景馨,如姗,凝碧和纤恩都到了。
纤恩一见宛瑶,便眉飞色舞的,笑声清脆:“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纯贵人啊,今個儿睡醒了?可真真是难得,前個儿皇上去翊坤宫留宿,纯贵人怕是一宿都沒睡吧,可惜了,我要是皇上,怕也下不了嘴。”
都不用宛瑶說话,花嬷嬷人肉柱子是的往纤恩面前一戳,伸手就给纤恩后头的小宫女一嘴巴:“哪個姑姑教导的你规矩?不知道行礼问安的嗎?”
花嬷嬷与容嬷嬷那是慎刑司出来的,自带凶恶脸,小宫女碧微连哭都不敢,忙忙的给宛瑶請安:“奴婢给纯贵人請安,贵人金安。”
纤恩知道,這是在打她的脸,可她位份低,不得不低头,到底不情不愿的敷衍着行了一礼,鉴于纤恩一会儿就站不稳了,宛瑶大方的沒跟她计较。
凝碧比宛瑶低一级,见状起身,弱弱的行了一礼:“宛瑶姐姐,先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并不是有意的……”
宛瑶淡淡笑了一下,沒說什么,但面上的疏离却是明显的很,她以后是不会再跟凝碧有什么交情了。
如姗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說道:“一声不是有意的,倒推了個干净,只是谁還敢招惹你?回头你再說一句不是有意的,說不得又是谁进了慎刑司呢。”
紫菡与景馨深表赞同,凝碧瞬时落了单,眼泪汪汪的,紫菡更是生气,嘟嘴說道:“我那会儿喊你說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說?這会儿装的什么委屈?你再委屈,能比得過宛瑶姐姐?宛瑶姐姐被你害的险些沒了命!”
凝碧被紫菡一骂,眼泪珠子就往下滚,身边的小宫女急忙递了帕子,往一边去,小声安慰着。
凝碧委屈的咕哝:“当时又不是我指证的纯贵人,怎么如今都是我的不是?”
小宫女低声安抚道:“小主說的是,是她们不辨是非,该责怪的人是恩答应才是,不過是见小主好性,才难为小主罢了,小主别往心裡去,等小主侍了寝,一切都好了。”
容嬷嬷离着两人近,将這话听得真真的,忍不住多瞧了那宫女两眼。
這一批秀女跟前伺候的,除了宛瑶外,都是内务府新送来的,承了“碧”字,這本就与凝碧冲撞了,内务府得了鄂罗哩的话,装作不知道,将人送了来,跟着凝碧的,名为碧霞,模样倒是标致,只软糯的凝碧跟了這么個宫女,怕不是什么好事。
贤妃来的早,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凝碧在小声啜泣,只当沒听见,几人齐齐给她請了安,贤妃目光温和的扫過众人,温柔道:“不必多礼。”
贤妃到左首第一位坐了,便话也沒有一句了,倒是贤妃身后的瑞汐,多瞧了宛瑶两眼,她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得了皇上的青眼,可真真瞧见了,不由得暗暗吃惊。
原本贤妃就說過,若宛瑶真的挺過了這一回,就让瑞汐去伺候宛瑶,可秀女的名份才定下来,鄂罗哩就提了慎刑司的两位嬷嬷去了翊坤宫,让她连個机会也沒有,论资历,花嬷嬷与容嬷嬷,比她资格可老了许多了。
不過……瞧着這位纯贵人,還真不是荣宠能长久的主儿,說不定是皇上为了打击贵妃,故意抬举起来的……
莹嫔与贵妃随后就到了,莹嫔倒也罢了,默默的扫了一眼宛瑶的模样,连個正眼都不给她了,倒好像多瞧宛瑶一眼,会多一两肉是的。
贵妃却是拉着宛瑶的手不放,端庄大方道:“瞧瞧,可怜见儿的,去慎刑司一遭,人都清减了,都是本宫的不是,若不是本宫一向眼裡不揉沙子,你也不至于受這样的活罪。”
呵呵,合着她宛瑶就是贵妃眼裡的那颗沙子啊,难为贵妃面对她這水缸的模样,還能說出她清减了的话来。
宛瑶鼓着包子脸,冲着贵妃甜甜一笑:“贵妃娘娘多虑了,若不是托贵妃娘娘的洪福,嫔妾哪裡能得封正六品贵人,還得了花嬷嬷与容嬷嬷呢。”
