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颙琰走后,宛瑶着实长吁短叹了一阵,每天除了故意翻倒了元宝,摸他小肚皮外,就是给颙琰做鞋,花嬷嬷和容嬷嬷都感叹了好一阵,沒见自家娘娘這么老实過。
“嬷嬷,皇上走了几日了?”宛瑶看着自己做的明黄色龙靴,满意的很,一只已经做好了,另一只宛瑶正在绣字,最多半日功夫,便能得了。
花嬷嬷端了一碟焦米饼来,笑眯眯道:“三日了,刚刚绿豆去问過了,說是明個儿晌午過后,就能到了,内务府的人,正脚不沾地的收拾宁寿宫呢。”
“收拾宁寿宫?”宛瑶不解的抬头问道。
“婉太妃說太上皇那边的摆设不好,要趁着這次围猎的功夫,换上一换。”花嬷嬷淡笑着說道。
宛瑶撇了撇嘴,乾隆爷性喜奢华,宁寿宫的摆设无一不精,這才搬過去一個来月,就嫌弃东西不好了?
這婉太妃也真真是的,身为乾隆爷跟前的贴心人,不知劝着两句,反倒比乾隆爷作的還厉害。
宛瑶到底什么也沒說,一边绣着字,一边问道:“如姗和景馨如何,捎信回来了嗎?”
花嬷嬷原是不想說的,听得宛瑶问,這才张了口:“昨個儿和今早都有消息传来,如嫔娘娘和景贵人都侍寝了。”
花嬷嬷說完,偷偷的打量宛瑶的脸色,宛瑶伸手去端茶,才发现花嬷嬷不错眼的盯着她,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嬷嬷不必這般瞧着我,人在宫裡头,要想独占恩宠,那是自找罪受,說不定哪日就养成了皇后娘娘那般针鼻大小的心眼,我想得开,皇上心裡有我便好,再者是如姗和景馨侍寝,总比是旁人的好。”
花嬷嬷长长的松了口气:“老奴還怕娘娘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好在娘娘通透。”
宛瑶笑了笑,继续绣字,临到晌午的时候,终于把一双龙靴绣好了,想着颙琰穿起来,一定是清俊逼人的,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宛瑶又瞧了眼龙靴筒,侧面一只绣了“琰”字,一只绣了“瑶”字,鞋子必须是成双成对出现,這样两人就能永不分离了。
宛瑶为着自己這点小心思羞红了脸,才要起身活动活动,逗弄逗弄元宝,就听得外头有些喧哗之声,還沒听清楚呢,就见容嬷嬷冷着一张脸,急急走了进来,拉着宛瑶往暖阁裡去:“娘娘,郡王福晋来了,您快些躺好了。”
宛瑶被容嬷嬷塞进了暖榻上,才听清楚外头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倒也听得真切:“我原是来给婉太妃請安的,想着纯嫔娘娘也算是我瞧着长大的格格,便想一道瞧瞧,哪知道却听闻纯嫔娘娘小产,既是纯嫔娘娘小产了,自然不能让她再往宁寿宫去,只能我来瞧她了,這有什么不妥当的?莫不是趁着皇上不在,你们這些個做奴才的,苛待了纯嫔娘娘,不敢让我瞧见?”
宛瑶凝眉,這声音,竟是德麟的额娘,伊尔根觉罗氏:“她来做什么?”
宛瑶话音才落,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容嬷嬷脸色一沉,周身蕴着寒气:“娘娘,郡王福晋怕是来者不善,您要小心才是,皇上不在,您尽量忍着,等皇上回来,自会给您做主。”
容嬷嬷說着,将帷帐撂下来,给宛瑶捂得严严实实的,伊尔根觉罗氏也领着人走了进来,花嬷嬷捂着半边脸,戒备的盯着。
容嬷嬷上前给伊尔根觉罗氏請了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也不知是哪阵风将郡王福晋给吹来了,只是纯嫔娘娘還睡着,怕是不能待客了。”
伊尔根觉罗氏扫了眼遮挡严密的帷帐,又见旁边的罗汉榻上,放着一双才做好的靴子,明黄一色,一瞧就知道是给皇上做的,针线笸箩,金剪子都在罗汉榻上随意摆着,可见刚刚還在這儿做女红。
伊尔根觉罗氏扬眉一笑,在罗汉榻的另一侧坐了,容嬷嬷淡定的走過去說道:“老奴刚刚守着纯嫔娘娘,闲来无事,做些针线活计,让郡王福晋见笑了。”
容嬷嬷說着,一样样的把东西收拾齐整,拿着那双龙靴就要收起来。
“慢着。”伊尔根觉罗氏面上带着笑容:“這靴子,是嬷嬷做给皇上的?這针线倒是好,拿来我瞧瞧。”
容嬷嬷动作不停,手脚麻利的将龙靴锁进了楠木四扇花鸟柜裡:“這是纯嫔娘娘做给皇上的,老奴手艺不精,琢磨着学学娘娘的绣工,這才拿出来参详参详,毕竟是皇上的东西,郡王福晋要是想瞧,老奴房裡有不少针线活计,现在就给福晋拿来。”
容嬷嬷一语下来,滴水不漏,她若是应承了,這是她做的,伊尔根觉罗氏用剪子绞了,她也不能說個“不”字,所以直接說是宛瑶做的,至于宛瑶是方才做的,還是以前就做好了的,伊尔根觉罗氏管不着。
