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寻女
太子有一姓盛的宠妃,和程氏像了七分。且那盛侧妃来历成谜,似乎是個孤女。
盛黎旸想起老夫人催促他回院子的一幕,原来她是准备让程氏告诉他這天大的喜事。
盛黎旸心跳如鼓,他找了闺女十三年,决定回京时,其实相当于是放弃了再找她。
可他沒想到,一回京就有這么個好消息在等着他。
盛黎旸虽然還沒有见過盛纾,但已然确信她就是他和程氏的女儿——
程氏的美貌世间难得,這世间能有几個人长得像她?還像了七分?那必然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就在京城,在东宫!
东宫……
盛黎旸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他的浓浓今年不過十六,竟然就已经嫁作人妇了?
不对,說嫁作人妇不大妥当,她只是太子的侧妃,是妾。
盛黎旸顿时心痛如绞,他闺女明明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女,明明可以有才子做良配,可如今,竟然做了太子的侧妃!
如果她幼时沒有走丢,就算是要入东宫,那也合该是太子妃!
程氏见他脸色有异,忐忑不安地问道:“夫君,你這是怎么了?有了浓浓的消息,你不高兴嗎?”
盛黎旸连忙道:“怎么会?我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他一想到闺女做了妾,他就一肚子的火。
他才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反正他闺女不能做妾。
程氏又开始落泪,“当年若不是我沒看好浓浓,我們也不会骨肉分离十三年,都是我的错。”
程氏這些年一直病着,除了想女儿以外,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在自责,认为女儿丢了都是她的错。
盛黎旸见她又在自苦,遂安慰道:“那会儿战乱,谁也料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夫人不要再自责了,如今有了她的消息,往后再补偿便是。”
程氏泪眼朦胧地望着盛黎旸,问他:“可是這也只是個线索,到底是不是還未可知。况且,那盛侧妃在东宫,咱们可怎么去求证啊?”
盛黎旸抿唇,他本以为他和慕容澈不会有什么交集,就算慕容澈日后登基了,他效忠的也是大周,不是某個君王。
可沒想到,他们竟然還能有這样的联系。
“夫人放心,明日我便去求见太子殿下,向他禀明缘由,請他容我們和那侧妃见上一面。”
程氏颔首,“也只能這样了。”
她眼含期许地看着盛黎旸,又道:“夫君明日一早就去,别耽误了。”
盛黎旸失笑,向她保证:“好。”
翌日一早,盛黎旸本打算用過早膳后便去东宫求见慕容澈,但临行前宫裡却又来了传旨的内侍。
梁国公府众人遂于堂上设香案,而后皆按照各自的品级着装,跪接圣旨。
其中一道圣旨自然是给盛黎旸的,裡头洋洋洒洒大半篇,盛赞了他這些年立下的汗马功劳,而后才切入正题,言明加封他为定南侯、升左军左都督。
除此之外,慕容祈另赐了座宅子并无数金银珠宝给他。
念完给盛黎旸的圣旨后,那内侍又展开了另外一道。
這是给盛怀瑿的,任他为京卫指挥使司正四品指挥佥事。
父子两人皆有封赏,這不仅是二房的喜事,也是整個国公府的喜事。
三老爷盛黎曜拍了拍盛怀瑿的肩膀,朗声道:“好小子,你现在可跟三叔我平级了。”
相比两個兄长,盛黎曜的仕途并不算顺畅,年近四旬,也不過做到了正四品左佥都御史。
见侄子已与他平级,他倒也并不觉面上无光,反而与有荣焉得紧。
倒是三夫人何氏,见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借口自己腹痛,先行回了三房的院子。
能加官晋爵,盛黎旸当然高兴,但他现在更挂念的是另一桩事。
他命两個儿子先扶程氏回房,然后自己也换了身常服,准备去东宫。
临行前,他瞥见程氏满是期待的眼神,心生钝痛。
虽然昨晚他万分肯定东宫那侧妃就是他们的女儿,但這会儿却有些迟疑。
事无绝对,万一不是呢?
盛黎旸垂头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眸裡全是坚定之色——
不是也得是,他夫人已经经不起打击了。
本来在陪程氏的盛怀璧,见盛黎旸心事重重地出了门,也偷偷跟了上去。
他自以为跟得很隐蔽,殊不知盛黎旸早就发现了。
东宫虽与皇宫相接,但要去东宫,并非只能先入皇宫。
东宫自有宫门与外相连。
盛怀璧见盛黎旸在东宫门外驻足,不由纳罕——
這才回来第二日,他爹就登了东宫的门,這是想要投向太子?
可他爹不是說過,要做忠臣、纯臣么?