装模作样,宛瑶是修炼過的,這点儿小打小闹還能承受,贵妃跟她装,她也不含糊,索性将所得的宠幸,尽数往贵妃身上推。
贵妃意味深长的看了宛瑶一眼,含笑坐到了右侧首位,皇后很快就来了,高高在上的接受众人的請安礼,宛瑶昨個儿沒来,今個儿少不得补一個大礼。
本来皇后喜塔腊氏是存着气恼的,听說自己最后凑数选的人,竟然是最得皇上青眼的,心裡就跟堵了块大石头是的,不吐不快。
可在见到宛瑶圆滚滚的给她行礼问安后,皇后喜塔腊氏的气消了,皇后喜歡猫,奈何前头有太上皇为着婉太妃的禁猫令,她即便是贵为皇后,也养不得,再瞧這宛瑶,穿的圆咕隆咚的,手裡的象牙色丝帕一扬一扬的,跟個波斯猫是的,带着几分喜气。
皇后瞬间脾性好了许多,又想到皇上虽去了翊坤宫,却沒有让宛瑶侍寝,可见是对這個宛瑶,提不起兴致来,如此一想,皇后倒是对宛瑶有了几分喜爱之情。
“行了,起来說话吧。”皇后雍容华贵的說道。
宛瑶不由得暗地裡庆幸,前世她可是跪了三天啊,這会儿這么轻松就揭過了,算起来這辈子也不算差,最起码放开了吃吃喝喝,随着心意過日子了。
皇后本来還想与宛瑶立一立威风,摆一摆皇后的母仪风范,說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哪知道她還沒张口,纤恩就捂着肚子忍不住了:“皇后娘娘,嫔妾……能不能去趟净房?”
皇后要被气蒙了,难得后宫的人悉数到齐,她刚要训话,纤恩就闹出這样的事情来,皇后有心苛责,奈何纤恩的表情,倒好像是下一刻就要当场出恭一样,逼得皇后不得不答应。
纤恩被小宫女领了去,皇后冷冰冰的与贵妃說道:“到底是個位卑的答应,以后,不必让她来坤宁宫請安了。”
贵妃微笑张口应下,眼眸却往宛瑶那瞧去。
宛瑶眼观鼻鼻观心的,专攻自己身边的那碟子窝丝卷,花嬷嬷与容嬷嬷更是好像沒瞧见一样,倒是景馨紧张不已,紫菡兴奋的眼珠子乱转,就恨不得下一刻坐到宛瑶身边,细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贵妃将几人的表情悉数记在眼裡,兰花指微扬,浅口轻啜茶汤,凤眸遮掩在茶汤的氤氲裡,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纤恩很快就回来了,可哪裡坐得住,才给皇后請了個安,想要落座,便又不成了,脸色难看的给皇后福身:“皇后娘娘,嫔妾的肚子……還是……不适……”
纤恩沒說完,就放了個屁,惹得众妃嫔各個拈着帕子掩口捂鼻,纤恩尴尬不已,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扎进净房,根本沒脸再出来,她也着实是出不来了,腹痛不止。
皇后气得不得了,出了這样的事,只好让人散了,冷漠的看着贵妃道:“既是你宫裡的人,你领回去收拾。”
纤恩愣是占了皇后的净室小半日,坤宁宫上下的宫女小太监举着香炉到处转悠着熏香,最后還是逼得皇后往宁寿宫去了。
纤恩被宫女碧微搀扶着出来的时候,正与宛瑶几人擦身而過,宛瑶含笑轻问道:“恩答应上回說,因为我与玉常在住了几日,所以玉常在的病,是我害的,那么如今,恩答应住在贵妃娘娘的承乾宫,是不是意味着,恩答应的病,是贵妃娘娘害的?”
纤恩已经拉的虚脱了,沒有半分精神与宛瑶狡辩,只看宛瑶此时幸灾乐祸的表情,指着她道:“定是你害我。”
花嬷嬷毫不客气的上前打了纤恩的手背,冷脸說道:“恩答应還請慎言,我家贵人可不是能任由你用指尖指着鼻子骂的主儿。”
作者有话要說:容嬷嬷:再废话,小心奴婢用银针,戳不死你。
花嬷嬷:别介,银针怪浪费的,要不下回直接放巴豆,怎么样?
容嬷嬷:我看行。
贵妃(阴测测):总算是让本宫抓到把柄了,小样儿,本宫看你這次怎么逃!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