伊尔根觉罗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宛瑶的手艺,一眼扫過去,還见靴筒裡绣了字,心裡头气得一拱一拱的,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勉强压住气愤,勾唇笑道:“纯嫔娘娘在府裡的时候,便爱绣個荷包,打個络子的送人,如今入了宫,這毛病依旧沒改,說不得過上十来年,宫裡头的這些個侍卫,小太监,人手一個纯嫔娘娘的东西了。”
宛瑶在暖榻裡听得分明,伊尔根觉罗氏這是拐弯抹角的骂她狐媚子,胡乱勾搭人,宛瑶的确是绣工好,可架不住她懒,真正做出来的东西不多,這些年,得了她东西的人不多,她也不是那花蝴蝶,得谁给谁东西的。
不過,宛瑶到底理亏,想当年她给德麟东西的时候,的确是心思不纯,宛瑶无声的叹了口气,年轻时候不懂事,做的孽,现在得還啊……
容嬷嬷在外头沒接這個话茬,只当不知道德麟贝勒与自家娘娘那些事,好在今個儿来的是郡王福晋,說到底是個女人,只要不是德麟贝勒来了就成,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伊尔根觉罗氏捡着這会儿来探宛瑶,就沒打算让她躲過去,自打宛瑶入了宫,伊尔根觉罗氏心裡就憋着气,她肯让宛瑶成为德麟的侧福晋,那是抬举她,可她竟敢拒绝了她们郡王府,這也就罢了,但宛瑶入了宫還不安生,還勾搭着她的德麟,這她不能依。
伊尔根觉罗氏从来不觉得宛瑶這样的能得宠,她私下裡想来,应该是宛瑶与皇上做了交易,让宛瑶故意勾搭了德麟往储秀宫去,又被皇上逮住,进而挟制自家郡王,去替皇上出面,让和珅吐银子,這事儿成了,皇上作为赏赐,才册封了宛瑶。
伊尔根觉罗氏越想越是這么回事,這個宛瑶,分明就是個心机深沉的,起先打量着要成为德麟的嫡福晋,她不答应,宛瑶這個小贱人便踩着德麟,成为了皇上的妃嫔。
在储秀宫就能跟皇上勾搭上,這跟那些個爬上龙榻的宫女又有什么分别?为皇上做個靴子,也能绣上字,這哪儿是端庄福晋的做派,分明就是那狐媚子的小妾姿态。
伊尔根觉罗氏這会儿格外庆幸,沒让宛瑶入府,要不然有這样的儿媳妇,她早晚跟儿子德麟离了心,這会儿想起德麟为着宛瑶這個小贱人,与自己争吵,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再想想先前那個董浩然所言,這個宛瑶就是德麟心裡头的刺,要趁早□□才好,如今郡王沒了,德麟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了。
伊尔根觉罗氏深吸一口气,笑盈盈的說道:“纯嫔娘娘身子虚,怎么着也得用午膳吧,可不能饿坏了身子,你们不喊纯嫔娘娘起身用些东西?”
伊尔根觉罗氏有备而来,一心要在今個儿把宛瑶办了,等明個儿太上皇,皇上回銮,瞧见宛瑶那個模样,赐死都是轻的,說不得连沈佳氏一族都牵累了,前几日董佳氏一族,不就因为宫裡头的玉常在出事,一家子流放了嗎。
這会儿的确是午膳时辰,可伊尔根觉罗氏在這儿,容嬷嬷半点不想让宛瑶起来,只念着伊尔根觉罗氏出现在翊坤宫,原就不合规矩,即便提着婉太妃,也待不得太久,只要熬上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沒事了,因而规规矩矩答道:“纯嫔娘娘昨夜未眠,這会儿才睡着不久……”
伊尔根觉罗氏却沒那么好性子,一边笑着,一边打发身边的顾嬷嬷去撩帷帐:“這怎么能成?如今纯嫔娘娘這身子,可不能由着她胡来,该用膳的时候,就得用膳。這孩子,打小就這样,她额娘可沒少跟我念叨她這毛病,今個儿既是我来了,怎么也不能由着她胡来。”
顾嬷嬷方才已经甩了花嬷嬷一巴掌,這会儿容嬷嬷又怎么能拦得住?伊尔根觉罗氏是郡王福晋,郡王才沒了,如今郡王府就是太上皇的心尖尖,谁也不能欺辱了去,容嬷嬷横了心,不能让宛瑶受委屈,才挡到跟前,却是宛瑶已经撩开了帷帐:“福晋這般大的动静,不醒也被吵醒了。”
宛瑶也不起身,柔柔弱弱的在暖榻上躺着:“郡王府那么多的事情要料理,沒想到福晋還有功夫入宫来。”
宛瑶要是不起来,容嬷嬷怕是還要挨打,结果就是她翊坤宫上下挨了打,伊尔根觉罗氏再把她喊起来。既然怎么都是要起身的,倒不如瞧瞧,伊尔根觉罗氏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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