所谓纯臣,那便是绝不结党营私、不与皇子過从甚密,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盛怀璧正百思不得其解,便听到一声不咸不淡的“出来”传了過来。
他自藏身的地方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恰与盛黎旸四目相对。
盛怀璧尴尬地笑了两声,乖乖地走了過去。
盛黎旸冷笑,“出息了,敢跟踪你爹了。跟踪也不知道隐藏好行踪,就你這蠢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中的解元。”
盛怀璧委屈,“不带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我会被发现,還不是您這当爹的太厉害了。”
他吹捧了盛黎旸一番,然后又试探着问他:“爹,您为何要来东宫?”
盛黎旸叹气,也不瞒着他,“你妹妹兴许就在东宫。”
盛怀璧的堂妹不少,但都是连着排行一起称呼的,能让他爹在他面前直接称“妹妹”的,只有……
只有他那個走失十几年的亲妹妹盛蕴浓。
“爹,您說的是小妹嗎?”
盛怀璧只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满脸期待地看着盛黎旸。
盛黎旸看着儿子眼裡的希冀,缓缓点头。
得到盛黎旸肯定的答复,盛怀璧只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的,催促着道:“那咱们還等什么?爹,咱们快进去。妹妹在东宫,她为何会在东宫?”
盛黎旸被他连珠炮似的問題闹得有些头疼,索性一字不答,带着他又回到了东宫门外。
侍卫自是把他二人给拦下来。
在得知两人的身份后,侍卫倒也客气。
“還請侯爷、郎君稍后,我這就去替二位通传。”
盛黎旸颔首,“有劳了。”
父子二人并未在外面等太久。
那侍卫很快就回来了,言太子請他们进去。
东宫作为历代储君的居所,自然是气势非凡。
前殿是东宫辅臣们办公的地方,后殿才是太子并太子家眷起居之地。
侍卫带着他们穿過一道道守卫重重之地,而后来到后殿的门前。
那裡除了站着不少侍卫以外,還有一個内侍侯在那裡。
那内侍见父子二人過来,满脸堆笑地道:“给侯爷、郎君請安了,二位請随我来。”
盛黎旸沒想到慕容澈竟然会選擇在后殿见他们。
他带着盛怀璧一道随那内侍穿過长廊,最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亭台处。
慕容澈正坐于亭中,闲适地烹茶。
内侍对二人做了個“請”的动作,道:“二位過去吧。”
盛黎旸与他道谢,然后深吸了口气,抬脚往亭中走去。
慕容澈沒想到盛黎旸会主动来找他,還带着盛怀璧一道。
父子二人依礼问安后,慕容澈笑着看向盛怀璧,赞道:“盛二郎君芝兰玉树、气质出尘,颇有乃父之风。”
盛怀璧不卑不亢地回道:“太子殿下谬赞。殿下的才能和气度,才是让我等望尘莫及。”
慕容澈勾起嘴角,未再与盛怀璧闲话。
他看向盛黎旸,问他:“定南侯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
盛黎旸张了张嘴,先对盛怀璧說道:“你先過去候着,我与殿下有话要說。”
盛怀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爹說妹妹可能在东宫,带着他进来了,现在为何又把他支出去?
他不情不愿地作了一揖,退出了亭中。
盛黎旸见盛怀璧走远了,才放了心。他方才一时激动,把盛怀璧带进了东宫,却忘了這儿子向来沉不住气,要是听到他說盛蕴浓做了太子的侧妃,只怕要生出些事端。
“太子殿下,臣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私事,想請太子殿下成全。”
私事?
慕容澈将茶盏推到盛黎旸身前,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定南侯請說。”
盛黎旸遂道:“殿下可能听說過,臣有一女,三岁时在战乱中走失了。這十三年来,臣沒有一刻不在找她,但皆无音讯。昨日臣回京,听家母言殿下侧妃与内子容貌相似。臣斗胆,請殿下允臣和内子与侧妃见上一面,不论她是不是臣那幼女,都算是了却了心事。”
听完盛黎旸的话,慕容澈心神俱震。
他原想找個合适的机会与盛黎旸說此事,却沒想到盛黎旸竟然主动寻上门来了。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
他這般想着,面上却露出错愕之色,說道:“我的侧妃确实是個孤女,既然有定南侯這话,我可安排你们见面。但,我也有一愿,就算她不是令嫒,也請定南侯认她为女。”
因慕容澈如此爽快就答应了,盛黎旸顿时喜形于色。
待听到最后那句话时,他倒是有些诧异。
盛黎旸蹙眉,虽然慕容澈的意思与他不谋而合,但他是为了程氏。
而慕容澈,只怕为了借此拉拢盛家。
两人倒算是殊途同归。
且慕容澈那话虽然說得客气,但实际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由不得他不同意。
……
不远处的盛怀璧伸长了耳朵,想听他爹和慕容澈到底在說些什么,可离得太远,任凭他多努力,也沒听到半句。
他正等得抓心挠肺的,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你谁啊?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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